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午夜凶灵——短故事集

  【消失的备忘录】
  
  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王四紧张地翻身起来抓起床边的手机。
  原来是手机里的“备忘录”响了,内容是:“4月23日,周六,早七点,车站,老婆。”
  王四跳起身来,急匆匆地要去刷牙,转念一想,便转身去翻桌子上的笔记本,笔记本里竟然没有这条记录!
  王四大惊失色,不禁想起了昨天下午的一幕——
  
  
  “你怎么又忘了?这次我也救不了你了。这个月你垫底,绩效工资那块算是完了。”老板满脸怒气,王四不敢回一句话,垂头丧气地走出办公室。
  自己最近是怎么了,老把要做的急事忘得一干二净?
  王四沮丧而又困惑地掏出笔记本,发现里面根本没有记录今天下午3点开会这件事!哎,这么重要的事自己怎么可能没有记录呢?以前自己可不是这样的啊。
  王四生来记性不好,所以他从进入公司之后,就养成了一个习惯:随身带一本小笔记本和一把笔,每逢有要事便记下来。
  王四的大学同学、现在的同事高盖曾提醒王四说:“手机也可以记。不用再备一本笔记。”他一边说,一边轻轻甩着自己手机的墨玉挂件,颇有炫耀之嫌。王四笑着摇头,说:“我打字较慢,怕在打字的时候就已经把事情忘掉一部分了。”高盖大笑,记性力超群的他从来不记笔记、做备忘,他实在不能理解王四的行为。
  因为这个记笔记的习惯,王四的事情一向完成得井井有条,比一般同事做得都好,甚至胜过天资聪颖的高盖,所以一直受老板的器重,老板一度有意将王四培养成新的部门经理。
  谁知这个月来王四总是忘掉一些要事,招致上级的不满。每次被批评之后,王四便去翻笔记本,里面总是没有相应的记录,就像这次非常重要的会议,笔记里空空如也。
  王四懊丧地拍打脑袋,手机响了。
  “老公,赶紧掏出你的小本本来记一下:我明天早上七点到车站。别忘了来接我。”
  王四掏出笔记本,犹豫了一下,还是写上了:“4月23日,周六,早七点,车站,老婆。”
  写完之后,王四想了想,又掏出了手机,把笔记本的内容郑重地打入了手机里的备忘录。
  
  
  “嘀嘀——哒哒——”,手机定时提醒又响了,那条备忘记录在屏幕上闪烁着,把旁边那张空白的笔记本页面照得忽明忽暗。
  在这种特殊的光线下,王四注意到笔记本的页面上有隐约的痕迹。王四把笔记本放到眼前仔细观察,在那条记录消失的地方好像曾沾上过某种颜色极浅的液体。
  原来如此!笔记肯定被人用某种液体擦掉了!王四顿时既惊又怒。
  可是笔记本除了睡觉时放在桌子上之外,其余时间都贴身带着,昨夜自己更是独处一室,谁能进来干这件卑鄙的事呢?
  王四百思不得其解。
  “嘀嘀——哒哒——”哎呀,接老婆大人要紧!
  
  
  深夜,老婆在身边酣眠,王四心情复杂。
  老婆出差的这个月,自己突然在工作屡出重大失误,部门经理的理想很可能泡汤了,这件事真不知道怎么对她开口。
  到底是谁对自己下此匪夷所思的毒手呢?王四下意识地转头去看桌上的笔记本,不看则已,一看差点叫出声来!笔记本不时什么时候被摊开了,有个东西在上面爬行。
  王四立刻拧开了床头灯,那东西像受惊的蟑螂一样溜下了桌子,眨眼之间就到了地板,等王四跳到地板上要捉拿时,它早已钻过门缝了。
  王四打开门,看那东西已不知去向,顿足骂道:“这个鬼东西!”
  老婆被震动惊醒了,揉着眼睛问:“怎么了?”
  王四说:“没什么,是蟑螂。”
  老婆埋怨:“真是的,这也用得着跳来跳去。真是神经病!”
  躺回床上,王四不停地回忆着那东西的模样,总觉得似曾相识。在哪里见过呢?不管怎样,以后的备忘是要做在手机里了。这是高盖说的,他说得有道理啊。他说这话的时候甩着什么来着,一个墨玉做的手机挂件……墨玉挂件……像刚才那东西吧?
  王四猛地睁开了双眼。
  
  
  “高盖啊,你这手机挂件很有特色啊。是只小猴子。”王四别有用心地夸奖高盖的挂件。
  那挂件是只墨玉雕成的小猴,栩栩如生。
  高盖愣了,说:“老同学,我都用了六年了,你今天才发现它有特色啊?”
  王四尴尬了一下,又说:“鲁迅的《狗•猫•鼠》里提到一种东西,叫做‘墨猴’,它能舔墨汁,对吧?”
  高盖点头:“是啊,不过那东西是真猴,和我这个玉做的不一样啊。我可真希望自己能养一只真的。”
  “你养的那只可不是一般的墨猴啊,是只超有灵性的,能认字,能把干的墨迹都舔掉。”王四试探道。
  高盖笑着说:“你今天好奇怪啊。是不是又和老婆吵架了? 你们可是经常吵的哦。”
  王四心里骂道:装得挺像,我算是看透你了。
  这时,一位同事走进来对高盖说:“高盖啊,老板让你去办公室,填一下有关部门经理的表格。”
  王四恍然大悟:高盖这家伙是为了这个暗算我啊。
  
  
  “最近王四改用手机记备忘了,这小东西用不上啦。”王四的老婆把玩着小墨猴。
  小家伙在她白皙纤细如葱根的手指间淘气地钻来钻去,不时伸出黑乎乎的舌头在她手上留下一行半行的字:“……4月22日下午3点,五楼办公室,召开全体……”“4月23日,周六,早七点,车站,老婆……”
  “那就该这玩意儿上场了。”高盖拿起玉猴挂件。
  王四的老婆疑惑极了:“这个东西怎么用?”
  高盖一摸玉猴的嘴,玉猴仿佛有了生命,嘴一张,吐出一个手机接口。
  “哇,太神奇啦!盖,你真棒啊!我爱你!”
  “啊……啊……别这么急嘛,我都忘了问了,这回你跟王四说你‘出差’多少天啊?”(缪中兴,2011-8-2)
  
  多情、木木、Wang、蜗牛等等朋友,看着你们一次次留言,楼主我心中好生不忍,无奈分身乏术——正常课时、补课、资料整理、分付油印、晚自习、班主任工作、培训……事情不少,还没加批改作业和家访的时间呢。学生们都非常努力,楼主也不敢怠慢啊。这帖子不能像其他帖子那样每日更新,活力十足,只能像这样苟延残喘啦。不过它不会断气的,你们的支持就是它的氧气瓶!
  【书法世家的叛逆者】
  
  “你真打算和你爸顶到底了?”我问王四。
  “我实在对书法没有兴趣啊!我一看到毛笔啊,宣纸啊,头就大了一倍。墨水味更让我恶心。他非逼我学,我只好跟他顶啦!”王四摇晃着脑袋,捏着下巴的小撮胡子冷笑道。
  光看造型怪异的脑袋,你就可以看到王四对自己那位身为著名书法家的老爸对抗到什么程度。
  他发型如孙悟空,我是说《七龙珠》里的孙悟空,几束大锥子似的头发直指苍天,我要是苍天,必雷击之。
  两个大黑眼圈,熊猫见了会心生温情,以为看见了自己失散三年的表哥。
  一对大耳环,古代蛮族的那种大耳环,要是掉下来,能把脚面砸肿。
  右边鼻翼上穿着八个小银环,好像一只珠光宝气的毛毛虫从他鼻孔里爬出来。
  下巴只留一撮小胡子,4厘米长,直径约1厘米,山羊不会错认他为表亲了。
  王四就这么捋着小胡子,晃着耳环和鼻环,怒发冲冠地冷笑着。
  
  
  过了两天,王四告诉我:“我一个人搬出来之后,老头子就不再理我了,看来是死了心了。”我说:“你就这么闹吧,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王四嘿嘿笑了几声,说:“现在我可不想这个——最近下巴有点疼,是不是上火了?”我看到他的胡子根部肿了一点点,便说:“可能是没休息好吧,晚上早点睡,别鬼混。”
  一周后,王四约我去他的租房里小聚,他准备好了菜。我买了几瓶黑啤前往。
  见到他时我吓了一跳,他的胡子根部的肉肿了1厘米高,颜色发黑,但并没有变粗起来。他脸色有点苍白地问我:“我现在有点怕了。你说这是什么病?”
  我说我也不知道,建议他去医院看看。
  王四说:“看来真的要去了。来,先吃饭。”
  我斟好了黑啤递给他:“压压惊,壮壮胆。”
  他接过去,带着玩笑的意味抱怨:“这酒长得墨水一样,让我心烦。”说完,一饮而尽。
  我尝尝他做的菜,味道还好,烟火味重了点,一个男孩子能做成这样太值得表扬了。我抬头要赞美他,可是看到的景象让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王四两眼正惊恐地下垂,盯着颏下的一个小碟子。下巴的那肿块有2厘米长了。黑啤从小胡子渗出,淅淅沥沥地滴在碟子上。
  那肿块还在向下生长,速度越来越快,不变粗,只变长,顶着那撮小胡子向桌面伸去。
  天啊,王四的下巴长出了一根毛笔了!(缪中兴,2011-8-6)
  
  作者:糖醋鸡腿 回复日期:2011-8-6 9:33:00
    黑啤是神马顔色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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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爱睡的蜗牛 回复日期:2011-8-6 11:46:00
    老师,这一篇是什么寓意吖?看不太懂……
  
  作者:木木鱼躲躲 回复日期:2011-8-6 12:43:00
    我猜到了变毛笔,可是,没懂意思,就纯粹是个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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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讲的是世家宿命难以摆脱啊。木木猜到结局了,看来我要再加努力啦
  
  【杀气】
  
  一张照片被一双胖手用力地拍在桌子上。
  戴着墨镜的老大从嘴角吐出烟圈,然后说:“这家伙来往于京、津、沪、广等地,掌握了我手下十个摊子的账目。今晚8点,他会徒步经过这个地点。你把他做掉。”
  王四收了照片,一言不发就走了。
  那是一条荒凉的小路。路灯孤零零、无精打采地照着。王四伏于草丛中,静候目标。他手上有过七条人命,有枪杀的,有刀刺的,还有掐死的。他的神经早就在血泊中泡得粗大健壮,一点也不紧张。
  然而当他在望远镜中看见对象从百米外走来时,一股凛然的寒意从那个方向漫涌而来,竟然让他打了个冷战,握枪的手指有点僵硬。他的心脏狂跳,像第一次执行任务时一样。
  王四以一流杀手的敏感瞬间明白了:那股寒意就是那家伙身上带着的杀气!
  那家伙走到了路灯下,这是最好射击时机。可是王四拿不稳枪,手指不听使唤,手心的汗顺着枪柄滴下。
  那家伙突然飞起一脚把地上的一个空可乐瓶踢飞。这一脚的力度,竟使十米开外的王四感到自己的胸口像被飞驰的火车撞了一下,差点背过气去,他的手指不由地触动了扳机!
  飞出的子弹恰巧击中了目标。目标脑浆迸裂,扑倒在地,抽搐了一阵,不动了。
  杀气仍然没有变淡。
  王四强压住畏惧之情,走向尸体。他感到杀气随着距离的缩短而愈来愈浓。
  他都死了,为什么还能散发出这么厉害的杀气?
  王四冒着极大的风险搜了尸体的身,发现了两把手枪,三张银行卡,一部手机,还有一张北京至福州的高铁车票。(缪中兴,2011-8-10)
  
  咦,我的名字后面竟然也带“V”啦,汗如雨下,我这个更新率惭愧至极啊!最该感谢的就是所有顶贴的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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