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光头眉头挑得很高,眼见光头疑惑水封忙说道:“我家厨娘习惯称呼少爷为大爷的。光头爷,咱别在这里说来说去了!您与我家少爷的交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您想想这些人怎么平日里不来偏偏今日来?今日北镇抚司发生过什么事?不就是送来一具女尸嘛!依你的话北镇抚司可不是随便来的地方,这些人既然敢冲着这来,当然跟女尸有关系了。这点名堂就是我这个伙计都瞧出来了,光头爷怎么还蒙在鼓里?”
光头犹豫了一下再不说一句话,只管扭头就走,我心知他一定是向放女尸的地方走去,忙与婆婆、水封紧紧跟着。沿途遇到的锦衣卫莫不对我们三人投来异样的眼光,但是眼见光头带路也就没有详加查问我们的来历。待到光头走到一处地方时猛地脚便停住了。我们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就见眼前不远处的一间屋子灯火通明,窗户中透出的光亮虽耀眼却并不稳定,就像屋子里点燃的并非什么油灯,而是一堆柴禾。
光头不发一言冲着那屋子便飞奔过去,而婆婆也是怪叫一声“不好”随后跑了过去,我跟水封两个对视一眼,似乎除了跟着这两个人跑过去看个究竟外再没什么法子。
提起裙子一阵小跑,待到跑进屋子,就看见光头、婆婆呆站在一具冒着烟的尸体前,看来那明亮的灯火并非燃烧什么柴禾而是这具尸体燃了起来。
轻轻走近一看,那尸身上的衣物已烧得丝毫不剩,就是身躯都变得焦黑无比,看着奉婆和光头手中同样冒着烟的绸布,想来片刻前他们在用手中的绸布拍打这尸体才会使得燃着的女尸熄灭。
“小宋!”光头冷不丁地暴喝一声。
门外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小宋!”光头又是怒喝一声。
“房梁上的是不是你叫的人?”婆婆的声音紧接着光头的怒吼淡然响起,我们闻声都是仰头向着房梁看去。就见一个人四肢不动地被搁置在房梁上,由于他的双脚双手在横梁上分开垂下,所以身体仍旧吊在梁上未曾跌落下来。光头脚踩房中的屋柱几个飞纵跳上房梁拎着那人落至地上,婆婆不由得轻叹一句“好功夫”,似乎光头手里拎着的人是死是活全不重要。
我走上前,看着光头放在地上的人,即知道婆婆的不在意是对的。
这人脖颈上的勒痕清晰入目,此刻双眼微睁,嘴巴张开着却是一动不动,只怕死去有一会了。
“来人!来人!”光头对着门外又是几声怒喝。
门外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几名锦衣卫跑进屋内,“蒲大人!”他们嘴里喊着,眼睛只管瞅向地上的尸体与被焚烧过的女尸,脸上多少有些惊讶的神情。
“刚才这屋里除了小宋还有谁?”
“回大人,苏大人交待这间房除了蒲大人与小宋外,任何人不得靠近,我等自然不敢越矩。刚才听到房顶上有动静,兄弟们都上房查看去了。”
“房顶上的是些什么人?”光头声音不冷不热地问道。
“回蒲大人,人......并未抓到,他们一见我们出现便都跑了。我们好几个人去追,都没追上......感觉着不像是来镇抚司劫狱或是闹事,也不知那些人究竟想干什么,很是莫名其妙。我们追着他们,追着追着眼前的人就都没影了。”
“蠢货,一个个都是蠢货!”光头骂道:“连几个人都追不上你们还做什么锦衣卫!这人就在你们面前怎么会突然没影?”
“骂他们也没用。”婆婆轻声说道:“这些人做事本就是计划过的。引开锦衣卫,找到藏放女尸的地方杀了看守烧了女尸。这么多的人都没抓到一个,说明人家早就在这附近做好了脱身的套,哪还能等着他们抓到。”
光头瞪了眼奉婆,似乎是嫌她多嘴,可是依着婆婆的性子,不让她说话不是比让她死更难受。
“滚!”光头瞅着面前的几个锦衣卫一声怒吼,待到那几个锦衣卫都出了屋子,脸色才好了些。狠劲咬了下唇,他喃喃道:“这下我该怎么跟小苏子说!”
看着光头一脸忧郁,只不知道酷爱打架似乎只为了比出功夫高低的他跟孝霖哥究竟有着怎样的交集,寻思了下,我伸出手将食盒递给他试探他的反应,就见光头摇摇头说道:“不吃了,没心情。”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此时此刻光头的心情很差我却很想笑出来,实在是他一脸的忧郁跟他魁梧健壮的外形十分不契合,让人瞧在眼中只觉得怪异得很。缩回手,我心道:你就是有心情吃我也不能给你,眼睛却发现婆婆已经走进焦糊的女尸身边仔细看着。
“喂,老太婆,你看什么?”光头原本就心情不好,此时此刻正憋着一肚子火,眼见奉婆围着女尸乱转,语气已明显没有先时那么和气。
“光头哥,你就让她瞧瞧吧,这天底下也许只有她能瞧出女尸的蹊跷来。婆婆是认识孝霖哥的,我想要是孝霖哥在的话说不准也会叫上婆婆来验看尸体的。”
“哦?”光头看着我一脸疑惑,“你家这厨娘还会验尸?那小苏子下午怎么不带她来看?”
人一噎我正没话说,那奉婆一边看着女尸一边说道:“老婆子这把年纪赶路也是需要时间的,我家小掌柜也是晚上才见到我,叫我带上食盒寻着大爷来的盼望着能帮大爷些忙,谁会知道大爷不在呢。”
“婆婆,”耳听婆婆这么一说,光头脸色居然立刻变的阳光灿烂,就连说话的口气都柔和起来,他几步走到奉婆身边跟着奉婆一起围着女尸转悠起来,“你觉得这女尸有什么不同,竟惹出这么大的动静?”
婆婆停住脚步,挑挑眉梢看着光头说道:“你以为这就是具普通的女尸?”
光头的眉头揪在一起,紧抿着下唇,很肯定地点点头道:“这女孩没死前一定是个美人胚子,小苏子还没娶妻,眼见这么个美人胚子死在眼前心里一定心疼得很,这才会刚回京师顾不上歇口气地去找那个残忍的凶手...也或许他跟这女孩原本认识也说不定,眼见女孩死了心里不痛快,才会一口气跑去找仇家了。”
我瞪大眼睛怒视光头,这小子什么想法,怪不得孝霖哥对他没好脸色,活该!而奉婆听了他这番话脸上顷刻间便变了数种表情,最后神情僵硬地怪笑看着光头一个劲地点头。
“婆婆,你也觉得我说的对是吧?”光头殷勤地问,正想听奉婆的回答,就听院落里传来一阵杂七杂八的脚步声,隐隐还有一个阴冷地声音说道:“那间屋里什么人?”
“回大人,是大汉将军蒲玉大人还有几个找苏孝霖大人给他送信的人。”
“送什么信?”
“今天街上发现一具女尸,刑部本要接了案子去,苏大人却说他们查不了这案子,一定要他们将女尸送来镇抚司,女尸就放在那间屋里托蒲玉大人照看。”
“一个死人需要堂堂大汉将军来照看?”那阴冷的声音怪笑着说道,而后杂乱的脚步声便似乎向着别的方向走去,渐行渐远。
各位书友好,今天来晚了,是因为文章签约的事情耽搁了,因此也很抱歉地告诉大家,这篇文目前在签约中并要按照编辑的意思暂缓更新。首先感谢大家从发这篇文开始就一直追文并怀着热情地对这篇故事给予回复、建议,说实话在更新的过程中我真的很庆幸能跟你们一起守在这个帖子里,因为感觉真的很温馨很快乐。
下午在跟编辑的交谈中经过商量,还是将现在大家正在看的这个章节放给大家看完吧,就当我的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心意。
再次致以我深深的歉意。
光头待脚步声彻底消失后才悄声说道:“这镇抚司来来往往的人多,只不知都是什么样的人物。我先送你们出去,省的一会撞见了麻烦。”
我点点头看向奉婆,就见她看着女尸叹了口气,脸上的表情实在看不出是失落还是淡然。
看着我奉婆点了点头说道:“告诉大爷是她。凶手应该不止一人,尸体虽被烧了她却明显死于刀伤。她胸前一刀、两肋各一刀、后背一刀直刺出前胸,这四刀力道之狠显然出手就没想让她多活一刻的。四刀四个角度应该是同时刺出,这样的手段......似乎是锦衣卫行事惯用的。杀人无形、一刀毙命,叫你即时死你就绝活不到下一刻。”
听着奉婆的话,光头一脸的不信,我却像是被当头棒喝明白过来什么悄声问道:“婆婆,是不是孝霖哥也瞧出来了蹊跷,所以并未让锦衣卫负责看守女尸,这才找了光头哥?”
光头一听愣了一下,随即使劲拍了一下他油光铮亮的脑袋说道:“是这样吗?唉,这小苏子怎么不早点说,要是早说的话刚才我就叫人把你们领这来了,断不会自己出去看是谁找他。”
奉婆白了眼光头,看着地上的男尸说道:“光头,这个小宋该不会是我家大爷手下的人吧?”
“正是小苏子的人。小苏子有什么事一般都会吩咐他去办,所以我才会叫他帮我看着女尸去见你们的。”
“嗯,”婆婆长长叹出口气,低语道:“你小子害人呦,原本这个小宋是用不着死的,大爷叫你看着女尸自然是信得过你的功夫,你却将女尸交给这小子照看,反害了这小子一命。”光头闻言脸色涨红,那一张脸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奉婆瞧着他的脸眯缝了下眼睛问道:“小子,你以前是和尚?”
光头瞪着婆婆犹豫了一下才使劲点了下头。
“那怎么跑来做什么大汉将军了?”
“我被师傅赶出寺门又不知道能去哪里,偏巧那时候有武举考试我就参加了,再后来就被主考的大人举荐做了大汉将军。”
“我就说你怎么跟那些个锦衣卫不同,这么好说话。”奉婆边说边示意我们离开,“你小子在寺里头犯了多少戒条惹得你师傅赶你走?”
我们迈步走出房间,跟着光头哥慢慢走着,就听光头哥恹恹地说道:“没出寺门前一条都没犯。唉!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总觉得佛语就像是两面幌子,这面吆喝着你做这个那面吆喝着你要那么做......我想不通佛家为何一面说要六根清净一面又要慈悲为怀,既然六根清净了那么俗世中的万般都跟自己没有牵扯还怎样去慈悲为怀?那不是对着石头掉眼泪吗?若说要慈悲为怀,这善心仁心体怀他人之心便是不能缺的,那时候看世间万象哪一桩会不动心、动情,又如何能做到六根清净。那不是掉着眼泪当石头?反正我悟不出这道理便三番五次地缠着师傅叫他帮我解惑,师傅先时还是耐心地引导,怎奈我怎么听那些佛语都觉得像块饼子,你不好的时候便把软嫩的那面拿给你吃,叫你知道这佛法的宽容,你好的时候就把硬糊的那面翻给你看叫你看世事险恶与人心不古,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守着心里的清净了。有一天,寺里来了个人,他杀了人为了逃避惩戒便跑进寺里做和尚来躲避官家,师傅没将他赶出寺院只是仿佛他不存在,我却耐不住性子去问师傅这样的人为什么不赶他走,这样的人留在寺院里是否就是佛法的宽容?是否就印证了回头是岸,那么那个被他杀了的人呢?师傅看着我说我尘缘未了还是出寺去吧,就这样一句话就把我赶出来了。我到现在都不明白,那个杀人的家伙何以能留在寺里,我这一戒未破的却要离开寺院。”
听着光头的低声阐述,婆婆跟上去便照着他铮亮的后脑壳“啪”地拍上去一巴掌,“你这死脑筋!你这付性子如何做得了和尚,不让你在世间尝遍百味你是悟不出道理的。凡事都要弄个清楚明白,世上哪有那么多明白事,我要是你师傅赶你出寺门是轻的,早一巴掌拍死你省心了。”
光头闻言站定脚步,看了眼奉婆后问向我:“妹子,她真是你家厨娘?”
看着光头我知道他在疑心什么,以婆婆的身手与口气怎么可能是个区区厨娘,谁家的厨娘有这胆子在主人面前还这般放肆混没有规矩的。听完光头片刻前的话,想想这两天跟他接触的情景,我已知道这个光头心地简单性子耿直,不是什么坏人,便对他说道:“婆婆是给孝霖哥送信的。还记得咱们昨夜遇到的那些黑衣人吗,他们之中有个背着口袋先跑掉的,口袋中装的是个女人。”
“你们怎么知道?”光头看着我不解地问。
手指奉婆我说道:“婆婆找到那人了。”
“哦。”光头一愕,问道:“人在哪里?”
“死了。”
“什么?”
看着光头一惊一乍的脸,我小声说道:“我觉得人好像死了,喏,”用手指着鼻孔我说道:“这里有黑紫色的血痕,这要是活的,血应该是红色的吧。”
光头双眼瞟向奉婆,眉梢挑的高高,只不说话,任谁都瞧出了他那表情的意思。
“我杀一个奶婆子干嘛?”婆婆回瞪光头,“我也想知道大口袋里装的是什么,就一把药粉撒在那人身上,那人浑身骚痒难止丢掉了口袋,那女人就从口袋中掉出来了,那时候她还是活的,谁知那蒙面人看到女人滚出口袋跟疯了似的,也顾不得搔痒了奔着她一刀就捅死了她。”
“那蒙面人呢?他怎么说的?”一说起昨夜的事我们都来了精神也忘了接着走,停在原地只顾着说话。思量着以婆婆的手段不榨出那人的话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我忙出声急问,就听婆婆唉声叹气道:“说,哪等得到我叫他开口?那家伙武功奇高我老婆子哪里是他的对手,若不是又及时地撒了一把毒粉溜得快,早就跟那奶婆子一样被他一刀捅死了。”
“那奶婆子的尸体现在在哪?”昨夜已跟那群黑衣人交过手,光头自然知道婆婆说的不假。
用手指指着我,奉婆说道:“送小掌柜了,人家开了新店我总不能两手空空,自然将这么个大家伙送去做贺礼了。”
“人家开新店她却送死人贺喜,缺德。”水封躲在我背后暗骂一声,想来奉婆是听到了水封的暗骂,嗓子眼发出两声怪怪的冷咳。
光头虽也听到水封的埋怨,可是事关昨夜蒙面人的踪迹,自是假装未听见看着我问道:“妹子,那尸体呢?”
“在铺子里。”我皱着眉说道:“这大半夜的她叫人抬来这么个东西谁不害怕,我跟阿水自然是撒腿就跑,到这里来找孝霖哥了。”
“啊!”光头大叫一声说道:“原来你们跑来是因为这事啊。”
一把捂住光头的嘴,我轻声道:“别喊,其实婆婆是想帮助孝霖哥的,她认得那女尸所以执意要来看看,她有些不相信那女的会被人杀掉。”
“这有什么奇怪的?”光头挣脱我的手说道:“她刚才验过伤口,不是说刀伤应该是四个人以四个角度同时刺出吗?是人就会死,被人同时刺了四刀就更会死。”
“你这光头一根筋啊!”婆婆忽就怒了,“怪不得你师父要赶你走,不早点把你赶走还不被你活活气死?你动动脑子想想,这要什么人才会值得四个人同时动手去杀?你也看了凶手刺了四刀,尸体上却有八个刀口,为什么?刀刀都是对穿,这样的臂力腕力岂是一般毛贼所为?这样的高手也要用四个去对付一个女孩子,这女孩得要什么身份?这要有多大的仇恨?四把刀同时刺出,那就说明至少有四个凶手在行刺前是有所准备的,计划的这么周详又出手如此狠毒你不觉得蹊跷?”
@食尸者 2012-2-23 17:52:00
看来要等书稿付梓面世之后才有机会在这里看到下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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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听安排吧,有新消息什么的我随时告诉大伙。
各位这么晚了,难得大家还上来留言给我。其实做选择挺困难的,早在这本书开帖后不久就收到了邀约的消息期间偶尔也谈过一两个不是很理想,那时大家的热情很高涨便悄悄地躲起来不再回复其他邀约,心里一个劲地对自己说再等等不着急。感谢各位编辑的青睐也感谢你们这些读者喜欢这本书,没有你们这帖子不会有这么高的人气。考虑到这本书目前在网上放送的公众版章节有一定字数了,考虑到它的未来还是决定将它托付给某个网站去运作,感觉这方面还是交给相关编辑更靠谱,这样我就能专一地写故事了。再次感谢大家对停更的宽容,突然写着写着大家看着看着就没了,昨天大伙还聊着故事的情节明天就没得看了我心里也挺别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