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杨信只是做了他该做的,做了一个警察该做的。他没有继续深究下去,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丁厌靠在病床上,木然地喝着血酸奶。那是最后一盒血酸奶,已经变质了,失去了原来的味道。
美姨对警察说,一切都是她和老邮、大米三个人做的。那些自杀者在电话里听到的女人的声音,就是她。
她还说,她是个专门吃小孩的老巫婆。丁厌知道,让她自己承认自己是个老巫婆,比让她死还难受,但是王晓峰说,美姨就是那么说的。
美姨还说,老邮和大米以及她自己,都是变态,完全变态的精神病。变态的人,做出那种教导别人自杀的变态事情,也是情理之中。简直没有任何不合常理的地方。
丁厌轻轻舔舔嘴唇,定定地望着手中的塑料盒。盒子已经空了,里面再也不会有血酸奶了,就好像,老邮、美姨和大米,再也不可能回来了一样。
病床一侧的床头柜上,放着一束玫瑰,血一样的红,据说,老邮和大米的尸体周围,也曾绽放过如此美丽的红色花朵。
“你醒了?”王晓峰推门进来,穿着白色的制服,就像天使一样,“好些了吗?”
丁厌没有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责骂他吗?
还是要感谢他?
王晓峰也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他知道在那种时候,怎么样把损失降低到最小,怎么样,保住自己最心爱的女子。
“杨信说,等你醒了,还有一些问题要问。不过你放心,只是例行公事。”王晓峰轻轻擦擦她的嘴角,伸手要拿走她手中空了的酸奶盒。
“不。”丁厌死死握着酸奶盒,放在心口,轻轻抚摸着:“我不想见杨信,如果一定要问,就换别的警察来问吧!”
“好。”王晓峰轻轻扶起她,把枕头放下来,又替他掖了掖被角,“你知道该怎么说,对不对?”
丁厌眼神空洞洞的,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那我让他们进来了……”他走到门口,又不放心地转过身,“记住,老邮他们,是为了什么才死的,不要辜负他们……”
丁厌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轻轻地流下来。
她第一次后悔,没有听老邮的话。
或许,从一开始,从她决定帮助杨信获得所谓的成就感那一刻,她就错了。
并且,一步错,步步错。
25.
破损的玻璃已经修补好了。
王晓峰在她住院期间,让一切恢复了原样,并且很细心地清理了老邮、大米、美姨和甲乙丙丁的一切东西。
这所空荡荡的房子里,已经没有了他们的气息,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就好像那一切只是一场梦。
她打开冰箱,里面整整齐齐地排列着血酸奶,丁厌猛地转过身,大叫道:“美姨!”然后定定地望着厨房。
她希望美姨梳着少女发式,端着一盆热气腾腾得婴儿汤,笑吟吟地走出来,然后把汤放在餐桌上,双手俏皮地摸摸耳朵。
这个时候,甲乙丙丁会伸着舌头等在餐盆前,小米会嗔怒着责怪美姨总是做这种汤,然后红着脸去楼上叫大米下来替自己主持公道。
老邮这个时候一定卷在窗帘里。
丁厌含着泪,望着窗帘,窗帘空荡荡地晃了晃。
大家都不在了,这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一家人,此刻,只剩下了丁厌一个。
是,不错。他们都是变态的,有着严重的精神疾病,但是,谁又能说,他们不是可爱的呢?不是美丽的呢?每个人都是为了点什么东西而活着,他们也只是,按照自己想法活着而已。
丁厌坐在沙发上,没有开灯,把自己浸泡在黑暗里。
门锁轻轻响了一声,门开了。丁厌不敢去看,她多么希望,老邮、美姨、大米和甲乙丙丁鱼贯而入,带着恶作剧式的微笑,告诉她,这一切,都是他们故意逗她的,都是恶作剧。
可是,那不可能。
进来的是王晓峰。
他把门轻轻碰上,坐在丁厌旁边,温柔地把她揽入怀里,“怕你一个人,胡思乱想。”
这种时候,有个人的怀抱可以依靠,并不是坏事。丁厌小声抽泣着:“一切都好像又回到了原点……我又是一个人了,就像小时候一样……”
“不是还有我吗?”王晓峰轻轻擦擦她的眼泪,“冰箱里的血酸奶好喝吗?”
“我还没有喝……”
“那你尝尝,那天在医院,我看你抱着空盒子不肯撒手……”
“以前,都是美姨给我做……”
“虽然不知道美姨是怎么做的,但冰箱里那些,是我2天没睡觉调配的……如果你愿意,我也会像美姨一样,一直做给你喝。”
“谢谢你……”
“傻丫头……”
26.
事情并没有像杨信想象的那样的发展,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真的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他咬着牙,违背着良心,放弃了好不容易才得来的爱情,最终的结果,只是回到原地。
队长并没有因为他慷慨地把功劳让给他们,就对他另眼相看,似乎无论他怎么努力,别人都看不到他的存在。他像个愣头青一样抢功劳的是那样,他处心积虑地放弃功劳的时候,依旧是如此。
他当然不明白,无论是他的单纯,还是他的心机,都过于明显了,都显得太刻意了。他从骨子里,就和警队其他人不是一类人。所以无论他做什么,怎么做,都没有办法和他们融为一体,没有办法真正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
队长说,你这次提供线索有功,就恢复原来的岗位吧,依旧负责自杀专案组,依旧还是一个人负责。
队长说完这些,还憨厚地笑笑拍拍他的肩膀:“通过这次事件,充分证明你术业有专攻,适合专门负责自杀案件。”
杨信有些哭笑不得,努力到最后,自己依旧是个无所事事的警员,依旧做着可有可无的工作。他突然想起一句话,这句话似乎是丁厌说的,又似乎不是:人生就像拉屎,有时候你已经很努力了,到头来却只是拉出一个屁。
杨信觉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个屁。
他摸出手机,想给丁厌打一个电话。可无数次按出那个号码,又无数次失去拨出去的勇气。就算通了,要说什么呢?
说,对不起?可是,既然知道对不起为什么还要那么做呢?
说,你好些了吗?可是,她好不好,他又有什么资格过问呢?
说,请节哀。可是,不正是他才造成了她今天的哀恸么?
他叹口气,把手机塞回衣兜里,开着警车,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晃悠着。
是的,他迷路了。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迷路了。不知道以前活着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现在活着是为了什么,更不知道,将来活着,要为了什么。
有那么一刻,他竟然理解了那些自杀者,理解了老邮他们为什么要帮助别人自杀,因为在那一刻,他是那么热烈地渴望有个人告诉他,怎样死,才能死得干净利索。
【待续】
【尾记:总要为了什么而活着吧?】
1.
“真的,要封存起来吗?”王晓峰抱着一个精致的木箱子,那里是老邮、大米、美姨和甲乙丙丁曾经生活在这座公寓里的痕迹,唯一留下来的痕迹。
“嗯。”丁厌把自己卷在窗帘里,撇撇嘴,似乎是在微笑,但笑得,比哭还凄凉,“我们,总要继续活下去,不是吗?老邮他们那么做,不就是希望我们继续活下去吗?而且还要活得很好……很好……”
“你要真那么想好了。”王晓峰叹口气,把那个箱子塞进墙壁里,然后继续在房间里敲敲打打。
老邮他们离开后,丁厌无法忍受这房子里静到窒息的空旷,邀请王晓峰住到了非常公寓,并把对面的房子腾出来专门做王晓峰和她的工作间。
两套房子,王晓峰都进行了改装,一则是完全抹煞丁厌以前的生活环境,给她一个全新的空间;更为重要的是,改装以后的房子,进行了精心的布局。两套房子都有难以觉察的暗室,以及良好的警报系统。虽然看起来和普通的房子没有什么区别,但其中机关密布。从居室到工作间设计了秘密通道,而工作间又有通向天台的秘道。天台上放了小型的直升机,准备紧急之需。
你一定觉得这太夸张了,但是,如果你也经历过丁厌和王晓峰所经历的,你就能理解这一切。
“哦,汤差不多快好了!”丁厌从窗帘里轻轻转出来,跑到厨房,关了煤气,然后把汤盛到汤盆里。
她微笑着吹了吹热气,然后端起汤盆,小心翼翼地放到餐桌上,继而俏皮地捏捏耳朵,“好烫!你先别忙了,这个汤要趁热喝,5个月的,正是营养丰富的时候……”
王晓峰站在木梯上,定定地望着丁厌,有那么一刻,竟然很想哭:“丁厌,你别勉强自己……”
“我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呢?”丁厌盛出两碗烫,然后从兜里拿出一面小镜子,充满爱意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就镜子里的人,是另外一个人,是她深爱着的一个人,她说:“大米,小米,来,出来喝汤……”
“丁厌……你别这样……”王晓峰担忧道。
丁厌看了王晓峰一眼,伸出舌头,从左向右舔舔嘴唇,也不用筷子,直接用舌头舔着碗里的汤喝起来,就像狗一样。
就像,甲乙丙丁那四个傻兄弟一样。
2.
时间这种东西,就像橡皮筋一样,是可以伸缩的。
当你开心快乐的时候,它就会缩得很短;当你无聊郁闷的时候,它就会无限拉长。你越无聊,它就拉得越长。
杨信觉得自己这无聊的一天,就好像没有尽头一样,一直延伸,延伸,好像延伸到了世界的尽头,延伸到了世界末日。
他把警车靠在路边,点了一支烟。确实,他以前不怎么抽烟的,但是最近,却发现烟真是个好东西,看着灰色的烟雾慢慢聚集,继而变化成各种奇怪的形状,最后飘散。这是个打发时间的好办法。
最近,自杀的人好像少了呢。
他喃喃自语,望着车外人来人往,每个人都把表情固定在了一种,仿若戴了一张永恒不变面具。
或者,并不是自杀的人少了,而是他们都选择了低调的方式,悄悄的死,甚至,连尸体都不留下。
他抬头看了看两侧高楼大厦,渴望上面会突然站出一个人,犹豫着,踌躇着,准备坠落。老天终于眷顾了他一次,右侧的大楼上,果然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
他突然觉得兴奋起来,身体上的每个细胞都跳跃着。
他奔下车,冲入大厦,直奔顶楼!
“想开点!不要跳,不要死!”杨信冲上去,拉住男人的胳膊。这个男人穿着破旧的外套,脏兮兮的,袖口已经磨出了毛边。估计是以跳楼的方式来讨薪的民工吧。
“你神经病啊!”貌似民工的男人推开他,“我只是维修天台护栏的工人!”
“哦……”杨信失望地松开手,“哦……你不是自杀啊……”
“你才自杀呢!”工人不再理他,继续拿出面具,“呲呲啦啦”地焊着护栏。电焊的光很刺眼,以至于他重新坐回警车的时候,眼前还黑一块,红一块的,如补丁一般。
他闭上眼睛,那些补丁依然挑衅似的晃来晃去。
“他说我有病!”他恨恨地按了声喇叭:“我他妈的就是有病!”
他睁开眼睛,又点了一支烟,抽了两口,然后爬在方向盘上大哭起来。
可是,他竟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就是想哭,于是哭了。
正哭到痛处,突然一片阴影从天而降,然后一个男人跌落在车前,正是那个维修护栏的工人。
这不是意外,这是自杀!
他止住了泪,前前后后忙碌着,勘查现场,拍照,叫救护车,记录笔录。
这绝对就是自杀。
杨信很开心,真的。
有人自杀,就证明他这个自杀专案组的组长,还是有存在的意义的。
不错,绝对有存在的意义。
杨信露出满意的微笑,突然,街道旁边的垃圾筒跳出一个满脸胡子的流浪汉,大叫着:“这个人不是我杀的!我知道,你们又要栽赃给我!”
流浪汉说完,掉头就跑。杨信紧追不舍。
3.
流浪汉如箭鱼一般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似乎熟悉这个城市里每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若不是居民楼阳台上突然掉落的花盆正好砸在他的肩膀上,杨信绝对不可能追上他。杨信大汗淋漓地把手铐套在他的手腕上,气喘吁吁地说:“不是你杀的,你跑什么?!”
“这一切都是阴谋,有人要陷害我!”流浪汉揉着肩膀,抬起头,“这个花盆,也一定是提前预谋好的!”
杨信有点哭笑不得地盯着他的脸,张大了嘴巴:“鱼伟!又是你!你怎么还在逃亡啊?!”
“是……是你啊……那个警察……你放开我!我认识丁厌哦!丁厌!丁厌你知道吧!”
“不要再跟我提这个名字!”杨信恶狠狠地给了他一拳,“永远不要再提!”
鱼伟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又惶恐不安地看了看四周,如受惊的困兽一般:“你……你是不是也被他们收买了?”
杨信无奈地望着他,看着他不安又无助的眼神,突然觉得很悲哀,替他悲哀,也替自己悲哀。他此刻,很想找个人说说话,痛痛快快的,敞开心扉地。或许,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这个精神病,没有人会听他唠唠叨叨了。
“根本没有人追杀你,也没有人预谋要陷害你,你真的不知道?”
“我知道。在女儿的葬礼上,我就知道了。”鱼伟淡淡地说,眼睛里依旧充满了不安。
“那你为什么还要不断的逃亡?安定下来踏实地生活不好吗?”
“不好。”鱼伟坚定地说:“逃亡,就是我活着的意义。我没有资格安定下来,绝对没有。我没有资格在间接害死了女儿,又让父亲背负上杀人的罪名之后,还坦然地活着。只有逃亡,才能减轻我内心深处的愧疚。一切因为我的精神变态而起,那么,我就应该坚持下去,否则,父亲和女儿,不是就白死了么?!”
这是个谬论,但你无法反驳。
鱼伟说完,脸上马上恢复了一个精神病应该有的表情:“阴谋!你让我说出这一切,也一定是阴谋的一部分!你这个恶魔!这个骗子!”
杨信死死拉住他:“我只是想让你听我说一些话,听完了,我就放你走。”
“那你说!不过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你的!”
“我……我可能要被裁员了,虽然没有人那么说,但是我有预感。局里所有的领导和同事,都讨厌我,都在处心积虑找机会把我扫地出门……这不是我的妄想,是真的。我能感觉到。因为在整个警局,我是最没用的人,最不被需要的人!”
“这么说,也有人要害你?”鱼伟瞪大了眼睛,原来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和自己一样遭遇的人。
“不是有人要害我,而是已经在害了,他们早就开始行动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和我一起逃跑吧!”
“逃跑?不行!”杨信摇摇头,“如果我走了,就正中他们下怀了,他们就是希望我走。所以,我一定要想办法继续留下来。”杨信看了看鱼伟,仿若他是这世界上唯一的知己,唯一肯理解他的人:“为了继续留下来,必须证明我存在的价值;要想证明我存在的价值,就必须让他们知道我是有用的人,我是被需要的人!”
“所以呢?”
“所以,必须不断有人自杀,才能证明我的存在。”
“可是,别人是否自杀,你又怎么能左右呢?”
“一定能!我一定会想出让别人自杀的办法。”杨信坚定地说。随即,他的目光里又充满了不确定,“你觉得,我这么做对吗?”
“对!”鱼伟冲他点点头。
有时候你向别人征求建议,并不是真的想得到意见,只是想获得认可,给自己的行动争取一份信心罢了。
虽然有点自欺欺人,但是杨信现在就很自信,并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4.
看到丁厌发脾气,王晓峰的心,总算放进肚子里了。肯发脾气,充分说明她正在从悲痛中慢慢走出来。
她越生气,他越开心。
“你这个混蛋!”丁厌站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镜子:“你的花瓶砸哪里不好,偏偏砸到脑袋,把我的脸都划花了!以后让我怎么见人?!”丁厌指着右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痕。
“你终于注意到自己被毁容了……”王晓峰开心地说,“不容易啊……”
“我早就看到了!不过以前顾不上在意而已!”
“你现在肯在意,我很开心……”
“你少在那里幸灾乐祸了!”丁厌照着镜子蹲在沙发上,“怎么办……怎么办……”
“我觉得很好啊。这道疤痕从嘴角斜上去,显得你好像永远在笑一样,还是邪邪地笑,别有韵味啊!”王晓峰坐下来,轻轻抚着她的头发。
“韵个头啊韵!”丁厌推开他奸笑着的脸,盘起腿,继续对着镜子皱着眉头。
“对了丁厌,你最近,有接自杀的项目吗?”
“没有啊……老邮他们都不在了……我也不想再做以前的事情,免得触景生情……”
“这就怪了。最近医院里,自杀的人很多呢。”王晓峰皱起眉头,“我好几次在医院里看到杨信把自杀者送过来……”
“我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丁厌低下头。
王晓峰叹口气,不想听到,是因为还是很在意吗?
“难道还有别的自杀咨询公司吗?”丁厌放下镜子,望着王晓峰。
王晓峰摇摇头:“不像……因为自杀的方式很单调,似乎所有的自杀者都喜欢从天桥上跳下来然后被汽车撞个粉身碎骨。”
“这样啊……”丁厌甩甩头发:“管他呢!谁爱死谁死去吧!”
王晓峰笑笑,突然说:“谢谢你,丁厌。”
“谢我干嘛?”丁厌一头雾水,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马上气势汹汹地说:“你住我的公寓,我可还是要收房租的!不过装修的事情是你自己执意要装的,我可不管掏钱!除了这些,你还要谢什么?!”
王晓峰笑得更开心了:“谢谢你。”
“你有病啊?”
“我有病!”王晓峰笑着躺在沙发上,指指自己的心,“我这里有病。是你治好了。没有和你在一起以前,我这里是空的。什么感觉都没有,饥饿、痛苦,开心或者不开心,每天只有在……”他犹豫了一下,继续说:“才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他含情脉脉地:“现在,因为你,我觉得,活着原来是,这么好!”
“切!”丁厌站起来,“你别老孔雀了!真是一厢情愿!”
“一厢情愿我也愿意,只要能留在你身边我就愿意!”
“肉麻!”丁厌从冰箱里拿出一盒血酸奶,“我可没功夫陪你肉麻!放弃了非常咨询公司,我得尽快找到新的梦想,新的,活着的意义。”
5.
医生的专业是救人,但是往往他们杀起人来也很专业;
警察的专业是破案,但是往往他们做起案来也很专业。
杨信就很专业,他不动声色地松动了天桥上护栏的螺丝,就开始守株待兔。只要有人漫不经心地靠上护栏,他立功的机会就来了。
在一开始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他还会觉得不安,觉得惶恐,觉得内疚。但是做得次数多了以后,一切都变得那么理所当然,那么理直气壮了。
每个活着的人,都得想办法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不是吗?总得,为了点儿什么而活着吧?
6.
“感觉就像……自己是上帝一样。”丁厌轻轻在“老邮”的脸上描了最后一笔,然后微笑着看着王晓峰。
“真是崇洋媚外。干嘛要像上帝?捏土成人的,是女娲吧?”王晓峰把一尊尸塑装到特质的箱子里,贴上标签。
“我又不是捏土,我捏的是人肉!”她把老邮的尸塑放在窗帘后面,然后欢快地跑到厨房,看着正在做汤的“美姨”,“下面该做大米小米和甲乙丙丁的了!喂!合适的尸体你找好了没有?”
“嗯,大米的应该有了,昨天晚上医院刚刚死了一个跳天桥自杀的男人,虽然不如大米帅气,但是没关系,反正脸已经摔烂了,到时候按照大米的样
6.
“感觉就像……自己是上帝一样。”丁厌轻轻在“老邮”的脸上描了最后一笔,然后微笑着看着王晓峰。
“真是崇洋媚外。干嘛要像上帝?捏土成人的,是女娲吧?”王晓峰把一尊尸塑装到特质的箱子里,贴上标签。
“我又不是捏土,我捏的是人肉!”她把老邮的尸塑放在窗帘后面,然后欢快地跑到厨房,看着正在做汤的“美姨”,“下面该做大米小米和甲乙丙丁的了!喂!合适的尸体你找好了没有?”
“嗯,大米的应该有了,昨天晚上医院刚刚死了一个跳天桥自杀的男人,虽然不如大米帅气,但是没关系,反正脸已经摔烂了,到时候按照大米的样子雕塑就行了。”
“嗯!那就好!最近的自杀者真是无聊,干嘛都要跳天桥啊?”丁厌撇撇嘴:“突然很怀念以前做自杀咨询的日子啊……”
“想重操旧业吗?”
丁厌摇摇头:“还是做尸塑好。做自杀咨询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死神一样。但是做尸塑时呢,就觉得自己是上帝。我是不是很变态?”
“这个世界上,又有谁不变态呢?”王晓峰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杨信的警车飞驰而过。
看来,又有新的尸体了。
【网络版.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