我笑了笑道:“我就不上去了,柱子爬树不利索,这棵树太高,也别上去了,你跟学文学武石头剪子布吧。”柱子看了看我,虽然有些不乐意,但也没反对。
我说完之后,学武道:“我也不上去了,大哥你跟二蛋你们俩决定吧。”
二蛋撇撇嘴道:“行了,我也不去了,学文你上吧。”
见他们商量好了,我心里偷笑了一下,其实我本意就是让学文上,因为他爬树最利索。我跟柱子最要好,我说不让他上,他肯定没有意见,二蛋见我退出,也肯定不争了,以学文学武这兄弟俩的脾气,学武肯定会把机会让给学文。其实就算我直接指定让学文上,其他人肯定也不会反对,但直接发号施令,难免会让大家心里有些不爽。这也是为什么我在几个人中身体最弱,却能让他们心服口服的原因。
学文向手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抱着树,手脚并用,蹭蹭的往上爬,不一会儿就爬到了鸟窝旁边。骑在一个树杈上,学文得意的向我们打了一个手势。
“小心点!”我仰着头嘱咐道。
学文点点头,抱着树杈,小心翼翼的站起来,慢慢的靠近鸟窝。就在他将头抬起来,看了鸟窝里边一眼之后,突然大喊了一声:“我操!”紧接着双手松开了树杈,身子直接从树上掉下来。
变故来得突然,以至于我们还没来得及反映,学文已经掉在地上。幸好下落过程中被树枝挡了一下身子,再加上地面落了厚厚一层树叶,刚落在地上,学文便拍拍屁股站起来。从那么高的树上掉下来竟然没事,也算是菩萨保佑了。
“学文,咋回事?上面有啥东西?”柱子迫不及待的问道。
学文摆摆手道:“我操,可别说了,真TMD晦气!上边是一个夜猫子(猫头鹰)窝,里边全是些半截的长虫(蛇),死耗子啥的,可恶心死我了。”
二蛋听了嘿嘿直笑,庆幸自己没有上去。学文等了他一眼,怒道:“你笑个屁!”
“行了,既然上边没什么好玩的,咱么赶紧走吧,今天要去的地方远,但是天黑之前也得赶回来。”二蛋跟学文俩人不太对路,见两人又要吵起来,我赶紧岔开话题。
离开杨树林,再往里走,就是我们比较陌生的地带了。在松树林的外围是一大片沙棘树,这块虽然不熟悉,但以前来这折过沙棘,也不算太陌生。在这片沙棘树中,有许多野兔子、野山鸡,只不过一般很难抓到罢了,毕竟沙棘树上的刺不是闹着玩的,扎上一下子钻心的疼。
五个人小心翼翼的在沙棘树中穿行,柱子走在最前面,因为这里他体型最胖,只要他能过得去的缝隙,大家都能轻松穿过,他那一身肥肉也算是为大家做出贡献了。
正往前走着,柱子突然停下来,并作出噤声的手势,并摆摆手招呼我上前去。“咋了?”则着身子挤上前去,我低声问道。柱子指了指前边不远处的一个树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只野山鸡正在树坑下刨食。长长地翎毛托在尾后,脖颈上五彩羽毛在阳光下泛着光泽,十分漂亮,看样子还是一只公的。看到这里,我已明白柱子的意思,他是要我用弹弓试试看,能不能将它打到。我低声道:“够呛啊,弹弓劲儿不够大,打打鸽子、家雀(麻雀)还行,打山鸡根本打不死。”
柱子道:“没事,瞄准了脑袋打,身子骨再硬也得死,就算打不到脑袋,只要能打伤它翅膀,咱也能抓到它。”
见柱子坚持,我也只好试一试,另外三人也凑上前来,蹲在地上,满眼喜色的盯着那只山鸡。解开挂在腰上的小布袋,从里面掏出一颗玻璃球,放在弹弓兜上,拉开弹弓,开始瞄准。小布袋是我让奶奶特意给我缝制的,为的就是能装弹弓子,别人打弹弓用的都是小石子,而我却奢侈的用玻璃球,这也全靠柱子弹玻璃球的技术好,给我赢回足够的弹弓子。
山鸡距离我大概二十米左右,它的脑袋还没有一只麻雀大,如果瞄它的脑袋,命中的把握不足百分之三十。想了想,我还是决定打它的翅膀,这样命中的几率大一些,而且只要伤了它的翅膀,让它飞不起来,还真有可能将它抓住,那样我们中午饭就有着落了。
瞄准之后,轻轻松手,玻璃球闪电般向山鸡射去。咯咯咯,山鸡一阵惊慌的乱叫,扑棱着翅膀想要飞起来,奈何挣扎了半天也没能成功。
“打中了!”柱子兴奋的大叫一声,猫着腰钻过树空,向山鸡跑去。别看柱子胖,那身手也是相当灵活,没等我们反应过来,这家伙已经快到山鸡跟前儿了。山鸡见到有人过来,耷拉着一只翅膀,钻进了沙棘丛。这下可气恼了柱子,那沙棘丛缝隙,山鸡能钻过去,柱子也就只能钻过去一个脑袋,硬要挤进去的话,身上肯定挂彩。这时我们也跟了上来,我看了看四周,伸手一指沙棘丛旁边,道:“从这边绕过去追,它跑不远。”
跟着山鸡在沙棘从中绕来绕去,却始终没能抓住它,那山鸡也精得很,一见人快要靠近了,便找个小缝钻过去,又把我们甩开。不知不觉,我们跟着山鸡穿过了沙棘丛,来到了松树林的外围。那山鸡一转身跑进林子深处,眨眼间不见了踪影。柱子气的骂了一句,起身就要追上去,我赶紧将他拉住,道:“现在已经到了松树林外围,还是小心点好,别跟着它乱跑,到时候钻进去走不出来。”
柱子不甘心的望了一眼,恨恨的道:“操,追了半天,还是让它给跑了。”
不理会柱子的叫骂,我向四周望了望道:“记住咱们进去的方向,别迷了路,进去之后大家别到处乱跑。”说完,我带头向林子深处走去。其实这片松树林也不是一次没来过,有时候下过雨之后,跟着大人来这里采蘑菇,只不过大人也只敢在林子外围转悠,不敢往深走。
外围的松树很整齐,树与树之间有宽阔的树趟,沿着树趟往里走,这样不容易迷路。途中还能看见凌乱的羊蹄印和星星洒洒的羊粪,看来这里也不是没有人来,至少羊倌就经常光顾这里。沿着树趟走了十多分钟,看见前方有一大群羊,走到近前,一个老羊倌正蹲在一颗松树下叼着烟袋抽烟,看见我们过来,打招呼道:“小伙子,你们这是干啥去?”
学武上前回道:“不干啥,闲着没事,到处玩,想进去逛逛。”
老羊倌磕了磕烟袋道:“这里有啥好玩的,小孩子尽瞎胡闹,快回家吧,省的你家大人担心。”
学武笑了笑没有吱声,我问道:“大爷,您在这放羊挺长时间了吧?”
老羊倌又装上一袋烟,我给二蛋使了个眼色,二蛋会意,立刻从兜里掏出火柴,划着一根,小心翼翼的送到老羊倌面前。老羊倌点着烟袋,抽了一口,慢悠悠的道:“生产队时候,我就在这里给大队放羊,后来公社散了,我自己买了几只羊在这放,算下来在这儿放羊有三十多年了。”
“那这里边您去过吗?”我指着林子深处问道。
老羊倌回头看了一眼,沉默了一会儿道:“去过一次,差点回不来。”
老羊倌的话让我心里一惊,赶紧问道:“哦?里边有啥危险吗?”
“其实里边也没啥,只不过那次我倒霉。”见老羊倌打开了话头,我回头道:“柱子,去帮大爷看着点羊,别跑丢了。”说完,我在老羊倌对面坐下来,道:“大爷,当时咋回事,你给我们讲讲呗?”
老羊倌整天一个人在山里放羊,十分闷得慌,见有人跟他说话,也挺高兴,一边抽着烟,一边讲述当年发生的事儿。那时候老羊倌还在给生产队放羊,整个生产队一百多只羊都交给老羊倌看管。放羊虽说不是什么体力活,但也绝不轻松,主要是太熬人。一百多只羊也不是个小数目,一眼照顾不到就跑丢一两只,丢了公家的羊,惩罚可是很严重的。好在老羊倌还算细心,放了好长时间羊,一直没出过什么问题。
可是没过多久,一个问题摆在了老羊倌面前。山上以前尽是荒地,放羊的地点都不用挑,随便把羊往山上一赶,就能让羊吃的饱饱的。但是随着搞生产,大片荒地被开垦成农田,想找一块草盛的地方很不容易,而且还要时时刻刻看着羊,防止它们钻进农田啃了庄稼。以至于羊群每天都吃不饱,时间一长就都瘦了下来。队长发现这个情况之后,把老羊倌叫去狠批了一顿。老羊倌虽然觉得冤枉,却也不敢跟队长顶嘴。
那几天,老羊倌一直愁眉苦脸,脑子里一直想着去哪找一块草肥的地方,让羊群能吃饱。一天,老羊倌正望着羊群叹气,无意间向松树林一瞥,不禁喜上眉头。松树林老羊倌去过,记得那里的草长得不错,以前因为山上羊草充足,一直没想到这里。虽说在林子里放羊比较危险,很容易丢羊,但事到如今,老羊倌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若是等羊都瘦的皮包骨,不仅要挨队长的批,自己还要被扣工分。想到就做,老羊倌立刻赶着羊向松树林走去。而这里也果然不负老羊倌所望,那一天每只羊肚子都吃的滚圆。
从那以后,老羊倌也不去别的地方了,每天就在松树林外围放羊,虽说需要看紧一点,比在其他地方辛苦,但总好过扣工分。日子原本平平淡淡,可有一天发生了一件怪事儿。
那天,老羊倌像往常一样,把羊赶到林子里之后,走到一棵松树底下坐着休息。没过多久,老羊倌就感觉浑身发冷,开始老羊倌也没有在意,以为是林子里阴暗潮湿的关系。可没想到身体越来越冷,最后竟然打起了冷颤。此时老羊倌也感觉有些不对头了,按理说现在大夏天的,就算林子里再阴暗,也不至于冷到打哆嗦。乡下人本就迷信,神神鬼鬼的事儿传的也多,老羊倌暗道:莫不是冲撞了哪路大仙儿不成?
想着,老羊倌心里不免有些害怕,赶紧站起来四处查看。转到那颗松树后面的时候,发现松树枝上缠着一条蛇。这条蛇不像那种常见的花棒子蛇,通体漆黑,比大拇指稍粗一点,有一米来长。蛇是农村家里常供的四仙之一,被传的很邪,一般人见到蛇都不会主动招惹,尤其是白蛇或黑蛇。看到这里,老羊倌确信就是这条蛇在搞鬼。
“不知道什么地方冲撞了您,大仙莫怪,我在这给您磕头赔罪了。”老羊倌冲着黑蛇念叨了几句,跪下来磕了一个头。磕完头之后,身上果然不冷了,但是那条蛇仍然不走。老羊倌暗道:坏了,被这东西缠上了。按说遇上这种事,只要磕了头,赔了罪,它就会走了。如今既然还不走,那就说明要坏事儿。老羊倌在地上跪了半天,发现那蛇依然没有动静,于是壮着胆子站起来,走到近前仔细一看,顿时心中明了,原来这蛇在蜕皮。
蜕皮是蛇生长中必经历的一个环节,一般蛇在蜕皮的时候,都会找一些比较狭窄粗糙的地方钻来钻去,这样就能蹭掉身上的那层老皮。如今这条黑蛇蜕皮已经进行到一半,只不过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却再也进行不下去了。想必这条蛇也是有些道行的,所以才会给老羊倌警示,估计是想让老羊倌帮忙。老羊倌想通了这一点,也是暗自发愁,这蛇蜕皮的过程都很少见到,更何况是帮忙。由于无从下手,老羊倌正在犹豫的时候,突然感觉到身上又冷了起来。
老羊倌暗骂:这畜生,想找人帮忙,还这么阴损!心里虽是这么想,老羊倌却也不敢跟它作对。当下一狠心,上前扯住那截蜕下来的蛇皮,轻轻的向后拉动。那黑蛇竟然也配合着向前爬动。只是蛇皮毕竟脆弱,经过这么一拉扯,突然断了。老羊倌无奈,只好靠上前去,用指甲扣住蛇皮,轻轻的向下撕。经过将近半个小时的折腾,终于将黑蛇身上的那层老皮全都撕了下来。黑蛇爬下树,绕着老羊倌转了一圈,向远处爬走了,老羊倌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经过这次事儿之后,老羊倌进林子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尤其是坐下来休息的地方,都要反复查看好几遍才放心。随后的几天,老羊倌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以前把羊赶进林子,若是长时间不管,羊群就会到处乱跑,渐渐走出老羊倌的视线。但最近这几天,无论多长时间不管,羊群始终在老羊倌周围转悠,没有一只走远。后来老羊倌悄悄跟着一只脱离队伍的羊,想看看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羊就要走远的时候,一条黑蛇突然从树坑中爬出来,拦住羊的去路。羊对蛇有一种惧怕心理,见到黑蛇之后,掉头跑回羊群。看到这景象,老羊倌又惊又喜,看来是自己那天救的那条黑蛇前来报恩了。此后,老羊倌便放心的将羊群交给黑蛇看管,即使在林中睡上一天,羊也不会少一只。
好景不长,就在老羊倌每天享受黑蛇带给他的便利的时候,变故再次发生。一天,老羊倌正躺在林子里睡觉,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老羊倌腾地一下坐起来,只见羊群炸了营,在林子里到处乱跑。其实每群羊里都有一只头羊,只要控制住头羊,羊群就不会乱跑。只是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连头羊也发疯似的到处乱撞。老羊倌赶紧站起身,一边吆喝着把羊圈在一起,一边四下寻摸,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令羊群炸了营。
在老羊倌刚刚把羊圈到一起,清点数量的时候,头顶一阵劲风袭来,一只老雕从头顶飞过,落在不远处的松树上。这只老雕张开翅膀有两米多长,一双乌黑的爪子如铁钩般锋利,凶狠的目光死死的盯住松树下方。老羊倌心里一惊,这老雕这么大个,如果他想祸害羊群,那根本就拦不住。
“不行,得把它赶走!”老羊倌心里虽然惧怕这只老雕,但一想到如果羊群出了问题就要被扣工分,只好硬着头皮向老雕靠近。在距离老雕十几米的时候,老羊倌从地上捡起一根干树棒,狠狠地向它扔了过去。经常放羊的羊倌由于要圈羊,扔东西的准头都练得贼好,树棒不偏不倚正好砸在老雕的身上。老雕惨叫一声,张开翅膀就向老羊倌扑来。老羊倌吓得赶紧蹲下身子,躲开这一击。老雕贴着头顶飞过,见没有抓到老羊倌,就势扑进羊群,抓起一只羊就向远处飞走了。
老羊倌又气又急,想追又不敢追,就在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从刚才老雕降落的松树底下,钻出一条小黑蛇。黑蛇爬到老羊倌身前,吐了吐信子,缓缓的爬向林子深处。这一下老羊倌全明白了,那只老雕根本就是冲着黑蛇来的,只不过自己激怒了它,才放弃了黑蛇,抓了一只羊跑了,自己在无意中又救了黑蛇一次。
老羊倌心里不禁感慨:“看来受人恩惠,迟早要还的。”自己这些天蒙受黑蛇照顾,轻松了许多,没想到今天那黑蛇却给自己带来了灾祸。不过事情已经发生,后悔也没用了,还是准备接受队里的惩罚吧。
当天晚上老羊倌向队长汇报了情况,果然,生产队长大发雷霆,扣了老羊倌一个月的公分。第二天一大早,老羊倌闷闷不乐的赶着羊上山,到了山上,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羊群赶进了那片松树林。如果不去松树林,用不了多久,羊肯定还会再瘦下来,到时候队长照样扣自己的工分。昨天遇上老雕只能算自己倒霉,它不可能每天都来吧,老羊倌心里仍抱有一丝侥幸。
然而事情往往出人意料,那黑蛇昨天受了惊吓,没有再来,那老雕却吃馋了嘴,中午的时候又来了,趁着老羊倌不注意,冲进羊群,抓起一只羊就走。这下老羊倌急眼了,少一只羊就要扣一个月的工分,如果这畜生天天来,那用不了几天,自己这一年就算白干了!涉及到工分,老羊倌也顾不得什么危险了,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棒就追了上去。然而一口气跑出去二三里,还是没能追上那畜生。
此时老羊倌也清醒了,知道不能再追了,能不能追的上先不说,那只羊肯定是完蛋了,如果再追下去,羊群没人看管,指不定又出什么问题,那样损失就更大了。两天损失了两只羊,可想老羊倌的心情又多郁闷。当天晚上,老羊倌找到了队里的大壮,用两天的工分换他一天的工,明天随自己一起进山。又找来一把砍刀,用磨刀石磨得快快的,心里暗骂:该死的畜生,明天你不来就罢了,不然非叫你有来无回!
第二天一早,老羊倌把情况跟大壮说了一下,并告诉他如果一会儿那畜生来了,自己去追,他只要把羊群看好就行了。不知不觉到了中午,老羊倌站在羊群中央,静静等着老雕的到来。果然,没一会儿,那老雕又从林子里飞出来,看到老羊倌站在羊群里,竟然理都不理,直冲着一只羊就扑了来下。
老羊倌骂道:“畜生!”把手中的木棒扔了出去,阻挡了一下老雕,随后拎着砍刀向老雕冲了过去。那老雕也精,见势不妙,放弃抓羊,起身向林子深处飞走了。一连两天受气,老羊倌如何能让它逃掉。吩咐大壮看好羊,起身追了上去。可是那老雕毕竟是带翅的玩意儿,老羊倌两条腿又如何跑得过会飞的,没多久就跟丢了。只是老羊倌这两天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倔脾气一上来,下定决心,今天无论如何也要解决这畜生。
一口气跑出去十多里,老羊倌心里计算着差不多了,那老雕每天中午都来抓一只羊,就说明他的窝肯定不会太远,应该就在附近。老雕一般都在土崖子上居住,只要在这附近能找到土崖子一类的地方,就能找到那畜生的窝。
说到这里,老羊倌一袋烟已经抽尽,停下说话,又装了一袋烟,二蛋掏出火柴,给老羊倌把烟点上。我赶紧催问道:“那后来咋样?追到那只老雕了吗?”
老羊倌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没有说话,叼着烟袋慢慢把袖子挽起来,左臂上露出一条十多厘米长的暗红色伤疤,没等我询问,老羊倌就接着道:“这就是当年让那畜生给抓的,硬生生从我胳膊上撕下一条肉来!”
“哦?这么说您找到老雕的窝了?”我有些兴奋的问道。雕属于大型猛禽,一般人不敢招惹,而我偏偏对这类猛禽比较痴迷,总是幻想着如果有一天自己养了一只老鹰或是一只雕,那该有多拉风。
老羊倌抽着烟慢悠悠的道:“找到了,在那附近转悠不久,我发现了一道长虫沟,那畜生就住在沟里。”
“长虫沟?”听到这个名字,我有些好奇。
老羊倌道:“不错,长虫沟是我给起的名儿,那条沟沟里有很多长虫,走个十几步就能碰上一条。在长虫沟边上有一个土崖子,老雕的窝就在土崖子上。我找到那里的时候,那畜生正抓着一条长虫在那里吃。”
听到这里,我有些好奇,按说雕跟蛇是天敌,这两类动物的窝应该不会离得太近,可是那长虫沟里天生的冤家竟然住到一块,当真是有些奇特。
“我从地上捡起一块土坷垃(土块)扔了过去,正砸在那畜生的脑袋上,估计是那畜生被砸懵了,从土崖子上掉了下来,我跑过去正想给它几刀,没想到那家伙竟然又站了起来,扑棱着翅膀就朝我抓过来。我伸手挡了一下,没让它抓着脸,只是胳膊上少了一条肉。不过那畜生也没得好,我回手给了它一刀。”讲到这里的时候,老羊倌的表情还是恨恨的,可见他对那只老雕有多么痛恨。
“那后来呢,你把那只老雕杀了吗?”这个才是我比较关心的问题。
老羊倌摇摇头道:“哪有那么容易,那玩意儿狠着呢,砍了它一刀,我没敢停留,直接就跑回来了。后来它也没再出来过,不知道死了没。”
听完老羊倌的故事,我把柱子招呼过来,跟他说林子里可能有一只老雕,很凶悍。说这话本来是想告诉他林子里可能有危险,商量一下这次计划是不是取消。谁知柱子听后一脸兴奋的道:“真的?太好了,正愁没得玩呢!”
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跟神经大条的人说话就是费劲。“玩?真要碰上它指不定谁玩谁呢。”
柱子拍了拍背后的大砍刀,豪气干云的道:“怕个啥,碰上它就交给我,保证把它砍成两半儿!”
二蛋也笑着道:“是啊,狗子哥,这事儿都过去几十年了,那老雕能不能活到现在还说不准呢。”
见他们两人都不愿意放弃,我也不再说什么了,其实想想也是,如果遇到点危险就畏首畏尾,将来还怎么做事。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计划不变,继续向前走。
老羊倌听我们还要往里走,急道:“我说你们几个孩子咋还不听话呢,赶紧回去吧,里边没啥好玩的。”
我们心意已决,老羊倌的话当然不管用,我道:“大爷,没事的,我们再往里边转转,不走太远,一会儿就回来了。”
老羊倌见劝说不动,叹了一口气道:“现在的孩子啊,真是不听话。你们去吧,千万别走太远,遇到啥事就赶紧回来。”
告别了老羊倌,我们继续向前走。林子外围的松树只有大腿粗细,也不是很高,而且还有笔直的树趟,很容易辨别方向。随着向里走,树木开始变得高大,林子里的光线也逐渐暗下来,树木的排列也变得杂乱无章,不一会儿,我们就失去了方向,还在还能看见天上的太阳,能大辨别一下大致方位,还不至于迷路。
按我们行走的速度算下来,已经走出十多里了。“学武,看看几点了?”我停下脚步问道。学武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块老怀表,这次也一并带来了。
“快到十一点了。”学武看了看怀表道。
“先休息一下吧,一会儿再向前走一段,如果没有什么好玩的,咱们就返回。”我找了一处稍微宽阔点的地方,一屁股坐下来。
学文拧开水壶,喝了一口水,抱怨道:“走了一上午,啥都没抓到!”
我笑了笑道:“这也需要运气。”这一上午,兔子山鸡倒是见到了不少,但是一个个贼精,见到人一溜烟就跑没影。正说着,我回头看了一下,发现二蛋不见了,赶紧问:“二蛋上哪去了?”
“我在这呢。”刚说完,二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狗子哥,看我抓到一个好玩意儿。”
一听二蛋抓到了好玩意儿,我赶紧回头看去,结果吓得我腾地一下站起来。只见二蛋手里抓着一条拇指粗细,半米来长的花棒子蛇,二蛋猫下腰,蛇头就距离我不到十公分,一回头差点跟那蛇来个亲密接触。
我大声呵斥道:“我操!你抓这玩意儿干啥,赶紧放了。”让二蛋把蛇放了,并不是因为蛇是农家供奉的四仙之一,而是我害怕那玩意儿。虽说我胆子比较大,但是天生对蛇、毛毛虫之类的东西有一种畏惧心理。而我的那几个伙伴就不同,这几个家伙都不怕蛇,见到蛇之后非但不躲,还随手抓来玩。跟着他们混久了,对于这些东西多多少少也有了免疫,但是见到之后仍然忍不住头皮发麻。
二蛋嘿嘿一笑:“放了干啥,好不容易抓到一个玩物儿。”说完,抓着蛇开始揉搓起来。
我低声骂了一句:“牲口!”随后远离二蛋。
“狗子,快看!”正看着二蛋玩蛇,弄得我浑身不自在的时候,柱子突然兴奋的大叫起来。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只山鸡正仓惶的逃跑,跑的时候,一只翅膀耷拉着。我笑道:“还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在这还能碰见它。”
柱子紧了紧背包,道:“操!这次说啥也不能让它跑了,不然这一天白玩了。”说完,起身追了上去。
“柱子回来,别跟着它乱跑,容易迷路!”我赶紧在后边喊道。只是柱子如何肯听,一边追一边道:“没事的,你们在这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见拦不住他,只好道:“走吧,咱们也跟上去,别走散了。”在林子里,大家都聚在一起,就算是迷路了也能有个照应,若是走散了,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我们几人快跑几步,跟上柱子。柱子见我们跟了上来,也不说话,眼睛死死的盯着前面的山鸡。五个人追着一只受伤的山鸡,在林子里撒欢似的跑。山鸡跑的不是一下,一会左拐一下,一会右拐一下,渐渐地我也辨别不清方向了。
追了大概有十分钟,那只山鸡估计也没体力了,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干脆趴在地上不动了。柱子飞身扑上去,一下子将山鸡死死的压在身下。我心道:这只山鸡算是完了,被柱子那身肥肉砸一下,如果还能活命,那它就成精了。等我们追上去的时候,柱子正美滋滋的从地上爬起来,手里拎着一只半死不活的山鸡。
我笑道:“行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柱子掂了掂山鸡的分量,美道:“这家伙还挺胖乎,估计够咱们几个吃的了。”
学武白了他一眼,道:“行了,别想着吃了,先看看咱们跑到哪了,我总感觉这地方有点不大对劲。”
听学武这么一说,我也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只见这里光线十分昏暗,周围的松树足有腰粗,当然这不是拿柱子的腰来比较。如果像柱子的腰那么粗,那除非是几百年的老树。地面上落了厚厚一层松枝,踩上去软软的,周围撒发着一股奇特的味道,有点像植物腐败的气息,但其中还夹杂着几分清香,很怪异。
“我操!”正当我四下观察的时候,二蛋突然大骂了一声。
“咋啦?”我问道。
“md,这玩意儿咬了我一口。”原来二蛋跑了这么远,也一直没舍得把那条蛇扔掉,原本一直捏着它的七寸,没什么问题,可是刚才没注意,这蛇悄悄挣了出来,回头咬了二蛋一口。幸好这地方全都是草蛇,没有毒,只不过被咬一下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手上见了血,又激起了二蛋的凶性,攥着蛇头,把整条蛇当鞭子一样,狠狠的向旁边的松树上抽去。学文皱了皱眉头道:“这牲口又发飙了!”抽了几下,二蛋又把蛇仍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此时那条倒霉的蛇已经一动不动了。出尽了心中的恶气,二蛋才想起包扎伤口。由于野外经验太少,以至于我们连纱布之类的应急用品都没带。最后只好先用水壶里的水给他清洗一下伤口,在柱子的包里翻出一块破布条,将就着给二蛋把手包上。
处理完这些,已经快到十二点了,柱子摸了摸肚子道:“狗子,赶紧找个地方生一堆火,处理了这只山鸡,好填饱肚子。”
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就知道吃!”柱子也不反驳,美滋滋的盯着手里的山鸡。
看了看太阳,大致确定了一下方向,问道:“咱们继续向前走,还是就此往回返?”
学文道:“当然是向前走了,现在还不到十二点,再说了,直到现在除了抓到一只山鸡,还没碰到啥好玩的事儿呢。”
二蛋也附和道:“对,再向前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老羊倌说的那个长虫沟,去那里面抓几条蛇,好好虐待它们一下。”看来二蛋对于蛇咬的那一口还是怀恨在心。见他们四人都有此意,我也不再说什么,其实我心也十分想见见那个长虫沟。
踩着软软的松枝,在林子里穿行了十几分钟,眼前陡然一亮,一条巨大的沟壑出现在眼前。老家的山都是比较松散的黄土,经过雨水长年累月的冲刷,便会形成一条条深深的沟壑,眼前的这条沟也是如此形成的。走到近前观察,这条沟宽约有一百多米,十多米深,随着山体的坡度,从山顶一直延伸到山低。沟的两壁密密麻麻的长满了酸枣树,树上结满了酸枣,只不过枣还是青色的。
“狗子,咱们是不是到长虫沟了?”学武兴奋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咱们下去看看就知道了。跑了一上午,都饿了,树林里不能点火,正好下去找个地方生火烤鸡。”
“对,我早就饿得扛不住了。”一听到吃,柱子又来了精神。
一行五人沿着沟巡视了一下,找到一处坡度比较缓的地方,缓缓的爬了下去。沟底凹凸不平,长满了杂草,看不清地面。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五十多米,我便确定,这里肯定是老羊倌所说的那条长虫沟。因为在短短五十多米的距离,我们已经碰见了三条蛇。而这三条蛇无一例外,全部都遭到了二蛋的毒手。对于这个牲口的所作所为,我也没法阻止,况且在我看来长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任其施为了。
顺着沟底走了十几分钟,终于找到了一处比较平坦的地方,更难得的是此处还没有杂草,正省的我们动手清理了。于是五人各自分配任务,柱子拎着山鸡去旁边清理内脏,学文学武兄弟俩负责拾柴生火,我把匕首丢了柱子,把他的大砍刀要了过来,招呼上二蛋跟我一起四处巡视一下,看看能不能碰见老羊倌口中的那只老雕。若是那东西真能活到现在,也好有个心理准备,不至于让它突然偷袭。
老羊倌说在沟的尽头有一个土崖子,老雕的窝就在上边。我跟二蛋顺着沟底向上走,大约二十分钟左右,便走到了沟的尽头,那里果然有意个土崖子。而且有一个奇怪的现象,越是靠近沟的尽头,蛇越少。看来这沟的尽头果然住着蛇的天敌——老雕。
我紧紧地攥着大砍刀,小心翼翼的向土崖子靠近。二蛋也明白那老雕凶狠,不好对付,此时也安静下来,紧跟在我后边。出乎意料的是,直到土崖子底下,也没看到老雕的身影,连老羊倌所说的那个大窝也没看见。奇怪,那老雕搬家了,还是已经死了?
“狗子哥,你看那!”正在纳闷的时候,二蛋突然扯了扯我的胳膊,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土包道。
抬眼望去,只见那土包上有一大堆白森森的骨头架子。我心里一惊,难道这里还有坟?可是骨头架子为什么散落在外面?不等我细想,二蛋已经拉着我走了过去。来到近前,才发现那并不是人骨头,而是一具猛禽的尸体。这只猛禽光是骨头的长度就有七八十厘米,可想而知,生前如果算上羽毛,应该能达到一米多长,若是张开翅膀,宽度恐怕能达到两三米。这么大个的猛禽,就算是一直小牛犊,也能轻松的抓起来。看来这应该就是老羊倌口中的那只老雕了,只是没想到它早已经挂了,没能见到它生前的风采,心中有些遗憾。
二蛋上前拔了着散落的骨架,问道:“狗子哥,你说这东西是老羊倌砍死的吗?”
我摇摇头道:“不好说,老羊倌当时只是匆忙中回击了一刀,如果没有砍中要害的话,对于这样的猛禽应该还不能致命。也有可能是出了什么其他情况,这事儿已经过去了几十年,也有可能是老死的。”
二蛋站起身,嘿嘿一笑:“狗子哥你可真啰嗦,我就问你是不是老羊倌砍死的,你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操!”我笑着拍了他脑袋一下,道:“既然没啥事就赶紧回去吧,回去晚了,鸡肉可就没咱们的份了。”
我跟二蛋返回的时候,发现柱子他们三人都不在。空地上放了一堆干柴,只不过火还没有生起来,山鸡也已经处理好,就放在干柴的旁边。
“他们干啥去了?”二蛋问道
“我哪知道,看这样应该走不远,找找看。”
二蛋嘿嘿一笑:“长虫沟就屁大点地方,还用找,看我的。”说罢,扯开嗓子大吼了一声:“有人偷鸡啦!”我捂着耳朵瞪了它一眼,暗道:牲口就是牲口,思维不是正常人能理解的。
刚喊完,就在旁边不远处,传出柱子的声音:“操,二蛋你鬼叫个啥,狗子,快过来看。”我循声过去,发现柱子三人都在,离我们并不远,只不过他们都蹲下了,再加上杂草茂盛,所以才没看见。我走过去道:“你们几个蹲在这干啥呢?”
柱子伸手拨开他前方的杂草,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柱子指着洞口道:“这个是学文捡干柴时候发现的,你看着旁边还有爪子印,狗子你说这会不会是一个獾子洞?”
我蹲下身仔细看了看洞口的爪印,道:“还真像是一个獾子洞,从爪印上看,应该是一只猪獾。”獾子是一种食肉目鼬科哺乳动物,成年獾子大概有二十多斤,大的也能达到三四十斤。这东西十分凶猛,真要是攻击起来,比狗都狠,一般很难抓到。只不过獾子的价值也十分高,獾子油可是治疗烫伤烧伤的灵丹妙药。
现在獾子已经很少见了,之所以我对这东西有点了解,是因为前几年我跟父亲一起抓到过一只。我家有一片地,开在流水冲出的深沟里,沟的上边就是灌溉用的水渠,有一年父亲在地里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蹄印,经确认后是獾子,而且还是两只,洞口就在地头的土崖子底下。这一下把父亲高兴坏了,跑到三爷爷家借来一个大号的捕兽夹。这种夹子现在也快要绝迹了,因为夹子形状像一个马蹄印,所以我们管这东西叫“大马铡”,可以向两边掰开成一个圆形,平放在地上,中间是触发的机关,夹子周围一圈是木头框,上边钉着三寸长的大洋钉。野兽走到夹子中间,触发机关之后,夹子瞬间咬合,钉子穿透野兽的身体,将其钉死。这种夹子威力大,捕兽率高,很好用,唯一的缺点是会破坏野兽的皮毛。
将夹子下在獾子洞口,上面盖了薄薄的一层土,清理好痕迹之后,父亲在附近找了几捆干草,简单的搭了个窝,我跟父亲两人轮流蹲守。一连在山上蹲守了三天,就在我们失去耐心,准备放弃的时候,第三天夜里,地里传出一阵吱吱的叫声。我跟父亲打着手电,一人拎着一根木棒冲了出去。那晚的月亮很圆,即使不用手电,也能看清地面。来到下夹子的地方,只见一只小狗大的獾子正原地乱窜。我心中疑惑:怎么回事,难道没夹住吗?
走到近前才发现,夹子成功触发,正好夹住獾子的腰部,三寸长的大洋钉深深的钉进獾子的身体里。只不过这家伙太凶悍了,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还能活蹦乱跳。幸好父亲事先在旁边砸了一根木头桩子,用绳子将夹子拴住了,否则就让这家伙带着夹子跑了。
父亲吩咐我不要靠近,自己拎着木棒走上前去。那獾子见父亲靠近,拼命的向上窜,张着嘴,露出一口锋利的牙齿。父亲也不含糊,举起木棒,狠狠的朝獾子的脑袋砸去。父亲的力道我很清楚,经常干农活的人,没有一个力气弱的。可令人惊讶的是,一棒子下去,那獾子好像没事一样,依然凶狠的扑向父亲。父亲低声骂了一句,再次举起棍子,抡圆了打下去,只听见咔的一声,那手臂粗的木棒竟然折断了!这一下,那只獾子也不复刚才的凶猛,只不过依然没有死,而且还时不时的向上窜一下,令我不得不佩服这东西的顽强生命力。
不管怎样,这只獾子是必死无疑了,现在只不过是垂死前的挣扎罢了。就在这时,旁边突然窜出一道黑影,冲着父亲的大腿咬去。犹豫兴奋,我和父亲竟然都忽略了这地方还有一只獾子呢。正为父亲担心,可接下来父亲的动作令我目瞪口呆,甚至让我一度怀疑,他老人家是不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只见父亲在情急之下竟然拔地跳起一米多高,并且在空中迅速踢出一脚。那一脚准度之高,令人拍案,不偏不倚正踢在獾子下颌;那一脚力道之狠,令人叫绝,獾子在空中连翻了两圈才落在地上。怪不得父亲以前经常骂我:“再戳毛蛋儿(捣蛋,惹事生非),我就踢死你!”对此我还不屑一顾:你能踢死我才怪了。现在看来,父亲那只大脚还真能把我给踢死。
如果大家看着还可以的话,就帮忙顶一下,不要让帖子沉得太远了。没人看,楼主也没兴趣浪费时间写下去了。
那只獾子落在地上,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冲着父亲龇牙,我以为它又要发动攻击,可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对峙了一会之后,那家伙竟然灰溜溜的逃跑了!那只被夹住的那只獾子已经断了气,父亲解开夹子,收拾好东西,拎着一只胖乎乎的獾子得胜而归。事后用那只獾子熬出了半小瓶油,被奶奶当做宝贝似的珍藏起来。
柱子一听真是獾子洞,高兴的几乎跳起来,“狗子,这次咱发了,如果真能抓到一只獾子,那咱这次就不算白来。”
“行了,别做梦了,就算真有獾子,凭咱们几个可抓不住,弄不好还得背着几个伤残人士回家。”我适时的泼了一桶冷水给柱子降降温。獾子的凶狠我可是亲眼见识过,那次有父亲出马,还费了好大劲才抓到一只。现在我们什么工具都没有,根本不可能抓到,更何况我也没父亲那般脚上功夫。
柱子悻悻的道:“那总得试一试,不试咋知道不行啊。”
我道:“行了,先吃饭,等吃饱了再想想看有没有办法。”
返回事先选好的生火地点,学武将身上背的包解下来递给二蛋,包里装的是一些调料,是我让学武准备的。我们出来玩,总喜欢带着二蛋,这家伙行事作风虽然牲口了点儿,但是要说在野外烤一些东西,谁也没有二蛋在行。他做出来的东西,那味道能跟村里的“大铁锅”做的有一拼(大铁锅:村里的厨子,谁家有红白喜事都找他去做饭)。
“二蛋,这次咱么怎么吃?”一涉及到吃,柱子来了兴致。
“焖!”二蛋一边从包里往出掏调料一边道:“这只山鸡虽然胖乎,但也不见得够咱们几个吃的。烤太浪费,焖还能多吃一点。”说完,二蛋又道:“狗子哥,你帮我从这挖一个坑,别挖的太深。柱子这家伙清理的不干净,我得再清理一下。”说着,从柱子手里要过匕首,跑到旁边对山鸡进行二次处理。
听到二蛋吩咐,我已经知道他要怎么做了。在山上吃鸡,没有齐全的炊具,一般人只能想到烤着吃,其实不然,在缺少炊具的条件下也有很多吃法。像二蛋所说的“焖”,就是另一种吃法。在地上挖一个浅坑,不要太深,也不要太大,将能放进一只山鸡就好。将山鸡处理好,涂好作料,用油纸抱起来放进土坑,在盖上薄薄的一层土,然后在上边点篝火,这样炭火的热量透过土传到地下,会把鸡焖熟,吃起来又香又嫩。
听着简单,其实操作起来很困难。首先就是选择埋鸡的地点,一定是要带着潮气的湿土,干土不行,因为干土传热不均匀,容易把鸡烧焦,而且焖出来也会半生不熟。再有就是生火的干柴,杂草枯枝不行,虽说这些东西烧得旺,但是火不硬,热量不够,传不到地下,一定要选瓷实的干木棒,才能产生足够的热量把鸡焖熟。最后,篝火不能脱离地面架起,一定要紧贴地面。想要让篝火紧贴着地面,还要烧得旺,就纯属个人经验与技术问题了,而这些都是二蛋拿手的。
拎着柱子的宝贝大砍刀,按照二蛋的要求很轻松的挖了一个浅坑。见我拿大砍刀挖坑,把柱子心疼的直咧嘴。用完之后立马被他要了回去,扯着袖子小心翼翼的擦了起来。不一会儿,二蛋拎着二次处理完的山鸡回来,拿起地上的瓶瓶罐罐,娴熟的往上边抹作料。最后二蛋又从包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包着几块干饼,这是我们以防在山上没抓到野味准备的。二蛋想了想,将干饼掰成小块,塞进鸡肚子里,然后用油纸把鸡包好,放进挖好的土坑里。抓起旁边挖出来的土,在上边盖了一层,最后感觉土的湿度不够,又拧开水壶,在上边稍稍洒了一点水。最后,二蛋扯过学文学武兄弟俩捡来的干柴,一番挑挑拣拣,最后只挑出三分之一,指着剩下的一堆道:“这些都不行,再去捡。”学武倒是没说什么,学文骂了一句:“操,就你事多。”虽说不满,但是还是转身再去捡干柴了,在吃的方面,所有人都得听从二蛋的号令,这是不成文的规定。
看着二蛋掏出火柴生火,我感觉没事做,站起来道:“我跟你们一块去吧。”转身对柱子吩咐道:“小心着点,万一真从那个洞里窜出一只獾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柱子扬了扬手里的大砍刀,牛气冲天的道:“就怕他不来,来了咱今天就改吃獾子肉!”我摇了摇头,十分无奈,对于这样虎了吧唧的人,叮嘱再多也是浪费口水。
虽说在林子里干树棒满地都是,但是这长虫沟里杂草茂盛,符合二蛋要求的干树棒还真不多。没办法,我跟学文学文兄弟俩只好爬出长虫沟,去林子里捡。现在是中午,阳光正盛,但是在林子里却有一种阴冷的感觉。渐渐的我感觉有点怪异,突然想起抓住山鸡的时候,学武说这林子里有点不大对劲。当时光顾乐呵了,也在意,现在想想还真是不大对头,这里太安静了,静的让人发慌。刚进入林子的时候还能听见鸟叫,可是随着向里走,竟然听不见任何声音了。想了半天也想不个所以然来,摇摇头不想了,这地方全是蛇,鸟类不敢靠近也数正常,没必要自己吓唬自己。
不多一会儿,三个人一人抱着一小捆干树棒往回走,返回的路上,我见树坑里有一节树棒,正想弯腰捡起来,却见那树棒自己动了起来。我吓得大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学文学武兄弟俩见状哈哈大笑。学文道:“狗子,你也太完蛋了,一条蛇就把你吓成这样啊。”
“一开始不是没看见吗?冷不丁的当然吓我……”话刚说到一半,我突然停住了,眼睛紧盯着前方,那里有一只猫,一只全身黑色、没有一根杂毛的猫。
“狗子,你咋了?”学武见我有些不对劲,出声问道。学武刚一开口,那只黑猫便嗖的一下跑没影了。以至于我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我摇摇头道:“没事,咱们回去吧。”
三人抱着柴禾回去的时候,二蛋已经把火生起来,正专心的拨弄着火堆,只是柱子却不见人影。“柱子呢?”我放下干柴问道。
二蛋伸手指了指那个洞口的方向,我低声骂了一句:“这个愣种,一会儿不在就要整出点事。”说着,向獾子洞走去。到了近前,只见柱子正撅着屁股,伸着脑袋往洞里看。我悄悄来到他身后,照准他那肥厚的大屁股,狠狠的踢了一脚。柱子腾地一下站起来,瞬间就把大砍刀抄在手里,待看清是我之后,不满的道:“狗子,你干啥,吓我一跳。”
我笑骂道:“你还知道害怕啊,你这么趴着往里看,万一里边的家伙出来,不把你的大脑壳给咬碎了才怪。”
柱子一听,点点头道:“你说的对,咱应该先把想办法把它弄出来。”说着开始在他的包里翻找起来,不一会儿从包里掏出几个东西,嘿嘿笑道:“幸好带了几个这玩意儿。”
看着他手里的东西,我大脑有些短路,半天才反应过来,震惊的道:“我操,你咋把雷管都给带来了!”雷管是一种爆破工程中,用于引爆炸药的引爆装置。柱子他爹在矿上干过活,所以家里有不少这东西。别看这东西只有小拇指粗细,跟过年放的鞭炮似的,这东西要是整响了,不死也残废。
我呵斥道:“你疯了!这玩意儿也敢拿,赶快收起来!”
柱子似乎也感觉这玩意儿危险,想了想把雷管放回包里。只不过这家伙又顺手从包里掏出几个二踢脚(双响),嘿嘿笑道:“雷管不能用,那咱用二踢脚总行吧?”
我算是服了他,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想搞爆破,上山来玩玩,竟然带着雷管和二踢脚。一把从他手里夺过二踢脚,道:“行,一会用二踢脚把它赶出来,不过先去吃饭,等吃完饭再说行不?”
拉着柱子返回我们的临时小营地,二蛋正向火堆上添柴,学文学武兄弟俩坐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我与柱子也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来,在二蛋施展手艺的时间,其余四人哨起了牛逼。开始几人吹的还沾点边,没过一会儿,几人的话都说的没边了,二蛋在旁边听了嘿嘿直笑。
我也感觉有点过了,于是岔开话题道:“柱子,还记得以前我家养的那只猫不?”
柱子白了我一眼道:“你们家养了那么多猫,我咋知道你说的是哪只?”
“就是那只黑的,全身都是黑色的,没有一根杂毛。”我稍稍提示了一下。
“哦,你说那只猫啊,咋不记得,挺凶悍的,谁都不让抱。”看来柱子对那只猫的印象也挺深刻。
“我刚才好像看见它了。”
“你说啥?”
“我说,我刚才捡树棒的时候好像看见它了!”
“拉倒吧,你可别扯了,那只猫不是已经死了两三年了吗?”
“是丢了,不是死了!”
“那还不是一样,我看你傻了吧。”
“滚犊子,不跟你说了,反正我感觉那就是我家黑子(那只黑猫的名字)。”想起我家黑子,也没心情跟他们继续胡扯了,望着上方的松树林怔怔出神,刚才看到的那只黑猫到底是不是我家的黑子呢?
要问农村家里什么东西最招人烦?不用问,肯定是耗子。作为庄稼人,每家每户都会有点存粮,所以每家的粮仓也成了耗子的天堂。对付耗子有许多方法,像下架子,投放耗子药,以至到后来出现的粘鼠板,只不过这些在我看来都是旁门左道,对付耗子最正规的方法就是养猫。农村养猫不是把它当成宠物养,而是把它当成一个助手,就像养狗是为了看家护院一样。
我老家有一个习俗比较好,对付老鼠从不投放老鼠药,几乎每家都养一只猫。有些地方习俗,不养黑猫,认为黑猫不吉利,可我们那地方的人却从没有这个忌讳,甭管黑猫白猫,能逮着耗子就是好猫。我家向来热衷于养猫狗,曾经就养过一只黑猫,但是这只猫却从来不捉耗子。
作者:紫阳花开2008 回复日期:2010-11-14 20:08:00
楼主,野外烤东西吃用放盐和调料吗,要是不放能吃得下吗
听说有些野外生存高手可以就地取材,没有调料照样能做出美味,但我们不是高手,只是一群小屁孩,所以每次上山玩都带调料
作者:關外石頭 回复日期:2010-11-14 20:18:00
看完了,更加确定我的感觉了。楼主加油,看起来如此亲切的帖子,必定支持到底。话说石头我也喜欢猫。喜欢这看起来无情无义却着实体贴的小家伙。呵呵。
任何动物只要真心对待,都会对你回报真情
楼主,今天更新到几点?
今天要早点睡,大概到11点左右。最近这两天脚崴了,请假在家,闲来无事才开贴讲故事,现在伤好了,明天就要去上班,白天可能不会更新,(我会趁着老板不注意偷偷地……)不过晚上一定会更新
作者:紫阳花开2008 回复日期:2010-11-14 20:25:00
对了,楼主讲的故事是灵异事件还是别的可以解释的事
可以算是灵异吧,因为有些东西咱没法解释。不过我更在意的是想写点儿小时候经历的一些有意思的事儿
在我老家有一种说法叫:一个猫躲避鼠,一个狗猛如虎。意思是说,母猫产崽,如果一胎只生一只,那么这只小猫天生就有一种避鼠的功能,这只猫所处的很大范围内没有一只老鼠出没。同理,如果母狗产崽只产一只,那么这只狗会像老虎一样凶猛。无论猫狗下崽,一般都是三四只,多的甚至七八只,一胎只产一只的情况极为少见,而黑子就是这样一只特殊的猫。村里的一只母猫产下黑子的时候,村里很多人纷纷上门讨要,都没能成功,最后被我用两根大白糖(一种古老的雪糕,两毛钱一根)从他家儿子手中换了过来。
黑子初到我家的时候还不足一巴掌大,家里人对它宠爱的不得了,有什么好吃的都往它碗里放。只不过这家伙却不领情,除了我以外,无论谁想抱它,伸出爪子就挠。基于黑子对我的特殊对待,令我也对它更加宠爱,几乎达到了与它同吃同睡的地步。小的时候我不吃肉,即使是瘦肉也一点不沾,黑子来到我家之后,我们俩开始了分工合作。吃肉丸饺子的时候,它吃肉丸我吃皮,每次都惹来老妈的一通白眼。晚上睡觉的时候总要搂着它才能睡着,开始这家伙还不愿意,但是后来即使我不让,它都会往我的被窝里钻。
早晨上学的时候黑子会一直跟着我走到门口,看着我走远了才回去,放学的时候远远的就能看见它蹲在门口。那时候我真觉得黑子是有灵性的,它能听懂我说的话。有一次在家门口,我与柱子闹着玩,黑子以为柱子在欺负我,结果上去就挠了柱子一爪子,这也是为什么柱子对黑子印象十分深刻的原因。
在我的精心照顾下,黑子渐渐长大,一身漆黑的毛发油光铮亮,谁见了都忍不住想要抚摸一下,而结果都是手上多了几条血印子。一般的猫都是昼伏夜出,白天睡觉,晚上出去抓耗子。而黑子却是晚上钻进我被我睡觉,白天趴在菜园墙上晒太阳。老妈见了总是忍不住抱怨道:“这是一只懒猫。”而我总是用一句话回复老妈:“咱们家有耗子吗?”
一年夏天,老爹进园子里摘了几个辣椒,出来的时候神神秘秘的对奶奶说:“咱们家进来一条蛇。”
奶奶不在意的道:“把它弄出去。”
老爹道:“那条蛇是白的。”
奶奶这才有些凝重的道:“只要它没祸害人就别管它,由它去。”
乡下人,尤其是老人,对蛇是很敬畏的,即使遇见了也尽量绕着走,不主动去招惹。有些迷信的人家见蛇进了院子,甚至会磕头烧香把它请出去。而我们家对这些忌讳要少得多,若是有蛇进了我家院子,一个字——杀!但这次情况有些不同,进来的不是一条普通的蛇,是一条白蛇。乡下普遍流传,白蛇是龙的化身,动不得,惹了会遭报应的,所以像老爹这样胆大的人也不得不谨慎对待了。虽然对这些神鬼之事不在乎,但是宁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对于闯进我家院子里的这条白蛇,既没有杀死,也没有驱赶。
没过几天,母亲突然犯了头疼。虽然母亲原本就有神经性头疼,以前也经常发作。但是这次情况有些不同,以前头疼发作的时候,疼痛还能在母亲的忍受范围,可这次母亲却疼的不能站立,躺在炕上抱着脑袋不断翻滚。而且以前发作的时间很短,少则半日,多则一天,头痛就好了,可是这次竟然一连两天都不见好转。去医院做了检查,得出结论依然是神经性头疼,开了些药,吃了之后也不见效。这是老爹突然想到:会不会是那条白蛇在作祟?奶奶在此时也提议道:“不行的话,就找大仙儿看看吧。”
回复:關外石頭
谢谢关心了,不过已经请了好多天假,再不去上班就要被扣工资了。今天码不动了,到此为止吧,你也早点休息
大仙是一种特殊的职业,也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出马仙,有些地方称之为顶坛,我们这地方称之为顶香。我们村子里就有一个大仙,她选择这个职业也是迫不得已,据说一个人出马,都由天定,凡人违抗不得,当初她不愿意出马,结果被折腾的生不如死,无奈之下,只好顺从天意,摆上香坛,替人消灾解祸。而人们对她也是褒贬不一,有人说她很准,有人则说她糊弄人。原本我们家不信这些,但是有一句话叫:有病乱投医。去医院治不好,自然想起了这些道道,更何况,院子里的那条白蛇就像一块大石头压在全家人的心里。
我们家与这位大仙多多少少沾上点亲戚,第二天一大早,我跟着奶奶来到大仙家里。其实大仙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跟普通人一样,奶奶算是她的长辈,进屋之后受到了热情的招待,两人唠了一会家常,开始谈到正事,大仙一听,也没有推脱,说帮忙看看。奶奶似乎挺了解这一行,听大仙说了这话便不再开口,并吩咐我也不能出声。只见大仙口中叽里咕噜的念叨了几句,缓缓闭上了眼睛。我瞪大眼睛仔细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大约过了十分钟,大仙睁开了眼睛,脸色凝重的道:“你家的事情不好办,我得亲自上门去看看。”听她这么一说,奶奶也变得严肃起来,问道:“啥时候能去?”大仙低头算了算日子道:“就明天吧,今天你回家准备好香纸,香要三尺长的高香,纸要折成四方的黄表纸。香要三炷,纸要十八张。”记下大仙的吩咐,我跟奶奶返回家中,着手准备香纸。
第二天上午,大仙来到我家,刚进院门,却突然站住不动了,眼睛四处打量我家的院子,眼神中有一丝犹豫。奶奶见状赶紧招呼道:“赶快屋里坐,狗子,沏茶去。”大仙摆摆手道:“不用了,东西准备好了吗?”
奶奶道:“早就准备好了,不先去看看狗子他娘吗?”
大仙道:“不用看了,昨天我就知道在你家的是什么东西了,今天试试看能不能把它送走。”说罢,叫我去拿出香纸,大仙也不进屋,径直走到院子中间。我把准备好的香纸递给她,只见大仙在院中搓起一堆土,把香点燃,口中念念有词,恭敬的拜了拜,然后将香插到小土堆上。我看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一小堆土只有不到两捧,按理说根本立不住三尺长的高香,可是那三炷香却稳稳当当的立住了。随后,大仙有将折好的黄表纸一张张点燃,只是十八张黄纸刚烧到一半的时候,地上那三炷香却咔的一声断成两截。只见大仙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半天之后才道:“你们家的东西我对付不了,你们还是另请高人吧。”说完,站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经过这一番折腾,不但没能治好老妈的病,反而弄的全家人更加心慌。那白蛇到底是什么道行,竟然连大仙都对付不了。事情过去了两天,老妈的病情一只没有好转,老爹也急的焦头烂额。而且奇怪的是,这两天黑子总是往出跑,一出去就是一天不回来,这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事情。
一天中午,吃晚饭我坐在菜园的墙上,正为母亲担心。忽然感觉背后一阵腥风扑来,紧接着手腕上一凉。低头一看,只见黑子扑进了我怀里,但是它的嘴里却叼着一条白蛇,那蛇的尾巴正好搭在我的手腕上。我吓得翻身从墙上掉下来,站起身的时候,黑子也跟着跳了下来,并且松开了那条白蛇,亲昵的蹭着我的大腿。只是这时我没心思理会黑子,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条白蛇。那蛇有拇指粗细,一尺多长,通体晶莹透白,只不过从它身上却散发出一股死鱼般的腥臭气息。见我盯着它,白蛇昂起头,嘶嘶的吐着信子。看到这里,我确信,这应该就是父亲所说的跑进我家院子里的那条白蛇。怪不得黑子这两天不见影,原来是去抓这条蛇了。
“黑子,你咋还把它给抓回来了,这东西咱惹不起!”我大声训斥道。前两天高香折断,还有大仙那惊恐的表情,让我对这条未曾蒙面的白蛇也有了一丝恐惧之心。
白蛇蠕动着身子,向我靠近,正当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却见黑子跳到白蛇旁边,伸出爪子,一下子拍在蛇头上,并将它死死的按在地上。这一幕看的我目瞪口呆,黑子也太彪悍了吧,道行这么高深的白蛇竟然被它随意的按在地上。震惊之后,是忍耐不住的兴奋,黑子好像能降住这条白蛇。我稍稍退后了几步,静静观察,想看看黑子还能带给我什么惊喜。
白蛇受制,当然心有不甘,脑袋不能动,便蠕动着身子,向黑子前爪绕去。只是没等白蛇成功,黑子便抢先一步,伸出另一只前爪,瞬间按在白蛇的七寸处。随后,只见黑子身体猛然立起,两只前爪向上一抛,将白蛇抛向半空,没等它落下,黑子上前接住,再次将它抛起。看到这一幕,我心里暗笑:原来黑子根本就没把这道行高深的白蛇放在眼里,而是一直抱着戏耍的心态。它刚才的动作是猫逗弄老鼠的惯用招数,如今却被黑子施展在白蛇身上。
如此反复上抛数次,黑子才让白蛇落在地上,白蛇落在地上之后就翻着肚皮,一动不动。难道这厮这么容易就死了?黑子蹲在旁边,死死的盯着白蛇,看那神态竟比刚才要谨慎的多。过了一会儿,我见它没动静,刚想上前仔细观察一下,那家伙却突然窜起,张着大嘴径直咬向黑子的脖子。只是黑子早有防备,在白蛇窜起的一瞬间,也跟着跳起来,在半空中一口咬住白蛇的七寸,看来黑子早就在防着它这一手。
咬着白蛇落在地上,黑子伸出两只前爪抓住白蛇的身子,狠狠的一甩头,竟然活活将白蛇撕成两段。在白蛇断成两截的一瞬间,一股刺鼻的腥臭散发出来,熏得我头晕脑胀。将白蛇撕成两段之后,黑子并没有停止,反而是扑在白蛇身上又撕又咬,片刻间,刚才还活蹦乱跳的白蛇变得面目全非,身体几乎被黑子咬烂。
半晌之后,黑子似乎对那具残破的尸体失去了兴趣,跑到我身边亲昵的蹭着我的大腿。我把它抱起来,夸赞道:“黑子,好样……”话没有说完,立马又把黑子放在地上,黑子的身上也沾上了一股腥臭味,熏得我差点栽个跟头。
我询问了奶奶之后,把那条白蛇在墙外挖个坑埋了起来。说来也怪,中午黑子把白蛇咬死之后,下午老妈的病就好了。大仙儿在听说这件事之后,也直夸黑子不是凡物。从那以后,一家人对黑子更加宠爱,就算不太喜欢小动物的老妈也对黑子另眼相待。
农家的日子本就平平淡淡,一年到头也没有几件出奇的事儿。但是那年我家似乎有些不顺,总是招来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在那次白蛇时间过去三四个月之后,家里又发生了一件奇怪事。老妈早晨起来喂鸡的时候,发现小鸡少了一只。那时候夏天已过,园子里的菜都收了,白天就把鸡散放在菜园里,晚上的时候赶进鸡窝,所以每天晚上都会清点一遍数量。老妈昨天晚上把鸡关进鸡窝的时候一只不少,而早晨在放出来的时候竟然少了一只,而且翻遍整个院子都找不到。最后,在厢房后边的胡同里发现了一堆鸡毛。
厢房与院墙中间只有一尺多宽的距离,不说大人,就算是小孩子都很难钻进去,以前盖房的时候散落在里边很多碎砖头,没有往出清理,时间一长,又长了许多杂草,里面可是说要多乱有多乱。如果不是我淘气上房,还真没人能发现里边的一堆鸡毛。老爹用手电照着向里边看了看,发现那堆鸡毛是新的,气的破口骂道:“CTMD,这是招黄鼠狼子了!”
黄鼠狼子也是有些农家供奉的四仙之一,但是这东西可比长虫少见的多了。俗话说:黄鼠狼子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都说黄鼠狼子偷鸡,祸害家禽,其实这是对它的一种误解,除非是及特殊情况,否则黄鼠狼子一般很少跑到农家院里祸害家禽。黄鼠狼本就少见,祸害家禽的情况也少见,但是这两个少见偏偏被我家撞上了,真可谓是流年不利。
知道家里来了黄鼠狼之后,老爹找来一个耗子夹,下在了厢房后边的胡同口。第二天晚上,老爹一直坐在屋里抽烟,没有睡觉,半夜的时候,听见外边有响动,赶紧打开院子里的灯,抄起手电就出去了。老爹闹出的动静太大,把我也吵醒了。披了一件衣服,也跟了出去。来到胡同口,发现夹子已经被触发,只是不见黄鼠狼的踪迹。将夹子扯出来一看,只见上边夹着半截尾巴。看来这只黄鼠狼子也够狠的,情急之下竟然咬断尾巴逃走了。老爹暗暗后悔,当初怎么就下了一个平板夹子被,若是放一个马蹄夹子,那黄鼠狼子绝对跑不了。(平板夹子与马蹄夹子是两种常见的捕鼠夹,平板夹子只是靠上边的一根铁圈夹东西,覆盖的面积小,威力也弱,但是使用起来很方便,适合捕捉一些小耗子。马蹄夹子形似马蹄,靠开合的锯齿夹东西,覆盖面积大,威力也强,不过使用起来有些麻烦,适合捕捉一些提醒比较大的耗子)
捕捉黄鼠狼失败,老爹跟我都有些懊恼。猜测那家伙今晚受了伤,不会再来了,便收起夹子回屋睡觉。谁知第二天早上醒来,老妈发现又少了一只鸡。这一下把老爹气坏了,一口气在胡同口下了三个马蹄夹子,恨恨的骂道:“除非你别来,来了就整死你!”到了晚上,我跟老爹都没睡觉,眼巴巴的等着黄鼠狼上套。老爹坐在屋里一颗接一颗的抽烟,而我则是不是的趴在窗户上向外望一眼。
时间到了后半夜,就在我迷迷糊糊将要睡着的时候,父亲拍了我一下,道:“来了!”一听到来了,我立马来了精神,抄起一个小木棍跟在老爹后面出了屋。刚到院子里,就听到一阵吱吱叫声。来到胡同口一看,只见一只二十多公分长的黄鼠狼正在四下乱窜,马蹄夹子那锋利的锯齿正好夹住它的身体。老爹拉起拴住马蹄夹子的绳子,连夹子带黄鼠狼一起拉了出来。这家伙虽说受了重伤,可依然凶悍。带着夹子窜起来,一口咬在老爹的小腿上。但那时候天气已经转冷,老爹穿着厚厚的衣服,没能让它咬透。
“cnmd!现在还敢凶!”老爹骂了一句,一脚踩住夹子,举起木棍冲着黄鼠狼的脑袋狠狠的砸了两下,黄鼠狼蹬了几下腿,便没了动静。一想起被这东西祸害了两只鸡,老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又狠狠的砸了几棍子,才从夹子上把它解下来,打开大门,直接扔到街上的车辙印里,明天一早过车,绝对把它碾成肉泥!
看着老爹拎着黄鼠狼的尾巴,我总感觉有些地方不对劲,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到底那块出了问题。知道回屋躺在被窝里,迷迷糊糊将要睡着的时候,才猛然惊醒,尾巴,是尾巴除了问题!第一天用平板夹子夹断了黄鼠狼的尾巴,但是今天捉到的这只黄鼠狼,尾巴完好无损!闯进家里的黄鼠狼不止一只!
作者:紫阳花开2008 回复日期:2010-11-15 22:19:00
人斗不过的白蛇被猫解决了,匪夷所思
其实并非是人斗不过白蛇,只不过被迷信的渲染,对它存有畏惧之心,不敢去碰它。况且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大仙所做的一切是真是假,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法力。
想到这里,我赶紧翻身坐起来,跑到西屋去叫老爹(我从小跟着奶奶睡在东屋),拉开门,却见老爹已经穿好衣服,正在向手电里装电池。为了节省电源,手电筒每次用完的时候都会把电池卸下来。就在这时,院子里又传来一阵吱吱的叫声。打开灯,刚出门,就发现一只体型与刚才那只差不多大小的黄鼠狼,身上带着一个马蹄夹子,仓惶的向菜园子跑去。昨天一共下了三个马蹄夹子,刚才已经触发一个,并且在那只黄鼠狼子挣扎的时候又破坏了一个,仅剩下一个还能发挥作用。原本我想把那个夹子收起来,但是老爹说太晚了,放在那里也不碍事,明天再处理。没想到还真留对了,否则哪里去抓这只漏网之鱼。只是不知怎回事,那拴住马蹄夹子的绳子竟然断了,以至于让这家伙拖着夹子跑到院子中间来。
家里的狗看见黄鼠狼子,狂叫起来,将锁链子扯的哗哗响。老爹大步上前,一脚踩住绳子,手电光打过去,发现这只黄鼠狼子的尾巴只剩下一截。老爹骂道:“小畜生,差点就让你给跑了!”说着,举起棍子冲黄鼠狼子砸去。只见这家伙向旁边一窜,竟然躲过了这一棍子。这时候,老妈与奶奶也披着衣服出来了,那天晚上,为了打黄鼠狼,真可谓是全家出动。
黄鼠狼子再凶,但是被马蹄夹子夹住,再加上老爹的一通大棒子,没几下便一命呜呼了,照例将它扔到大门外的车辙印里。直到此刻,全家人才松了一口气,该死的黄鼠狼子终于被消灭了。一家人刚想进屋休息,却听狗再次狂叫起来,并且鸡窝里传来一阵骚乱。听到这些,老爹的心理咯噔一下,骂道:“TMD这到底来了多少黄鼠狼子啊!”
奶奶有些惊慌的道:“可能是打这两只黄鼠狼子,打出事了。”虽说黄鼠狼子经常被当做保家仙供奉起来,但是这家伙却是实实在在的邪物,有些修炼出道行的,更能迷惑人的心智,让人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当真是害人不浅。总之这东西被传的玄之又玄,万一惹上了,绝对会闹得你家鸡犬不宁。(村里的那位大仙,据说顶的就是修炼成精的黄鼠狼)老爹素来胆子大,对这些事看得淡,所以今晚才会毫不犹豫的收拾了两只黄鼠狼。可是现在听到鸡窝里的动静,老爹心理也有些打横儿(犹豫、不确定),莫不是真惹上了有道行的?
不管怎么说,眼下最重要的是保护鸡窝,鸡可是农家人的宝贝蛋,一年辛辛苦苦的养几只鸡,就等着过年享用呢,现在倒好,都孝敬了黄鼠狼子,这口气如何能咽的下。
犹豫了一会儿,老爹拎着棍子向鸡窝走去,口里骂道:“CNMD,就算你有道行又能咋着,没招你没惹你,你来祸害人,再高的道行也整死你!”
来到鸡窝前,老爹一脚踢开挡板,打着手电向里边照去。只见一道黑影瞬间窜出鸡窝,向菜园子里跑去。鸡窝紧挨着菜园子,菜园子的墙有一米多高,而那货竟然一下就窜了上去。见它跑了,老爹也顾不得去追,赶紧清点鸡的数量。发现鸡并没有少,可是在墙角有一堆血,地上躺着三只鸡,弹了几下腿,眼见着就没气了。此时鸡窝早已炸了营,所有的鸡又蹦又跳,慌乱不安的乱叫。见到这种情况,把老爹心疼的直跺脚,口中不断的咒骂。
喵!菜园子里突然传出一声猫叫。黑子!真声音我熟悉的很,绝对是黑子的声音,只是这叫声不似平常,隐隐带着一丝焦急。老爹也听见了叫声,拎着棍子腾地一下跳进菜园子,我紧随其后,也翻身跳了进去。老爹打着手电,在菜园子里寻找了一圈,在墙边木头堆前,发现黑子正与一只黄鼠狼子对峙!
这只黄鼠狼子体型要比刚才打死的那两只大得多,足有三十多公分长,都快赶上黑子大了。一身黄毛油光铮亮,在背上却有一道白毛。看来这家伙是想要逃跑,没想到却被黑子给拦下了。见到这畜生,老爹二话不说,举起棍子就冲它砸去。这家伙反映也相当灵活,一转身就要向木头堆里钻去。只不过黑子动作比它更快,纵身一跳,稳稳的落在它前面,再次挡住它的去路。黑子几次三番拦截它,这黄鼠狼子也怒了,竟然窜起来就冲黑子咬去。黑子也不是吃素的,也跟着跳起来,一黑一黄两道身影在半空中狠狠的撞到一起,落在地上之后,黑子后退了几步,晃了晃脑袋,而那黄鼠狼子竟然没有什么事,刚一落地,瞬间再次跃起。
眼见着黑子处在下风,情急之下,老爹让我再次见识了他那精准无比的脚法。黄鼠狼子身在半空,突然从侧面伸来一直大脚,只听砰地一声,老爹这一脚将黄鼠狼子踢出去两三米。落在地上,那厮翻了两下,半天才站起来。这一脚虽然狠,却没能致命,并且将它踢到了木头堆旁边。黄鼠狼子站起身,扭头就要向木头堆钻去。这堆木头本是老爹从山上砍回来,准备冬天缺少柴禾时候用的,只是这两年庄稼收成不错,柴禾足够用,这堆木头就放置下来,两年没有翻动,里面藏了不少耗子,以前养的猫,都喜欢蹲在木头顿旁边抓耗子,现在这堆木头却成了麻烦,如果让这只黄鼠狼子钻进去,再想消灭它就难了,而且今晚杀了它两个同伴,以后肯定不会放过我家,今晚无论如何都要留下它!
就在黄鼠狼子距离木头堆还有不到两步远的时候,黑子突然从旁边窜出,一下子扑在黄鼠狼子的身上,并且一口咬住了它的耳朵,随后拼命的向后拖,直到脱离木头堆四五米,黄鼠狼子才挣扎着脱离了黑子的利爪。只不过这时候黑子嘴里叼着黄鼠狼子的一只耳朵,发出呜呜的声音,好像在示威。(猫在嘴里叼着食物的时候,若有人或者其它的猫靠近,会发出呜呜的声音以示警告)
黄鼠狼子被咬掉一只耳朵,鲜血流下来,染红了半边脸,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显得十分狰狞。老爹再次上前,一脚踩在黄鼠狼子的腰上,这家伙也凶悍,回头冲着老爹的脚就咬了一口。那时候老爹穿着一双低帮黄胶鞋,虽说不怎结实,却也不容易损坏,没想到那黄鼠狼子一口,竟然将黄胶鞋撕开一道口子,吓得老爹赶紧把脚收回来。
黄鼠狼子恢复了自由,既不逃跑,也不向老爹发动攻击,径直就向黑子扑去。看来黑子咬掉它一只耳朵,彻底激怒了它。黑子也不甘示弱,吐出嘴里的耳朵(要说黑子也奇怪,一般的猫咬到嘴的东西轻易不会吐出来,即使遇到危险也是如此。若是看见猫嘴里叼着不干净的东西,有一个简单的方法让它吐出来,就是冲着它的耳朵吹气),纵身迎了上去,一只猫,一只黄鼠狼子,拼命的撕咬在一起。
老爹举着木棍站在旁边,一时间感觉无从下手。现在黑子跟黄鼠狼子缠在一起,在地上转着圈撕咬,要是一棍子下去,没打到黄鼠狼子,反而伤了黑子就麻烦了。过了片刻,黑子向后一跳,撤出战斗。此时黄鼠狼子浑身鲜血淋漓,皮毛翻卷着,再也不像刚才那样光亮。看来战斗中,还是黑子略占上风。不过这黄鼠狼子也不俗,虽说看起来十分狼狈,两只眼睛依然冒着凶光,见黑子后退,它竟然窜起来紧跟了上去。这一击又讯又猛,一下子将黑子撞了个跟头,紧接着只听见黑子发出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