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今天去父母家,吃饭花的时间比较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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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29. 困于笼中
黑虎寨坐落在黑虎山和松萝河之间,原本是一个只有几间土窝棚的极小的村寨。但是萧二郎吃惊的发现,原本黑虎寨的位置上却耸立着一座城堡。虽然规模不大,但是也有城壕、碉楼、瞭望台、吊桥一类设施,而且夯土的围墙居然打到了四五丈高,已经是这种建筑方式的极限了。萧二郎以为走错了地方,但是他看见城门上用黑炭涂了三个难看的字——黑虎寨。无论里面是否有什么古怪,他不可能再到别的地方去了,因此,萧二郎阔步向黑虎寨走去,金红色的夕照洒在他身上,使他的心情也明亮了起来。
突然,一只雁翎箭劲疾飞来,插入他的脚前!萧二郎心中一惊,向后退缩了一步。抬头看见一个戴着皮风兜的青年持弓站立在城门上。萧二郎心中怒气升腾,正要发作,城门上的青年突然喊叫了起来,敲响了身边的一面破锣。锣声一响,几乎在顷刻之间,城门上就站满了手持各式兵器的人。
萧二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引起对方极度的重视,他大声地喊道:“我是参客萧二郎,路过贵方宝地,且容我进寨歇息一晚。”
城楼上的人喧哗骚动了一阵,你推我搡地谦让了半天,一个看起来像是管事的中年汉子站出来说:“这方圆几百里都无人烟,你究竟去哪里,偏生路过我们这里?”
萧二郎没想到对方这么抠字眼,只好解释说:“我在山中遭难,丢光了物事,所以特地到贵寨借宿几日,吃饱喝足了就走。”
中年汉子怒斥道:“刚才说路过,如今又说特地来,可见是骗人!”
萧二郎只好辩解,说了好半天,才让对方承认他不过是用词不当,然而对方还是不肯放他进去,又问到:“你说你遭难,却遭的是什么难?”
萧二郎自然不想提到仙参,也不好说和弟兄们起了内讧,想了半天才说到:“一时和弟兄们失散,走迷了路。”
中年汉子冷笑道:“走迷了路?偏生能找到我们这儿?”
这一次萧二郎无法辩解,他有些恼羞成怒,大喊道:“我单身一人,手无寸铁,你们人多势众,操刀执杖,反倒怕了我不成。好一通查问,京城里大理寺也不曾这般做作!若不是为了吃口热饭,老子才不来你们这破寨子,做什么好地方?”
中年汉子不再和他理论,却扭头和旁边一个老者商量,虽然隔着很远,他还是能听见那汉子说:“肯定有蹊跷,动手吧!”
听到这话,萧二郎冷汗直流。好在老者摇了摇头,又和中年汉子商量了很久,最后他站出来说:“最近我们这里不太平,远客莫怪。只是若要进寨,须得我们放下一只笼子,客人钻入笼子,我们将客人吊入寨中。”
萧二郎意识到,一旦进入笼中,就是令人宰割的局面,一时间勃然大怒,几乎就要拂袖离去。但是他一转身,正好看见太阳落入林莽之中,天色顿时暗了下来,森林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可怕,不知里面藏匿着什么东西。萧二郎对自己说:“也罢!也罢!反正若再吃不上东西,饿也饿死了!还不如就钻一回笼子,也未见得当真吃掉我。”
萧二郎被用一个非常狭小的木笼吊上城楼。他蜷缩在其中完全无法动弹,结果寨民们还是如临大敌,铁叉、弓箭一类武器始终对准着他。随后,人们牵来了一只狗,对着他上上下下地闻了半天,最后摇摇尾巴安静地走掉了。看到狗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村寨里的人才略微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肯放他出来,说还要等萨满来看。又过了一会儿,一个佝偻的老婆子,被人搀扶着,翻着白眼走了过来。萧二郎知道这就是萨满了,心想:“不知道又要做什么古怪!”
萨满咿咿呀呀地哼着,两只鸡爪一样的手伸进笼中抓住了萧二郎的手腕。萧二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却看见萨满的眼睛突然暴射出一道精光,随即悠忽而逝。萨满突然开口问他:“金京玉阑那老妖物怎么样了?”萧二郎吃了一惊,只好从实招供道:“打了在下一棍,径自走了,实在不知道去向。”老婆子咯咯吱吱地笑了,对众人说,“虽不是好人,好歹不是妖怪,放他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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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种情况下,情节提要有害无益。
从连载29开始,楼主不再提供情节提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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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30. 乔贵
萧二郎获得了自由,立刻要求食物。那个中年汉子觉得误会他有些过意不去,就给他端来一大盆狍子肉,还有烤得金黄的玉米饼子。萧二郎极度饥饿,立刻开始大吃大嚼,还嫌不过瘾,大声地问:“就没有酒吗?”听了这话,中年汉子不大乐意,哼了一声就走了。萧二郎并不在意,仍然自言自语道:“有肉无酒,怪可惜的!”
第二天早晨,萧二郎醒来,感觉精神和体力都得到了恢复。他推开柴房的破门,走入寨中的庭院。在他的记忆中,黑虎寨只有四五间破旧的土屋,现在却变得壮观。寨内耸立着一座夯土建造的三层堡垒,狭小的窗户充满了浓厚的军事色彩。寨墙与土楼之间是一圈空地,很多寨民在其间忙碌地劳作,纷繁穿流的人群实际上井然有序。萧二郎驻足观察了片刻,发现人们主要从事三种工作,一是训练,二是加固建筑,三是制造武器,它甚至看见木匠们正在打造一台床弩。
萧二郎知道村民们在准备一场战争,但是在茫茫森林中会有什么样的敌人呢?他想要找一个熟人询问,却发现大部分人都不认识,等了很久才遇到了一个熟人。这个人叫做乔贵,原本是一个猎户,现在不知道在干什么,只看见他扛着一捆山桑枝干匆匆走过。萧二郎急忙拦住他,亲热地喊道:“乔贵!好久不见了!”
乔贵惊讶地看着萧二郎,并没有认出来者何人,不过他也觉得面熟,于是哈哈笑着寒暄道:“哎呀呀!真是好久不见了!这些日子可好?”
萧二郎叹息道:“别提了,一言难尽!乔贵,我且问你,原来寨中人都到哪里去了,怎么半天就看到你一个?”
乔贵惊讶地说:“都在寨里呀?周老头在帮着打墙,冯刀客他们在帮着打铁。”然后他突然明白过来,笑道:“想是你昨天才来,不知道这寨中已经有三百余人,自然半天都遇不到一个熟人了。”
萧二郎记得寨中原来只有三十余人,没想到人口居然增加了十倍,未等他发问,嘴快的乔贵就说道:“你难道不知道,这山中闹妖怪了。”
萧二郎漏出吃惊的表情,问道:“真的?什么样的妖怪?”
乔贵却说跑了题:“果然你不知道!若不是闹妖怪,昨天何故那般对你?”
萧二郎生气了,抱怨道:“既然认出了我,却不肯替我分辨两句,让我受那般折辱。”
乔贵略有些惭愧,却不肯输了气势,他反客为主,大声说:“你还抱怨什么?孤身一人,连张弓都不带,快天黑的时候从林子里走出来,能让你进寨就是好的了。”
萧二郎无心和他理论,问道:“到底是什么样的妖怪?弄得这寨中如临大敌。”
乔贵神秘地说:“这个却没人知道,只是最近山中的猎户参客经常失踪,寨中萨满做法,认定是出了妖精,叫大家好生防范。”
萧二郎还想再问,突然有人高喊道:“乔贵,弓材怎么还没送到,却在这里卖嘴!”
乔贵吐了吐舌头道:“我得去了,规矩严着呢!你可以去土楼里找陆千户,挺精神的一个老头,你昨天见过的。”
今天让金玉良言同志久等了,为了表达歉意,楼主特地多更新两篇,将会更新到连载33。
10:00 连载31
11:00 连载32
12:00 连载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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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31. 陆千户
萧二郎与乔贵告辞,找人打听陆千户的行止。问了几次之后,他在土楼顶的瞭望台上找到了陆千户。陆千户精瘦挺拔,穿着灰布的箭袖,扎着护腰、打着绑腿,带有明显的军人仪态,只是须发皆白,面目上皱纹曲折,显得有些苍老。萧二郎喊了一声:“陆千户!”
老头闻声转过身来,抱拳道:“萧客人,夜里安息的可好?”
萧二郎大大咧咧地说:“还行还行,这种地方还能有上房不成?”
陆千户皱了一下眉头,也没和他计较,正色道:“萧客人想必也知道了,妖邪作祟,寨中上下都忙着御敌,非但不能陪尊驾纵览风光,只怕还要劳烦尊驾一番。萧客人若是休息好了,老夫就将你编入里甲,今天就可以值更了。”
萧二郎也不推辞,说道:“这个也行!只是这般如临大敌,总得有人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
陆千户见过的混人不少,看他爽快,觉得还不算太讨厌,就对他说道:“近来,这一带山中出了妖精,擒走了不少参客和猎户。老夫也是这山中的猎户,听到了这个消息,便投靠到这黑虎寨来。慢慢地,附近山中的猎户参客都聚拢到此寨。因为老夫原是做过几年军官的,众人便推举我做个头领。我也不知道那妖怪是如何神通,只能带着大伙尽量多做防备。一月之间,寨墙、土楼、城壕、望台诸般齐备,却是比当年在军中还要得力。”
老头谈到了他们的工程奇迹,有些得意,又向萧二郎介绍到:“萧客人请看,这寨墙与土楼之间都有木桥相连,即便寨墙失守,还可从木桥上退至土楼,然后抽掉栝木,木桥即刻塌落。此时固守土楼,依然是居高临下之势。就算妖物神通广大,能够乘风飞举,老夫也在这土楼顶上备下床弩三张,让他有来无回。”
萧二郎关心的却不是这些。他问道:“这么说来,你也不曾见过妖怪了!”
陆千户承认他没见过。
萧二郎又问:“既然是听人说有妖怪,究竟是何人所说?”
陆千户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我也曾追查过,却查不到源头。只是那许多人离奇失踪,必定是妖邪所为。”
萧二郎想起山林八虎似乎是葬身狼口,正要说起,突然一个姑娘跑上望台,对这陆千户喊道:“爹爹!冯刀客他们怎么都打不出铁蒺藜,叫你快去!”
连载32. 陆金妹
萧二郎惊奇地看着这个姑娘,看见她长着一张红润的面庞,身体丰满而挺拔,带着一种生机勃勃的美丽。他很久没有见过女人了,为之心动不已。
他听见陆千户对女孩说:“金妹!你叫冯刀客他们先停下。眼下倒是多造些箭头要紧,晚上我再过去教他们怎么做铁蒺藜。”
女孩领命离去,也将萧二郎的魂勾走了。他心痒难耐,厚着脸皮说:“在下原也学过几天铁匠,不如去帮帮冯刀客他们吧!”
陆千户的眉头骤然拧起,不过他很快释然,冷笑道:“也好!铁匠铺在就在西边的墙根下头,这里就可以看到。”
萧二郎告辞离去,一路奔跑,很快就追上了姑娘。这时他才注意到姑娘穿着一件红色的夹袄,褐色的百褶裙。厚重的御寒衣料却也掩盖不住她娉婷婀娜的姿态。
萧二郎喊道:“陆金妹!”
姑娘听到声音驻足回头,萧二郎看到了一双明澈的大眼睛,两道乌黑的一字眉粗粗地像是个男孩子,却平添了几分英气。萧二郎的心摇曳不止,跑过去说道:“金妹!在下萧二郎,这厢有礼了。”
陆金妹厌恶地皱了皱眉头,随即开口骂道:“却是哪里来的野狗。姑奶奶的闺名也是你叫的?”
萧二郎嬉皮笑脸地说:“姑娘见教的是,原是小生孟浪。小生这番知错了,还请姑娘责罚!”
陆金妹勃然大怒,她手中正好拿着一截树枝,一挥手就抽在萧二郎脸上,打出了几道血印。萧二郎又疼又尴尬,恼怒地跳起来,还未等他发作,陆金妹就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下作不长眼的东西,从哪个茅坑里钻出来,屎壳郎都没你这么腌臜!你这样的东西姑娘见得多了,你倒看看这寨里,哪一个有你这么坷碜,轮得到你来耍骚?现在就给我滚得远远的,下回再让姑娘看到你,看不卸了你的牛黄狗宝!”
萧二郎无法招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庄客们都停下手头的工作,幸灾乐祸地注视着他,令他非常尴尬。陆金妹骂完,转身走开,萧二郎还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猪肝色的面容看起来愚蠢而无耻。
连载33. 百步穿杨
萧二郎所谓曾经学过铁匠的说法完全是个谎言。遭受了陆金妹的羞辱之后,他又回到陆千户那里要求重新分配工作。陆千户笑着对他说:“萧客人见识过小女了?也算是你自找。老夫也不和你客套,像萧客人这般人品,如何敢心存妄想?以后若是再敢纠缠小女,老夫就将你赶出寨去,你可自己掂量着。”
萧二郎依旧心存侥幸,不愿意得罪陆千户,只好唯唯称是,表现得极端谦恭。陆千户也不过多难为他,问道:“如今正是用人之时,萧客人可有甚长技?”
萧二郎正色答道:“长技不敢言,晚辈倒也曾学过几天射箭。”
陆千户给了他一张弓,让他射中寨外的旗杆。萧二郎扯了扯弓弦,试了一下弓力。然后,他从箭壶中抽出一支雁翎箭,也不瞄准,开弓便射。羽箭划出一道弧线,哚得一声正中旗杆顶端。陆千户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后赞许地点了点头,说:“不知萧英雄如此善射,却教老夫开眼了。也好,你就带着大伙练箭吧!”
萧二郎被任命为箭手的头目,当天就开始在寨外练习射箭。萧二郎精湛的射击技能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有空闲的人都站在寨墙上看他射箭,其中包括陆金妹。萧二郎曾经富贵,于风月之事心有灵犀,不用回头就知道佳人正自凝眸,所以越发卖弄。
他让人扔出一块石头,随即一箭射中飞石,众人爆发出一阵喝彩。陆金妹也忍不住想,“原来这厮倒不是窝囊废!”她的女伴在旁边悄悄地说:“这人当真英武,你骂得也太过了!”陆金妹突然生气了,哼了一声,转身走下城头。萧二郎一直留心城上,见到佳人离去,丧失了兴致,对箭手们说:“今儿个就练到这,都散了吧。”
箭手们大都是猎户,原本也很善射,但是里面也有初学者,非常希望能够得到萧二郎的指点,他们纷纷吵嚷,抱怨萧二郎的教学态度。萧二郎只好又陪着几个积极分子练习。其中有一个叫做陈来根的,原先也是猎户,却天生不通此窍。越是认真练习,射出的箭就越不着边际。萧二郎从来缺乏耐心,一时气愤,自己先拂袖而去。别的箭手也都跟着他离去,只留下陈来根一个人孤独而执拗地在寨外继续操练。
萧二郎回到寨内,被拉去打土坯。这是一项极端耗费体力的工作,其他人都尽量逃避。萧二郎从未干过,不知道其中艰辛,所以冒失领命。他拿起夯锤,奋力地捶击黄土,动作矫健而迅猛,又引起旁人的赞叹。这种工作状态很快就令他筋疲力尽,他将夯锤仍在一边,找了一个草垛,沉沉睡去。
感谢汐鱼同志对本文的肯定。
你们的肯定让楼主恢复了信心。
不好意思,今天中午突然接到个电话,被人叫走了,忘记了更新。
连载34. 白羽没入平林中
萧二郎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由于他是箭手们的头领,需要负责点名,他急忙赶到校场。大家都已来到,三三两两地站在空地上。萧二郎清点了人数,发现唯独缺少陈来根。他向众人询问,却没有人知道。萧二郎想:“难道那夯货还在外面练箭?”
萧二郎走上寨墙,看见陈来根正蜷缩在地上休息。他喊了两声,未见回应,只好出寨走到陈来根身边。陈来根鼾声悠长,令萧二郎禁不住心头火起。他踢了陈来根一脚,骂道:“起来,却在这里挺尸!”陈来根惊醒,看见是他,露出了讨好的笑容,说道:“我一直练箭来者,后来坐了一下就睡着了。”
萧二郎一耳光打过去,骂道:“练什么练!点卯不到,依着军旅乃是立斩。按寨里的规矩,也少不了吃板子!”
陈来根竟然毫不生气,捂着脸笑道:“大哥打我的板子,那也都是为了我好!”
萧二郎气结于胸,又骂道:“练你妈的屁!这样的资质,还有脸连箭?趁早别给老子显眼了。”
关于这一点,陈来根自有见识,他说:“大哥这是从门缝里把人看扁了,我射箭虽说不准,射的可远了,谁都比不过我!”
萧二郎略感惊奇,随手拿过陈来根的弓,扯了扯弓弦,发现竟然是十二石的强弓。他来了兴趣,说道:“让我看看你能射多远。”
陈来根立刻兴奋起来,说道:“大哥你说往那射?”
萧二郎看了看四周,暮色已经苍茫,他随口说道,“你能射到那片林子吗?”
他们距离森林的边缘有三百步,陈来根也没有把握,他说:“那我试试看,要是射不到,大哥你可别打我!”
萧二郎踢了他一脚,骂道:“还不快射!”
陈来根喜滋滋地应了一声,随即分开两脚,开弓如满月,斜着向上射出一箭。羽箭迅急飞出,消失在傍晚的天空中。
过了片刻,树林中突然传出一声吼叫!那咆哮声愤怒而沉浑,震动使林中枝叶簌簌。萧二郎和陈来根都大惊失色,陈来根颤声问:“大哥!那是什么东西?”
萧二郎望向幽暗的密林,不知是什么潜伏在暗影之中。他的心底泛起一阵恐惧,急忙说:“赶快走!”
萧二郎自己先跑,陈来根紧随在他身后。林中又传来一阵吼声,随后四方似乎都有吼声应答。寨中的庄客们听到这些叫声,急忙关闭了大门。萧二郎看着大门就在他眼前吱吱哟哟地闭合,如同溺水者一样恐惧而绝望。
就在一瞬间,他突然明白盛虚堂离开后他心中那种空空落落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原来,他再也不是无所畏惧的了!他使劲地拍打着门扇,声嘶力竭地喊叫着。直到看见身旁垂下了吊篮,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如此失态。
连载35. 女巫之夜
回到寨中,萧二郎首先看到了陆千户。老头儿问他:“你们惹了什么东西?”
萧二郎回答不了这个问题,反问道:“是你们说的妖怪吗?”
旁观众人纷纷认可,陆千户也点点头。他对随从吩咐:“去把萨满请来!”
传令者尚未出发,老巫婆自己已经来了。她踽踽而行,佝偻的腰身充满神秘主义的味道,走到陆千户面前说:“血!老身看见到处都是血!”
这属于典型的妖言惑众,陆千户急忙将她拉到一旁,低声问道:“老阿妈!到底是什么东西?”
萨满唉声叹气,却不肯正面回答问题,她说:“灾祸就要来了,这寨子里谁也躲不过!人人都丧心做那些坏事,总以为没人知道,长生天都看在眼里呢!”
陆千户立身正派,没有把老婆子的疯话放在心上,萧二郎却觉得不自在,他连忙问:“阿婆!可有办法化解此劫?”
萨满看了他一眼,却不说话,转身对陆千户说:“你们年轻,不晓得厉害,不知道外边都是些什么!还以为凭你拿着刀把子就可以没事。老身和你说,凶险着呢!能不能躲得过,全看造化了!”
陆千户急忙说:“阿妈要做什么斋醮?需要什么东西?我让人去弄!”
萨满又叹了口气,道:“你去给我弄三只黑羊吧!什么都西都不打紧。”她指了指千户的心口,说:“关键是这里。”
千户立刻吩咐人去找黑羊。这是一个艰难的任务,因为此地并没有畜牧业。办事的人找了很久,最后将一只小梅花鹿染黑了搪塞过来。
萨满老迈的双眼没有看出其中的区别,走过去轻轻地抚摸着小鹿的头。小鹿不喜欢老太婆身上的味道,挣扎着退避开来。萨满摸出一把弯曲的尖刀,扳着鹿头,割断了动脉。鲜血喷洒出来,化作一片红雾,然后一股一股地从伤口涌流出来。助手立刻用桶接住了鹿血。
小鹿一阵痉挛,倒在了地上。萨满跪在小鹿身旁,用指头蘸着鹿血,在自己脸上画了一个诡异的符号。此后她开始喃喃地念诵咒语,摇动着一块镶有铃铛的琵琶骨,发出难听的声音。那声音如同沙粒击打在脑浆上,令人头痛不已。
萨满突然跳起,开始旋转着舞蹈。开始的时候还有些费劲,后来越转越快,直到旁观者都感觉到头晕,老太婆突然大叫一声瘫倒在地上,脸上布满了汗水。
萨满伏在地上悠悠地呻吟,身体随着呼吸起伏,看起来居然有些娇弱可怜。最后她恢复过来,开始低低地念诵另一种声调悦耳的咒语。助手扎了一小束柴草给她,她提着鹿血桶,用草棍蘸着鹿血依次洒在旁观者的身上。不论是否信仰萨满教,大家都知道这是在祝福,所有人都安静地等待着她。然而一桶鹿血实在是太少了,很快就被耗尽,没有接受到洗礼的人都惶恐不安。陆千户看重此事对士气的影响,也变得焦急起来。
萨满摸出尖刀,在手上划了一下,抹在受洗者的额头。众人急忙劝阻,然而老太婆却很坚决,她用刀对着自己的脖颈,呵斥大家让开。决然的态度震慑了众人,他们默许了萨满继续用自己的鲜血完成法术。等到每个人都抹上了鲜血,老阿婆软软地倒在地上。人们立刻将她扶着坐起,很多人感动的泪水潸然。萨满并没有昏迷,她软弱地说:“抬我回去吧!”
连载36. 升迁
陆千户指派了几个人将萨满送回,他们很快归来告诉陆千户,老阿婆回去后就开始哭泣,责骂陆千户用梅花鹿代替黑羊。陆千户与萧二郎对视一眼,尴尬地笑了笑,对他说:“老阿婆人不错,就是有些疯疯癫癫。”随后他转移了话题,说道:“萧兄弟如此善射,可曾在行伍里做过?”
萧二郎曾经在海盗中主持过军事工作,他想:“定是我惯于发号施令,被他误认为做过军官。不好和他说我原是做贼的,不如认了吧。”
于是他点点头,说:“曾做过几年水师,后来恶了上司,跑了出来。”
陆千户也不想打听他的底细,直接说道:“一直缺个得力的人助我,萧兄弟如此英雄,不如帮老朽一把,做个带队的官长吧!”
萧二郎从不谦虚,立刻应承了下来。老头随即给他分派了任务,“今夜之事看来已了,只是也不可大意。这样吧,萧兄弟值守前半夜,老朽值守后半夜,这样可好?”
萧二郎听从了老头的命令,拿到了令牌等物。陆千户打了个哈欠,回去休息了。
陆千户走后,陈来根不知何时凑到萧二郎跟前,讨好地说:“恭喜大哥,听说大哥升官了?”萧二郎哭笑不得,抽了他一个耳光,骂道:“龟儿子就不会好好说话,从哪学来这许多下作嘴脸。”陈来根看没有赶他走,这一个耳光挨地甜滋滋的,又说道:“大哥你射箭这么厉害,做教头的本事可是不行。我以前什么样子,跟大哥学了以后,还是什么样子。”
萧二郎没有闻过则喜的美德,他很不高兴,又打了陈来根,骂道:“狗东西,给你脸了不是?竟敢指派我的不是?”
陈来根哭丧着脸道:“奉承也不行,直说也不行。动不动就打,我的不是脸皮?”
萧二郎笑了,其实他开始有点喜欢这个傻小子,不过他更喜欢打人,随即一脚踹翻陈来根,笑骂道:“狗杀材,便打你怎么着?”
陈来根尚不及回答,有个女人在一旁抱打不平,笑道:“萧大官人竟是好大的本事。只是忘了自己在城下拍门,一样尿裤子的怂包样!”
感谢各位认真地阅读。
从各位的发言来看,诸君都是有品位的高水平读者。
各位提出的意见都是中肯而富于指导性的。
楼主非常看重人物性格的塑造,为此投入了很多精力。
各位认为萧二郎的个性不够鲜明,可能源自于以下几个原因:
第一、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萧二郎的性格是在发展中的;
第二、楼主希望将早期的萧二郎塑造成性格轻浮而又凶狠霸道之人,这样的人楼主一般都接触不深,所以笔下容易流于肤浅;
第三、楼主搞一点剧透,萧二郎是一个贯穿始终的人物,但并非本书的主角,真正的主角现在还没有登场。
这本书的主角是一个非常难以塑造的人物。
楼主甚至可以断言,大多数作家都没有塑造这种人物的能力。
所以,能否塑造好这个角色,楼主心中没底!
勉力而为吧!
如果到时时候大家觉得失望,全当一笑了。
连载37. 三十大板
萧二郎扭头一看,却原来是陆金妹。陆金妹的语言犀利地刺伤他的自尊,令他恼羞成怒。他跳起来,想要动手打人,最终还是忍住了。随后,他低垂下目光,弯腰似乎要坐下,却在突然间抽刀一挥。即使在黑暗间,一道寒光也令人悚然心惊,陆金妹只觉得凉风扑面,几缕头发就在眼前跌落。
陆金妹神色迷离,沉默了片刻,她突然鼓掌笑道:“萧大官人好快的刀法,想必是祖传的剃头手艺。等我日后做了诰命夫人,定要请你在轿前捧个痰盂。”
萧二郎气势已胜,不愿意再口舌纠缠,他拉了一把陈来根说道:“走!来根,我们巡城去。”
陆金妹没有料到他这样的反应,在他身后狠狠地跺了一脚,扭身离开了。
陈来根悄悄地对萧二郎说:“大哥,看来这妮子是喜欢你呢!”
萧二郎闻言一惊,寻思了片刻,也觉得这个说法有道理,亲热地拍了拍陈来根的肩膀,对他生出了很多好感。
然而就在此时,一声巨响传来,城头上顿时纷乱。萧二郎立刻领着陈来根跑向出事的地方。到了那里,萧二郎看见庄客们吵吵嚷嚷,乱作一团。
萧二郎高举着令牌,大喊道:“我是萧二郎,陆千户任命的管带。大家都静一静!”
曾经做过领袖的人具有内在的感召力,众人很快安静下来,一齐望着萧二郎,等待命令。
萧二郎问道:“怎么回事?”
七八个声音争着回答:“妖怪来了!”
萧二郎喝止了他们的叫嚷,又问道:“妖怪在哪?”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人回答。萧二郎又问:“刚才是谁在放枪?”
这一回,大家都指着一个圆胖的庄客,说道:“是顾满仓放的。”还有人补充说:“就是他喊有妖怪的。”
萧二郎走到顾满仓面前,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顾满仓急忙说:“就在那边,我看见林子里一个什么东西跑出来,急忙放了一枪,火光晃了一下眼,又看不见了。”
旁边有人笑道:“该不是狐狸吧。”有几个人跟着笑了,让气氛轻松了不少。萧二郎制止了他们,接着问道:“什么样的东西?有多大?”
顾满仓急忙说:“肯定不是狐狸!这么远我怎么能看得见狐狸?是一个很大的东西,有三人高,两脚走路的。”
萧二郎的眉头皱了起来。没有哪种野生动物是这个样子的,如果顾满仓没有看错,那肯定是某种魔物。他又追问了一遍,“你肯定没有看错?”
顾满仓却又犹豫了,他说:“天黑,隔得又远,实在是没看清?”
萧二郎沉吟了片刻,笑道:“没事!是熊瞎子。”
这是一个可以接受的解释,众人都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装作赞同的样子。
萧二郎却面色一沉,说道:“顾满仓擅自开枪,却是坏了规矩。来人,打他三十板子。”
他的威信还不足以施加这样的惩戒,众人沉默着没有行动。萧二郎看着陈来根,陈来根只好硬着头皮走到顾满仓跟前,结结巴巴地说:“满…满仓兄弟,对对对不起了。”
顾满仓一把将他推开,骂道:“轮到你这个夯货?”然后他挑战萧二郎的权威:“你算是哪里来的?才来两天就要打爷?爷辛辛苦苦在这里守夜,没有功劳倒要挨打?”
萧二郎最擅长的就是对付这种场面。不过他还没来得及动作,陆千户已经赶到。陆千户怒斥道:“那我能不能打?”
顾满仓低下了头,接受了命运。尽管执行者并没有当真用力,他依旧惨叫连连,令旁观者偷笑不已。
陆千户对萧二郎的处置很满意,陪着他一起巡城。老头儿问萧二郎:“萧兄弟觉得真是妖怪吗?”
萧二郎点点头,说道:“只怕是了。满仓看见的未必是真,今天来根射中的,只听吼声,就知道不是寻常野兽。更何况,咆哮声彼此应答,似乎是成精成怪了。”
陆千户没有置评,随意地问道:“怕吗?”
萧二郎又想起自己在城下的惊恐,尴尬地笑了,说道:“人多就不怕了。”
陆千户点了点头,说道:“谁能不怕呢?不知道要有什么样的祸事呢?”
连载38. 二十大板
第二天早晨,萧二郎又遇见了陆金妹。陆金妹看到他过来,试图躲避,萧二郎的眼睛却很尖,立刻追赶了上去,躬身施礼道:“姑娘昨夜过的可好?”
陆金妹没有理他,萧二郎却毫不气馁,继续纠缠:“小可自见过姑娘,竟是魂牵梦绕,反侧难眠。姑娘若不怜我孤苦,只怕魂飞兮魄散,此身为姑娘而亡。”
这一番酸文假醋令陆金妹厌恶地皱起眉头,严霜满面。萧二郎又换了招数,他拦住陆金妹的去向,歪着嘴笑道:“越生气越是俊俏。”
如果说陆金妹曾经对他有过什么好印象,此刻也破坏殆尽。然而他还是不知趣,继续纠缠道:“姑娘自是心高,看不上我萧二郎。姑娘却不知道,肖某能文能武,却是天纵的英才。我也曾进过学,青衿的真秀才;我也曾经过商,富可以夸陶朱;我一柄剑尽可敌得百十人,一张弓直可令鬼神惊!”
萧二郎的牛皮振振有词,近于出口成章。这时候他听见了一声咳嗽,回头看见正是陆千户,随即尴尬得住了口。陆金妹眼含泪珠,对陆千户说:“爹!你还不把这人赶出去?”
陆千户对萧二郎沉下面孔道:“萧贤弟!如何又来纠缠小女?看来是将老朽的话当做耳旁风了?”
萧二郎立刻服软,躬身说:“庄主教训的是,小人甘受责罚。”
陆千户正色道:“好!敢作敢当!老夫就打你十板子。”
陆金妹被亲人出卖,摔掉手里的东西,愤然离去。陆千户叫了一声:“金妹!”想想也没什么大事,就由着她去了。尽管如此,为了安抚陆小姐的情绪,老头儿将萧二郎的刑罚增加到二十。
执行的时候,很多人都来看热闹。最高兴的自然是顾满仓,他反复强调这是现世的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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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39. 光心不正
此后几日,萧二郎每天带着箭手们去练箭。陈来根还是高一箭低一箭的,全无准头。萧二郎发现他的站姿、手形等等都没有大问题,偏偏箭箭脱靶,心中迷惑不解。
终于有一天,萧二郎发了善心,想要看看来根兄弟到底是什么毛病。他找来一根长矛,领陈来根走到箭靶前,让他用矛尖顶住红心。陈来根居然顶偏了。练了十多次以后,来根兄弟才能起手就戳中红心。
陈来根渐入佳境,有些高兴,萧二郎却板着脸。他挪了一下箭靶,让陈来根再试,结果又顶偏了。陈来根急了,一次又一次地尝试。萧二郎打断了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来根!别练了,你这是光心不正,没办法的。”
陈来根问道:“啥叫光心不正?”
光心不正是一个医学术语,指一个人虽然有两只好眼睛,却任何时候都只能用一只视物,另外一只视而不见,而且究竟用那只眼睛来看,却无一定之规。这种人对方位和距离的判断都是不准的,别说射箭,就连佩剑、长枪一类武器都没办法练习。
萧二郎拍了拍陈来根的肩头,表示安慰。陈来根眼中泪光闪闪,将头抵在萧二郎肩头,呜呜地哭了起来。萧二郎只好说:“你别难过,射不了箭还可以做别的嘛!”
谁知道陈来根哭得更伤心,他说:“就是因为学别的不成才学射箭的。”
萧二郎突然福至心田,问道:“火枪你练过吗?”
陈来根疑惑得问道:“练那个干什么?火枪又打不准。”
“所以你光心不正也没关系了。”
“可是火枪有什么好练的,是个人就会放了。”
连载40. 太乙纯火
当时的火枪和现在不同,使用的是太乙纯火。为了储存太乙纯火,射手都需要挟带一个紫金葫芦。射击之时,首先需要用将太乙纯火导入火笛。为了增加射程,火笛上还连接有一个唧筒,射手需要反复推压唧筒很久,使太乙纯火凝聚成金红油,然后才可以放入弹丸。因为手续如此繁杂,即使在守城的时候,火枪的作用也很有限。这种情况直到兵部武库司郎中裴鸿创制了雷火神机铳才得到改变。
萧二郎告诉陈来根:“打火枪打虽然不算什么功夫,却是很要些夯力气,正好是你称手的兵器。你想啊!别的人要压唧筒十几次,你力气大,三两下便好,却不是你的能为?”
陈来根恳切地点点头,来了兴趣!萧二郎又替他总结道:“还有一点!这太乙纯火中若是混入了他物,金红油往往就烧不完。若是枪手又把枪不稳,枪口一跳,烧不完的金红油落下,反而容易伤到自己人。因此上,等闲枪手一次也不敢压入过多。你手劲大,端枪稳,便没了此番顾虑,也可比旁人打的远些。”
陈来根被萧二郎说得心热,说道:“大哥真会说,把个打火枪说得好似中状元一般,那我就听大哥的,从今改练火枪了。”说完他站起身就要离开,萧二郎急忙拦住他,说道:“也不急在这一时,你且陪我做一件事情。”
陈来根立刻夸张地表达了他赴汤蹈火的愿望。
萧二郎很满意,对他说:“就知道来根兄弟是好样的,今天咱们到林子里去看看。”
陈来根的热情立刻熄灭了,他扭捏了半天,认识到无法逃脱,终于还是苦着脸跟着萧二郎从事这一趟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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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42. 如芒在背
这是一个孤立的脚印,是夜间地气潮湿的时候脚底板上的泥粘在石头上形成的。脚印很大,有人脚三到四倍的长度。形状类似于被拉长了的熊掌。
萧二郎与陈来根对视一眼,都觉得毛骨悚然,因为此刻他们正走在妖怪曾走过的道路上。萧二郎咬着牙说:“无论如何,既然见到了,需得去看个究竟!”陈来根都快哭了,他说:“大哥,你就消停消停吧!我们两个要是回不去,见到啥不也白见了。”萧二郎依然坚持,他说出豪迈语言,“笑话!世上哪有什么能伤老子的东西?”
就在此时,他们听见了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声从远处传来。
陈来根顿时脸白如纸,萧二郎也好不到哪去。他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躲藏了起来,从枝叶的缝隙间偷偷地窥看。脚步声很快就来到近前。萧二郎从缝隙中只能看见长满长毛的粗腿和一双熊掌一样的大爪子,他壮胆探头查看,才发现原来就是一只熊瞎子,只不过非常巨大。
萧二郎悄悄地取出长弓,搭箭上弦,慢慢地开弓欲射。然而他心中突然有不祥的预感,这感觉鲜明而强烈,令他极度不安。他又慢慢地放松弓弦,让狗熊走掉了。
不知为何,萧二郎开始觉得胸中憋闷难受。他靠着一株倒下的大树,坐下来休息,症状却没有减轻,反而渐渐加重,心中直觉得烦恶欲呕。突然之间,一道疾风从他背后掠过,沉重的脚步只在他背后踏出一响,第二脚就在距离很远的地方响起。萧二郎双眸圆睁、后背如芒,手心中顿时湿津津的全都是汗水,心头狂跳如同战鼓。他一动也不敢动,僵硬如同石人,很久之后,他才慢慢转回头,看见身后已经空空。
他叫起陈来根,问他是否看见什么。陈来根颤抖地说:“吓也吓死了,还敢看?”萧二郎其实也能理解这其中滋味,但他依然恶狠狠地踢倒陈来根,骂道:“真奴才,当真一点也用不着。”
他们看见林间的软泥上留下了新的脚印,与石头上留下的一样。从脚印可以看出,这种动物两足行走,跨步竟然有两丈。萧二郎心头一冷,没想到这妖怪竟然如此可怕。陈来根凑过来问道:“大哥!你说那熊是给妖怪开道的不是?”
萧二郎沉吟半晌,说道:“管那么多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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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43. 遗物
经历了如此惊魂,陈来根闹着要回去,萧二郎也不再坚持。他们沿着原路迅速返回,两个人都沉默不语。但是突然之间,陈来根又抱住萧二郎的胳膊说道:
“大哥!你看那是什么?”
萧二郎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白色的小尖锥,大约只有一人高。他一贯眼力不错,但是林间昏暗,又有树影斑驳,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
萧二郎拔剑在手,慢慢地向那个尖锥走去。几乎在突然之间,他看明白了那个尖锥是什么。那是用骷髅堆砌而成的一座小小的金字塔,是用遇难者的遗骸营造的一座京观!萧二郎的心中悲凉而愤怒,妖怪居然用这种方式炫耀自己,而人类却畏缩在城堡中瑟瑟发抖。
萧二郎平毁了京观。从中捡出了很多的戒指、假牙、佩玉等等东西。他收拾好死者的遗物,掏出紫金葫芦,用刀切开封口,放在骸骨堆中。随后他吹燃火折,扔进了骸骨堆中,立刻砰地一声燃起了熊熊大火,遇难者的骨骸在火焰中被扭曲的摇摇晃晃。
萧二郎回到城中,将在林中收集到的遗物摆放开来,让大家认领。虽然失踪者的亲朋早已不存幻想,看到遗物的时候依然忍不住落泪。陆千户在其中找到了故友的物品,手捧着一面护心镜,泪水不断地滑落下来。萧二郎自己也在遗物当中发现了山林八虎的物品,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是什么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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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44. 启发性谈话
林中的英勇举动为萧二郎赢得众人的敬意,陆千户对待他也更显亲厚。吃过晚饭,陆千户将萧二郎叫了过去,和他谈起了寨中的军务。说完正事以后,陆千户随口说道:“老朽曾经说过,若是萧贤弟一味纠缠小女,就要将贤弟赶出寨去。贤弟可还记得?”
萧二郎当然记得,却不知说什么。
老头又说:“老朽流离至此,穷愁之人,很多事情讲不得了。小女平素里与谁相好,老朽也常有管不到的地方,多半是她女孩子自己作主。”
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合适,萧二郎只好又点了点头。
老头继续说道:“至于萧贤弟嘛,一贯颇招小女厌恶,老朽倒也不用去管了。”
萧二郎还在等着下文,老头突然说:“哎呦!晚了。老夫要去巡夜了”,随即起身离去。陆千户走后又过了一会儿,萧二郎才明白此中机锋,一时间觉得非常感动。
第二天一早,萧二郎又遇到了陆金妹。这一次姑娘没有躲开他,而是直接走到他面前,对他说:“你和我爹许下什么了?弄得他对我胡说八道。”
萧二郎立刻明白过来,肯定是陆千户回去劝说陆金妹和自己相好。于是他得意起来,笑着说:“令尊和姑娘说什么了?”
陆金妹淡淡一笑,说道:“说你人品好,是进过学的秀才,能文能武,见多识广,有情有义,敢作敢当!”
萧二郎笑道:“姑娘以为令尊所言如何?”
陆金妹又笑了,露出好看的牙齿。她妩媚地说:“我一个女孩儿家,知道些什么?”随即她脸色一变,说道:“我就知道你不过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
萧二郎最看重的美德就是勇敢,不能容忍这样的指责,他反驳道:“你胡说些什么!老子经过多少阵仗,几时怕过?”
陆金妹冷笑着说:“你们昨天在林子里遇见妖怪了不是?”
“怎么?这倒是胆小了?”
“那你怎么就不敢看上一眼,事后还要骂人家陈来根。”
萧二郎张嘴想要反驳,突然回忆起自己当时的恐惧,变得哑口无言。
陆金妹笑靥如花,折旋绿腰离去,临走前还对萧二郎说:“怪道喜欢和陈来根出入,方显得自己英雄了得不是!”
萧二郎气结于胸,无处发泄,愤懑如同一只疯狗。
通告
今天有朋友提到不是很明白楼主所用的一些名词。
为此,楼主特别插入名次及形容词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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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词解释
京观
古代为了炫耀武功,用敌方阵亡者的尸体或者头颅堆垒而成的金字塔状建筑物。
京观一般堆垒在道路旁。可以想象,当旅行者途经之时,将会受到多么大的视觉冲击和心理震撼。
堆垒京观是一种非常野蛮的行为,理应受到人们的谴责。
连载45. 为谁风露立中宵
整个上午,无论做什么事情,陆金妹的嘲笑都萦绕于心,令他不胜其扰。中午的时候,他找到陆金妹,对她说:“姑娘看不上萧某,原也勉强不得。我退避三舍便是,姑娘何故辱我?”
陆金妹笑道:“这是何苦来着,急眼成这个样子?”她甚至用袖子在他的额头上轻拭,装作帮他擦汗的样子。萧二郎又迷糊了,苦涩地问道:“你到底要我怎样?”
陆金妹又转变了脸色,冷冷地说:“萧大官人既然喜欢我,就拿出个男人的样来,做下件让人钦佩的事情。”她停顿片刻,叹了一口气,说:“哎,也罢!终究是你没胆,我说这些做什么?”
萧二郎直性子的人,直接问道:“姑娘想让萧二做什么?”
陆金妹歪着脑袋想了半天,说道:“想出来再告诉你。”
萧二郎被她弄得神昏颠倒,心中反侧难安,一会儿觉得金妹是当真喜欢他,想要激励他做个真英雄;一会儿又觉得这姑娘不过是心思促狭,借故捉弄人而已。萧二郎一贯不喜欢这种状态,很快就放弃了思索,帮着木匠们去扯锯解板了。
黄昏的时候,陆金妹来找他,说道:“你敢不敢到寨子外面过一晚上?”
萧二郎气愤地想,“果然是促狭捉弄人来着!”他哼了一声,转身要走。
陆金妹冷笑道:“果然是没种的骡子,见不了真章。”
这种粗鄙而伤人的语言令萧二郎大怒,他涨红了面孔说道:“我住一晚上又怎的?”
陆金妹甜甜地笑着,说道:“那我自然就是萧大官人的人了。”
萧二郎在冲动的时候是智力低下的,他大声说:“好!那就一言为定!”
陆金妹又说:“不过咋们丑话说在前头,你若是回不来,可不要怨我。”
萧二郎苦笑了一下,心想这姑娘可真是口无遮拦。
连载46. 写实主义的情歌
由于冒失地答应了陆金妹愚蠢的游戏,萧二郎开始为晚间的冒险做周密的准备。他准备好充足的箭支,佩戴上长刀和短刀,穿上了黑虎寨土造的铠甲。
他正在准备的时候,陆千户听到了消息,急忙跑过来劝阻。萧二郎此时已经后悔,然而他骑虎难下,为了维护自己可怜的虚荣心,他还要费尽力气说服陆千户。
他的说辞主要是这样的:“就在城下不远,若有不对就吊我上去。”还有“此举最能振奋士气,自此人人皆知,妖物无能为也。”
他的言辞多少打动了陆千户,最后老头叹息着默许了他的冒险。
萧二郎懊丧不安地推着一大车柴火走出寨墙,听见人们在他身后关闭了城门。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金黄色的夕照映在粗糙的土墙和木门上,充满了萧瑟与荒凉。此时暮色渐浓,四周一点点地昏暗下来,森林中的暗影漆黑幽深,在人们心中泛出寒意。萧二郎忙着搭起柴堆,孤独的身影使城头上很多人都充满了同情。
入夜以后,萧二郎给自己煮了一碗参汤。他大口地将鲜红滚烫的参汤灌入腹中,一股雄浑灼热之气立刻充满了全身,他的气血翻腾起来,又感觉到自己是无所畏惧的。
为了派遣寂寞,萧二郎唱起一支酸曲,里面充满了露骨的性暗示。所谓下里巴人,和者甚众,城墙上的男人们都加入了合唱。大家死不要脸地唱着:“姑娘好像一朵花,两个白馍馍碗口大,三更等来了檀哥哥,四条腿踢蹬在炕头。”
陆金妹自诩泼辣,听到这首歌,也红着脸躲回了自己的房间。
在赛歌会举行的时候,萧二郎还多次朝着森林的方向撒尿,这种侮辱性的示威也极大地鼓舞了士气,众人在寨墙上为他的小便敲锣打鼓,摇旗呐喊。萧二郎感慨地说:“即便钟鸣鼎食之家,亦无此事。”
众人的喧闹帮助了萧二郎很久,然而大家终究还是累了,等到三更时分,声音渐渐地平息了下去。从现在开始,萧二郎需要依靠自己的勇气和弓刀度过可怕的后半夜了。
园日涉以成趣,门虽设而常关。
景翳翳以将入,抚孤松而盘桓。
归去来兮!
胡不归?
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
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
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归去来兮!请息交以绝游。
世与我而相违,复驾言兮焉求?
真奇怪。
居然一个回帖的都没有。
莫非今天犯了太岁?
连载47. 夜半幽会
后半夜时分,陆金妹走上城头,悄悄地缒城而下,蹑手蹑脚地走到了萧二郎身旁。萧二郎的注意力集中在森林方向,等他听到脚步声从身后传来,顿时汗毛倒竖,随即转身一刀挥出。
他差一点砍到了陆金妹。陆金妹低低的惊呼一声,笑道:“果然是好刀法!”
萧二郎松了一口气,装出许多矜持,说道:“原来是陆姑娘。不知姑娘夤夜巡视,有何指教呢?”
陆金妹笑道:“女流弱质,说什么指教。只是听哥哥唱得好情歌,想要再听一曲。”
这么露骨的暗示反而令萧二郎尴尬起来。他像个正人君子般说道:“坊间淫词,实在唐突,姑娘这么说,愧煞小人了。”
陆金妹笑得如一串银铃,道:“终究是不中用!即便是做个泼皮,也只是嘴上的功夫。”
萧二郎知道,在这种时候彬彬有礼会被女性嘲笑的,所以他一把搂过陆金妹,说道:“如今便是哪里的功夫?”
陆金妹娇弱地惊呼一声,柔软地靠在萧二郎的怀中,仰起脸看着他,说道:“还是要先看看口舌的功夫。”
萧二郎低头亲吻她,陷入到湿润的芳泽之中。他很久没有亲近过女性,感受到强烈的肉体刺激,心魄都溶化在其中。
然而,陆金妹的身躯突然变得僵硬。萧二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双目圆睁,专注地令人害怕。萧二郎立刻回头,看见了妖怪。
妖怪身长近两丈,人立而行,正从树林中走出。萧二郎推了一把陆金妹,对她说:“你快回去!”
陆金妹如梦初醒,急切地问了一句,“那你呢?”
萧二郎咬着牙说:“我抵挡一阵,你快跑!”
陆金妹不愿意丢下萧二郎,坚定地说:“咱们一起走!”
这是缺乏军事常识的观点,撤退之时自然要有人断后,尤其是萧二郎知道,这个妖怪的行动迅捷无伦。他没有时间和陆金妹解释,踢了她一脚,骂道:“蠢娘们!快滚。”
陆金妹服从了他的蛮横,立刻跌跌撞撞地向城中奔逃。萧二郎持弓而立,面对凶恶的妖魔,心中狂跳如同擂鼓,手心里浸满汗水。
连载48. 物理伤害
妖怪奔跑的速度甚至超出了萧二郎的预期,须臾之间就已近至面前。妖魔巨大的身影需要仰视,带给人沉重的压迫感。现在可以看得清楚,妖魔狼首人立,身体遍被长毛,两条腿奇怪地弯曲着。
萧二郎对着它的咽喉射出一箭。白羽直插人狼颈中,令它痛苦地嘶吼一声。人狼用爪子抓着箭,直接拔了出来,带出一股热乎乎泛着腥味的鲜血。萧二郎在打猎时闻惯了这种味道,他由此相信,这人狼不过是一种体态特殊的野兽,可以用刀剑弓矢杀死。
萧二郎箭如连珠,向人狼射去。虽然每一箭都没有造成致命的伤害,人狼依然退却了。萧二郎心中的宽慰只持续了片刻,随即他意识到,这并不值得高兴。通常的野兽在受到攻击之后不是逃跑就是进攻,从来没有这种审时度势的能力。知道退却就说明这个怪物的智力要比普通的野兽高多了。
就在此时,萧二郎看见另外两只相同的人狼走出树林,而他们身后跟随着很多四足行走的野兽。从体型上判断,野兽中较大的是斑斓虎,较小的则是野狼。兽群跟随着人狼,嘈杂咆哮着奔跑过来。萧二郎知道自己无力应对,立刻转身奔逃。
连载49. 呢喃
萧二郎在寨墙边得到了城上的接应,安全回归。野兽们遭受到一阵箭矢和铅子的射击,发出纷乱的嘶嚎。领头的人狼愤怒而焦躁,对着城头咆哮不止。它似乎是在犹豫,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它发出一阵悠长而尖利的叫声。野兽们听到他的叫声,都纷纷逃离,而它自己留下断后,承受着人类的射击,到最后才愤然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去。
野兽们并没有走远,只是退到了弓箭的射程之外。三个高大的人狼在兽群中来回逡巡,对着普通的野兽露出利齿。它们相互咆哮,似乎是在争执着什么。
萧二郎对陆千户说:“妖物此番看来不会轻易甘休!那人狼颇为高大,一跃即可登城,还是先下手为上。”
陆千户皱着眉头,问道:“如何下手?”
萧二郎轻轻地吐出两个字:“床弩!”
陆千户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说道:“真是年老昏聩,竟想不起此物!”随后他下令让人将床弩推来。
庄客们很快在城头上架设好床弩。萧二郎亲自转动绞车,棘轮嗒嗒地拉动粗大的弓弦。弓弦牵引着三张纵列的弓臂,木材和金属都承受着巨大的张力,发出咯咯吱吱的声响。萧二郎将弦搭上机栝,一个庄客立刻放置了一只标枪一般的箭矢。所有的人都屏气凝神,注视着这台强大的武器和它后面聚精会神的射手。
萧二郎趴在床弩后面,定好了望山,从缺口上注视着人狼在夜色中模糊的身影。他的心神全部凝注于此,宁静如同止水。人狼不停地来回走动,萧二郎也来回地转动床弩,始终紧紧地套住妖怪的身影。他的呼吸悠长而缓慢,身体的动作也配合着呼吸的节奏。他等待着射击的时刻,这一刻来临时他会有感应,这是一个射手常年艰苦的训练才能造就的灵犀。他知道这一刻已经非常逼近,就在呼吸之间。
这时候,他的脑中响起一个声音。
“一定要射中,不然就会影响士气!”
萧二郎厌恶地皱了皱眉头,心神间起了一丝微澜。随即他感觉到一阵紧张,心跳变得急促而有力。他一咬牙,扣动悬刀,床弩在他手中一跳,巨大的弩箭迅疾地飞了出去,弓弦嘭的一声,震动的声音令人头皮发紧。
片刻之后,萧二郎听到一声痛苦的嚎叫,随即人们爆发出一阵欣喜的呐喊!他抬头观看,发现弩箭射中了人狼的肩头,完全贯穿了身体。陆千户高兴地拍着他的肩头说:“射得好!”他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一点都不高兴。他自己知道,这一箭其实很失水准,原本他是能够一箭杀死人狼的。
连载50. 一个火枪手
人狼遭受到远程攻击,退避到更远处,却仍然不肯离去。陈来根背着一杆火枪,走到萧二郎跟前,低声问:“大哥,刚才这一箭怎么射偏了?”
萧二郎摇头苦笑,压低声音说:“也不知怎么的,突然心念一动,有些患得患失。”
陈来根苦着脸说:“大哥以前射偏过吗?”
萧二郎回想了一下,发现自己自从学成以后,从没有在战阵中失手,这次失手居然是第一回。他沮丧地说:“以前倒还真没有过?”
陈来根退开一步,脸上的表情变得迷茫,他喃喃地说:“第一回!什么事情都是第一回!”
萧二郎迷惑不解,又听陈来根说道:“见到妖怪是第一回,老虎和狼在一起是头一回,野兽排队也是第一回。”
萧二郎也觉得一阵诡异,但是他不愿意影响士气,急忙说:“来根,快别说了!”
谁知陈来根一步步后退,表情越来越悲戚,他突然喊道:“死了!死了!我们都要死了!”
萧二郎急忙想要拦住他,他却转身就跑,一边喊道:“一个也活不了,都要死了!死了就没事了。”
陆千户也带着人冲了过来,要立刻制止这个疯子。陈来根豕突狼奔,竟然难以阻挡。好几个人扑过去都被他撞倒。陆千户对着萧二郎大喊,“射箭!”萧二郎却下不了手。
这时,陈来根却突然站住,他从背后摘下火枪,持枪喊道:“你们马上都要死了,让我给你们个痛快吧!”
围捕的众人都立刻卧倒。与此同时,只见火光一闪,震耳的枪声响起,铅弹嗖嗖地从人们耳旁飞过。陈来根打过一枪,又推压唧筒想要装填。陆千户起身,鱼跃而前,一剑刺入陈来根咽喉。陈来根双目暴突,随即扑地死去。
陆千户回过头来大喊,“有没有人受伤?”大家都检查了自己,大多数都没有事情,有几个人受了点轻伤,不过都不严重。然而,陆金妹在远处喊道:“这小子打中我了!”
萧二郎和陆千户立刻跑过去查看,发现鲜血从陆金妹腰间渗出,染红了衣裙。陆千户急忙抱她躺下,撕开了伤口处的衣服。弹孔在腰间左侧,并没有伤及内脏,但是腰间的肌肉被打得血肉模糊,看起来也挺吓人。这种伤虽不致命,但必须立即处理。
陆千户抱起金妹,正要下城去找萨满医治,心怀愧疚的萧二郎自告奋勇,要承担起这个任务。陆千户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怨他刚才不肯一箭射死陈来根,导致金妹受伤。他揪着萧二郎的领子,狠狠地说:“城上的事情你不要管了,好好照看着金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