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马发现最近德川和也时常会过来找他一起练球，虽然搞不明白是为什么，不过他的实力很强，龙马也乐意跟他比赛。
练习并不算正式，两个人在练习中还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上几句，几天下来彼此都了解得七七八八。
德川和也笃定了想让龙马当他弟弟，于是对他格外上心，除了日常的练习之外，偶尔也会准备点小礼物送给他，只是一瓶汽水一个护腕之类的小东西，贴心又不会让人觉得接受不了。
龙马受宠若惊地过了好几天，不明白这位前辈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倒是旁观者清的龙雅心情极差，很想把这家伙团吧团吧丢出训练营，或者自己带着龙马远走高飞，谁知道他是来抢弟弟的还是来抢媳妇儿的，偏偏这臭小子又还很爱跟他待在一块儿。
门清儿的不止龙雅一个，那些怀揣着小心思的少年们这几天纷纷感受到了何为危机感，并且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情敌耿耿于怀，难道不知道半路插队是要遭报应的吗？
训练营里的一切被乾添油加醋一番报备给了身在远方的手冢国光，这人宛如是继承了手冢国光的衣钵，在网球和日常都给予龙马最大的帮助，又比他更加亲昵一些。
部长大人在遥远的德国收到消息看裂了眼镜，他不过走了没几天，怎么感觉中意的少年就要被人拐跑了。
各藏心思的人各自在心里想着对策，也有看不明白内在只看到了表面但又非常直白的人，比如桃城。
吃饭的时候，龙马端着盘子照例扎在青学堆里，盘子里还放了一个包装精巧的点心，看着就不像是食堂出品。
“哪里来的点心啊越前，食堂还有这种东西吗？”桃城问道。
“刚才碰到德川前辈，他给我的。”龙马坐下来。
他们这一桌，包括周围的几桌同时有几个人神色变了变。
桃城眨眨眼睛，“那个德川前辈对你真好啊，他为什么要对你这么好？”
龙马思索了一下，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淡淡道：“那我怎么知道？”
“不过吧，他人看起来确实不错。”桃城没注意到其他人的目光自顾自道，“你看他天天找你练球，还给你送这送那。”他猛地一拍桌子，“怎么感觉跟养儿子一样？”
周围越听心脏越提的几个人同时泄了气，这可真是个人才。
龙马僵了一下，夹起他盘子里的鸡腿塞进他嘴里，“好好吃饭吧你！”
“对前辈要有礼貌啊臭小子，就因为我没有给你送温暖吗？”桃城啃了一口鸡腿继续喋喋不休。
“对对对，你说得对。”龙马懒得再搭理他。
午休一共两个小时，龙马吃完了饭，拿着那盒点心往宿舍走，在路边的自动贩卖机上买了罐ponta。
“碳酸饮料要少喝一点。”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龙马转过头，看到了德川和也。
德川和也对上他的视线，微微扬了扬嘴角，继续把话说完，“会长不高的。”
“我知道。”龙马嘟囔了一句，拉开拉环喝了一口。
他们已经算是很熟，龙马在说话的时候也会不自觉地带上点自己的语气，不像对陌生人那样冷冷淡淡，多了点亲近的意味。
“一起走走吗？”德川和也道。
“哦。”龙马点头应了一声。
两个人顺着小道走到训练营里的一片人工湖边，天气越来越冷，这地方平时很少有人来了。
湖里的水很清，但是没有鱼，只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水生植物肆意生长着，占满了湖边的位置。
龙马一边走一边往湖里踢小石子，看着石子在水面上打出一片一片的涟漪，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却意外地不是很尴尬。
龙马是来消食的，德川和也却不是，他思考了许久还是决定开这个口，他想让这个小朋友当他的弟弟，但他现在像要告白的小男生一样紧张。
“明天就是「洗牌战」了。”德川和也找了个好开口的话题。
“嗯，不知道我的对手是谁。”龙马应了一声。
“你希望是谁？”德川和也问道。
“谁都无所谓吧，反正我都会赢的。”龙马的语气里带上了小小的傲气，“最好是那个胡子大叔，我想打他很久了。”
德川和也知道他说的是平等院凤凰，皱了下眉道：“你最好不要跟他打球。”
“为什么？你觉得我赢不了吗？”龙马抬头看着他。
德川和也摇摇头，“他的网球跟现在你看到的都不一样，你会受伤的。”
看来又是一个喜欢暴力的家伙，龙马心下了然，“这样打赢他不是更有趣吗？”
“越前。。。”德川和也有些无奈。
“我迟早会打败他的，你看着吧。”龙马勾了勾嘴角笑道。
话题果真发散开来，德川和也差点忘了自己本来要说什么，顿了顿道：“其实，我有话想跟你说。”
“昂？”龙马抬头看他，这人看起来仿佛非常郑重，我不知道是要说什么。
德川和也捏了捏手指，开口道：“越前，我想。。。”
大概是他的表情太严肃，龙马无端想起了桃城在食堂跟他说的话，这会儿再看觉得似乎很有道理。
德川和也一句话说得不太利索，龙马眨眨眼睛，鬼使神差地接上一句：“你想当我爸？”
德川和也一向平稳的表情裂开了一条缝。
幸村精市走到场边喝水，龙马就站在休息椅旁边，刚好能清晰地看见他的衣服被汗水湿透了大半，看来这场比赛赢得也很不容易。
“小朋友，你猜我刚才比赛的时候在想什么？”幸村精市突然开口。
“什么？”龙马愣了一下。
刚才的比赛中，不破铁人的镜像把灭五感的招式反射在他自己身上，虽说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不过他还是短暂地体验了一下被灭五感的感受。
“我在想，全国大赛的时候可能我下手重了些吧。”幸村精市笑了一下。
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龙马摸了摸鼻子，“但你还是输给我了。”
“说得也是，你说的快乐的网球，我还有机会再跟你打一次吗？”幸村精市道。
“你想的话，打多少次都可以啊。”龙马欣然接受了这个邀约，末了又补上一句，“不许灭我五感。”
“好。”幸村精市弯了弯嘴角，看了眼四周，“好像少了点人啊。”
龙马转头看了一眼，的确，之前还在这的桃城和小金他们都不在了。
“败者组的那些家伙都不见了，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真田弦一郎走过来道。
“唔。。。”龙马思忖了一下，“大概吧。”
“嗯？”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挑战赛的比赛场地分得很散，彼此之间都不知道各自的战况，然而那些赢了挑战赛的一军成员，这会儿正对上了看不下去的初中生革命军。
主球场聚集了没有参加挑战赛的其他人，幸村精市的比赛看完，龙马也跟着龙雅去了主球场，已经过了不短的时间，参加挑战赛的人却还没有回来。
“喂。”龙马喊住他哥，“你说他们很难对付，这句话可不适用在我们身上。”
龙雅勾起嘴角，“是，我小看你们了。”
主球场的人等了半天，等来的不是意料之中的一军队员，而是打败了他们回来的黑色革命军，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
“看来是要变天了。”一直站在高台上的斋藤至感叹了一句。
“也是时候让他们清醒清醒了。”黑部由起夫冷哼一声。
前十名的队员还保持着自己的傲气，对余下没能上场的人的挑衅并没有立马接受，只是拟订了一份包括初中生在内的新的洗牌战名单，在之后举行正式的争夺U-17代表队资格的比赛。
紧张的气氛暂时松懈下来，在新的洗牌战到来之前，他们还有一点喘气的时间。
日常的训练照常进行，只是每个人都绷着一根神经，代表队的名额只有那么多，没有人会对那个位置不渴望。
第十三章
两个人面对面地沉默了几秒，德川和也收拾了一下崩裂的表情，艰难道：“为什么这么说？”
“啊，我瞎说的。”龙马看起来不太在意，“你想说什么？”
德川和也动了动嘴唇，半晌重重地叹了口气，突然什么心情都没了。
“没什么，我就是问你晚饭之后要不要跟我一起练球？”
“今晚吗？可以啊。”龙马点头答应，有点奇怪只是个练习邀约为什么他要纠结这么久。
德川和也笑了一下，“那我吃完饭去找你。”
“哦。”
明天要进行新的洗牌战，下午的时间没有再安排常规训练，而是交给他们自主练习，龙马把球拍放呀宿舍里，准备去健身房里做基础练习。
健身房里的人不少，大概都跟他是一个想法，龙马本来打算找个机器做仰卧起坐，不过都被占满了，他盯着机器愣了几秒，身后有人喊他，“需要帮忙吗？”
龙马转过身，“不二前辈？”
不二周助看起来是刚锻炼完，半长的头发被汗水沾湿了，有几缕贴在脸上，脖子里挂着一条毛巾，脸上还是笑眯眯的模样，他总是这样游刃有余，就算是消耗了很大的体力看起来也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好巧，你也来锻炼啊。”不二周助笑道。
“嗯。”龙马应了一声，跟败者组不同，胜者组的制服是白红相间，看起来跟他们是鲜明的两个极端，龙马倒觉得他很适合这样的颜色，浅淡且温和。
不二周助看了眼被占满了的器材，转头道：“自动的是没了，手动的需要吗？”
龙马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不麻烦你了，我可以先。。。”
“不麻烦，正好我休息一会儿。”不二周助道。
他说到这个程度，龙马也没有再拒绝，点点头，“谢谢前辈。”
“以我们的关系，还用说谢谢吗？”不二周助看着他。
“什、什么关系？”龙马磕巴了一下。
不二周助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认识了很久的。。。朋友关系，不是吗？”
龙马的神经一松，不知道为什么觉得不二前辈似乎是临时换了个词，他怔怔地开口：“啊，是啊。”
不二周助往旁边走了几步，在一块海绵垫旁蹲下，“来这边，龙马。”
这会儿听他喊自己的名字心头一跳，龙马深呼吸了一口气走过去，“麻烦你了。”
他在垫子上躺下，不二周助帮他压住腿，两只手握在他脚踝的地方死死按住，似乎能感觉到掌心里突突跳动的脉搏，不二周助冰蓝色的眸子微微睁开，不经意溢出了点别的情绪。
汗水总是能洗去一些东西，一百个仰卧起坐做完，乱七八糟的思绪被忘了个干净，龙马躺在垫子上喘气，汗水顺着他的额头蜿蜒淌下，把垫子都沾湿了点。
不二周助把自己脖子上的毛巾盖在他脸上，温声道：“擦一下吧。”
龙马躺着没动，让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平静下来，脸上盖着的毛巾意外的没有什么汗味，反而是一股很淡的香味，不知道是洗衣液还是沐浴露的味道。
不二周助坐在他边上，也没有开口，周围的喧闹声仿佛隔了很远，把他们两个隔在了一片安静的小空间里。
训练营开始之后一切都太忙碌了，这会儿他们两个才难得有了个说话的时间。
“手冢去德国的那天，我跟他打了一场比赛。”不二周助开口。
龙马的手指一动，隔着毛巾睁开了眼睛。
“他确实很厉害，我从来没有赢过他。”不二周助继续道，“不过我也没有什么遗憾，毕竟我的目标早就不是他了。”他顿了顿，“龙马，我相信你是可以赢他的，至于我——”
龙马拉下盖在脸上的毛巾坐起来，“我一直都觉得你很强。”他笑了一下，“你也是我的目标之一。”
“多谢。”不二周助把毛巾拿过来替他擦了擦汗，“一会儿还练习别的吗？”
“嗯，练习臂力吧，前辈呢？”龙马道。
“那我跟你一起。”
一下午花在了健身房里，吃晚饭的时候龙马又多吃了一条烤鱼，顺便顺走了桃城碗里的一个鸡腿。
“你这人怎么还抢别人鸡腿啊？！”桃城把盘子往怀里捞了捞。
“报复。”龙马咬下一大块肉，含糊道，都怪这人乱说话，害他中午脑子一抽。
“你这个没有礼貌的后辈！”桃城气道。
龙马朝他吐了吐舌头。
训练营里的成员多半不会在晚上练球，虽然营地里的照明条件很好，但是劳逸结合也很重要，白天的训练任务繁重，晚上的休息时间大部分的人都会找点轻松的事做。
德川和也来找人的时候，桃城正拿着手机从203飞奔过来串门，他最近在玩一个抽卡游戏，自从上次龙马帮他用最后几张券抽齐了活动的ssr之后，这人就整天跑过来哭爹喊娘地让龙马帮他抽卡。
“越前爸爸！再救我一次！”桃城双手合十道。
站在门口的德川和也眼角一跳，他现在对“爸”这个词有点敏感，不过现在看来小朋友之间这样胡乱互相称呼似乎非常普遍？
龙马一脸嫌弃地帮桃城抽完了卡，一转头看到了德川和也：“啊，德川前辈。”
桃城听到这个名字瞬间弹起来坐好，德川和也在初中生中还是有相当的威望的，毕竟第一天见面的时候那张冷脸震慑力太大了。
“你。。。”德川和也斟酌了一下，“在忙吗？”
“没。”龙马把手机塞回桃城手里，站起来捞上了球拍，“走吧。”
“这么晚还去练球啊？”桃城诧异了一下。
“嗯。”龙马挥了挥球拍。
两个人找了个光线良好的球场，照例开始同时用十个球练习，他们两的适应度已经很好，十个球也打得相当漂亮。
练习大概进行了几个小时，结束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抱歉让你陪我练习到这么晚。”德川和也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水杯扔给龙马，“要喝吗？”
“谢谢。”龙马接过来喝了一口。
另一边，龙雅刚从教练那儿看到了明天洗牌战的名单，准备去找龙马告诉他这个消息，到了他的宿舍才发现躺在龙马床上的是桃城。
“越前哥哥。”桃城从床上坐起来，他刚才顺手在这玩起了游戏，一晃就忘了时间，“你找越前吗？他跟德川前辈练球去了，还没回来。”
“知道了，多谢。”龙雅转身出了门，嘴唇抿了抿，又是德川那家伙。
还没走出宿舍楼，远远地看见平等院凤凰在他前面出了门，这么晚不知道要去哪，他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一路跟到了龙马和德川练习的球场。
他来这儿干吗？龙雅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德川和也在收拾网球包，龙马站在旁边等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水。
球场一片安静，隐隐约约听到有人低声说了句什么，紧接而来的是球划破空气的破风声，龙马是背对着的，德川和也眼睁睁地看着平等院凤凰的球直直地朝他们打过来，那颗球的速度太快，以至于看起来像是在发光，跟一年前打败他的招式一模一样。
“越前！”来不及反应也来不及再拿球拍，德川和也下意识地冲到龙马身前，用身体挡下了这一球，被巨大的冲击力震得闷哼一声跌在地上。
“德川前辈！”龙马吓了一跳，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下一个球紧接着又打了过来。
龙马的球拍握在手里，他想去接这个球，却发现以自己的力道完全不足以接下这个球，球拍被弹飞，他自己也被震得摔在地上。
平等院凤凰站在球场的照明灯底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手里的球轻轻一扔，下一个光球又打过来。
他的球拍还没捡回来，德川和也又受了伤动不了，龙马微微睁大眼睛，无路可逃了！
眼前闪过一道身影，戴着黑色兜帽的少年挡在他们面前，轻而易举地把光球打了回去。
龙雅。。。龙马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他哥的背影。
风把他头上的兜帽吹下来，墨绿色的发丝随风飞舞，龙雅转过头笑道：“没事吧，小不点？”
平等院凤凰伸手接住了球，大概是知道讨不了好，轻哼一声转身走了。
“德川前辈。。。”
龙雅找了个格外拉风的姿势，一转头自家弟弟却跑到情敌身边嘘寒问暖，耍帅的心情瞬间垮了大半。
“我没事。”德川和也站起来，腰腹间疼痛让他吸了一口气。
“你没事吧？”龙雅把龙马拉过来检查了一遍。
龙马摇摇头，又转头去看德川和也，“你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没关系，不用担心。”德川和也摆了摆手。
“你这样明天恐怕比不了赛吧？毕竟你的对手是。。。”龙雅突然噤了声，没再继续说下去。
德川和也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弯腰把网球包背起来，“我不会输的。”
龙马看着他们两个打哑谜，皱起眉，“你们在说什么？还有，那家伙怎么回事？”他原本对平等院凤凰的印象就不好，现在更差了。
“那是他一贯的风格。”德川和也已经整理好了心情，“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越前，你跟。。。你哥哥一起走吧。”
“可是。。。”龙马还想说什么，被龙雅拉住了。
“他真的不用去医务室吗？”龙马看着德川和也离开的背影。
“我估计他不太好吧。”龙雅道。
“为什么？”龙马心脏一跳。
“那个球的力道你也感受过了，他结结实实挨上一下，现在恐怕不好受吧，可能明天的比赛都会受影响。”龙雅摸了摸下巴，这人帮龙马挡了一下倒是让他的敌意减轻了点。
“比赛前一天让对手受伤，这就是那家伙的网球？”龙马皱着眉，心里升腾起一股怒气。
“这些人远比你想象的还要过分。”龙雅揉揉弟弟的头发，“回去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龙马握了握拳，训练营里出了这样的事，教练却始终没有出现，像是默许一般，一军的那些人特权甚至在教练之上，这个地方比他所想的更加畸形。
“我会打败他们的，每一个。”龙马一字一句道。
“好好好，但是好孩子现在要睡觉了。”龙雅握着他的手捏了捏，“不好好休息怎么打败他们？”
好不容易攒起来的气势被他一句话卸了，龙马有点没脾气，“你为什么会在这？”
“我来保护我的小王子啊，不是说了我们有心灵感应嘛。”龙雅笑道。
龙马斜了他一眼表示不信。
龙雅捡起地上的球拍，牵着他往宿舍楼走，半晌低低地开口：“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
星星眨啊眨，明天又是一个晴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