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戒线】
战争爆发了。
一支军队占领了王四住的小镇。他们在小镇通往北方的路上画上了十厘米粗的白色警戒线。
“出线者格杀勿论!”军官杀气腾腾地明令。
王四亲眼见到邻居死在枪下。当时邻居打了一瓶酱油,走回家时因为想着心事,不小心过了线,被不知埋伏在何处的机枪射杀。那一串炽热的子弹如同一把锐利的钢刀,一下子切开了邻居的腹部。扬手飞出的酱油瓶摔在线内,形成一片黑渍。
后来,战争结束了,军队撤走了,警戒解除了。
但是王四仍沉于恐惧不能自拔。他白天精神恍惚,晚上噩梦连连。
受尽心理折磨的他终于下了决心,一定要战胜自己的心灵——他要去征服那条警戒线,他要跨过去。
阳光明媚,王四细长的影子伸向前方。惨白的警戒线静静地躺在地上,冷冷地等待着。
王四缓缓地走到了它的面前,看到了那片黑渍,他的腿抖得厉害,根本迈不开步子。更令他对自己感到失望的是:虽然太阳在身后,自己的影子却不敢向前越过警戒线,它奇怪地横躺在地上,与警戒线平行。(缪中兴,2011-2-27)
《警戒线》我有另一个版本,和第一版相比,最后多了一句话——
“它漆黑细长,好像一根枪管,指向黑渍。”
不知道读者喜欢哪一版。
作者:SZMSDavid_Wang 回复日期:2011-2-27 1:35:00
哇,楼主更新的好晚,不要累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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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实在是事多,有时没有办法。
感谢朋友们在这段时间不懈地顶帖!高三事情极多,应付不过来,今天得空,勉强更新一则——
【钻钱眼】
小皇子的生日到了,各位官员纷纷向皇帝进献贺礼。皇帝让小皇子挑自己最喜欢的礼物。
小皇子在宝器丛中爬来爬去,不时碰翻一个琥珀瓶,打碎一个水晶盘,最后抱住了一个赤金铸成的大钱。
钱很大,钱眼也很大。小皇子很高兴地在钱眼里钻着玩,逗得皇帝哈哈大笑。
第二天,皇帝把这枚金钱带到朝堂上,对大臣们说:“诸位爱卿,谁要是能在朕的面前钻过这个钱眼,朕重重有赏!”
以太师为首的大臣们争先恐后地趴在地上蹶起屁股试着钻,没有人能进得去。宰相看到群臣的丑态,心里暗自不快。
不久,在钱眼里挤破肩膀的太师惶恐地向皇帝禀告:“陛下,请先让臣等回家练练再试。”皇帝笑着准许了。
一个月之后,太师和不少大臣都以软若章鱼的状态穿过了钱眼,匍匐在皇帝面前。他们得到了重赏,更得到了皇帝的青睐。宰相渐渐被皇帝冷落。
群臣见宰相失势,神情便不再恭敬。宰相很是难受,只好放下清高的架子,向其中一人请教钻钱之法。朝臣扒着他的耳朵说:“大人,您得去找御医院王太医。”
宰相来到王太医家,向太医说明了来由。
太医说:“大人,您先得想好了。我可以让您钻过钱眼,但前提是服用我的‘软骨散’,让您全身的骨气散尽,再也没有一根硬骨头。您想好了吗?”
宰相沉思了很久,勉强点了头。
太医说:“您先坐,我去配药。按您这身骨头,药量差不多是太师的两倍。”(缪中兴,2011-3-6)
【放我进去】
栅栏闪着冷酷的寒光。
里面的那些人真可怜。他们大部分时间在辛苦地工作着,年复一年。满头大汗地推车,浑身泥泞地铲土,在毒辣的阳光下夯地,在刺骨的寒风中砌墙。一旦松懈或者犯了点错,就会受到监工呵斥。
我隔着栅栏朝监工喊:“他们好惨啊,为什么不放他们出来呢?”
那个一脸凶悍的监工根本没理我。那些满脸疲倦和尘泥的人也没理我。
不知过了多久,栅栏已经锈迹斑斑。栅栏里高楼林立,霓虹闪烁,车水马龙,好生繁华。里面的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
那个曾经强壮的监工现在已经老了,他安详地坐在栅栏边一个大伞下喝茶,不时微笑着回应别人的问好。
我对里面的一切羡慕极了,于是就隔着栅栏朝他喊:“老朋友,放我进去吧。”
他回头看着我,皱着眉头咽下嘴里的茶,然后说:“你应该说:‘放我出来吧。’”
我闻言愕然。
我第一次认真审视自己的处境。我的目光追随着眼前的这一面栅栏直到尽头,发现它是朝我这个方向拐弯的……原来是我住在栅栏里。
我举起如铁栏一般枯萎的双手掩面痛哭起来。(缪中兴,2011-2-3)
【上升】
“站在高处,你才能看到平时看不到的景象。”董事长对他说。
尽管他只是一个底层的服务员,连房租都付不起,但董事长看好他。
他夜以继日地奋斗,职位和办公楼层都不停地向上升迁。他所看到的风景越来越开阔,越来越恢宏。
终于有一天,他站在了公司的最高层。玻璃之外,城市尽收眼底,令人心胸爽朗,思绪翻飞。
他打了一个电话。
“喂,海莉。你爸爸要求我做的事,我已经做到了。现在,我要向你求婚。嫁给我吧。”
对方激动地回答:“好。”
他说:“晚上6点半见。”
“好。”
他放下电话,向墙上的电子日历望去,他要记住这个意义非凡的时刻。数字红灿灿的,象征着火热与幸福——2001年9月11日8点46分。
然后,他就看到了平时看不到的景象。一架飞机高速朝他冲刺。(缪中兴,2011-3-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