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阎三来与袁士便品着茶,仍是表示自己家刚来开店,所有的宝都在柜台上。袁士也不点破,指着厅中央放着的两盘棋,有请三来先生来选。这两盘棋一是围棋,一是象棋。三来便走到了围棋跟前,坐下拿起了棋子。袁士一把按住了三来的手,说三来先生,何不选象棋呢。三来说我善的是围棋。袁士道我观先生之相,福在田宫,分得清士相护宫之容,怎可弃熟就生?三来闻言将围棋一掷,说好吧,既然袁先生喜这个道,我又何尝不能陪着戏上一戏。袁先生您先请行。袁士一个浅笑,直接将自己的帅向前挺了一步。见此,三来离开了棋盘,走到了门口,默立不语,袁士仍然坐在棋盘边上,只是问:“三来先生,九九为天卦吧,配上瑶,莫非棋的天王在此?您站在哪是想学观天大师的观天吗?”话里把天字说的特别的重。三来返回,说了一句莫名其妙话:“这猫儿怎的向着北了,挂反了吧。”袁士说怎会反想吃北面的鼠呢?
三来一把拉过还愣站着的娘子语人:“还不将宝献呈给袁贵人看看?”趁着语人去取宝,三来招呼袁士入坐品茶。这时语人带着十八妹走来了客厅,语人笑意盈盈地将只锦缎小盒放到了观宝长台上。“袁先生,您来请鉴评鉴评。”袁士闻言悠悠迈步走到了锦盒旁,凝神着这盒子,说:“阎先生家的藏宝,岂能由我这污手启了?”阎三来不是话多的人,只是背着双手,眼皮向下,头也不抬,用嘴做了一个挑的动作,示意语人打开宝物。十八妹跳到门口象个警卫守着,显得很紧张,语人仍然笑着,将丰满又白皙的手搁在锦盒上,回头问三来:“这就开了?”三来说:“开!”袁士感觉不对,似与自己的想象不同,这家人怎么做事这么玄里怪气的?
这边想着,那边语人已将盒子打开了。盒子里先是一块旧布衫,打开后是块块棉絮,而后是一只闪光锦缎袋,语人小心翼翼地将锦袋捧出,端着递给三来。然后吩咐十八妹将门窗都给关上。室内顿时一片暗了下来,只有微微的一些光线。。三来接过后解开袋口上的绳结,从里面掏出一只姆指大小的晶体圆球,再将锦缎铺在另只掌心,将晶体球放到了锦缎上。刚才还暗着的室内瞬间透亮,那粒晶球发散着柔柔的五彩光芒。“夜明珠”袁士不由自主地说。“袁先生,您果然有法眼,怎的就看出了我家传藏着的这粒夜明珠。请先生慧眼鉴下这只宝还值得藏吗?”三来不拘言笑,淡淡地对袁士说道。
“哈哈哈哈,”袁士闻后发出一声声大笑“阎先生,何必欺我?此宝虽为先生珍藏,在我目中却如草芥。”语人一听火腾地冲上了头,指着袁士泼声:“哪只狗咬了骨头扔到我家,把您这个好东西引来了?今儿还真开眼了的啦。给您看看已是给您脸了,怎的?还不快把您那脸给完整了?”一口京腔,骂得脏字不脏。阎三来对语人一摆手,“咦,做商的不罪客,怎能这样污了袁先生。先生莫怪,我娘子就这性子”。袁士倒是没听气了,仍在哈哈笑着,待三来说完,才对语人道:“尊内,骂完了?”语人气得呼呼地还没完,坐到观宝台边上,顺手拿过台上的旧衫擦了把汗。十八妹也走拢了过来,横眉竖目瞪着袁士,有随时冲上撕打的样子。
袁士见之不以为怪,对阎三来讲:“有一事向先生请教,可否?”三来说:“请”。
袁士匀了下气息,道:“在下虚学了一些八卦易理,见了贵店许多现象好奇”。
“奇在哪?”三来不紧不慢地问。
“您门上挂的是观天大师的九九瑶三个字,这是第一奇。”袁士说。
“不就一字吗?九九瑶是小店的字号,提起观天老人家倒是与我有些渊源,因此赠三个字也未必就奇了”三来慢悠悠地解释。
“观天大师何等人?您这店开在这风水不佳处,观天大师难道就没指点?非一般字,观天大师焉能给您写?虽说我不识观师尊颜,但这一点天下谁人不晓?匾里已透着了玄了,别人看不懂,我粗通一些易理还是能识得一二的。九为乾代表了天,九九就是两个天,加上观天之天就是三个天,配上瑶字的王字偏傍,岂不是在暗示三天王在此吗?观师题字懒得落款,今天落了款,还将观字写得很小,明着就是写了小的又见三天王!”袁士一口气说了下来,只见阎三来眼神有了些不安。
“您那猫也挂得很有玄味,猫向着北,北方代表老鼠的意思,就是在说我家有只还没成为虎的猫要吃北面的那只鼠。恕我拙眼,这是观天大师的风水阵吧。”袁士说着对三来微微一笑,又继续说:“您厅里放了两盘棋,不就是考量来客的吗?围棋代表了平起平坐,只有下了象棋的人才是懂得规矩,心有上下尊贱之分的。先生,您用心真妙,让十八妹拒客于门外,就是要显得一个静字。开店不为珠宝生意,志却在谋获江山。这生意做大了啊”。
语人三来一听,不约而同地结舌:“你,你,怎敢这等说话?”
袁士一笑,说:“贵娘子刚才说我是哪只狗引来的,我懂,我也告知两位,在下淡泊于江湖,志在山水,从来不会也不屑于狗们交友的。若今儿有了一丝奸心,又岂会是我一人而来?”说完,全然不象一介书生,只见他一个大踏步便迈到了观宝台,拿起那块旧布衫,有些凄凉地说:“阎先生,今儿我就是为了这个宝而来的”。
阎三来轻吁一口气:“袁先生,请移驾入内一叙”。
三来携着袁士的手走到了内室,语人吩咐十八妹好生看着门,也入了内室。语人为他俩泡上了茶,就坐到另一头。
三来说:“袁先生刚才所言一点也不差,您进来时将三根手指竖起,我便猜知您是个明了人,又见您下棋出帅,更知先生非一般见识的高士。这里面着实有些故事。只是不知先生要了这宝何用?”
袁士抹了一把眼睛,似有泪水浸上,说:“先生,我山野之人,着实对问政一点兴致也没有的,今次来只是为了一个心爱的人”。阎三来和语人同时惊讶地哦了一下。
袁士讲了一段誉儿姑娘的事,然后说:“我应过她的愿,心里虽是委实地爱她,但是天意已经使然,总是要成全了她,我才能心安。这事明着已经是不可能的,誉儿姑娘已成我的娘子了,怎会再嫁天贵呢?但是有个事我觉得天意玄妙,那日看见了一只小舟在我船旁经过,船上有一少年,虽是脸色灰白,却是天子气象,与誉儿的相也是极有缘的,只是不晓这位少年何故落了难,到了这个地步。”又说:“昨儿我到姑苏城,巧遇了天机仙姐的两徒儿,想必天机姐也到了姑苏。听我仙儿妹妹曾经说过,天机仙姐寻常不到市井,凡出现必有天大的事情。因而我断少年也在姑苏了。又见您的匾和猫旗都是崭新的,周围隐约散着王气,方晓天贵在您府上呢。我这手上旧布衫是我识得的,就是当日那少年所穿之衣。”
三来一翘姆指:“袁先生果然极细之人,难得更是极专情,真男人真雅士也”!
语人听到这,泪水哗啦啦流了下来,袁士知道她是本性善良的人,刚才也是有意为止。见语人陪着流泪,自己倒反而不好意思做娘儿态了,于是擦了眼睛,诚恳地请求三来:“还望先生成全了誉姑娘,也是成全了我。”
三来:“虽藏有天意,但是天意也是能小改的。是否能够成全你们,我也不知。但既然如此,袁先生一片苦心,倒是解了我的一个困惑,我也有一事相托先生,不知能否帮助?”
“只要在下能办的,请尽管吩咐便是了。”袁士也不推却,一口应揽下来。
“袁先生别急,我所托的事其中大有隐密!”话音未落,只听一阵响动,有若一声莺啼门外传来:“袁先生,怎就舍得弃了您娘子?又怎知你娘子能弃得了您?”循声望去,袁士似被一片炫光所迷,顿时失了主意,脑中瞬间空白。
(依托的到底是什么事呢?天机仙姐又是何人?下节更精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