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杯中那方寸琥珀光——叶公传】
茶茶:咳……那个……标题你们千万不要唱出来,我会无地自容的……(捂脸)
开讲之前瞅着主人公“刘大士”的叫法是在是别扭,是在是无法想象观音大士竹林饮酒的囧样,于是手贱地戳了一下度娘,心里便擅自取了“品德高尚”一词解释了。
这样一解释,刘大士也算得上一位名士了。
既然是“名士”,那就免不了要做一些名士该做的事情,好比如说,没事一个人跑到荒山野岭感受“天人合一”的境界啦,“抬头45度仰望天空”啦,一低头就是 “遗世独立”的“忧郁”……
当然,在这个满是凡夫俗子的世界,不会装十三的名士不是真“名士”。
这zhuangbility也是要考验功夫的,火候拿捏的不好就容易被人鄙视,折腾得过头了那叫“疯子”“非主流”,火候不够就叫“附庸风雅”“随大流”。
每一个名士都是如履薄冰地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因为,那些真性情的“疯子”们还没有获得出院许可证。
于是,今天继续由凡夫俗子的土鳖某茶为您讲述叶公与蛟龙那些纠缠几世的孽缘。
主人公刘大士是完县人,喜好作画,又擅饮酒,每天拎着酒瓶子,寻了山树茂密的清幽之地,席地而坐,开怀畅饮。
(想到了竹林七贤,时代的不同,刘大士这种高尚君子实在是难再有魏晋时代那群“怪人”们的任诞不羁,烂漫恣意,未免有些遗憾。)
话说这一天呐,刘大士又蹭到半山腰,看到松树下有一片平整的石头,四周围的碧草纤细如丝,环顾四周,满眼峰峦叠翠,一片浩淼的绿云碧波。
刘大士甚为开心,坐在石头上,就着满目秀色,倒了杯清酒,悠然饮啜。
这刘大士正赏景呢,一低头忽然就瞄到手中的杯子里多了只“活物”,一只细如丝线的虫子,仿佛鱼儿一般在方寸杯中畅游。
刘大士顿时觉得嗓子里一阵恶心,手一哆嗦,杯子就翻了。
那虫子一下子从杯子里跳了出来,瞬间消失不见了。
刘大士正惊诧的功夫,忽然听得空中一声霹雳炸响,整个山林被黑色云雾笼罩,一条金龙破空而去。
醉茶子说,只要小小一杯佳酿就能让人放浪形骸,酒就是这种东西,难道说龙也好酒?看它畅饮一杯就扭着屁股离开了,可见这厮也是喝得晕晕乎乎的手舞足蹈了。
茶茶点评:比起先祖刘伶,刘大士真的是忒掉脸了!
一只虫就把丫吓成这幅模样,你要让和猪共饮同乐的阮咸情何以堪?
想起来好龙的叶公,再看刘大士这张黑脸,俺都想替这些游戏人间的蛟龙们不值,兜兜转转了几百世,“名士”风流天下闻,大丈夫却越发难寻了。
撇开帝王们的虚情假意,真龙难寻,“好龙”的真心人更难得。
这个世界上最爱龙的,只有龙族而已。
因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乃是人类信奉的真理。
原文:
【刘大士】
刘大士,完县人,善画嗜饮,每携瓶酒往山林清幽处坐饮。一日至山半,松下石平如砥,草细堪梳,四顾峰峦,耸翠在目。坐而独酌,忽见杯中一虫如线,蠕蠕然类鱼游泳。惊顾间酒净杯翻,虫一跃失所在。忽霹雳一声,黑云缭绕,一金龙拏空飞去。
醉茶子曰:一斗香醪,形骸放浪,酒人大抵然也,岂龙亦好曲蘖乎?观其畅饮一杯,掉尾而去,知其醺醺腾腾半空飞舞之乐也。
【借我一双慧眼,看清你那让人蛋疼的人生--红粉默示录】
“夏天还没过去,而你已成为了回忆。”一个老仆人在主人的坟前静静说道。
本回的主人公依旧是个书生。
书生姓杜名恕,字心如(茶茶:……这个字让我想到某只以演大明湖畔的小三的私生女出道的“倾世”的“美人专业户”……非粉非黑,只是不待见肉麻兮兮专写小三奋斗史的某作者),是河北沧州河间人。
这个杜心如与我们前面所说的那些寒窗苦读的穷书生可是大为不同。杜公子家境优渥,一个人住着华丽的别墅不说,平常吃穿用度更是绝对的精益求贵,身边还有一个仆人供他差遣。
(茶茶:甭说,撇开读书人身份不谈,丫不就是一富家子弟么!)
咱再来说说杜心如家里的这位老仆人。
这老仆人右眼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但是左眼却可以看得见鬼怪,这个能力也是与生俱来的(茶茶:汗 ~ 这应该是阴阳眼吧?),但是老仆人并没有对别人说过。
故事发生在酷暑盛夏,正值三伏天气。
这一天夏夜,月光正好,老仆人嫌屋内闷热,就坐在走廊里歇凉。
正在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老仆人忽然看门口台阶上两只白狐在说话:“像我们这样喜欢吃肉、而且又挑食,非‘脑满肠肥’养尊处优的人不吃,到哪里去找吃食?”
老仆人听到之后假装睡着了,却偷偷眯起眼睛观察它们接下去的行动。
两只狐狸一起走到了杜少爷的卧室门口,各自拿出一副白色的骷髅骨架戴在头上,缓缓拉起门帘。
这时候,两只狐狸居然变成了两个美女,一个是二十出头。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衣饰相貌都可以称得上是上等美女。
(狐女:上上等容貌佳人,买一送一,绝非糊弄人的 “中上等”水平,送货上门而且包邮哦亲 ~ )
无奈这二位美女美则美矣,咱的杜少爷手里的书正看到精彩处,听到动静以为是老仆人进来换茶水,竟连眼皮也不曾抬一下。
二女显然未曾料想对方居然是个真的读书人,年纪小的白狐心中暗暗跳脚:这般好学上进的书生怎么可能脑满肠肥,他的肉吃起来有甚么意思!姐姐咱还是走了罢!
要说还是老狐狸有见识,伸手拖住自家妹子,用眼色悄悄示意:你看他手里的书是什么?
小狐狸睁眼细瞧,顿时转怒为喜。
二女走到杜少爷的书桌前,劈手夺了杜少爷手里的书本。
杜心如正看得心神俱销,忽然被夺了书,顿时大怒,伸手握住夺书之人的手腕,却忽然觉得入手的手腕纤细,一抬脸,却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正嘟着嘴瞅着自己,还有一个年纪稍长的女子在一旁对着小点的女子作恼怒状。
杜生顿时就愣住了:镁铝!还是两只镁铝!!这是个神马状况!!!
诚然,杜公子虽然是个纨绔子弟的心思,但是毕竟是自持读书人的身份,自不肯巴巴捧了真金白银地去勾栏瓦肆寻欢作乐--多掉份儿啊!
这不,连看个小禁书都得防着被别人发现。
杜少爷回神得很快,抓紧的手依旧没有放开:“你们是什么人,该不会是女妖怪吧?”
年纪长的狐女姐姐开口说:“恭喜你答对了,看我姐妹二人马上就吃了你这个文化流氓!”
杜少爷放开妹妹说:“我有长矛在手,还怕你们这些妖魔鬼怪?”
姐姐女掩口笑曰:“你有矛,我也有盾。”
说罢罗袖一甩,从杜少爷脸上拂过。杜少爷只觉一股浓烈的兰麝香气扑鼻而来。
杜少爷忽然沉默了,但神情之间似乎是动了情欲。
妹妹拎起曳地的裙脚说:“姐姐咱还是快点走吧,不要留在这里讨人嫌了!”
姐姐轻骂了一句:“小蹄子,你要走就走,少来管我。”
妹妹笑话说:“我走我走,可不能碍着你们寻欢作乐。”
说罢妹妹就转身退了出去。
妹妹走到了帘外,一手拎着那副骷髅架,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不见了。
(……话说,妖怪不应该是化成一道黑烟么?这“金光”什么时候成烂大街的“爆款”了呀混蛋!)
见灯泡走了,姐姐立马不客气地拣了个靠着杜少爷旁边的位置,掏出一条红艳艳的手帕默默地擦啊擦。
杜少爷等得实在心烦,道:“磨磨蹭蹭的搞什么欲擒故纵,莫不是怕我没有那三寸玩意儿?”
狐女媚然一笑,径自爬到床上,宽衣解带后躺在杜少爷的枕头上。
杜少爷大喜,连忙飞扑过去。
狐女来了个欲拒还迎,杜少爷就理所当然地顺水推舟成其好事。
(茶茶:尼玛!LZ差点忘了,这外面还有一个老头在看着呢,丫的不怕长针眼啊!)
老仆人右眼看完了活春宫,就换了左眼来看,这一看不要紧:
只见一副白骨骷髅横在床上,那狐狸正用嘴巴含着杜少爷的下体,这情景只把老仆人吓得汗毛倒竖!
第二天,老仆人把实情告诉了杜少爷,并劝说他赶紧和那狐狸精断绝往来。
杜少爷知道被看了“现场直播”后非常恼火,理也不理老仆的劝说,干脆撕破脸皮和二女来往,每天从不间断。
杜少爷身子骨开始日复一日消瘦下去。
老仆人想到昔日老主人的恩情,叹道:“罢了,老奴还是不忍心看着少主人死在妖怪手里坐视不理。”于是到市集买了一把锋利的刀回来。
这一天二女忽然提前出现在了杜少爷面前,脸上现出凄苦楚楚可怜的神情,哭着对杜心如说:“我姐妹俩每天侍候公子你,自认心地不坏,为什么派了仆人来谋害我们?”
杜少爷辩解说没有这回事。
狐女说:“郎君你自然不知道。你家的仆人要拿我姐妹二人人头试刀呢。”
杜心如说:“亲爱的你们都是仙女,怎么还怕他一个下人?”
狐女说:“我们隐身了他都能看见(老仆:哼,隐身算什么!丫的不知道我有彩虹QQ么?),因此我知道我们肯定迟早要遭他毒手。我们还是分手吧!”
杜少爷一把揪住姐妹俩的袖子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就连他老娘死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桑心过。
看杜少爷声音都哭哑了,二女见时机已到,开口说:“我们也不舍得公子你,你把那个仆人赶紧撵走,我们姐妹俩仍愿意跟在你身边。”杜少爷连连答应。
第二天杜少爷见到老仆人就开始咒骂,老仆很莫名其妙,说:“老奴没犯过错。”
杜少爷立马说:“和主子顶嘴是不是过错?你还是准备准备离开我家吧,我不需要你这样的奴才。”
老仆人黑了脸:“不听老奴之言,你一定会遭离奇祸事。少爷无缘无故赶我走,必定是误信狐媚子的话了。老奴发誓非杀了这两个妖孽才甘心!”
杜少爷一听更生气了,拍桌子吼道:“这里究竟是你当家还是我当家?你立刻、马上给我从这个家里消失!”
老仆长叹道:“老奴再不能报答主人了!”于是忿然离开了。
过了半年多,杜少爷死了。
醉茶子说,色欲让人沉迷,沉溺在情欲的人死了也不知道后悔,真正觉得蛋疼的都是冷眼旁观的局外人。
如果能够破得了尘关,那么那些涂脂傅粉的美人和戴着骷髅面具的妖怪有区别么!
茶茶点评:红粉骷髅,这世上能堪破的有几人?
所以渔色猎艳者们总用“食色,性也”来替自己开脱。
杜心如沉迷于情欲无法自拔,其实已经和死没有什么区别了。
看到醉生梦死的人,都不要笑他们,因为他们的灵魂已死,甚至感觉不到你的冷笑的含义。
PS:接下来是茶茶在写故事过程中随手写的部分吐槽,诸位随意无视即可。
这杜生每日享受着美食精舍,每天以嬉戏猎奇猎艳为乐,浑不挂心他务。想当初,杜子美一把年纪天涯漂泊还焦虑天下苍生之苦,这杜家委实颠倒世人的思维,偏要反倒而行,正可谓:“穷则兼济天下,达则独善其身”。
翻翻历史书,忽然感慨,真正一腔热血兼济天下的年轻人一呼百应,然而天下既得,又有几个还记得庆功台下累累枯骨?
“申生死,重耳亡,是故天下无仁君。”
重耳或许在兄长申生公子未死之际还是有点仁慈之念,但是流亡归来后的君王霸主,早已经习惯了杀伐计谋的游戏。
一个人一无所有的时候,做事动机或许单纯得打动人心,可是随着手中抓的东西越来越多、欲望之心日渐膨胀,心里还有多少空间留给最初的梦想?
原文:
【杜生】
河间杜生,家饶裕,独居精室,自奉殊丰,一仆供其驱使。仆右目如常人,左目能见鬼怪,生而然也。暑月宿廊下,见阶前二狐语曰:“肉食生脑满肠肥,盍往采补?”仆伪睡以观其变。相将至寝门,各以白髑髅戴头上,徐揭帘入,则成二好女,一可二十余,一可十七八,服饰容光,并皆佳妙,至案前夺生所读书。生握其腕曰:“尔辈何人,得毋妖魅?”长者曰:“诚然。将噬尔狂生。”生曰:“予有长矛,何畏妖魅?”女掩口笑曰:“尔有矛,侬有盾。”以袖拂生面,兰麝喷溢。生无语,似情动。少者曳裾曰:“姊姊可速行,勿令人厌弃也。”长者唾曰:“小蹄子,尔要去便去,休缠人。”少者笑曰:“我去我去,勿阻隔汝等云雨。”乃翻身退去。至帘外,手提髑髅,化金光而没。长者偎生坐,以红巾拭坐。生曰:“偎偎傍傍,勿谓狂生无三寸藐具。”女一笑,登榻解罗衫,卧生枕上。生狂喜,遽近。女拒之,生不听,遂相欢合。仆视以左目,则髑髅横陈榻上,狐以口含生下体,不觉毛发俱悚。次日,仆以情告,劝其速绝,生不从。于是二女此往彼来,从无虚夕。生渐羸瘦。仆曰:“奴不忍坐视主死于妖。”乃入市购利刃。二女忽至,颜色凄楚,泣谓生曰:“我姊妹日奉君子,自谓不恶,何故遣仆谋害?”生白其无。女曰:“郎不之知。仆将试利匕首矣。”生曰:“卿等仙人,何惧一仆?”女曰:“我辈隐形,彼都能见,固知必遭其毒手。请从此绝。 ' 生把袂泣不能抑。二女曰:“速逐仆,我姊妹仍愿相从。”生唯唯。明日见仆辄詈骂,仆言无过,生力遣之。仆曰:“不听奴言,必有奇祸。主人无故逐我,必误信狐子之言也。奴誓杀此二魅而甘心焉。”生益怒,即时逐之。仆浩叹曰:“奴报主无日矣。”乃忿而去。越半载余,生卒。生名恕,字心如。
醉茶子曰:色之陷人,溺其情者死而不悔,所难堪者,冷眼旁观之人耳。苟能打破尘关,则搓酥傅粉之流,安在非头戴髑髅之怪哉!
【只缘感君一回顾,至今思君朝与暮—— 一眼万年】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传奇》
乡里有个姓李的人家有座废弃的别墅。
房屋(尤其是华丽的大宅子)空置太久容易招惹邪魔外道盘桓其中,所以这李家废弃的旧楼也住进了一只蛇精。
这蛇精难得修炼成人形,更兼得天性聪慧,悟性高,虽是修行不足千年,已然能随心所欲地变大变小。
在小蛇还是一只蛇的时候,她遇上了一个修炼成精的蛇妖,蛇妖告诉他 ,人间才是最好玩的,作为蛇在山林间太寂寞了,不如修炼成精下山去看花花世界。
小蛇对前辈口中描绘的三千世界很是羡慕,暗暗下决心要修炼。
一旦修成人形,小蛇精便迫不及待地下了山,几百年的寂寞修行,她早就烦腻了这餐风饮露的生活。
小蛇精运气很好,找到了这座废弃的别墅,虽说是旧楼,但是当初的繁华精致旧影尚在,加上这荒凉空寂,倒平添了另一种阑珊之感。
这小蛇虽然初次下山,但还不大习惯化成人形,依旧喜欢以蛇的样子出现。你还别说,到底是个女孩子,小蛇精还是个喜欢晒颜晒身材的货,经常缠绕在雕花的栏杆上得瑟一身的鳞片,小蛇精身材姣好,宛若白色的长虹。
转眼到了元宵节,街上有人在耍龙灯,“东风夜放花千树”,十里长街灯火辉煌,一派喧闹。
这小蛇精初次见识人间繁华,羡慕不已,忍不住就激动地飞出来了。这蛇精当下就现出自己最自信的身形,一身金鳞的身子和飞舞的龙灯粗细相当,和龙灯一起并行在空中飞舞,当真叫一个惊世骇俗。
没想到地上的众人确实见了鬼一般,尖叫声乱成一团,纷纷作鸟兽散。
小蛇精被众人惊恐的表情弄懵了,收敛了原形,化成个少女,站在街角,看着瞬间清冷的长街,有些不知所措。
小蛇精无精打采地转身准备离开,却忽然瞥见不远处一个白衣少年正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地看着自己。
他估计是被自己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妖怪吓懵了吧,小蛇精不禁想道。
想到下一秒眼前这个美少年会现出怎样惊叫害怕的反应,小蛇精忽然内心一阵难受:辛辛苦苦修行几百年,就为能够不再形单影只,没想到就算是化成了人形,自己终究还是个异类啊!
小蛇精走到少年面前,看着他惨白了颜色,虽然是抿紧嘴巴,还是难以控制微微发抖的身子。“人间真的像前辈说的那样,很美丽,不过……对蛇而言,还是山林更适合我吧。”说完,小蛇精对着美少年露出一抹笑容。
少年停止了发抖,被眼前这个蛇精化成的少女脸上的笑容怔住了。
那个笑容有多苦涩,大概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吧。
小蛇精见少年没有说话,表情怔怔然,似乎还没有回过神,便转身离开。
“姑娘……”身后传来的声音不大,但对蛇来说足够清晰地捕捉到,所以小蛇精停下了步子。
“姑娘,如果不嫌弃的话,在下愿意陪姑娘赏灯游历人间。”少年似乎刚刚下了决心。
小蛇精有些惊讶,尔后忽然顿悟:“多谢你,不过我已经打算离开了,纵然赏得一时欢乐,将来漫漫苦修之日,想起反倒寂寞……”
“如果我说的不是‘一时’,是‘一生’呢?”少年打断小蛇精的话。
小蛇精转过身,呆呆地看着少年。
末了,小蛇精一声轻叹后消失不见了。
过了许久,终于确定没有了大蛇的身影,众人才惊魂甫定地走上街头,互相查看身边的亲人朋友。
忽然有人发现人群中少了一位美少年。
大家都怀疑美少年是被蛇精抓走了,到处寻找还是没有下落。
又过了好些年,一个乡人路经城南,抬头看到东南城楼上一个美男子正和一个盛妆的美丽女子正在并肩远眺,二人言笑晏晏,一对璧人很是惹眼。
这个老乡忽然认出楼上那个美男子就是那一年上元节失踪的美少年,惊讶不已。
老乡于是抬头大声叫了少年的名字,少年闻声向楼下看过来,见是旧友,忽然收敛了笑意,和身旁的女子转身相携进了楼里,再没有出现。
楼下的老乡正感觉莫名其妙,忽然瞥见从房檐一角垂下一只巨大的蛇尾巴,几乎有房梁那么粗,惊讶不已,于是忽然明白,那个女子竟是当年那个蛇精所化。
茶茶点评:山林与人海,如果没有期盼之中的温柔之人,那种荒凉与寂寞,原是没有什么不同。
少年看到了小蛇精寂寞之下的善良,明知对方是妖依旧动心,大概这就是少年男女爱情世界的与众不同之处。
没有掺杂任何功利的考量,约定一生,只是因为一瞬间的动心而已。
最后二人楼上凭肩远眺的一幕,少年脸上的笑容与相携而归,大概就是人们总是说“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原因吧。
PS:平心而论,这个故事讲述的时候是掺杂了我不少的私心在其中。
第一次读这个故事原文的时候,透过蛇精魅惑人的表象,最后一幕少年与蛇精相携入楼,让我猜想,或许我们都错怪了蛇精——或许那个少年正是那个唯一因为多看了一眼,发现了蛇精的寂寞善良而爱上她的人。
如是误读,亦无悔。
原文:
【蛇精】
邑李氏废楼中有蛇精,能巨能小,尝蟠栏上暴鳞,皎如白虹。元宵节有戏龙灯者,蛇忽出,粗与龙等,同舞空中。人骇散,蛇亦渺。相顾众中失去一美少年。众固疑为蛇摄去,遍寻不可得也。后数载,见其人与一艳妆女子在东南城楼上凭肩眺望。或呼之,二人遽入楼内。一大蛇垂尾檐际,粗如梁焉。方悟女子乃蛇精也。
@由爱而生忧 1563楼
我最喜欢这个故事!真心的好喜欢!真心的!
弱弱的对手指,弱弱的说一句:我怎么感觉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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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原文是不是被我曲解了我也不想计较,我只是私心希望少年和小蛇精是这样的结局和真相。
很喜欢的一首歌《悠悠飘落》里面一句歌词:“相思本是无凭语,浮华世外幸此生。”
PS:果然我骨子里还是相信这种单纯到不切实际的爱情。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刘郎捕蝉记】
中国有句老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本回咱说说刘郎的奇遇。
(刘郎:摔,这算哪门子的“奇遇”啊?!)
乡里有个姓刘的人,从南边讨债回来。
那时候世道还不像现在这样“欠债的是大爷”,欠债的知道理亏,所以讨债倒也未有如今这般千难万难。刘某讨债归来,志得意满,慢慢悠悠地往回走,不觉就夜色笼罩了大地。
刘某经过旷野,此时月色正好,四周景色朦朦胧胧浸浴在月华之中。刘某虽算不上风雅之人,但也颇懂得月色撩人之意,便慢慢踱着步子在旷野散步。
借着月光的映照,刘某忽然望见半里开外有一个物体戳在路中央。刘某暗自诧异:这条路自己少说也走了十几年了,闭着眼睛都知道怎么走,从来没见过这路上有石碑之类的东西,前面挡住去路的这玩意儿是什么时候建立起来的?
刘某正在犹豫之际,忽然那物体就飞动起来了,势如急雨,转眼之间就离刘某不足一尺,径直朝刘某飞冲过来。
刘某急忙侧身一躲,耳边听到风声嗖嗖,刘某一回头,那物体已经冲到数十步开外。
刘某心里顿时大为惊恐,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不一会儿那物体果然又转回来了,在原地慢慢移动,似乎在找刘某的位置。
刘某害怕不已,伸手摸向怀里,摸到身上一包布巾裹着的三百个铜钱。眼见那物体离自己越来越近,情急之下,刘某掏出包裹就朝着那物体扔了出去。
只听到铿然声音作响,那物体突然轰隆一声倒地不起。
刘某担心自己现在起来那物体也会随着自己起来,于是只好屏住气息趴在路边一动不动。
好不容易熬到东方露白,刘某只觉自己过了一百年都不止。天完全大亮,刘某小心翼翼地起身,战战兢兢地走近看视,原来竟然是一副破败的棺材板!
刘某大感恐怖,狼狈而归。
醉茶子说,朝它扔钱就扑通倒地,难道说破棺材板也爱钱?我曾经见过世上的贪官污吏,气势汹汹而装腔作势得不得了,一旦用钱贿赂之后立马就转为和风细雨,这种人与烂棺材板有什么区别呢?
茶茶点评:棺材里伸手——死要钱。
望金披靡,败棺之相,何尝不是百官之象?
只可惜辜负了这大好月色,平白添得人间几多煞风景。
原文:
【刘姓】
邑刘姓,自南乡索债归,路经旷野,乘月独步。见半里外一物当道矗立,怪往来熟路从无碑碣,是何时创建者?踟躅间物忽飞动,势如骤雨,转瞬离身咫尺。刘急侧身一躲,便听风声飕飕,回顾已在数十步外。大恐,伏地不敢少动。俄而物旋转复回。刘扪怀中有布巾裹钱三百余,即以投之。铿然作响,遽倒于地。刘恐己起而物亦随起,遂屏息以伏道旁。天明迫视,乃败棺板也,狼狈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