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这是楼主平生的第一篇小说，拿来献个丑，完成于2002年，读大二的时候）
1990年5月18日。
“你知道吗？汤吉宣那家伙已经打算对我下手了。内线消息，绝对可靠。”我四肢伸展，斜躺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说。
“你应该料到会有这一天。汤吉宣可是读过《汉书?陈汤传》的，‘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芸卿说。
“杀手已经出发。我给他算了一下时间，虹州机场下机，通过１２０公里的公路，再越过这四周的山林，就算他们熟悉地形，找到这野屋子，最快也得明早６点半。据内线消息，他们并无私家空运装备。”这种事我经历得太多了。我有不下十种方法叫那些毛孩子在路上出点“意外”，但我懒得花心思在上面，反正事正好办完，明天要走了。
“你现在干吗不走呢？”
“没有必要吧。既然人家好意给我留了睡好觉的时间，我为何不领情呢？不睡好觉是不利于健康的，呵呵！要是这事再早发生十几年，我一定吓得马上就逃——不过那时的我也不至于得罪汤吉宣——这些年练出来了。定计划要深思熟虑，计算要仔细精密，一旦定了，就要有绝对的自信，毫不动摇，决不能瞻前顾后，怕这怕那。这可是我最崇拜的伟人拿破仑的信条。”
芸卿笑（她的笑很迷人，但不能让我有别的想法）道：“跟随你这三年来，我最佩服你这一点。可总得有所准备呀。”
我把嘴唇往床头的书案撇了撇：“我上了闹钟。”
狼藉的书案上蹲着一台精致的比利时小钟。我喜欢那十二个荧点，它们仿佛就是我一生中亲手击毙的那十二个人。荧点只在黑暗里闪光，而那些人都只在黑道上闪光；荧点彼此毫无区别，那些人如今的状况也相同。
她伸手轻轻地扳过那座小钟看了看：“５点半起床？”
“那时狼狗已经在山外待命，招之即来。他的直升机我绝对放心。”
“看你气定神闲，事情应无问题，不知这些天过得如何？”
“这鬼地方除了睡觉简直就没别的用处！连床头灯都没有，日光灯的开关在门口，半夜起床只好先摸黑。大窗只有一扇，还是普通玻璃，从外面看进来一清二楚，我可受不了，只好拉上厚黑窗帘，门和气窗的这一面被竹林遮得一点光线也漏不进，唉，只能连白天也得开着灯了。水管也不大堪用。要不是为处理这些烦人的事，鬼才来这儿呢！还好，汤吉宣的罪证整理完毕，明天就往胖老大那儿送，我还得亲自前往。”
“这么说，你还得消失一段时间？”
“寄胖老大篱下，躲避一下汤党的麻烦，确该如此。时间恐怕不短，几个分公司的事你就暂时受点累了。”
芸卿就此沉默。我向来不会说体贴安慰的话，只好相对默然。
最后，芸卿站起身说：“这么多天不见，你依然健康，我放心了。我该走了，也预祝你一路顺风。再见。”那段长时间的静默让我一直在担心她忍不住哭，她却采用了我最欣赏的那种镇定得体的姿态，我心里真是佩服。我送她到门口，解下手表送给她以对她的来访聊表谢意。她目光迷茫地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
望着她的背影，我的脑子突然——见鬼——冒出一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唉，可怜人。她不知道，我是天长之役后的宋高宗，不可能娶她的。罗曼?罗兰说过：“命运这把犁一方面割破我的心，一方面掘出生命的新水源。”是的，熏腐之症让我失去了人生很大一部分的快乐，但我又能凭这得天独厚的条件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屹立不倒。你倒数数看，这些年来道上有多少英雄死在美人关前。汤吉宣这次计划泄露也是同样的原因。
＊ ＊ ＊
半夜里，我被异响惊醒，怎么来得这么快？屋里虽然漆黑一片，但钟的荧点和荧针清晰地显示：１点半。我伸手从闹钟旁的书堆下摸出一把上好子弹的六响左轮，轻轻下床，蹑手蹑脚贴近房门，仔细一听，啪啪声约一秒一次，来自走廊东侧——这种声响，普通人决不会被弄醒，但我不是普通人。
怪响的节奏毫无变化，显然对方并不知道我已经醒了，正专心致志地干自己的事呢。我盘算着该怎么办。依经验判断，对手不超过两人，而且集中在走廊东侧。不能犹豫！我当机立断，无声地开了门，这回听得更清楚了，声音来自卫生间。我光着脚，手足并用，像塌了腰的猫似的顺着走廊爬到卫生间门口。卫生间只有电话亭那么大，六发子弹打进去，命中对手的机率是100%。可我突然明白过来，试着一推门，门开了，我开灯一看，果然是水管接口处又漏了，水一滴一滴砸到一块塑料桶的碎片上。我放声大笑，我的时间推算怎么可能出错呢，真是庸人自扰。我随手把手枪丢进马桶，回房睡觉。
＊ ＊ ＊
刚才做了个梦，梦见１９岁时的我漫步于故乡湖畔，落英缤纷，飞絮濛濛，一位气质娴雅的白衣少女泛舟湖中……我提笔在手帕上写了半首《浣溪沙》：“波溶落日金碎动，曾几何时映惊鸿，今日水同人不同……”这是初中时写出的，却怎么也想不起后半阙，急醒了。
看了看钟，５点。我坐起身，双手抱膝，怅然若失。
怎么会做那样的梦？怎么突然梦起女人来？胸中有一种生理需求在激烈涌动，是什么？不知道，但堵得我胸口痛，喉咙哽，异常难受，不知如何渲泻，这种可怕的折磨已经十几年没见了，我到底怎么了？包围我的阴霾里猛然一道闪电，一个身影掠过脑海，是芸卿！我一下子开了窍！可是我以前对她没感觉呀，难道潜意识中早就喜欢上她了？为什么偏偏在要离别的时候发觉？我怎么能爱上她呢，我怎么爱得了她呢？——可，可是，现在让我看她一眼也好啊——我知道，我这一去就再也见不到她了！我该怎么办？胸中涌动的东西是什么，是哭！渲泻的出口打开了，泪水迫不及待夺眶而出。静静的黑暗里，我哭出声来了。
＊ ＊ ＊
５点２５分了，我打算看一眼这里的晓风残月，遣尽余悲。拉开密不透光的黑窗帘，强烈的阳光把我照得热血上涌——不！上帝，这不可能！
这时，慌乱中的我听到枪弹开锁的声音，我自己的枪还躺在马桶里——
＊ ＊ ＊
“看明白了吗？”拿破仑轻轻按住转动的水晶球，扭头问我。“看出了一些，还不大懂。”我回答，皇帝又拨动水晶球，球面显现的图像快速倒退到开头，然后让它快进。这个播放记忆的东西真神奇，如果我进地府后没有执意觐见自己的偶像拿破仑皇帝，还见不着呢。
——“我有不下十种方法叫那些毛孩子在路上出点‘意外’，但我懒得花心思在上面，反正事正好办完，明天要走了。”——１
——“没有必要吧。既然人家好意给我留了睡好觉的时间，我为何不领情呢？不睡好觉是不利于健康的，呵呵！”——２
——荧点只在黑暗里闪光，而那些人都是在黑道上闪光；荧点彼此毫无区别，那些人如今的状况也相同。——３
——“这鬼地方除了睡觉简直就没别的用处！连床头灯都没有，日光灯的开关在门口，半夜起床只好摸黑。大窗只有一扇，还是普通玻璃，从外面看进来一清二楚，我可受不了，只好拉上厚黑窗帘，门和气窗的这一面被竹林遮得一点光线也漏不进。”——４
——“水管也不大堪用。”——５
——我送她到门口，解下手表送给她以对她的来访聊表谢意。——６
——我随手把手枪丢进马桶，回房睡觉。——７
——刚才做了个梦，梦见……我坐起身，双手抱膝，怅然若失。——８
他截了这８个场景，说：“我之所以有兴趣分析你的致命因素，因为它们让我想到滑铁卢。一直下到八点的雨、热罗姆的冲动、内伊的先怯后躁、格鲁希的惊人迟钝、最关键时刻骑兵军官的叛逃、向导对奥安凹路的疏忽……等等等等，只要一件不发生，我就打赢了那一仗。对不对？嗯，说你的事，１、２两环节就不必多说了。而后面这些环节本来根本构不成什么致命因素，可是一个巧合让它们组合起来成为取你性命的主要凶手。你来看。”他重放这么一个片段：“我伸手从闹钟旁的书堆下摸出一把上好子弹的六响左轮”，他说：“有没有注意到被移动的书堆恰好碰歪了闹钟，闹钟不往前倒，不往后倒，偏偏倚着侧面用一支脚向左立住，真是天亡你也！这样环节３——荧点彼此没有区别，环节４——环境漆黑，环节６——你没有手表，这些加在一起让你只能依据荧点判断时间，你所看到的时间比实际时间推迟了。于是使你有条件进行环节８。而使３、４、６、７环节起作用的是环节５，是它让你去摸枪，使巧合发生。”
我迷惑不解地说：“陛下所言为我拨开不少迷雾，只是还有一件事我想不通，如果那件事不发生，８个环节加那个巧合都杀不死我。那就是，闹钟为什么不响？”
拿破仑说：“看来砒霜损伤了我的头脑，两百年还不见好。刚才竟说漏了一个环节。”他旋动水晶球，直到——“她伸手轻轻地扳过那座小钟看了看：‘５点半起床？’”，皇帝笑道：“毫无疑问，她关掉了闹铃。她如此出色地完成重要一击，汤吉宣的手下的确不错。而能叫性无能者为她哭掉可以逃生的最后时间，这一点恐怕她根本就不知道，她以为关掉闹铃就够了，不过，当时她没有办法做更多的事。可以说，你的美人计由于你自己的原因功败垂成，而汤吉宣的却出他本人意料地成功了。很有趣，是不是？”
1990年5月20日书于冥府
1990年5月18日。
“你知道吗？汤吉宣那家伙已经打算对我下手了。内线消息，绝对可靠。”我四肢伸展，斜躺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说。
“你应该料到会有这一天。汤吉宣可是读过《汉书?陈汤传》的，‘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芸卿说。
“杀手已经出发。我给他算了一下时间，虹州机场下机，通过１２０公里的公路，再越过这四周的山林，就算他们熟悉地形，找到这野屋子，最快也得明早６点半。据内线消息，他们并无私家空运装备。”这种事我经历得太多了。我有不下十种方法叫那些毛孩子在路上出点“意外”，但我懒得花心思在上面，反正事正好办完，明天要走了。
“你现在干吗不走呢？”
“没有必要吧。既然人家好意给我留了睡好觉的时间，我为何不领情呢？不睡好觉是不利于健康的，呵呵！要是这事再早发生十几年，我一定吓得马上就逃——不过那时的我也不至于得罪汤吉宣——这些年练出来了。定计划要深思熟虑，计算要仔细精密，一旦定了，就要有绝对的自信，毫不动摇，决不能瞻前顾后，怕这怕那。这可是我最崇拜的伟人拿破仑的信条。”
芸卿笑（她的笑很迷人，但不能让我有别的想法）道：“跟随你这三年来，我最佩服你这一点。可总得有所准备呀。”
我把嘴唇往床头的书案撇了撇：“我上了闹钟。”
狼藉的书案上蹲着一台精致的比利时小钟。我喜欢那十二个荧点，它们仿佛就是我一生中亲手击毙的那十二个人。荧点只在黑暗里闪光，而那些人都只在黑道上闪光；荧点彼此毫无区别，那些人如今的状况也相同。
她伸手轻轻地扳过那座小钟看了看：“５点半起床？”
“那时狼狗已经在山外待命，招之即来。他的直升机我绝对放心。”
“看你气定神闲，事情应无问题，不知这些天过得如何？”
“这鬼地方除了睡觉简直就没别的用处！连床头灯都没有，日光灯的开关在门口，半夜起床只好先摸黑。大窗只有一扇，还是普通玻璃，从外面看进来一清二楚，我可受不了，只好拉上厚黑窗帘，门和气窗的这一面被竹林遮得一点光线也漏不进，唉，只能连白天也得开着灯了。水管也不大堪用。要不是为处理这些烦人的事，鬼才来这儿呢！还好，汤吉宣的罪证整理完毕，明天就往胖老大那儿送，我还得亲自前往。”
“这么说，你还得消失一段时间？”
“寄胖老大篱下，躲避一下汤党的麻烦，确该如此。时间恐怕不短，几个分公司的事你就暂时受点累了。”
芸卿就此沉默。我向来不会说体贴安慰的话，只好相对默然。
最后，芸卿站起身说：“这么多天不见，你依然健康，我放心了。我该走了，也预祝你一路顺风。再见。”那段长时间的静默让我一直在担心她忍不住哭，她却采用了我最欣赏的那种镇定得体的姿态，我心里真是佩服。我送她到门口，解下手表送给她以对她的来访聊表谢意。她目光迷茫地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
望着她的背影，我的脑子突然——见鬼——冒出一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体迅飞凫，飘忽若神，凌波微步，罗袜生尘……”。唉，可怜人。她不知道，我是天长之役后的宋高宗，不可能娶她的。罗曼?罗兰说过：“命运这把犁一方面割破我的心，一方面掘出生命的新水源。”是的，熏腐之症让我失去了人生很大一部分的快乐，但我又能凭这得天独厚的条件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屹立不倒。你倒数数看，这些年来道上有多少英雄死在美人关前。汤吉宣这次计划泄露也是同样的原因。
＊ ＊ ＊
半夜里，我被异响惊醒，怎么来得这么快？屋里虽然漆黑一片，但钟的荧点和荧针清晰地显示：１点半。我伸手从闹钟旁的书堆下摸出一把上好子弹的六响左轮，轻轻下床，蹑手蹑脚贴近房门，仔细一听，啪啪声约一秒一次，来自走廊东侧——这种声响，普通人决不会被弄醒，但我不是普通人。
怪响的节奏毫无变化，显然对方并不知道我已经醒了，正专心致志地干自己的事呢。我盘算着该怎么办。依经验判断，对手不超过两人，而且集中在走廊东侧。不能犹豫！我当机立断，无声地开了门，这回听得更清楚了，声音来自卫生间。我光着脚，手足并用，像塌了腰的猫似的顺着走廊爬到卫生间门口。卫生间只有电话亭那么大，六发子弹打进去，命中对手的机率是100%。可我突然明白过来，试着一推门，门开了，我开灯一看，果然是水管接口处又漏了，水一滴一滴砸到一块塑料桶的碎片上。我放声大笑，我的时间推算怎么可能出错呢，真是庸人自扰。我随手把手枪丢进马桶，回房睡觉。
＊ ＊ ＊
刚才做了个梦，梦见１９岁时的我漫步于故乡湖畔，落英缤纷，飞絮濛濛，一位气质娴雅的白衣少女泛舟湖中……我提笔在手帕上写了半首《浣溪沙》：“波溶落日金碎动，曾几何时映惊鸿，今日水同人不同……”这是初中时写出的，却怎么也想不起后半阙，急醒了。
看了看钟，５点。我坐起身，双手抱膝，怅然若失。
怎么会做那样的梦？怎么突然梦起女人来？胸中有一种生理需求在激烈涌动，是什么？不知道，但堵得我胸口痛，喉咙哽，异常难受，不知如何渲泻，这种可怕的折磨已经十几年没见了，我到底怎么了？包围我的阴霾里猛然一道闪电，一个身影掠过脑海，是芸卿！我一下子开了窍！可是我以前对她没感觉呀，难道潜意识中早就喜欢上她了？为什么偏偏在要离别的时候发觉？我怎么能爱上她呢，我怎么爱得了她呢？——可，可是，现在让我看她一眼也好啊——我知道，我这一去就再也见不到她了！我该怎么办？胸中涌动的东西是什么，是哭！渲泻的出口打开了，泪水迫不及待夺眶而出。静静的黑暗里，我哭出声来了。
＊ ＊ ＊
５点２５分了，我打算看一眼这里的晓风残月，遣尽余悲。拉开密不透光的黑窗帘，强烈的阳光把我照得热血上涌——不！上帝，这不可能！
这时，慌乱中的我听到枪弹开锁的声音，我自己的枪还躺在马桶里——
＊ ＊ ＊
“看明白了吗？”拿破仑轻轻按住转动的水晶球，扭头问我。“看出了一些，还不大懂。”我回答，皇帝又拨动水晶球，球面显现的图像快速倒退到开头，然后让它快进。这个播放记忆的东西真神奇，如果我进地府后没有执意觐见自己的偶像拿破仑皇帝，还见不着呢。
——“我有不下十种方法叫那些毛孩子在路上出点‘意外’，但我懒得花心思在上面，反正事正好办完，明天要走了。”——１
——“没有必要吧。既然人家好意给我留了睡好觉的时间，我为何不领情呢？不睡好觉是不利于健康的，呵呵！”——２
——荧点只在黑暗里闪光，而那些人都是在黑道上闪光；荧点彼此毫无区别，那些人如今的状况也相同。——３
——“这鬼地方除了睡觉简直就没别的用处！连床头灯都没有，日光灯的开关在门口，半夜起床只好摸黑。大窗只有一扇，还是普通玻璃，从外面看进来一清二楚，我可受不了，只好拉上厚黑窗帘，门和气窗的这一面被竹林遮得一点光线也漏不进。”——４
——“水管也不大堪用。”——５
——我送她到门口，解下手表送给她以对她的来访聊表谢意。——６
——我随手把手枪丢进马桶，回房睡觉。——７
——刚才做了个梦，梦见……我坐起身，双手抱膝，怅然若失。——８
他截了这８个场景，说：“我之所以有兴趣分析你的致命因素，因为它们让我想到滑铁卢。一直下到八点的雨、热罗姆的冲动、内伊的先怯后躁、格鲁希的惊人迟钝、最关键时刻骑兵军官的叛逃、向导对奥安凹路的疏忽……等等等等，只要一件不发生，我就打赢了那一仗。对不对？嗯，说你的事，１、２两环节就不必多说了。而后面这些环节本来根本构不成什么致命因素，可是一个巧合让它们组合起来成为取你性命的主要凶手。你来看。”他重放这么一个片段：“我伸手从闹钟旁的书堆下摸出一把上好子弹的六响左轮”，他说：“有没有注意到被移动的书堆恰好碰歪了闹钟，闹钟不往前倒，不往后倒，偏偏倚着侧面用一支脚向左立住，真是天亡你也！这样环节３——荧点彼此没有区别，环节４——环境漆黑，环节６——你没有手表，这些加在一起让你只能依据荧点判断时间，你所看到的时间比实际时间推迟了。于是使你有条件进行环节８。而使３、４、６、７环节起作用的是环节５，是它让你去摸枪，使巧合发生。”
我迷惑不解地说：“陛下所言为我拨开不少迷雾，只是还有一件事我想不通，如果那件事不发生，８个环节加那个巧合都杀不死我。那就是，闹钟为什么不响？”
拿破仑说：“看来砒霜损伤了我的头脑，两百年还不见好。刚才竟说漏了一个环节。”他旋动水晶球，直到——“她伸手轻轻地扳过那座小钟看了看：‘５点半起床？’”，皇帝笑道：“毫无疑问，她关掉了闹铃。她如此出色地完成重要一击，汤吉宣的手下的确不错。而能叫性无能者为她哭掉可以逃生的最后时间，这一点恐怕她根本就不知道，她以为关掉闹铃就够了，不过，当时她没有办法做更多的事。可以说，你的美人计由于你自己的原因功败垂成，而汤吉宣的却出他本人意料地成功了。很有趣，是不是？”
1990年5月20日书于冥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