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人间怪谈》第一部+第二部——夏夜乘凉派诡故事

  月牙珥:终于被你翻到了~~~
  lemontea_kk:翻老楼可以看不同的结尾~至于作者id就别纠结了,嘿嘿,看故事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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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鞋底上还沾有泥污,毫无疑问,就是这双鞋站在我家门口的木桌上!
  我吓得把鞋一扔,落荒而套。
  回到家的时候,胡知道同学已经起床了,正在卫生间刷牙,见我进门,含着牙膏沫子说:“去哪了?出去买油条了?”
  我气喘吁吁,连连摆手,见我神色不对,胡知道问:“怎么了,你?”
  “脚印,脚印……”我上气不接下气,拉着胡知道就往外跑,边跑边说,“有脚印,有人偷听我们。”
  到了木桌那里我傻眼了,木桌上平滑如镜,哪里有什么脚印了?
  我的脑袋轰地一下乱了起来,又拉着胡知道向楼梯间奔去:“不对,有鞋子,奇怪的鞋子。”
  胡知道同学被我拉得差点把牙刷捅到喉咙里去,气急败坏喊:“干什么啊,你干什么啊。”
  我拉着他奔到202门口,再次傻了眼,哪有什么鞋子,那里光秃秃的,甚至连鞋架都没有。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胡知道见我神色怪异,歪着头看我,把嘴里牙膏沫子吐掉说:“银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我的手插进头发里一阵乱挠,靠在墙上说:“大胡,你晚上有没有做梦。”
  “做什么梦?”
  “就是,有没有梦到……那个女人?”看胡知道还有几分不解的神色,我补充说,“就是上次咱们一起梦到的那个女人?”
  胡知道神色讶然:“怎么,你又梦到了?”
  胡知道这么说,看来他是没有梦见,这个奇怪的梦多半是由我独享了……
  胡知道走过来,紧紧抱住我,仿佛他已经知道了我内心的恐惧。
  我没有将脚印和解放球鞋的事说出来。
  这太不可思议了,我甚至怀疑,这只是我精神压力极度紧张之下出现的幻视。
  那以后的接连两天我都心不在焉,可能是心理导致了生理,我居然出现头疼发烧的现象。
  后来问过5楼他们几个人,果然也没有和我梦到一样的东西。
  因为我的状态不佳,601灵异协会没有继续例会,一直到周末,我的病况才有所好转。
  胡知道同学说我最近太紧张了,要带我出门遛遛。(这是原话,当时听起来觉得自己好像一条狗啊,不过能被人带出去遛,还算是一条幸福的狗)
  我们去了苏州附近的木渎。
  谁也没有料到,这次木渎之行会给我们带来意外的收获。

  木渎古镇位于苏州西郊灵岩山麓,依山而筑,傍水而居,其独特的格局为江南诸多古镇少有。木渎更是江南唯一的园林古镇。明清时有私家园林30多处,现已修复严家花园,虹饮山房、古松园、榜眼府第,盘隐草堂等,其深厚的文化蕴积,幽雅的园林环境,脍炙人口的历史传说,为现代都市人提供了一个放松身心、陶冶情操的旅游休闲的好去处。(哈哈,广告词,照抄旅游手册~~)
  我和胡知道牢记户外网上网友的教导,乘着去木渎的公交车,没有"木渎古镇"站下车,直接坐到"严家花园",然后步行去古镇。
  到古镇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是中午,肚皮饿得咕咕叫,便和胡知道同学兴冲冲找了一家临河的饭庄,以便边吃饭边欣赏小桥流水的美景。
  其实现在木渎的河水已经很脏了,浓重的乌青色,坐在河边也没见得多么心旷神怡,只能看看来往的乌篷船(木渎的乌篷船其实不应该叫乌篷船,小亭子船才对,每只船上都搭建着古朴的亭子),分享一些船上游客的喜悦。
  我和胡知道同学边吃边聊,之前我和他一起去过乌镇,去过上海的朱家角,去过西塘,都是古镇,景色和这里也差不多,所以来到这里自然就能勾出许多回忆。
  胡知道同学谈锋很健,很难得见到他这么眉飞色舞,我看着也非常高兴,两个人乐到后来,就举起手跟每只路过的游船中的行人都打上一通夸张的招呼,那些游人也乐呵呵回应,还有的举起相机给我们拍照。
  第六只船过去的时候,我愣住了!
  那个在船尾摇橹的女人仿佛在我面前留下了残影,挥之不去。她的面孔,天啊!!!
  第七只船过来的时候,只有胡知道一个人的欢呼声,该同学这才发现我的不对劲,说:“怎么了,让人给煮了?”
  他的玩笑并没有给我带来一丝轻松,我说:“大胡,你有没有留意刚刚过去的那条船上的摇橹的女人?”
  胡知道同学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傻傻地看着我。
  唉,男人就是粗心,关键时候指望不上呀!
  我说:“那个女人,她的面孔就像,就像我梦到的那个女人一样。”
  我跟着强调:“对,一模一样!”
  胡知道同学“腾”地一下站起来:“哪儿?哪个女人?”
  我回头,那船还在我们的视线尽头,我举给胡知道看:“喏,那个女人,摇橹的那个。”
  我的指尖传来一丝酥麻,我知道这是心中的惧怕带来的正常生理反应。
  
  还好是白天。
  胡知道及时掏出数码相机拍了个照。
  幸而俺们的数码相机是12倍光变的,可以把远景拉近。有了这张照片,找起人来就方便多了。
  我们随便找了个船工,胡知道给他递了根烟,然后打开相机,问他认识不认识照片上摇橹的女人。
  那个船工瞧一眼便说:“啊,你们要找‘四十发春’啊,最近坐她船的客人可多了,你们恐怕要排队呢,不如上我的船吧。”
  我心说,那女人的名字怎么这么奇怪,叫什么四十发春。(当时我听发音,并不确切知道是这四个字,所以还以为是个日本名字。)我说:“我们找她有事,怎么,她是日本人吗?”
  船工一口烟差点呛到肺里:“什么日本人,哈哈哈哈,四十发春是她的外号,说她四十岁还发第二春。”
  胡知道偶尔也很八卦,特暧昧地问:“大哥,什么叫四十岁还发第二春?”
  那船工嘿嘿一笑:“小哥,你想岔了,李霞妹子倒不是这样的人。人家都说女大十八变,那也仅限于十几二十的年轻姑娘,哪有到了四十岁还脱胎换骨,越活越水灵越活越漂亮的,你说不是第二春是什么。一来二去,大家就都这么喊她了。”
  我们总算听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当下问明白李霞的渡船常泊地点,我们一路找了过去。
  我们到哪里的时候,李霞正把一批客人送上岸。胡知道看见她的样子也是明显地愣一愣。
  我知道,胡知道一定也对她感到面熟。
  我更能证明,那天晚上我和胡知道梦到的确实是同一个女人。
  李霞,是不是就是那个女人呢?
  李霞看到我们过去,把缆绳往岸边的铁钩上一扣,抬头问:“坐船吗?到别家吧,抱歉啊,我这正准备吃饭呢。”
  看来,她一点也不认识我们。
  这事真怪了,我看了看她的肚子,很显然,她的小腹平坦,也不是孕妇。难道只是碰巧,碰巧她长得和我们梦里的女人一样?
  世上不应该有那么多巧合吧。我陡然想起先前那个船工的话,他说李霞是四十发春,四十岁以后容貌又有了大的变化。
  也就是说,在此之前,李霞并非现在这个样子。
  为什么这么奇怪,到了四十岁以后,她的容颜会忽然转变得和我们梦中的女人一模一样呢。
  这太离奇了,我说:“我们不坐船,我们想和你聊聊。”
  李霞狐疑地问:“聊聊,聊什么,有什么好聊的?”她穿着船工的号服,头发乱蓬蓬的,一张脸却是粉嫩精致,看起来不过二十六七的模样,显得不伦不类。
  我一下子愣住了,做记者这么多年,还没碰到过不接受访问的。(国内报社大多数只访好的,不访坏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女的争当记者,因为这是项没有危险的工作啊,不正常~~~~)
  胡知道这时候还算脑子转得快,他拉开我的背包,掏出我的记者证,在李霞面前晃了一晃,说:“我们是某某时报的记者,听说你第二次焕发青春,因此特意赶过来做一期专访,还要麻烦你多给我们介绍介绍越活越年轻的秘诀呢。”
  李霞一听是记者来给她专访,马上热情起来,说:“啊呀,哦哟,我有什么好访的,我有什么好访的,走走走,我请你们吃饭。”
  我刚要张嘴说我们已经吃过了,被胡知道在我手背上狠狠掐了一下,硬生生把那句话咽了回去。
  可不是,联络感情最好的方式就是吃饭。吃吃喝喝,知心朋友。不上饭桌,怎么能掏心窝子。
  于是我们硬着头皮又陪李霞吃了一顿,李霞非常热情,点了一桌子菜,还叫了几瓶酒。可惜我们本来就已经填得很饱,现在塞什么东西到嘴里都想吐。
  李霞还在一旁劝吃劝喝:“哦哟,你们可是苏州的大记者,来到我的地头,怎么能不吃好,喝好。来来来,给我一个薄面,把这杯干了。来来来,再吃一个狮子头,女孩子不能老想着减肥,干记者多幸苦啊,身体最重要,都给你夹到碗里了,就给我一个薄面,把它吃了……”
  神啊,救救我吧,她怎么能拥有那么多薄面!
  不过看到她这番举动,这种性格,我已确定她绝对不是我们梦中梦到的女人。
  胡知道也被她的薄面打败了,喝得七晕八素,说话也没那么客气了,大着舌头:“李大姐,哦不,李小姐,大伙都叫你四十发春,你倒是自己说说,你怎么就忽然发春了?”
  汗,胡知道同学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李霞红光满面说:“那帮狗崽子,老在背后乱嚼舌头,我变成什么样要他们管?就是发春了也便宜不到他们。”
  得,这位也乱侃上了。
  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感觉根本插不上嘴,也不敢去插这个嘴。
  胡知道说:“那是,发春是自己的事,与尔等何干?”
  李霞马上回应:“胡记者是有文化的人,说出话来就是钻心窝子,其实我也冤枉啊,你当我愿意变成这样,我现在拿起镜子就害怕,我都不认识自己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发的哪门子春啊。”
  我一听不插嘴不行了:“你都不认识自己了?”
  李霞马上把头扭向我:“可不是,我原来根本就不是长这样。”
  我说:“你原来什么样子的?”
  李霞从兜里掏出一个塑封的硬纸片,“啪”地拍在桌子上:“你看看我以前的照片。”
  这是她的工作证,左上角贴着一张两寸证件彩照。
  照片里的人小眼睛,眼袋很重,蒜头鼻子,脸上斑斑点点,满是皱纹,看起来像是五十岁的大妈。
  这……这和现在的李霞完全不是一个版本!
  现在的李霞杏眼桃腮,嘴角含春,虽然说话粗俗了一点,但容貌的确可圈可点,十分风韵。
  一个人怎么改变也不可能变成和原来完全不像,乃至连五官也豁然不同。除非是整容。
  李霞说:“妹子,你一定怀疑我是整容对不对,很多坐我船的客人都这么说,可整容这个词我以前听都没听说过,我的相貌是一步一步慢慢转变过来的。”
  胡知道同学大概真的是喝太多了,高叫一声:“好,变漂亮了好啊!”真是欠扁……
  李霞说:“好什么了,我倒是希望自己变回去,要不我害怕啊,一照镜子就害怕,我……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鬼上身……”
  李霞的想法让我大吃一惊,鬼上身,或许真的有这样的可能。
  鬼附上了某个人的身体,是不是就想完全占有这具身体,让身体逐渐变成鬼熟悉的模样,也就是——鬼生前的模样。
  难道,李霞的身体里住着明月小区下的女鬼?
  老天,这想法越来越无稽了。
  我问李霞:“那你记不记得你的相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化的?”
  李霞揉了揉太阳穴,说:“记不清了,好像,好像是去年年底去了趟苏州,回来就慢慢变化了。”她笑笑,“你知道,我们乡下人,过年买衣服还是时兴去苏州。”
  我心头狂震,去了苏州,果然去了苏州!
  我说:“你去苏州有没有碰上什么怪事,或者是到过什么怪地方?”
  我期待着李霞的嘴里吐出“阴楼”或者“明月小区”这些字眼,没想到她说:“也没去什么地方,就是在观前步行街转转。”
  我大失所望,追问:“没去别的地方?”
  李霞想了想说:“哦,对了,我还去拙政园玩了玩,还在那附近买了件玉器。”
  我知道拙政园旁有个园外苑古玩天地,那里有100多家古玩商店,其一小半都是玉器店,可以说是苏州玉器店最集中的地方。去过拙政园,不可能不逛古玩天地,虽然,那里十有八九都是假货。
  我随口说:“哦,买的什么玉器?”
  李霞手伸进脖子里去,掏出一件连着挂绳的物事:“喏,就是这枚玉蝉。”
  我和胡知道当时眼珠都要掉出眼眶外,无论我们怎么想像,也想不出她居然会掏出一枚玉蝉。
  毋庸置疑,这一定是明月小区地基下女尸身上摘下来的那枚玉蝉,一定是伴随倪燕坠落楼顶身亡的那枚玉蝉。
  但是,这枚玉蝉是怎么流落到玉器市场上了呢?
  李霞的容貌变化和这枚玉蝉究竟是不是密切相关呢?
  胡知道这一惊搞得酒都变成冷汗排了出去,脑子清醒了不少,说:“李阿姨,你这枚玉蝉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李霞说:“有啊,它便宜。”
  我和胡知道同学一起瀑布汗!!
  我说:“你是在哪家买的这枚玉蝉,为什么单单看上这个呢?”
  李霞说:“不是说过了嘛,它便宜。”
  我和胡知道腿一软,要不是有凳子撑着,一准趴地上。胡知道不放弃:“嗯,就算它便宜,那便宜的东西多着呢,你挑这个总有些别的理由吧。”
  李霞搔搔头:“我说你们两个不是访问我吗,怎么尽问玉蝉,是不是我捡着大便宜了,这东西……是个值钱的大宝贝?”
  我不置可否:“也许,你多少钱买来的?”
  李霞说:“5块钱,我在那堆破石子里翻了半天,才翻到这块东西,当时它可不像玉,灰扑扑的,和普通石头没啥两样。”
  “那你为什么要买?”胡知道可不理解了,“你是说你当时并不知道这是玉,那你买块石头回来干嘛?”
  “我哪里知道,老实讲,我并不打算买它的,但是我看到它眼睛就移不开了,感觉就好像我丢失已久的东西又出现在面前,我一定要把它买下来。”李霞想了想又说,“这感觉我也讲不清楚,反正我看它雕得还不错,活灵活现的,像活的东西,买下来就买下来吧。你们说,这东西到底是不是值钱宝贝?”
  李霞的话高深莫测,什么叫玉蝉原本是石头蝉,我相信普通石头跟玉还是有很大分别的,那石头又怎么变成玉呢?
  我打马虎眼:“玉器的值钱不值钱真不好说,喜欢的认为是个宝,不喜欢的把它当成草,我只能说,这块玉的玉质还不错,雕工也还可以,但我看这玉似乎带有几分邪气,你知道,有些玉是通灵的。”
  我故意提出这块玉的邪,看看李霞有什么反应。
  果然,李霞一拍大腿:“妹子,你说得没错,这玉蝉就是邪。”
  
  原来,李霞买这枚玉蝉的时候,这枚玉蝉看起来就仿佛一块石灰岩,灰白,一点也不通透,玉器店老板将其杂在一堆赝品古玉中出售。
  李霞买了这块玉回来后,就随随便便放在裤兜里,谁知过了两天把裤子换下来洗,掏出裤兜里的玉,竟然温润如羊脂,水色透亮,这透亮中又有几丝若有若无的淡红经络,像是玉蝉的血脉一般。整个玉蝉灵动无比,浑不似原来模样。
  李霞吓了一跳,忙将那玉锁在抽屉之中,不料当天下午便开始头疼。
  这头疼连续好几天,李霞熬不过了,这才四处找药,她打开抽屉又见到那块玉,竟看到那块玉又变成了石灰岩的颜色。
  说也奇怪,李霞一看到那玉,头便不疼了。李霞心说这玉能治疗头痛倒也不错,便找根绳子穿上挂在脖子里。一天后,玉蝉再次通透晶莹。
  这块玉蝉仿佛有生命一般,离开人气它便奄奄一息灰败浑浊接近死亡,一旦吸收到人气便能活转过来。
  李霞带着这块玉过春节,认识她的人都说她开始变得年轻漂亮了。
  李霞便回去照镜子,真的感觉自己的轮廓正一点点消失,镜子里的人仿佛正努力蜕变成另外一个人。
  李霞对这件事不知道该欢喜还是害怕。
  春节过后,李霞解下了玉蝉准备收到柜子里,谁知玉蝉一离开她的脖子她就感到头疼难忍,最终不得不一直带着它。
  她的容貌渐渐改变,她被人笑称为四十发春。年轻貌美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快感,相反,更多的却是压抑和恐惧。
  只要面对镜子,李霞就会问自己:“我还是我吗?”
  李霞将玉蝉塞进领口,问我们:“你们说,这玉蝉是不是有治头疼的功效?还是……这东西……不肯离开我,是不是就是它……想把我变成另外一个人?”
  我和胡知道都不吭声,李霞的问题我们无法解答。
  我们只知道一点,这些事和明月小区脱不了干系!
  我凑到李霞耳边,低声说:“有没有找过和尚道士?”
  李霞一怔,很显然,她没有想到。
  如果玉器上真的附有邪灵,我也不确定当世那些沽名钓誉的和尚道士能不能有驱魔降妖的能力。我说:“李阿姨,如果是这块玉在折腾你,你何不把它丢得远远的。”
  “丢掉我头疼啊。”李霞很无辜。
  “你丢得够远吗,你看,连手机都有没有信号、不在服务区的时候,我想,如果你和玉器的距离很远,它也遥控不到你吧。”胡知道很得意他打出如此有水平的比方,特兴奋地搓着手。
  “最远……也就是家里抽屉……”李霞摇摇头,“丢多远,要不,你们帮我带走它……不对不对,我说你们不是来骗我的宝贝的吧?”
  狂汗,彻底倒塌……………………
  胡知道掏出钱包:“你的建议不错,我出2000,带走它,银子在这里陪着你,要是我到市里后,你的头疼还没好,我再把它送回来,你看怎么样?”
  “我到时候就算头不疼,这2000也归我。”李霞一副你别想耍花头占便宜的模样。
  要是她知道当年倪老伯买下这块玉花了1万块,我估计我和胡知道同学马上不得善终,阿弥陀佛。
  当下胡知道带着那块玉去苏州。一开始,李霞是头疼不已,闹得哭爹喊娘的,搞得我堂堂一个纯洁的小天使还要像安慰智障儿童一样安慰年轻的老大妈。
  15分钟后,李霞头不疼了,我打电话一问,胡知道同学刚刚坐上去苏州的公车,还没离开。
  看来,根本用不了多少距离,就能隔离玉蝉和李霞的联系。
  我问明白了李霞购买玉蝉的具体店铺,就永别了那2000块钱,屁颠屁颠追胡知道去了。
  神啊,保佑这枚玉蝉不会让我们出事。
  11,夜半秦腔
  回到苏州已经是傍晚6点多钟,我们决定第二天抽空再去找卖玉蝉给李霞的那家玉器店,玉器店的老板一定清楚自己的货源,如此一来,我们便能找到最先卖出玉蝉的人。
  也许,这个人就是倪老伯。
  晚上,5楼的5个人照例来我家集中,继续我们601灵异协会的故事分享。
  当我和胡知道同学说出我们在木渎的奇遇时,这帮小家伙都傻了眼。七嘴八舌议论不休,提出种种推测意见。
  黄甜最是古怪精灵,果然是搞写作的,跳跃的想法也让我们吃不消,她甚至猜测这枚玉蝉是外星人的某种接收器,这种接收器发出的电波可以影响人类的遗传基因,导致基因变异,因而让容貌产生变化。
  全体拜服!
  胡知道同学取出玉蝉放在桌子上,在灯光的照耀下,玉蝉发出柔和的光晕,内里的淡淡血痕如同有血液在其间流转一般,有种让人胆战心惊的美丽,既魅惑,又恐惧。
  周立立轻轻说道:“它是活的。”
  这句话也是我们最想说的,我们都没有反驳,连邵大力也轻轻点头。大概在座的每一个人都强烈感觉到玉蝉涌动着邪魅的生机。
  胡知道用一个装茶叶的铁桶将玉蝉封起来,仿佛这样就能让大家心安一点。他装好以后又把茶叶罐子塞到碗柜下,说:“所以,最好少触碰这种东西,我和银子明天就一起去找玉器店老板,越早弄明白来源对我们揭开阴楼之谜就越有利。”
  邵大力说:“要不,我明天和你们一起去。”
  周立立感到好奇:“你去干什么,明天没课吗?”她虽然不喜欢邵大力,但已经习惯被邵大力的目光投射,习惯他绕着自己转,忽然听到邵大力不同自己一起上课,要陪我和胡知道去古董店,好奇心顿起。
  邵大力一听周立立关注自己,结结巴巴说:“有课,但我怕雪姐胡哥有危险,毕竟我比较熟悉古董店的怪事?”
  “啊,熟悉古董店怪事?”富文娜连忙凑过来,“什么意思?”
  “就是我经历过古董店发生的怪事啊,那天我还没来得及给你们讲呢,你们就散会睡觉了。”
  是的,那天邵大力是说要给我们讲一件怪事。
  难道这么巧,他说的怪事竟和古董店有关?
  黄甜来了精神:“你现在讲也不迟嘛。”
  邵大力说:“好吧,这事情就发生在我高考结束的那年暑假……”
  月牙珥,sonia小雅:感谢顶帖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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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6年夏天,邵大力结束高考,仿佛卸下了浑身捆缚的锁链,那个暑假特别轻松,尤其是在他得知超常发挥的高考成绩以后。
  邵大力有个哥哥叫邵大量,比邵大力大6岁。邵大量初中毕业后就在社会上混,还走过一阵黑道,后来跟着人家下乡下村捡漏(古玩行话,意思用极低的价格买到好玩意真宝贝),一来二去有了点积蓄。就在书院门盘下一间店面,正式干起了古玩生意。
  邵大力那个暑假除了在外面疯玩,就是去哥哥店里帮着照看生意,忽悠忽悠老外,晚上要是搞晚了,就睡在店里(邵大力家位于西安郊区,靠近欧亚学院,离老城区相当远)。
  2006年8月3号那天,有人联系邵大量去宝鸡拿一批货,邵大量早上就出了门,吩咐邵大力晚上早点关门收摊。
  邵大力晚上7点不到就关了门,当时天还没有黑,邵大力叫了一瓶汉斯啤酒一份凉皮一个肉夹馍的外卖,坐在店里边吃边看租来的VCD,当时放的是《疯狂的石头》,很搞笑的片子。
  片子看到一半,邵大力离开座位去换碟(VCD,两张碟),换完碟回来继续吃喝。(吃得真慢啊,汗……)
  但是,让他汗毛直竖的事情发生了,桌子上的啤酒瓶不见了。
  半份凉皮还在,装肉夹馍的塑料袋还在,一次性酒杯还在,独独是啤酒瓶不见了。
  这会儿是不可能有人进来捉弄他的,门已经关了,门后面还拿粗木杠闩着,没人能进来。
  那一个啤酒瓶子悄无声息地去了哪里呢?
  邵大力的脸白了,他把古董店的每一盏射灯都打开,四处寻找他的酒瓶,可是他没有找到。古董店里堆着不少古玩,现在,每样古玩在邵大力的眼中都变得诡异惊悚。
  那个古梳妆台让他想起了电影《古镜怪谈》,那个仿制的兵马俑像让他想起了木乃伊,那个钟馗木雕看起来就像要向着他扑过来,就连电视里播放的《疯狂的石头》也变得不再搞笑,散发出一股恐怖的气息……
  邵大力连忙关了VCD碟机,电视里一阵闪烁,变成了耀眼的蓝色。
  这时候,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邵大力被敲门声吓了个半死,紧张地问:“谁?”
  
  外面传来声音:“我。”
  是邵大量。
  邵大力像等到救星一般,连忙下了门闩开了门,邵大量背着个伪劣阿迪达斯旅行包站在门口,一见弟弟的模样就问:“干啥呢,丢了魂似的。”
  邵大力说:“哥,比丢魂还严重,我好好地在这里喝啤酒看碟,换个碟的功夫回头一看啤酒瓶没了……”
  邵大量说:“瞅瞅你那点球能耐,不就丢了啤酒瓶吗,吓成那样。”
  “可是,酒瓶不翼而飞,你不觉得蹊跷吗?”
  邵大量一步跨进门,将旅行包往地上一放说:“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才丢了个酒瓶而已,大惊小怪什么,哪家古董店没点蹊跷事情,我这里隔三差五常常莫名其妙丢东西,没跟你讲而已。”
  邵大力张大嘴巴,他哪里想到在社会主义的天空下,还有这样诡异的事情发生,大哥说这事经常有,那就是经常有,因为邵大量混过黑道,讲究的是一言九鼎,绝不会无中生有的。
  邵大力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啤酒瓶的事,问邵大量:“哥,这次收了什么宝贝?”
  邵大量嘿嘿一笑:“这次我们赚大发了,哥撞着好东西了,过来,给你开开眼。”说着拉开旅行包,取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长条状物事。松开两端的绳结,慢慢剥开裹着的红布,露出黑栩栩乌沉沉的一件器物。
  这器物黑中透亮,竟然笼罩着一层雾蒙蒙的豪光。
  邵大力大为好奇,凑过去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是一把短小的青铜剑,长约四十五厘米,没有剑鞘,剑身的形状就像柳树的叶子,邵大量举起剑左看右看,啧啧赞叹:“大力,你知道这是什么宝贝吗?”
  邵大力说:“好像是把古剑。”
  “废话,不是古剑难道还是斧头。”邵大量脸有得色,“我告诉你,这是商代的青铜剑,商代的兵器保存得这么完整的那可不多见啊。这是老坑,被人把玩了不知多少年,才能有这般光毫。”
  (老坑是指古代出土的文物,被人收藏把玩过。新出土的叫生坑,比如那只诡异的玉蝉,严格意义上来说,属于生坑。)
  邵大力说:“值钱不?”
  “当然,不值钱我费尽心思弄来?!”邵大量恭恭敬敬地将青铜剑用红布包上,打开店堂里首的保险箱,放了进去。这具保险箱里放着的都是邵大量平时最得意的宝贝,此刻邵大量却像扫垃圾一样将那些东西一股脑扒拉出来,把青铜剑放进去,关门上锁。
  请注意:这只保险箱有三层门,三道锁,据保险箱制造厂家的说明书上说,就算这种保险箱挨了飞弹,也能确保里面的东西万无一失,可见其坚固程度。
  邵大量搞完这件事,又跟邵大力聊了一会儿天,和邵大力一起把那部《疯狂的石头》下部看完,两个人这才打地铺睡下。
  片刻之后,邵大量发出鼾声,邵大力却怎么也睡不着,那个啤酒瓶成为邵大力心中的一片阴影,驱赶不去。
  转转反侧,一直折腾到临晨两点多钟,邵大力才朦朦胧胧地闭上眼睛,刚要进入梦乡,耳边却传来一阵窸窸嗦嗦的哼唱声,邵大力那勉强的睡意立刻消散,他打了个寒战,竖起耳朵,凝神细听。
  的确,有人在唱戏。
  他甚至可以分辨出唱的是秦腔(陕西地方戏曲),咿咿呀呀的,是个沙哑低沉的嗓音,男的。
  邵大力睁开眼,那声音还在耳边萦绕,一丝一丝,若有若无传过来。
  邵大力摸到哥哥放在脑袋旁边的小灵通,按亮了屏幕,用微弱的屏幕灯光照着,悄悄走到东首墙边,他怀疑是隔壁哪个变态的店主半夜听戏。
  可是等他到了东首墙边,将耳朵贴在墙上的时候,他似乎又感觉唱戏的声音是从西边传过来的。
  邵大力又慢慢挪到西边,到了西边感觉还是不对,那声音又从东边一丝一缕传来。
  邵大力这才感觉到不对劲,那唱戏的声音时断时续,没有乐器陪衬,从头至尾都是清唱,如果是有人听戏,放的磁带CD或者是电视,一定会有乐器,一定会有伴奏背景声。
  如果没有,那就说明不是有人在听戏,而是有人自己在唱戏。
  这声音不来自东,也不来自西。
  难道……难道就在这间铺子里!!?
  邵大力连忙摇醒哥哥,说:“哥,你听听,房子里好像有人唱戏?”
  邵大量说:“别扯了,睡觉睡觉。”翻个声继续打鼾。
  邵大力没法子,只好逼着自己睡觉,他用毛巾被把自己的脑袋蒙住,捂着耳朵,确保自己听不到一点点声音,这才睡着。
  第二天早晨,让邵大力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他才一打开铺子的门,就看到啤酒瓶直直地立在门外面,酒瓶里还有他喝剩下的小半瓶酒。
  他清楚地记得,半夜给哥哥开门时,门口什么也没有,那么,这酒瓶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呢?
  邵大力甚至怀疑起哥哥这间古董铺是不是有什么暗道,昨晚有人从暗道进去,偷走他的啤酒瓶,然后从暗道走到外面,等邵大量进门以后,又将啤酒瓶放在门口。
  他这么问邵大量时,邵大量差一点笑得一口气憋不上来,说你小子是不是地道战看多了,都告诉你了,古董铺有点怪事是正常的,里面都是老东西,老东西上面肯定附着一点精气神,他们寂寞久了不安分,常爱和人捣捣蛋,没什么大不了的。
  邵大量说着就抓起那个啤酒瓶扔在垃圾筐里。
  
  邵大力将信将疑,他是真接受不了这种说法。他认为,这一切多半还是人为的,有人在故意吓唬他,只要仔细观察,一定能抓住这个暗中使坏的家伙。他决定,这两天还住在店里。
  往外摆摊的时候,邵大量气急败坏地叫:“这尊兵马俑的脑袋呢?”
  邵大力一看,只见哥哥手里抱着一尊半人高的仿制兵马俑,那兵马俑没有脑袋,脖子上断口整整齐齐,比切割机切的刀口还要顺滑平整。
  邵大力摇摇头,他隐约记得,昨天寻找酒瓶的时候搬动过这尊兵马俑,当时兵马俑是有脑袋的。
  一定是有人使坏,邵大力这时反倒有些幸灾乐祸,说:“你不是说古董店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是正常的嘛,估计是什么什么精气神在和我们捣蛋呢。”
  邵大力以为哥哥会反驳,没想到邵大量听了他的话并没有说什么,又把那尊缺头兵马俑搬进店里,面色显得有些沉重。
  第二天夜里,那阴森森的唱戏声音再次传了过来。
  这回连邵大量也听到了,兄弟两个一齐起身,在店铺内兜兜转转,寻找声音的来源。
  像头天晚上一样,他们往东,这声音就在西,他们往西,这声音就在东,他们一边一个,这声音就在中间……
  一直搞到凌晨3点,那声音才打住歇息,兄弟俩带着疑惑睡到早上。
  早上起来一看,那只缺头的兵马俑又少去一截,齐腰以上俱已不见,只留下一个臀部两条腿。
  断口依然是那么齐整。
  邵大量这才慌神了……
  
  邵大量找了一位西安非常有名的和尚来店里做法念经,这和尚据说在宝鸡法门寺进修过,功力了得,很多西安的显贵都信他。邵大量当然也信,进贡了不少香油钱。
  这和尚到了店里,点起香烛,念了一通经,然后端起一碗水四处洒水,貌似高深莫测,邵大力偏不信这个邪,凑上去问:“大师,我们这里到底有没有古怪。”
  “古怪自然是有的,贫僧能感觉得到。”和尚说着猛地大吼一声,“孽障还不速速逃遁!”
  邵大力被他吓了一跳,睁着眼四处打量,看有什么东西从屋里窜出来,待见什么也看不到,又问:“大师,孽障呢?”
  和尚说:“嘟……你肉眼凡胎能看到个啥,已经有两只孽障逃出去了。”
  邵大力这回长了见识,知道孽障是论只的。
  邵大量过来道谢,和尚又说了:“虽然走了两只,但屋子还有只最厉害的,如果不正式开坛做法,我也拿它没办法。”
  邵大量说:“请大师明言。”
  和尚说:“你这间铺子已经变成这魔头的寄居体,若要驱尽不干不净的脏东西,就要开坛念七七四十九天金刚伏魔经,以桃木剑引火,燃尽铺子内的每样东西。”
  邵大量目瞪口呆,邵大力简直都要笑出声来,这和尚说的是什么跟什么啊,一套一套跟看玄幻小说似的,起点中文网那些意淫大师都比不上这位老和尚!把屋里全烧尽,那大哥还开个屁店,有无怪事还关他们兄弟俩屁事~~
  邵大量脸色比哭还难看:“大师,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和尚脸色有些不悦:“没有了。”说完收起他的木鱼铜铃等吃饭家伙,塞进一个黑色的笔记本电脑包,背起包便走,走两步回头说:“孽障没有赶尽,该来的还是会来……”
  得,这场法事做了等于没做,责任不在和尚,在于他们不肯烧店。
  邵大量一张脸变成猪肝色,捏着拳头险一些冲出去将和尚揍成猪头。
  那和尚不知道自己离猪头只有一步之遥,还不知死活地向邵家两兄弟撇撇嘴,说:“……两位好自为之吧。”
  当天晚上,歌声照旧。
  兄弟俩仍是四处寻找歌声来源,这声音仿佛熟读孙子兵法,声东击西神出鬼没。最后,邵大力找来了他的MP3,将隐隐约约的唱戏声录了下来,也许,从戏文的内容可以发现一点什么。
  凌晨3点多钟,唱戏声音停歇下来。邵大量连忙拉着邵大力去查看那尊只剩下臀部和腿的兵马俑。
  兵马俑还是原来的样子,并没有再少去一截。
  邵大量说:“大力,我们两个人轮流看着这个半截兵马俑,我就不信,逮不着那个砍兵马俑的玩意!”
  邵大力想想也是,就和哥哥轮流盯着这尊兵马俑。哥哥睡觉,弟弟守着。弟弟睡觉,哥哥守着。
  一直到第二天早晨,那尊兵马俑也没有半点变化。
  两个人总算喘了口气,洗漱完毕,打开铺门往门口支摊。
  邵大量习惯性地给柜台后面吊龛上的武财神赵公明上香,刚把三支香点燃,邵大量就“嗷”地一声惨叫。
  邵大力连忙从外面窜进来:“哥,怎么了?”
  其实不用邵大量说,邵大力已经看到了,吊龛上的明代木雕武财神赵公明的脑袋不见了,只留下一个穿着盔甲坐在椅子上的身子。
  接下来的几天,兄弟俩被半夜戏曲声和无缘无故的割头事件闹得精疲力竭,赵公明的脑袋不见以后,又有古瓷老子像脑袋不见,翠玉莲花童子的脑袋不见,黄杨木寿星脑袋不见……
  最后甚至连邵大量自己,也怀疑店铺里是不是有个连自己也不知道的秘道,有人故意潜进来捣乱,对他的店有所图谋。
  邵大量一想到图谋,马上就想到保险箱里的宝贝。他连忙打开保险箱查看,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只惊得三魂六魄都离体而去,只见保险箱里一片血渍。
  血是从包裹商代青铜剑的红绸布上渗出来的。
  不用说,那把短剑也一定浸满血渍。
  老天,放在如此安全的保险箱里的东西,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染上血渍?这又是什么东西的血?
  邵大量连忙叫来邵大力,邵大力见到这等情形,也是大吃一惊。
  邵大量正色说:“大力,你是不是偷偷配了保险箱的钥匙?”
  邵大力连忙摆手:“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
  邵大量想想也是,这保险箱的三把钥匙自己都随身带着,三道锁三个密码,光有钥匙没有密码也打不开锁,这密码只有自己清楚。
  也就是说,如果不是邵大量自己打开保险箱,这保险箱是绝无可能开启的。
  这滩血太蹊跷太诡异了!
  邵大量想了想又问:“大力,我这几天睡觉有没有……半中间起来……我的意思,我的意思……”
  邵大力摇摇头说:“你是说梦游?不会啊,你睡得死猪似的,怎么会梦游!”
  邵大量脑袋开始有点不够用了,他小心翼翼地取出短剑,剥开那染血的红绸布,竟发现这剑也如外面的那些人像一样,被截断了。剑身还在,剑茎却已经不见了。
  没有把手的青铜剑染着斑斑血迹,显得特别邪异,看得人脑袋发晕。
  邵大量脸色惨白,抱着剑蹲在墙角一声不吭,看上去满腹心思,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
  邵大力问:“哥,你是不是有事?”
  邵大量一愣,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
  从那一刻起,邵大力就隐约明白大哥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没有对自己说明白。
  他所隐瞒的,一定和近来发生的怪事有些关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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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以后,邵大量就不再让邵大力住在铺子里,甚至白天也用不着他帮忙。
  一个礼拜以后,邵大力才明白,大哥是着手在转让铺子。他把铺面盘给了一个浙江人,然后把转铺子得到的这笔钱尽数交给邵大力他妈。
  邵大力从母亲那里看到这笔钱后,左眼狂跳,心中仿佛有个声音在狂喊狂叫:大哥要出事!

  邵大量果然出了事,几天之后,他就被公安局批捕了。
  其实事情很简单,做古董生意的都有线人,叫掮客(旧指介绍买卖,取得佣金的人)。 这些掮客整天下乡乱窜,到处打听哪里有东西谁家有宝贝,弄清楚了自己却不收购,而是介绍给有实力的古董商,赚取中间佣金,而这些掮客平时下乡的开销花费,也是由古董商提供。
  行内约定俗成,掮客要对古董商负责,遇上好东西不得私吞私藏。
  常和邵大量合作的掮客叫赵大炮,一张嘴能说会道。因为他和邵大量的名字里都有个大字,所以赵大炮自己给自己面子,硬认了邵大量做弟弟,说什么“双大合璧,所向无敌”。
  那日让邵大量去宝鸡的就是赵大炮,他说在扶风县一户人家瞄上了好东西,让邵大量多带现金,过去议议价。
  邵大量一早出发,中午赶到那里,在那户人家,邵大量一看到那把青铜剑就是眼前一亮,心跳加速。
  那户人家也真是不识货,邵大量让户主报个价,那个啦里邋遢的户主咬咬牙鼓足勇气,嘴里才吐出个800元。
  这简直是把宝贝当垃圾卖。
  邵大量压制住内心激动,假意和户主讨价还价,那户主倒也干脆,从800直降到300。邵大量连忙付了钱,拿了东西就走。
  邵大量是高兴了,但赵大炮却高兴不起来。为什么呢,因为按照惯例,如果发现宝贝,在市价十分之一左右收购到,那么,古董商要再付一个十分之一给掮客。如果是超级捡漏,以及其便宜的价格买到好东西,那古董商一般会付给掮客购货价的5-10倍。
  赵大炮掮客一辈子,从没见过这么好的宝贝,也没料到这么好的宝贝居然卖出这么不可思议的价格。邵大量从那户人家一离开,就付给了赵大炮报酬,照足10倍,给了3000元,另外还多给他2000块幸苦费,一共5千。
  在邵大量心中,他这么做已经是很到位了。
  可在赵大炮心里,这只是他原先心理报酬的九牛一毛。
  这把商代青铜剑,市场上少说价值千万,赵大炮原先估计,就算那农民再笨蛋,这老古董开口要个二三十万还不是正常的,这年头谁不看中央电视台《鉴宝》节目啊~~~如果购买价是30万,他赵大炮一下也就有三十万收入。
  30万,
  5千,
  落差大不大?
  当然大了,因此赵大炮心理极度不平衡起来,他把5千块又退还给邵大量,说:“量子,这次算我们共同收的东西行不行?”
  邵大量说:“什么意思?”
  “就是,怎么说呢,你看,哥也一大把年纪了,媳妇还没落上,你就带带哥,一起发财,这把剑我不要佣金,就算我们两个人收的,卖了钱我们四六分账,你六我四。”
  邵大量心想这老小子打的主意不错,可你也不想想,没我一直供着你,你能发现这宝贝?便道:“这可不行,我也不能坏了道上的规矩不是,这样吧,你把这五千拿去,我再补你四万五千块,凑足五万给你,算是我一点心意,你看怎么样?”
  赵大炮眼珠一转说:“好,就这样,你出来没跟谁说吧,这宝贝你可得看紧点,走漏风声引人眼花。”
  邵大量心道我只对弟弟说来宝鸡一趟,也不算走漏风声吧,就说:“没有。”
  这两个字可就惹下了祸端。原来这时候赵大炮已经起了坏心眼,想在扶风县把邵大量暗害掉,好独占青铜剑。当下赵大炮说道,这附近还有户人家有好东西,不如顺道去看看。
  邵大量也不傻,他是混过黑道的啊,能看不出赵大炮的眼神,不清楚他的心思?
  邵大量也不表示反对,跟着赵大炮就走。
  走了十几分钟,来到一个乱坟堆旁边,赵大炮的手就摸到裤腰上挂的钥匙串上,邵大量眼尖,看他钥匙串上有一把弹簧刀。当即先下手为强,搬起某个坟前倾倒的石碑便往赵大炮的头上砸去。
  赵大炮哼都没哼一声,脑袋就变成了烂西瓜瓤,那块石碑也应声断为两截。
  邵大量也算得上胆大,一看出了人命,不慌不忙。他的背包里有现成的折叠工兵铲,取出来,就着那个墓碑倾塌的坟墓挖了一个坑,直挖到坟墓里那烂得差不多的棺材和白骨,让后把赵大炮扔了进去,埋上。
  然后把附近的藤蔓牵引过来,覆盖在新土上面,用两截断碑压上。
  如此不用一个星期,这些藤蔓会就地生根,再也没人能看出这里曾经被做过手脚。
  按理说,这事情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赵大炮孤家寡人,也没什么亲戚朋友,谁能发觉这个人不见呢?这个公安局又是怎么发现这一案件的呢?
  要说事情还真是蹊跷。
  这里又牵涉进另一件匪夷所思的怪事。
  12,鬼打墙
  邵大量谋杀赵大炮的那片乱坟场属于扶风县某某镇罗山村(恕不言明详细地址,免得引起麻烦),这个村子附近多山,那片坟场处在山坳中,更是偏僻。
  这地方的山很少看到石头,都是非常坚硬的黄土堆积,植被茂密。树林子很多,甚至还能看到不少野兽。这些野兽现下基本上都属于珍稀物种,国家一类二类的保护动物。
  所以,罗家村有一个林业局下辖的动物保护协会人员,简称动保人员。
  说来很有意思,林业局在各村挑选动保人员,挑选的基本上都是原先的猎人,因为他们枪法好,可以震慑盗猎盗捕者。可是,从猎杀动物的高手,一下子转变为拿工资的动物保护人员,是不是有一点可笑~~这种矛盾到不是一些身居上位的干部能了解的。
  罗家村的罗勇就是这样一个尴尬的存在。他三十四五岁,身强力壮,一脸络腮胡,样子看起来十分彪悍。在被吸收进动保人员之前,罗勇是远近闻名的神枪手,打死过数十头狍子和山鹿。
  现在,罗勇的主要职责就是保护方圆五十里之内的狍子和山鹿。
  罗勇每天一早背着获得执照的猎枪出发,钻山林巡视,一直要到傍晚才会回到村子。他的老婆叫祁阿妹,和罗勇感情很好,每天傍晚都会到村口等老公“下班”。
  其实,罗家村的人都知道,罗勇虽然是动保人员,实际上对动物危害最大的还是他。以前是50里山林的野兽大家打,现在50里山林归他一个人。罗勇猎取的保护动物从不带回家,也不知道他通过什么渠道弄出去,也许是和盗猎者合作吧。(讽刺啊!)他每天晚上带给婆娘的只是些野兔黄雀之类。
  但是,罗勇家的房子却在他当了动保人员仅仅一年的功夫重新翻盖,三层红砖小楼,装得美轮美奂,在村里首屈一指。每回林业局人员下来普查,都指定住在罗勇家。
  村里人对罗勇很是看不顺眼,眼红者有之,嫉妒者有之,忿忿不平者有之……看不顺虽看不顺,可谁也拿不到罗勇监守自盗的证据。
  这天傍晚,祁阿妹照旧在村口等待罗勇,可是一直等到日落也没看见罗勇的影子。祁阿妹不由焦急起来。
  等到月上柳梢头,祁阿妹再也忍不住了,她担心罗勇出了什么意外,就央求村民陪她一起去林子里找找。
  这些热心的村民们平日里早就看够了祁阿妹那副小人得志的拽样,哪里还肯帮她,有点说:“担心什么,罗勇手里一杆枪,阎王不敢往前闯,他能出什么意外?!”
  有的说:“找啥呀,我看勇哥没准在哪片林子里打野食呢。”
  还有的讽刺祁阿妹:“你家罗勇不是有手机吗,你不会打个电话问问。”
  这话倒提醒了祁阿妹,连忙赶到家里,用电话拨打罗勇的手里,连拨十几遍,听筒里传来的都是“你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对祁阿妹来说,这个晚上是个不眠之夜。
  对罗勇来说,这个晚上可就是个不眠不休之夜了,当然,这要等大伙找到他时才明白。
  第二天一大早,急疯了的祁阿妹就挨家挨户敲门,说罗勇一晚上都没回来,手机也打不通,肯定出了意外,央求大家帮帮忙。
  村民虽说嫉恨罗勇,但他们都是本性憨厚良善之人。一看罗勇整晚没回,情形像真的出了事。大伙儿这才一呼百诺,几乎全村出动,钻进山林寻人。
  大伙只翻过一个土山包,就在村里的乱坟场发现了罗勇。
  只见罗勇脸色灰败,口吐白沫,斜躺在一个坟包之下。他的鞋上满是泥浆,裤腿也被刮得破破烂烂,露出血痕斑斑的小腿。
  看样子,他走了不少路。
  再看坟场四周,大伙都傻眼了。
  这地方荒僻,如果不是清明时节,不是谁家死人,根本没人来这里。所以这里荒草丛生,藤蔓遍地。
  但是,现在。
  在绕着坟场的四周,被人为地踏出了一条平整的道路。
  莫非,罗勇在这里“造”了一晚上路?
  村里有个略通医理的村医,他过来一瞧罗勇,用手指搭在罗勇耳朵后面,说:“还好,只是累昏过去了。”
  祁阿妹说:“那怎么办?”
  村医说:“谁带着水?”
  “我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稚嫩的声音。
  大伙都笑了起来,这是罗红兵家的闺女,吵吵闹闹硬跟着罗红兵婆娘走到这里来看热闹。这小女孩走到村医面前,把胸口挂着的塑料水壶递给村医,俏生生说:“给你。”

  村医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意示嘉许,然后对围观的村民说,解开罗勇的上衣,罗伟年,你个酒鬼不是整天踹着酒吗,倒点在罗勇心口用力擦。我再给他喂点水,保管他醒来。
  罗伟年嘻嘻一笑,果然从裤兜里摸出一瓶西凤大曲。
  几个村民七手八脚解开罗勇的上衣,齐齐吃了一惊。
  只见罗勇的胸口贴肉藏着一张折好的狍子皮!
  大伙都直摇头,罗勇这家伙,果然没干好事,看这狍子皮血迹新干,肯定是昨天剥下的。祁阿妹一看到这个,也是嘴唇发抖,这事情一败露,罗勇是免不了吃官司。
  村医把狍子皮交给村长罗福才,罗伟年用酒水摩擦罗勇的心口,村医抬起罗勇的脑袋,把塑料水壶的壶嘴凑到罗勇嘴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喂。
  三四口水进去,罗勇的喉结动了几下,眼睛便睁了开来。
  村医将水壶递给小姑娘,小姑娘捏着鼻子向刚刚醒来的罗勇做了个鬼脸,说:“叔叔好臭!”
  醒过来的罗勇第一件事就是摸向胸口,一摸之下,面色惨变。
  村长抓着狍子皮朝他挥了挥,罗勇也不言语,低下头,看着自己血迹斑斑的两条腿发呆,仿佛不相信那是自己的腿。
  祁阿妹提着罗勇的上衣,说:“罗勇,穿上吧。”
  罗勇没理会他,喃喃自语道:“我这是怎么了,我这是怎么了?”
  祁阿妹替他把上衣批在肩上,却被罗勇一挥手挡落在地。“卡塔”,衣兜里掉出一只手机。祁阿妹捡起来一看,屏幕上显示有12个未接电话,一看号码都是家里的电话打过来的。
  祁阿妹就有些奇怪了,自己打丈夫的手机,明明听筒里显示是“不在服务区”,那应该手机接收不到才是,为什么又在手机上有显示?
  手机有显示,就证明电话能接通,那罗勇为什么不接她电话呢。
  祁阿妹十二万分地想不通。
  她想不通,罗勇比她更想不通。
  罗勇明明记得自己打了一只狍子,亲手藏好了狍子肉,割下皮准备送到盗猎者的指定地方。他和盗猎者约好,每次把东西放在约定地方,然后他离开,盗猎者安全拿到东西,再在拿货的地点留下买货的钱。这样双方都不用见面,纵使哪方面落网,也很难咬出另一方来。
  罗勇出发的时候还是下午两点多钟,树林里热烘烘地,一直走到下午4点,罗勇发现自己迷了路。他对这片山林非常熟悉,按理说迷路放在他身上绝无可能。罗勇暗怪自己大意了,他小心留神左右,终于给他找到了熟悉的标识,走到平常一直穿行的地头。
  从当时他身处的那个地方,到和盗猎者约定的地点,不会超过20分钟的路程,罗勇精神大振,摸着怀里的狍子皮,急匆匆赶起路来。
  这一赶就一直赶到天黑,原本20分钟的路程,却像怎么也走不到头似的。
  道路正确,方向正确,两旁的景色不断从身边掠过,可为什么还是到不了约定的地方。
  天黑以后,罗勇的脚步变得沉重起来,他内心焦急无比。脑子里似乎想到什么,却又触摸不到实质的想法。他只觉得应该尽快赶路,现在,无论去到哪里,只要离开这片阴森森的树林就成。
  走着走着,眼前豁然一亮,出现一条康庄大道!
  这条路像是绕着大山的盘山公路,公路一边靠着山崖,一边有围栏,围栏间隔很远,才有一盏光线微弱的路灯。围栏的下面是万丈深渊。
  罗勇觉得,他只要顺着盘山路走到山脚就成,从那里,他一定能够找到回家的路。
  他的身后嗡嗡作响,似乎在后面拐弯处有车往下开来。罗勇吓了一跳,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里的盘山路弯道这么抖,路灯又这么暗,后面来的车子不可能及时发现他的存在,随时有可能撞上他!
  罗勇一身冷汗,紧紧贴着石壁,快步向下奔去。
  他的脚已麻木……
  他的嗓子已冒烟干涸……
  后面的车却好像越来越多,有很多发动机的声音……
  他只有没命价狂奔!
  作者:sdgrjz 回复日期:2012-3-8 22:54:00
  写的太好了,天涯难得一见的好帖子
  ----------谢谢,受宠若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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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9#回复作者:syzcloud 回复日期:2012-3-8 23:06:00
  支持,加油更新啊…
  -----------好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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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0#回复作者:lemontea_kk 回复日期:2012-3-8 23:42:00
  lz加油更啊,每天多更一点嘛。。。
  我熬了几天夜,终于把旧帖看完了,吊胃口啊,心痒痒啊,好想看完古井路结局啊!如果古井路那本出版了,要说一声啊,我买书去
  ---------------一定一定,谢谢支持~

  141#回复作者:欺霜弄影 回复日期:2012-3-9 2:22:00
  好看
  ------------两个字就够了,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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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2#回复作者:上善BU若水 回复日期:2012-3-9 4:11:00
  很精彩,记住关注!
  ---------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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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3#回复作者:Bunny_猪 回复日期:2012-3-9 8:53:00
  啊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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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4#回复作者:镜月允 回复日期:2012-3-9 10:34:00
  好帖。支持。收藏。等更。
  ----------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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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5#回复作者:芋头酱酱 回复日期:2012-3-9 10:39:00
  mark
  ----------thanks


  本帖发自天涯社区手机客户端
  146#回复作者:围墻 回复日期:2012-3-9 10:53:00
  主次,不分。看着晕乎。
  --------嗯,当短故事看吧,就是故事会大串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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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7#回复作者:白桦林507 回复日期:2012-3-9 11:17:00
  顶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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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8#回复作者:武进松 回复日期:2012-3-9 11:52:00
  楼主快更啊!
  ---------来了,今天上不了天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爬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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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9#回复作者:洛洛0000 回复日期:2012-3-9 13:47:00
  银子快更啊 太好看了 专门注册了来顶你呢
  -------哎呀,那个太感激了~

  150#回复作者:丶麥當勞叔叔 回复日期:2012-3-9 15:10:00
  留印待看
  -----------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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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勇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他的记忆还停留在那条盘山路,不明白一睁眼为什么到了乱坟场,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村里人围着自己,不明白自己的两条腿何时变得伤痕累累。
  罗勇自己不明白,村里几个年纪大的老者可清楚着呢。他们说,罗勇肯定是碰上了鬼打墙。
  在古老的传说里,鬼一般都很寂寞,它们会迷惑人类,逗弄人类,让人做一些无用功,它们躲在一旁观看,借以打发无聊的岁月。
  所谓鬼打墙,就是鬼使用障眼法把没路的地方模拟成有路的样子,或者是把一条圈形道路模拟成一条笔直的通道。人类一旦陷入其中,就会执迷不悟地走下去,直到累死累晕。
  罗勇绕着坟场打圈,踩出一条像模像样的路来,自然不是出于自愿,他又不是疯子!
  那么,只能是鬼打墙。
  那条盘山公路,纯粹子虚乌有,正是一种高明的障眼法。因为在罗家村方圆100里之内,都没有什么盘山公路。
  几个老人把想法七嘴八舌一说,可把祁阿妹吓坏了:“为啥,鬼为啥要迷我家罗勇。”
  众人心里暗想,为什么?!这就是报应啊,你家罗勇坏事做绝,报应上门了。想归这么想,但是谁也没把话挑明来说。
  这时有两个戴大盖帽的民警被一个村民从远处领了过来,一个民警叫:“是不是有人失踪,找着没?”
  原来,一大早祁阿妹就向派出所报了案,报案之后才央求村民入山找人。
  村长高声回答:“找着了。”
  说话间两个一高一矮的民警也过来了,矮个子民警眼尖,一把扯住村长手里的狍子皮说:“这是什么?”
  村长说:“狍子……皮。”
  两个民警来了劲:“嘿,你们胆不小啊,找人就找人,还顺手牵羊搞盗猎啊。”
  村长张口结舌,他本就是个嘴笨的人,当即一张脸涨得通红。酒鬼罗伟年冲过来解围:“警察同志,你们搞错了,狍子不是村长打的,是没收的。”
  高个子民警说:“哪没收的?”
  众村民一齐把目光投向罗勇。
  罗勇也算机警,紧要关头连忙开口分辨:“不是……这张狍子皮是我巡山时……发现盗猎者,我追击盗猎者……他们,他们就抛下狍子皮跑了。”
  高个子民警说:“你既然把狍子皮追回来了,狍子肉呢?”
  罗勇听那警察口水在喉咙里打转,也弄不清他什么意思,只好说:“不知道,我哪知道这帮人是在哪剥的皮?”
  警察还没说话,站在罗勇跟前的背水壶的小女孩忽然又向罗勇做了个鬼脸,说:“叔叔你真的好臭。”
  一直站在罗勇身后的村医,使劲吸了吸鼻子,也感觉到一丝难闻的腐肉气息,他向罗勇身边凑了凑,气味并没有变得更浓烈。村医使劲嗅着鼻子,他的脑袋越来越靠近旁边的坟堆。
  矮警察猛地叫了起来:“你说谎,狍子是你杀的,你剥了皮,就把狍子肉埋在你身后的坟堆里面,所以小妹妹才能闻到臭味,是不是?”矮警察说完这番话,双手一抱,得意洋洋,仿佛他是福尔摩斯再世。
  罗勇连忙摆手:“没这回事,我根本就没有埋在这里。”这话一说,等于承认是自己杀了狍子,罗勇连忙捂住嘴,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矮警察指挥高警察:“先捉住他,大家挖开这坟,狍子尸体肯定在里面!到时候证据确凿,看他怎么抵赖!”
  高个子警察上前赶开祁阿妹,取出手铐铐上罗勇,几个村民在矮个子警察的指挥下,从家里拿来了铁锹铁镐。搬开坟墓上那两截断碑,扯开藤蔓,你一锹我一锄地挖起墓来。
  让大伙意料不到是,他们并没有挖出狍子尸身,却挖出了一具脑袋稀烂的人类尸体!
  谋杀!!!
  这便是赵大炮的尸体!
  一旦牵涉到命案,公安局的同志就紧张起来。为了撇清关系,罗勇主动交代了狍子尸体的埋藏地,表示杀人和他没有关系。
  本来这桩无名尸案也没有那么容易被侦破,正巧邻村有个人到案发现场看热闹,这个人又正巧是卖商代青铜剑给邵大量的人。
  这个人认得赵大炮的穿着,他这么给警方一提供线索。警察侦破的面就缩小了许多,很快查出这个人是一名掮客,叫做赵大炮,和他合作的人是古董商邵大量。
  邵大量被捕以后,什么也没有隐瞒,老老实实交代了案发缘由和作案经过,连在古董铺里发生的怪事也一五一十地和警察说了。
  那些说辞自然不会被办案警察接受为书面的东西。但是有一个叫做宣竹的警察却很留意这些事情。
  宣竹警察后来专门找邵大力谈过一次,话题正是邵大量案件中的灵异部分。
  宣竹分析说,一定是赵大炮的魂魄聚集在那把古剑上,跟着回到店铺里,兴风作浪,伺机报仇。
  邵大力说不对,赵大炮他也认识,这个人根本没有艺术细胞,不会唱戏啊。那半夜秦腔是怎么回事?再说了,自己丢啤酒瓶的怪事还发生在邵大量带回古剑之前,那又从何说起。
  宣竹也没了应答,这时候,邵大力就取出他的MP3,告诉宣竹里面录了一段夜半秦腔的哼唱。宣竹将MP3要了过去,说,我去找人听听唱的是什么?
  过了不到一个星期,宣竹又来找邵大力,一来通知他哥哥邵大量被判枪决的日期,二来告诉邵大力,MP3里录到的那段哼唱是秦腔《十五贯》的唱段。
  《十五贯》讲述的正是一个谋财害命的故事,这难道还是巧合吗?

  邵大量被枪决以后,邵家精神低落了好一阵子。邵大力的性格也从文雅变得火爆,脾气特别大。
  刚来苏大那年,和谁都合不来,一学期打了7次架。直到他碰上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海洋,坏脾气才有所收敛。再后来喜欢上了周立立,才变成现在这副大大咧咧又小心谨慎的模样。
  大学第一个学期结束,寒假回家的时候,宣竹再次找到了他。宣竹说,后来他又到案发现场去了一次,那里有两截断碑是原先谁也没有留意的。
  宣竹将两块碑合在一起,刮去碑上的泥土,露出原先的碑文。碑文是篆体书写,一行大字还能看得清:罗氏承越之墓,下面落款的小字因为年代久远,被剥落侵蚀得模糊了。
  宣竹去了罗家村,打听罗承越这个人,问遍全村,都没有人知道。
  最后问到村里九十多岁高龄的罗叔公。
  罗叔公嘴里没牙,说话不是很清楚,但宣竹还是听了个大概。
  原来,这罗承越还真是个秦腔戏子。
  罗承越8岁就被父母卖到戏班,14岁登台演出,明国初年,罗承越还是八百里秦川的秦腔名角,很受欢迎。
  1915年袁世凯称帝,陕西人民发起 “反袁逐陆”运动,陈树藩借机取得督军之位,这就是最初的陕西军阀了。陈述藩听说罗承越之名,邀他到府中唱戏。
  也许是前世孽缘,不知怎么,罗承越竟和陈述藩一个姨太太好上了。这姨太太送给罗承越一个翡翠雕的小人,据说价值连城。
  坏事就坏事这个翡翠人上,这个翡翠人本来是陈述藩的最爱,送给了自己最喜欢的姨太太。罗承越哪里知道,他把姨太太给他的翡翠人用绳子穿了,挂在脖子里。
  有一次唱完戏,陈述藩一高兴,叫罗承越陪他对饮,酒过三巡,热量从肚内升起,罗承越就解开了一粒领扣,陈述藩一瞥之下,看到了那个翡翠人儿。当即便伸手去扯,罗承越慌忙后退。
  一扯一退,脖子里绳子断开,翡翠人掉在地上,分成两截,身首异处。
  陈述藩大怒,马上命人将罗承越下狱。
  两天之后,陈述藩当着罗承越的面,将那位姨太太活活鞭死。
  陈述藩对罗承越说:“你私通我内府,那还没什么,但是把我的翡翠人弄成两截,你就罪该万死,你们两个都要给我的翡翠人陪葬,我要你们两个和这个翡翠人一样,身首异处!”
  一声令下,那位姨太太的脑袋被割下,罗承越随后也被斩首示众。
  两颗头颅高挑在城门高杆上,不准收尸。
  所以,戏班只能将罗承越的无头尸收敛回去,送回他的老家罗家村安葬。
  宣竹讲完故事说,邵大力,没想到吧,那墓里居然是一个无头尸,无头尸碰上被砸破脑袋的赵大力,同病相怜,说不定就能联手搞出点什么事来。一个唱唱《十五贯》,一个挥剑四处砍物件的脑袋。
  邵大力说:“可是那把剑是关在保险箱里的啊。”
  宣竹说:“那又有什么关系,灵异的事情总有些人们想不明白的地方。”
  在那个寒假快结束的时候,邵大力又在母亲那里发现了更令他吃惊的东西——一个没有脑袋的翡翠小人!
  邵大力说:“妈,这东西你哪里来的?”
  邵妈妈说:“唉,是你哥以前给我的,说这个翡翠质地好,可以打几个翡翠戒面,我当时就看这东西不吉利,头都没有,唉,也不知道你哥哥出事和这个有没有什么关系……”
  谁知道呢?
  邵大力后来一直在想:究竟这个没有脑袋的翡翠人是不是罗承越当年摔碎的翡翠人?
  邵大力讲的这个故事让在场的每一位童鞋都掉了一地鸡皮疙瘩~仿佛空调吹出来的冷风都带着一股阴森的味道。桌上给大家倒的热茶已经凉了,谁也没有喝一口。
  黄甜猫着眼看了看大家,小声说:“那个罗勇鬼打墙是不是也是被墓中的赵大炮和罗承越诱惑的呢?”
  胡知道说:“有可能,这两个人的灵魂可能在店铺里闹腾得没收到想要的结果,然后又回到罗家村,用诱惑人鬼打墙的方式,引起人的注意,从而发现赵大炮的尸体。”
  大家都点点头,承认了胡知道同学的推理。
  富文娜奇道:“赵大力,你平常不是不信这些东西的吗,怎么你自己还经历过这么复杂的事情?”
  海洋突然开口道:“他是嘴硬,实际上可不是这样,大力常常半夜惊起,满头大汗。”
  黄甜恍然大悟:“哦,做噩梦,我明白了,这就是精神学上的选择性强制背离症状,如果某个人有了不愉快的记忆,他的潜意识就抗拒和这段记忆相关的一切东西。邵大力平常表现得不信这些事情,实际在在他的内心深处,最是认可这些东西。”
  邵大力讲完故事后一直静坐发呆,可能故事又让他念及失去亲人的伤痛,我和胡知道对视一眼,这个故事对我们的明天之行有什么帮助吗?
  很显然,没有。但是这个故事却提醒我们,永远不要把一件事情想得过于简单。我们以为拿着玉蝉找到玉器店老板,问明来源,就可以找到倪老伯,找到倪老伯,就可以问明白事情的原委。
  也许是我们想得太天真了,先不说那店主记不记得这件玉器的来源,就算记得,就算找到倪老伯,我们就能解开阴楼之谜吗?
  当然不是,如果能解开这个谜团,倪老伯就不会选择消失。
  邵大力的故事还让我们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这几个单纯的学生心地善良,他们关心着我和胡知道的安危。要不然,邵大力绝不愿意揭开心头的疤痕,讲出那尘封的往事。
  这一点才是让我和胡知道最感动的。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热血沸腾,涌出一股就算拼掉我雪花银这条小命也得为大家一探究竟化险为夷的万丈豪情。
  那天晚上,我们601灵异协会7名成员击掌盟誓,要互相照应不让任何人出事,要勇往直前解开阴楼谜底。
  13,神秘嘉宾
  星期一总是事情特别多,阿咪说我们星期一是“急走”,星期二到星期五才是记者。
  我急走了一个上午,到下午便累得气也喘不过来了。下班的时候胡知道打电话来问要不要来接我,我说不必了,我自己打车去拙政园那里的园外苑古玩天地。
  不是本姑娘不节约,实在是累得坐不了胡知道那辆小电驴。
  出租车司机挺能聊,一看到我就说:“你是雪大记者吧。”
  我说:“师傅,我们没照过面吧,你怎么认识我。”
  瘦巴巴的司机说:“你不认识我们,我们开车的可有不少认识你,还有个兄弟暗恋你呢,也不知道从网上哪儿扒拉下你的照片,天天贴在方向盘上。”
  我乐了:“师傅,你就寻我开心吧。”
  司机说:“真的真的,我骗你干什么。”
  我说:“这要是真的,他咋不天天来我们单位门口免费接送我下班。”
  司机也被逗乐了:“他那点胆子,也就是搞个暗恋,哪敢见你的面啊,雪记者,你还别说,我们还真有个开出租的哥们看上过一个电台的主持,死心塌地天天守着电台门口等人家下班?”
  我说:“后来两个人成了吗?”
  司机说:“这事可就说来话长了,挺诡异的,反正现在下班高峰,车也堵,一时半会也到不了拙政园,我就跟你把这故事说说吧,就当解个闷。”
  瘦巴巴的司机讲述那个人名叫王永,和他在同一家出租车公司开车。
  话说每天晚上十点过后,市电台的大门口都会聚集着十几辆出租车,这些的哥的姐倒不是为了拉客做生意,而是抢着来免费接送下班的电台主持人的。
  俗话说得好,每辆出租车都能培养出一个忠实的电台听众,每个出租车司机都有个电波偶像。
  王永的偶像是一档谈心类节目的主持娜娜(栏目不方便透露,娜娜是化名,大家不用去调查有没有这个人了),她的节目在十点半结束,眼下是十点二十五,王永刚把一个客人送到二环,便火烧火燎地掉头往电台所在的那条路赶。车内的电台依旧流淌着娜娜绵甜的语调,“下面,有请我们今天的特邀嘉宾为大家讲述一则情感经历。”
  王永觉得有些奇怪,节目都快结束了,才把嘉宾请出来,这有些不合常理吧。
  “大家好,请允许我省略自我介绍,保留一点点隐私来讲述这个特别隐私的故事。”
  嘉宾是个女人,声音经过电台调声系统的处理,听起来有些虚幻发飘,可能,电台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吧。
  “曾经,我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仿佛所有的情感故事都是这样开头,那个女嘉宾说道,“可是,这种幸福在结婚三年后就被丈夫打破了,因为,他有了外遇。”
  王永哑然失笑:怎么这么老土,什么年代了,有个外遇正常得像公鸡打鸣母鸡下蛋,值得拿到电台去倾诉吗。
  “每天晚上,他都去和情人幽会,他一直以为我不知道,可是怎么能不知道呢,女人是敏感和直觉的啊,他可以骗我,他的眼神不会骗我。我开始跟踪他,看着他一脸兴奋地面对另一个女人,看着他犹如陷入初恋的痴狂表情,我的心在滴血。”
  王永乐了,这个女嘉宾恶俗得有趣,实在很像在表演琼瑶剧。他将电台声音调大了一点,无视路边乘客的拦车手势,猛踩油门向着电台的方向苦赶,还有一分钟就是十点半,希望娜娜在节目结束后喝杯水歇一歇,晚一些走出电台大门。
  三年来,他拉过娜娜不知多少次,可每次娜娜坐到他的身旁,他还是会脸红心跳。不过,如果十辆车停在电台门口让娜娜选,王永有把握自己会被选中。
  “……我要报复,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我一定要报复,他不仁我不义,我找上了他的铁哥们。我是不是很可笑,就算想出轨,也只能在他的朋友里选择。那是因为我当初太爱他,和以前所有的男性朋友都斩断了联系。他的铁哥们是个老光棍,四十多了,半个女人都没碰过。我们好上以后,他一直追问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女嘉宾说到这里哽咽起来。
  王永点点头,看来女嘉宾很会把握说故事的节奏,这个时候开始煽情,故事听起来就有点真实感了。接着王永又开始龌龊地感慨,怎么自己的哥们大猛就碰不到这样的好事呢,大猛也是四十多的老光棍啊。王永暗笑,大猛这家伙开起出租车来不要命,一年磕磕碰碰出七八次事,要有女人肯跟他才怪了。
  “……后来,我还是把丈夫的事跟他说了,我以为他会替我兴奋,可是,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听完我的话后,居然也对那个女人发生了兴趣。一模一样的事情出现了,他和我丈夫一样,每天晚上都会去守着那个女人,等那个女人下班,送那个女人回家……”
  (银子故事听到这里,免不了又生出点感慨,其实国内的电台很奇怪,谈心类节目的主持人大多数是没有什么情感经历的年轻女子,硬着头皮在节目里扮演专家,用模棱两可的废话安慰着需要废话的听众。
  其实不单单是谈心类节目,包括其他节目,甚至不单单是电台这个领域,包括电视报刊杂志,打个比方,比如编稿的编辑,大部门是刚毕业的年轻学生,也许他还没有理解文学的含义,只有有个文凭,就敢于信口扯黄,点评胡子一大把的老作家的作品。
  银子这么说,也许会得罪一大帮人,但银子不吐不快~连鬼都惹上了,不在乎再得罪几个人哈~~这真是国内文艺圈里的怪现象。
  不知道这个故事里的娜娜,是不是也是这一类型的人?)
  故事继续。
  王永的出租车斜穿过一个十字路口,车子拐上了开往电台的那条路,这条路位处僻静的老街,空荡荡的看不到什么人。王永抬腕看了看表,十点三十七分,今天这个节目显然超时了,他觉得老天对他不薄,真是万幸。
  那个嘉宾还在发着牢骚:“……我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和他厮打,他拿床单勒我的脖子,我渐渐失去意识……然后,他开车把我带到高速公路,抛在路心正中……”
  王永陡然踩住刹车!抛,抛在高速公路上,会发生什么事?
  他陡然想了起来,他的老婆,秦小兰,死于一年前,高速路车祸。
  王永一直弄不明白,秦小兰为什么三更半夜爬上高速公路。
  正在王永发愣的时候,一辆出租车迎面驶来,双方的车灯互耀,王永一阵目眩。那辆出租车和他的车擦肩而过,那辆车的司机特意放慢车速,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大声问:“阿勇,抛锚了?”
  原来是自己的哥们大猛。王永看着他,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干巴巴地说:“没事,大猛哥。”
  大猛的车擦着他的车驶过去,王永一眼看到大猛身边坐着的人,不由得大吃一惊,那个人赫然是娜娜。
  娜娜的节目还没有结束,她怎么会坐在大猛的车里?
  王永松开刹车,猛然掉头,追上大猛的车,探头大叫:“大猛,‘星星知我心’结束了?”
  大猛得意地说:“结束了,十点半准时结束,谁让你小子来晚了,今天娜娜主持归我送。”
  王永脑子一阵发懵,他伸手按向电台调频开关,却发现车内一片寂静,车载电台依然亮着绿色的灯光,可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如果节目早就结束了,那么这个神秘的女嘉宾到底是谁,为什么自己会听到这么一段多出来的故事?
  一声冷笑仿佛贴着王永的后背蔓延到他的后颈,他的头皮,他的耳膜,车内的扬声器重新工作起来,那个女人缓缓说道:“王永,你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
  车子陡然失去控制,朝着大猛的出租车冲了过去……
  我问:“这就完了?”
  司机说:“那还不完。”
  我说:“既然王永和大猛都撞车了,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个故事的呢?”
  司机说:“雪大记者,撞车不等于要死人吧,这人要没死,嘴巴长在自个儿身上,还不是想告诉谁就告诉谁?”
  我释然,是啊,不过是撞车,交通事故的死亡率虽然大,但还是有生还可能的。我自己近来听到的那些故事传闻里,不是死亡就是变成厉鬼,潜意识里就认为天下都该这样了,出个事就非得死两个人。
  心中还有点不死心:“王永一点事也没有?”
  司机说:“非但一点事没有,更稀奇的是,他还真的和娜娜好上了呢。这件事里,最倒霉的是大猛,一命呜呼,被撞坏的车厢挤得不成人形,坐在他旁边的娜娜也是半点事没有,你说这事怪不怪。”
  我想起来了,大概是一年以前,我曾经被报社的同事拖着去参加过她朋友的婚礼,据说她的朋友是市电台的主持人,新郎却是个开出租车的。这么看来,就是他们无疑。
  这个故事了,王永先是感情上背叛了他的妻子,然后他的妻子红杏出墙,和大猛好上。最后大猛也背叛了她,并且结束了她的生命,居然和王永喜欢上同一个女人。
  照理说,按照女性的逻辑,化为厉鬼的妻子最恨的应该是娜娜,然后是王永,最后才到大猛,虽然是大猛结束了她的生命。
  但为何车祸里娜娜和大猛毫发无损呢?
  我把疑问一说,瘦巴巴的司机又笑了:“雪记者,你还真的与众不同啊,莫非你真相信这个故事?我估摸,这个故事不过是王永编出来骗骗娜娜的。”
  我说:“也许,但还有一个问题,那场车祸既然是王永向大猛冲过去撞车引起的,为什么事故以后,没有哪方面追究王永的责任呢?”
  “做记者的就是细心,要不我怎么说是王永编出来的故事呢,那场车祸很是蹊跷,据调查事故的交警透露,这是一场不可能的车祸。”
  “啊!?”我的耳朵竖了起来。
  “那次事故,王永的车一半叠在大猛的车身上,但是王永的汽车前脸包括车灯完好无损,大猛的汽车尾灯也是完好无损,如果是王永的车从后面冲过来骑上大猛的车,这两处地方不可能不产生碰撞擦痕,但是那个交警说,王永的车就像从天上飞过来,半空中掉下来,稳当当砸在大猛的车顶上一样。”瘦司机嘴一瞥,“稀奇吧,又不是外星来客,这车祸警察也没法判啊。他们连备案都没法留,根本不好向上头报告。”
  我心中一怔,从天上掉下来?
  倪燕不也是这样死掉的么?
  看来这世界上的奇事的确不少啊。那个瘦巴巴的司机还在喋喋不休:“就是这个事,王永的那套说辞才让大家信服。这场景,不是他的死鬼婆娘,谁能整得出来。”
  我说:“那他婆娘怎么又不整王永和娜娜?”
  瘦司机说:“你要真相信这说法,那也有个解释,就是王永的婆娘上辈子欠王永和娜娜的,所以这辈子有怨不能报。”
  好嘛,上辈子也来了……
  说话之间,拙政园到了。
  作者:jjkyhwx 回复日期:2012-3-10 0: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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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4#回复作者:上善BU若水 回复日期:2012-3-10 2: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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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赌鬼夜奔  
  我下车的时候,胡知道同学已经到了,于是两个人碰了头,向那家玉器店走去。
  走到附近一看,才发现那家店拉着卷闸门,显然没有人。
  难道是临近中秋,店主提前回家过节了?做古玩的一般都特别传统迷信,所以也特别注重年节。我和胡知道有点失望。
  隔壁一家店的店主正开着电视看残奥会,胡知道同学走过去:“老板,请问?”
  “老板”两个字让那个店主条件反射般地从凳子上跳起来,迫不及待用同样的称呼回应胡知道:“老板需要什么?老板你进来看,我这里东西多着呢。”
  胡知道同学脑袋滴汗,说:“不是,我是想问问这家店的老板去了哪里?”说着用手一指隔壁。
  那个店主意兴阑珊,重新坐到那张根本容纳不了他硕大屁股的方凳上,极不耐烦地说:“方老二死特了,侬不要穷三搭四来问,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我不清楚这个事情。”
  胡知道傻眼了:“死了?我,我是第一次问你啊,为什么说我问了好多次?”
  “你是第一次问我,可是你们的同事已经问过我无数次了,怎么,局里问不出来,就放我出来,再派便衣来问?无论你们怎么问,我还是那些话,事情就是那样子的,我唐毅松没有说谎,明人不做暗事,我对得起自家的良性!”店主边说边拍自己胸脯,那样子,仿佛恨不得将自己拍得五脏六腑都受到内伤。
  胡知道同学被他的气势镇住了,我上前一步说:“这位老板,你误会了,我们不是什么局里的人,我们就是隔壁方老板的顾客,从他那里买了件东西,结果这东西被我朋友认出来,是她失踪的亲人所佩戴的,所以我们才来找方老板打听打听货源,哪里想到方老板已经……”
  我发现自己有说假话的天赋,一套一套,脸部红心不跳。
  那个叫唐毅松的店主打量着我们,其他店铺的老板听到吵闹声也纷纷出门,围过来看热闹。
  唐毅松重新将他的大臀部离开可怜的方凳,说:“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反正这里大伙都在,方老二死了,你们都怀疑是不是和我有什么关联,怀疑我对方老二有什么图谋。你们这么想就这么想,我今天当着大伙的面,再把事情讲一遍,这事情是奇怪,是情理不通,但你们要想想,我唐毅松也不是笨蛋,编故事难道就不会编得可信一点?”
  我和胡知道料不到来拙政园居然是这样一个结果。我们要找的人方老二居然死了,他的死和我们追查到事情到底有没有关联呢?
  整个事件越来越像个巨大的漩涡,让我们越陷越深,无法自拔。不过现在,既来之则安之,就把唐毅松的话听完吧。

  整个古玩市场的人都知道,唐毅松和方老二是两个赌鬼,两个人私人关系也相当不错,几乎每天生意一收摊,唐毅松就用他的摩托车带着方老二奔赴各色各样的地下赌场。
  几乎每个城市都有这样的赌场存在,为了避开耳目,放心一赌。这些地下赌场往往选址特别偏僻,常常更换地点,有的更远至城市周边的农村。这些地下赌场甚至设立会员制,新手要进赌场必须要老会员引荐。
  唐毅松和方老二就是某个赌场的老会员,他们的窝点在苏州市西郊的某村,比苏州水上乐园还西郊(照列,村子名不方便透露,就叫它西村吧)。
  唐毅松有一辆嘉陵太子摩托,擦得铮亮,只有这样的大车,才能称得起他的大块头。相反,方老二很瘦小,要是坐在后面,从前面看去,十个人有九个人以为车上只有唐毅松一个人。
  这天晚上,有个顾客在唐毅松店里磨叽了很久,挑了四块玉,足足花了六个钟头,末了还让唐毅松帮着编上挂绳,把个方老二急得抓耳挠腮,过来看了十几回,往常这个时候,他们可是已经坐在赌桌上了。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钟,唐毅松才把那个顾客送走。关了店,骑上摩托,拉着方老二往西村急赶。赌场的梭哈牌局在凌晨三点结束,他们要是赶得快,还有三个小时乐呵。
  往西村方向去的公路上人本来就少,一到深夜,除了偶尔有跑长途的大货车经过,公路上一片冷清。可能是为了热天用电高峰省电,连公路两旁的路灯都是一盏隔着一盏亮着。
  唐毅松骑车不喜欢戴头盔,只带一副增光眼睛,对于赌徒来说,安全完全不如刺激重要。他喜欢被迎面的风吹得肌肉抖动的感觉。方老二缩在唐毅松后面,就好像靠着一堵墙,更是什么都不用戴。
  唐毅松的太子车轮胎很宽,骑起来四平八稳的。后座方老二几次都要被这种平稳误导,差点睡着。就在他瞌睡正浓的时候,摩托车猛烈摇晃起来,跟着耳边传来巨大的刮心的刹车声。
  唐毅松两脚叉地,摩托车猛然停了下来,巨大的惯性差点把后座的方老二掀上天去。幸亏方老二眼明手快,死死抱住唐毅松的腰。
  唐毅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转脸来看方老二。
  方老二感觉到有点不对头,问:“怎么了?”
  唐毅松又惊又怕道:“我,我撞着人了!”
  方老二被这话吓了一跳,一骨碌从后座上爬下来,前看后看左看右看,问:“哪儿呢?哪儿呢?”
  唐毅松的脑袋像被焊住了一样,始终转向后方,不敢拨正朝前看,战战兢兢说:“就刚刚,一女的,好像……被我冲飞出去了……”
  方老二头皮发麻,向前走了几步,四周看了看,又回到摩托车跟前,看了看车子的前轮,不由自主骂:“唐胖子,你是忽悠我呢还是自己开车做梦啊,不会是我在后面睡你在前面也睡吧,哪撞什么人了?”
  唐毅松慢慢转过头,都能听到自己颈骨机械的咔咔声,他是太紧张了。
  方老二扶着摩托车,唐毅松跨了下来,蹲着看看车轮子,又看看车把手,然后看看自己的衣服前襟,末了又把眼镜摘下来翻来覆去地看,满脸都是疑惑。
  方老二说:“胖子你搞什么?”
  唐毅松说:“刚刚,就刚刚,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女人,忽然出现在我车子跟前,我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来不及刹车,就把她顶飞了出去。”
  方老二说:“飞哪儿去了?飞天上去了?”
  唐毅松说:“是真的,老二,我亲眼看到那个女人口喷鲜血,喷在我眼镜上衣服上车子上,我这才回过神来刹车的。”
  “血呢?哪里有血了?”方老二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掏出一根点上吸了一口,递给唐毅松,然后自己又点着一根,“你准是发梦了,要我说,你梦里这个女人来得好,要不是撞上她,你稀里糊涂开梦车,没准就把咱俩都送进鬼门关了。”
  唐毅松猛吸两口烟,摇摇头:“绝对不是做梦,老二,我神智很清爽,一定是撞着人了。”唐毅松将烟往地上一抛,一脚踩灭,说,“不行,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女人,说不定没死还有救呢。”
  唐毅松说着便往前走,方老二赶紧把摩托车停到路边,跟了上去。一阵冷风吹来,两个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方老二陡然想起某些离奇的传说,咳嗽一声说:“胖子,咱们不会是撞上……”
  这句话还没说完,就见前面的唐毅松急奔起来,方老二叫道:“怎么了?”
  唐毅松边跑边用手往前方一指:“前面有一滩血!”
  方老二顺着唐毅松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公路上干干爽爽,什么也没有。就问:“哪儿有血?”
  唐毅松说:“就前面的路灯杆下面,你看不到吗!”
  方老二的确看不到,那根路灯杆上的路灯十分明亮,照得路灯周围纤毫毕现,连柏油路里嵌着的小石子都清晰可辨,就是看不到唐毅松说的那滩血迹!
  方老二见机极快,他猛窜一步,一把拉住唐毅松的手,大声叫道:“胖子,你给我回来!”
  唐毅松说:“前面有血,被我撞到的人肯定就在附近,你看,你看!”一边说,还一边用手往前指。
  方老二死死抱住唐毅松的腰:“胖子你醒醒,前面什么也没有!”不知怎么着,他就是觉得不能让唐毅松再往前走,唐毅松所说的有血的地方明明白白什么也没有。但是方老二能感觉那路灯下飘过来的一丝邪恶气息,仿佛那里有个看不见的陷阱,就等着他们往下跳。
  唐毅松很坚决,他使劲想摆脱方老二的纠缠,一面用各种难听的话辱骂着方老二。如果说刚刚唐毅松还像个有正常思维的人的话,现在的他,双眼通红,头上青筋毕露,就像个狰狞的疯子。
  方老二急了,别看他人瘦小,但他比唐毅松要灵活得多,脚下使了一个绊,一下将唐毅松摔倒在地。
  唐毅松人胖笨拙,脑门先着地,倒像磕了个响头,“咚”好大一声,结结实实将他撞了个七荤八素,方老二骑在他背上,将他的双手死死摁在后背。
  唐毅松嚎叫:“方老二,你干什么,你小B养的还不放手!”(原话,罪过罪过~~)
  方老二说:“胖子我再跟你说一次,前面他妈的什么都没有,你别在这里犯邪!”
  唐毅松拼命昂起头:“那不是那不是……那……咦?那滩血呢?”
  方老二听他这么说,长出一口气,放下他的双手,将满脸疑惑的唐毅松拉了起来。
  唐毅松手往路灯下一指:“刚刚,那里,明明……”声音直打颤。
  方老二一本正经说:“胖子,咱们撞鬼了。”  
  唐毅松喘了口气,慢慢回过神来,他把事情从头到尾这么一想,脸都白了,结结巴巴说:“老二,你说我撞到的东西不是人?”
  方老二没答他的话,再次掏出烟来,递了一根给唐毅松。唐毅松却没接,说:“老二,我们走,赶紧走。”
  说着两个人就往回跑,片刻间就回到摩托车那里。方老二问:“你没事吧,还能骑车不,可别再出什么事,要不要我带你?”
  唐毅松发动了摩托说:“你一张臭嘴,给我歇歇。”
  方老二跨上后座,两个人重新向西村赶去。
  从马路通向西村的是一条村干道,水泥路,挺平整。唐毅松下到村道上并没有减速,往赌场急赶,仿佛越早一点到灯火通明吆三喝四的赌场就越能驱逐自己身上沾染的阴气。
  这条村干道水泥路的右边是一条河,左边是一排整齐的电线杆,再往前,还有一个很大的电网塔,看起来有些像小型的埃菲尔铁塔,电网塔竖立在两条村道的交叉处,四周用钢索拉着,以确保稳定。这种钢索一边连着浇筑的实地,一边连着电网塔的半腰。
  有一根钢索看起来像拉在路灯中心,实则是路在这里拐了一个弧度。因为电网塔是先建,而路是后筑的,所以路让着电网。
  村里人都对这个拐弯了如指掌,就算深夜也不会走错。唐毅松来过西村多次,自然也对此地非常熟悉。但不知怎么,他今夜竟仿佛忘了拐弯的存在,直直地开了过去。
  因为路是水泥路,拴住钢索的地面也是水泥浇筑,加上这辆摩托车的减震性能非常好,所以不留神还真分辨不出来。等到唐毅松发现面前斜斜的钢索时,已经来不及刹车!
  钢索一眨眼离唐毅松的脖子只有不到5公分的距离,唐毅松只在心里叫了一声我完了,随即就害怕地闭上眼睛。
  他甚至来不及去设想钢索将他割得身首异处的场景,就感到身子剧震,腾空而起……
  (我和胡知道作为故事的听众,在听到这里的时候大惑不解,看这情形,唐毅松非死不可。而且从头到尾,挨整的都是唐毅松,为什么偏偏我们要找的方老二会丢掉性命呢?
  这个唐毅松,又是如何在那样危急的情形下,摆脱危险呢。
  他不是超人,所以他不可能脱险。
  要不就是,这个唐毅松一直在说谎!
  可,如果他说谎,警察会看不出来吗?
  奇怪,很奇怪。
  我和胡知道只是交换了一下眼色,没有打断唐毅松的述说,不管是真是假,我们得把这个故事听完。)
  唐毅松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斜躺在河边,身体的一半浸在水里,一半在岸上。那晚的星星比较多,乡村的星空加上河水的倒映,虽然是深夜,倒也不是十分黑暗。
  河边是一个斜坡,从水泥路面到河水的水平面落差大概有两米多,所以这个斜坡看起来也比较陡。
  唐毅松愣了片刻神,就想起先前发生过的事情,他胆战心惊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皮肤光滑,一点事情也没有。唐毅松暗叫命大,然后他就手足并用往路上爬。
  路上,就在他差点撞上的那根钢缆前方不到5米的地方,他的摩托车和方老二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摩托车的车灯还亮着。
  方老二的姿势很是奇特,跨坐在摩托车上,一条腿垫在摩托车车身下,一条腿压在车身上,两只脚一只踩着脚刹,一只踩着离合器,两只手按着车把手,侧躺着,就像一个摩托车特技演员,在表演贴地驾车的把戏。
  那辆摩托车上一点刮擦碰撞的痕迹也没有,连油箱盖处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汽油渗漏,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摔倒的,倒像是有人扶着它慢慢平放在地上。
  唐毅松伸出两根手指凑到方老二的鼻端,感觉了片刻,似乎没有温热的气息,又将手整个贴在方老二的心口,没有心跳!唐毅松这才发现方老二肢体已经部分僵硬,看来死去多时了。他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半,接着,他拨打了110。
  警察大概在凌晨三点赶到,和西村赌局散场同一时间,所以警察在现场勘查的时候,围观的人也不少,他们大多数都认识唐毅松和方老二。
  眼见出了人命,警察对赌博也就充耳不闻了,经过几个赌友的证实,警察闹明白唐方二人来到西村的目的。剩下的就是分析事故原因和追究当事人的责任。
  可是,这个事故原因没有人能分析得出来。
  法医的检测结果让参与办案的警察目瞪口呆。
  方老二的死亡原因竟然是被利器割断脖子!脖子里面的喉管气管食道软骨肌肉齐齐断裂,但奇怪的是,方老二脖子的外表并没有破损,只是在他的脖子上有一圈淡淡的疤痕。看起来就像被人砍断了脑袋又自动愈合了一般。
  从生理上来说,决无这种可能!
  如果说是那根钢缆割断了方老二的脖子,那根钢缆上却一点血迹也没有。而且钢缆割不出这么齐整的断口,要知道,方老二的脖子内部,就如同被最锋利的日本武士刀全力一斩,断口齐整,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唐毅松的口供也让办案警察晕了头,按照唐毅松的说法,这辆摩托车本来是由唐毅松驾驶,出事的也应该是他才对。怎么可能他飞身掉到河边(全身还没有摔伤),摩托车反倒变成了方老二驾驶,并且连人带车摔得如此轻柔,不见一点痕迹。
  太不可思议了。
  唐毅松如果是在说谎,他根本没必要把谎言编得如此复杂,还附加中途撞鬼一事。要知道,这样更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如果他要编谎话,直接说是方老二驾车出事就成,何必强调在碰到钢缆之前,还是他亲自驾的车。(不确定有没有碰到钢缆)
  即便假设真的是唐毅松说谎,一切都是唐毅松的设计和阴谋,是他谋杀了方老二,可是,有什么样的谋杀手段能杀出这样的效果?
  这事真的邪门透了。
  除了灵异,别无解释。
  于是几个警察就想起了前阵子市电台门口发生的那件离奇车祸,一样是毫无道理,无法解释!
  是不是这个世界的有些事情,是永远无法寻找到答案的?
  唐毅松被放了回来。
  方老二的死被归结为意外,究竟是什么意外,某些公文上自然不会实话实说,这种事情已经不在我们的追究范围里。
  方老二是个老光棍,河南人,在苏州生活了十几年,和老家的亲戚基本上都断绝了往来,这样的人死了,自然水波不惊。甚至没有谁为他出头来争取一点经济赔偿。
  正因为这样,唐毅松这个连带责任人才会变得毫无责任,有责任也没地方负呀!
  方老二的铺子暂时由公家封闭,等待合适的时机拿出来拍卖充公。
  唐毅松的故事讲完,围观的大伙都闹哄哄的,全是一副不相信的神色,那样子,根本就是以为唐毅松在瞎扯淡。
  这也怪不了他们,没经过离奇事件的人,哪里能够接受如此荒诞不经的故事啊。
  唐毅松气得差点要吐血,骂骂咧咧地就要关铺子封门。我和胡知道连忙挤到他身边,我说:“唐大哥,我相信你没说一句瞎话。”
  唐毅松一愣,胡知道也朝他点点头。
  唐毅松的神色缓和了一些,我打蛇随棍上,问:“我们这次来真的就是打听一些方老二的事情。”
  胡知道连忙掏出那枚玉蝉,说:“请问你见过这东西吗?”
  唐毅松的瞳孔顿时放大了!
  15,猫肉馄饨
  我一看唐毅松的表情,就明白他肯定认识这块玉蝉。果然,他一把握住胡知道的手:“方老二把这东西卖给了你们?”
  胡知道连忙说:“不是我们,是卖给了我们一个朋友。你……认识这枚玉蝉?”
  “当然认识,这枚玉蝉是我输给方老二的。”唐毅松气鼓鼓地说,“也不能说输,是方老二给我下了套,嘿嘿,他窥伺我这枚玉蝉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唉,这老小子。”他大概想起了方老二已死,不该再说死人的坏话,所以就住了口。
  我和胡知道又惊又喜,这件事当真是峰回路转,本以为无法往下探究了,谁知这玉蝉竟是从唐毅松这里跑出来的!
  但是,既然方老二暗暗谋算唐毅松的玉蝉,费尽心机地弄到手,为什么又把它和那些垃圾赝品混在一起,并以垃圾价格卖给了船工李霞呢?
  按理说,抢来的东西他应该更加珍视才对。
  这里面的关窍随着方老二的死,可能无法再为人所知了,我们只能去推测,肯定是方老二把玩这枚玉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这事情让方老二害怕,让方老二只想把玉蝉尽早处理掉,所以才扔在垃圾中任人捡漏。
  那他为什么不把玉蝉还给唐毅松,或者是干脆送人,又或者扔掉?
  想不通。
  胡知道还在问:“啊,方老二怎么把玉蝉骗走的。”
  这位同学有时候还真是不懂人情世故,这个问题问得唐毅松满脸通红。被人骗走东西已经够丢人的了,哪还好意思透露详细的被骗情节。
  我连忙岔开话头:“唐老板,能不能告诉我们,你又是从哪里得到这枚玉蝉的呢?”
  唐毅松盯着我足足看了两分钟,说:“怎么你们对这枚玉蝉这么感兴趣?莫非这枚玉蝉……有什么问题?”他忽然瞪大眼睛,“天啊,方老二的死不会是和这枚玉蝉有什么关系吧?”
  唐毅松一惊一乍,搞得渐渐散去的人群又有回拢的趋势。我朝他使了个眼色,唐毅松终于会过意来,说:“人多嘴杂的,要不,咱们找个地方边吃晚饭边聊。”
  我们在附近找了一家面馆,要了三份卤鸭奥灶面。
  胡知道开门见山说:“唐老板,这枚玉蝉是有点问题,我们那位买玉蝉的朋友因为这枚玉蝉,现在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什么意思?怎么不一样?”唐毅松愣住了。
  “是相貌,现在的她跟原先看起来完全是两个人。”我接口说,“这种变化是发生在她佩戴这枚玉蝉的几个月间。”
  唐毅松张大嘴巴,面叉在筷子上忘了塞进嘴里。我一看这情形,就压住了心中有关阴楼的传闻,没有再深入下去,我说:“唐老板,这事情是实实在在发生的,我们可一点也没有胡说,要不也不会来找方老二老板,我们不清楚方老二的死倒底和这枚玉蝉有没有关系,反正……”
  唐毅松打断我的话,插嘴:“反正这枚玉蝉很邪,我知道,我当初就能感觉到。”
  “你能感觉?”
  “是,我能感觉,这东西仿佛有种怪异的魔力,具体什么感觉我也说不上来,反正让人一看就想占有。”唐毅松摇摇头,“方老二看到这个东西的神态和我当初看到这东西的神态也差不了多少。我一开始还以为这玉蝉和人特别有缘,玩玉的,特别讲究缘分,你知道吧。可是现在看来……它和每个看到它的人都有缘,我,方老二,你们的朋友……这就邪门了?对了,玉蝉现在在你们手里,你们有没有……那种感觉?”
  我和胡知道都吓了一跳,莫非我们对这玉蝉也有着欲望,只是我们自己身在其中,毫不知觉。要不,为什么我们一见到它,就毫不犹豫掏2000块从李霞那里强买过来。
  回想我们把玉蝉展示给楼下5名大学生看的时候,也是人人爱不释手地上来抚摸,胡知道同学甚至把它装在铁罐子里藏起来。自己以为的理由是害怕玉蝉上的怨念跑出来害人,焉知不是我们特别喜欢它,害怕别人来将其偷走。
  我和胡知道面面相觑,冷汗直流。
  今天这一趟来得太值了,要不是唐毅松把这个想法点破,可能我和胡知道同学真的会迷失。这下一捅破,我和胡知道就能留意到这一点,保持自己的本性,不再为某些说不清的玉蝉气场迷惑。
  我追问:“唐老板,这玉蝉你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呢?”
  唐毅松吃了一口面,说:“你们有没有听说黄拐子猫肉馄饨?”
  我们都想唐毅松是不是脑袋进水了,怎么嘴里吃着面条忽然想起馄饨来了,而且还是猫肉馄饨。(忍不住用英语惊叹:卖糕的~~~)
  纯洁的胡知道同学说:“什么……猫肉馄饨?”
  唐毅松皮笑肉不笑:“猫肉馄饨自然是用猫肉做馅,包的馄饨。鲜美无比,要是放在广州,肯定是一家特别有名的私菜馆,但是在咱们苏州,就只能成为一家地下菜馆了。”
  那是,苏州人不像老广那样生猛,哪里敢动猫的念头,猫有九条命,黑猫赛神灵,都是一代代口口相传的禁忌习俗。吃猫肉,在苏州人看来不仅残忍,而且有点冒犯神明的意思。
  (为什么猫有九条命,这说法是哪里来的,谁知道告诉银子一声哈~)
  胡知道同学一脸不忍的神色:“吃猫?”
  唐毅松点点头:“其实苏州吃猫的地方还不止这一家,不过黄拐子猫肉馄饨是众食客一致认定的最佳猫肉食品。”
  我说:“好了,咱们先不讨论猫肉,咱们刚刚是说玉蝉来着,这玉蝉难道是和黄拐子有联系?”
  唐毅松摇摇头:“不是,和黄拐子一点关系也没有,只和猫肉馄饨有关。”
  我和胡知道大奇,玉蝉,猫肉馄饨,这两者貌似无论如何也搭不到一块吧。
  唐毅松一脸得色地看着我们抓耳挠腮,说故事的人就是这样,越是听众猜不到结果,他就说得越兴奋。唐毅松留了足够的时间供我们去遐想,看我们都被折磨得差不多脑残了,这才哈哈大笑揭露答案:“因为,这玉蝉是我从猫肉馄饨里吃出来的!”
  昏倒,ft,囧RZ……
  胡知道说:“那不还是和黄拐子有关系吗?馄饨都是他家的啊。”
  唐毅松摇摇头:“一开始我也是那么想的,以为是黄拐子搞什么中奖把戏,可是那天黄拐子什么也没有说。你知道吧,黄拐子猫肉馄饨一天只卖一百只,一碗二十只,一天卖5碗,供应5位吃客,每碗馄饨180块,去晚了就没有。那天我是和方老二一起去的,早上五点半,我们就守在他家门口。要不是我们赌了一夜钱,我们又赢了点钱,也起不了这么早,也出不起这个价。结果我们两个还有另外三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有幸进去吃到了馄饨。”
  汗啊,卖馄饨的都这么拽,我和胡知道对视一眼,不胜惭愧。人家一天生意只卖五碗馄饨,估计用不了一个小时,就能赚上900块钱,顶我们起早贪黑忙一个星期了。蹦达你个蹦当啊,对比之下,俺们实在是没脸活在这个悲惨的人世间啊。
  唐毅松接着说:“那碗馄饨端上来,我和方老二风卷残云,不知道是我们赌了一晚上饿了,还是传说中的猫肉馄饨真的是人间极品,反正我们就是感到特别鲜美,差点连舌头都吞进去。我吃到最后一只,有点舍不得了,你知道前面我吃起来就像猪八戒吞人参果,一口一个,都来不及细细品味。”
  胡知道说:“知道,知道……”
  唐毅松说:“所以最后一个我就一口一口咬,这一口咬下去,幸亏没用多大力,要不把牙都会崩掉。”
  胡知道说:“知道了,你在最后一个馄饨里吃出了这枚玉蝉。”
  唐毅松说:“可不就是,估计是玉蝉重,所以这个馄饨沉在最底。一开始我以为每碗馄饨里都有这样的彩头,所以才卖这么贵,可是我看方老二吃完,什么也没有。其他三个人吃完,也没什么异状。我又以为是不是什么中奖项目。可是等我们结完帐,那老板黄拐子还是没有什么反应。甚至黄拐子都看到我左手攒着的玉蝉了,还是波澜不惊,我这才明白,这枚玉蝉肯定和他无关。”
  我说:“那就奇怪了,这枚玉蝉到底是谁将它包在馄饨里的呢?莫非,这黄拐子还有帮工?”
  
  唐毅松说:“那哪能?黄拐子和方老二差不多,都是孤家寡人,他的猫肉馄饨都是他一手操办的,这玩意属于秘方啊,他的生财之道啊!就算有帮手他也不敢让别人帮啊。”
  这事情真是越说越怪了,黄拐子的猫肉馄饨既然不允许别人插手,那这枚玉蝉是如何跑到馄饨里去的。莫非黄拐子在装傻,就像方老二把玉蝉当垃圾卖给李霞一样,他们都是在用某种方法和玉蝉脱离联系?
  胡知道说:“你真……确定这玉蝉和黄拐子无关?”
  唐毅松说:“我做了这么多年生意,看人的眼光还是有一些的,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说黄拐子知道这枚玉蝉,他在假装不知道。没那个事,他的眼神瞒不了我,我可以肯定。”
  真不知这家伙是不是在吹牛,我说:“好,我们假设玉蝉和黄拐子无关,那么一定是别人把玉蝉包进馄饨的,这个人肯定和黄拐子很熟,才能进入黄拐子引以为秘密的厨房,有这样一个人吗?”
  唐毅松一拍脑门:“你说到这儿我想起来了,黄拐子和小桃红很熟,据说他们还有一腿呢。”
  怎么又冒出个小桃红?!胡知道连忙问:“这人是谁?”
  唐毅松说:“小桃红是她的外号,她的大名叫段杏芳,这个人你们干记者的应该知道啊。”
  我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记者。”
  唐毅松笑道:“你们去古玩店的时候,我以为你们是局子里的,后来一聊天,看你句句话都能问到点子上,脸上还有点职业笑容,再看不出你是记者我还真不用混了。你是记者,这位先生不是,所以你们是肯定不是为公事来的,要不我也不会和你们聊这么多。”
  我和胡知道大为叹服,这唐毅松还真是个人精,看来他说黄拐子和玉蝉没有关系,我们还真应该相信他。
  唐毅松说的段杏芳我当然认识,苏州的记者谁不认识这号人物啊,她可是我们市的慈善名人、爱心大使啊。去年年底我还采访过她,给她出了一个版面的专访。
  这个人居然和黄拐子有关系,真令我大为意外。
  段杏芳当然也是化名~~~
  这个女人是干嘛的呢?说出来大家可能有些意外,她是宠物界的红人,收养流浪猫的大户。
  为了收养流浪猫,段杏芳和忍受不了“过份的爱心”的老公离了婚,一个人住在郊区的老房子里。那个房子带着大院子,院子里全是猫。
  据说,她所有的积蓄都用在流浪猫身上。
  她院子里的猫平均每天就要吃掉两百块钱的肉食。
  所以,大伙都称她猫国女王。
  爱护小动物的人士,常常把拣到的流浪猫送到段杏芳那里去。更多的爱心人士为段杏芳捐物捐款,支持她把这一善举继续下去。
  她的事迹上过市报,上过省报,上过各式各样的宠物杂志。
  这样的人怎么会跟黄拐子扯上关系?怎么会跟猫肉馄饨有了联系?
  难道……
  黄拐子猫肉馄饨的原料都是她提供的?!
  这,这……太让我震惊了。
  唐毅松看到我眼珠子都快掉下来的样子,嘿嘿一笑说:“想不到吧,世界上有些事就是那么讽刺!”
  我说:“你是怎么知道段杏芳的?”段杏芳如果给黄拐子提供猫肉,这种事情一定会做得很隐秘,她绝对不想第三个人知道她和黄拐子这样的人有牵连,那么,唐毅松怎么会知道这样秘密的事情呢。
  唐毅松说:“你知道段杏芳为什么叫小桃红吗?”
  我摇摇头。
  唐毅松说:“因为她胸口纹着一朵桃花。”
  我说:“胸口……桃花……你……”无语了,人家胸口的事他怎么也知道。
  胡知道同学偷偷用脚在桌子底下踩了我一下,我看到胡知道一脸古怪的表情,才知道我这个问题问得傻了。
  这个唐毅松,自然和段杏芳也有关系。
  我的天,怎么这么复杂!
  作者:错问 回复日期:2012-3-10 22:04:00
  追帖的感觉就一个字:不过瘾。好处是可从早点睡
  ---------哈哈,早睡皮肤好


  手机上天涯,随时围观热点:3g.tianya.cn
  188#回复作者:jjkyhwx 回复日期:2012-3-11 7:46:00
  银子效率蛮高的,如此表现每天不顶一哈都觉得对不起良心。
  ---------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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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9#回复作者:卖小车的女孩 回
  哦又看完咯 楼主忙了几小时就为的是我们这几分钟的幸福阿 顶
  ----------有人看银子也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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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年我采访段杏芳的时候,还曾经为她惋惜,这么漂亮水灵的一个女人,为了猫竟然放弃了自己的终身幸福,耽搁自己的终身。我还曾经在专访里透露过这些,希望那些和她志同道合的男人能注意到她。
  现在看来,当初段杏芳放弃家庭也许不单纯是为了猫。
  唐毅松喝完碗中的最后一口面汤,扯了张面巾纸擦擦嘴,说:“所以你们记者采访也往往只是看到表面,世界要比我们的想像疯狂得多。”唐毅松仿佛变成了一个哲学家,谈兴渐浓,配以手势,跟发表演说似的,“当初我也没想到小桃红会看上我,她只是在我这里买过一枚猫戏图的古瓷片,没想到我稍微一勾搭,她那晚就留下来没走。在此之前,我哪想到世上还有这种稀罕女人,一碰就出水……”
  胡知道同学看他越说越不像话,忍不住咳嗽了一声。唐毅松胖脸一红,自知失态,说:“后来,我从她手机里发现了黄拐子给她发的肉麻短信。你们知道吗,黄拐子的手机号码老食客一般都有,小桃红不知道我手里也有这号码,跟我胡说什么这是她前夫不忘旧情,给她发的信息。”
  “我后来跟别的老食客一打听,果然有一个人在黄拐子那里见到过小桃红。”唐毅松说,“你说他们是不是很熟悉,是不是有一腿?”
  唐毅松说这话的时候依旧憋着一股气愤,看来这段杏芳的魅力还是挺大的,真搞不明白,段杏芳养了那么多猫,身上自然带着一股冲鼻的猫味,唐毅松怎么会迷恋上她?我说:“就算小桃红和黄拐子相好,就算黄拐子的猫肉都是她提供的,就算这枚玉蝉是她乘着黄拐子不注意包进馄饨的,那么,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她又是如何得到这枚玉蝉的呢?”
  唐毅松一本正经说:“玉蝉肯定是她的,她知道我是开玉器店的,特别喜欢玉,而我得知了她和别人的事情,那段时间不怎么睬她,也许,她是想用这种方式和我重归于好吧。”
  吐……唐胖子也太自作多情了吧……
  胡知道想反驳,被我在桌子下掐了一下大腿,连忙闭嘴。我在脸上挤出笑容,点头称是。
  唐毅松所知的就这么多东西,就让他沉醉在自恋中吧。我们也不需要让他知道更多,玉蝉既然有可能是来自段杏芳,那么就找机会从段杏芳身上取得答案。还有,黄拐子也不能遗漏。
  毕竟,这两个人都有机会把玉蝉包进猫肉馄饨。
  这事情比我原先设想的要复杂得多,我原本以为,玉蝉是倪老汉直接卖给方老二的,只要问明白方老二玉蝉的来历,就能找到倪老汉。
  现在,不单倪老汉没有线索,被玉蝉拉扯出的支路岔道却越来越多,越来越乱。
  它仿佛已经脱离了阴楼的范畴,扩张成一张迷网。
  那天,我们问明白了黄拐子猫肉馄饨的所在,就告别唐毅松回去了。
  晚上601灵异协会照常聚会,我和胡知道把今天的经过跟大家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大家听完后,跟我和胡知道的感觉一样,都是越来越糊涂,越来越看不到方向。我们唯一值得庆幸的是,601灵异协会的七个人到现在都安然无事。
  或者说,整个明月小区的住户都没有发生意外。
  但是,这种平静却仿佛是暴风雨的前奏,压抑,沉闷,让人极不舒服。
  既然事情暂时商讨不出什么结果,我们继续传统,进入讲故事环节。邵大力说:“让海洋讲一个,他家靠近包公墓,肯定有故事。”
  海洋有些结巴:“包公墓……是,我倒是有个关于包公的故事。”
  富文娜不干:“去去去,谁要听古人的故事啊,你有包公故事,我还有屈原投江的故事呢。”
  海洋搔搔头:“也不是古代,是我叔叔他们剧组的事。”
  黄甜心花怒放:“剧组?拍电影啊,那讲来听听。”
  我也很奇怪,包公和剧组八杆子打不到一块,这能发生啥故事,正说着,胡知道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胡知道同学拿起来嗯嗯啊啊一接,最后说:“你打错了。”就跟电影《手机》里葛优嘲笑的那位一样,要不是我素知胡知道同学的为人,还以为他有什么外遇呢。
  大家都盯着他看,胡知道瞧瞧这个瞧瞧那个,把手机往桌上一扔:“你们这些小家伙思想太复杂了啊,有人打错电话,说找什么乔红。”
  三个女人一齐发出“切~~”的嘘声,搞得胡知道同学哭笑不得,我一把搂住他的脖子说:“以后要乖哦,看看,现在有四个女人监督你。”
  大家哈哈大笑,气氛顿时轻松起来。
  海洋说:“说到电话,我倒想起一件事,这件事可是我亲身经历的,先说说这事情吧,也挺邪的。”
  16,槐花香里的电话
  那一年,海洋18岁,上高中二年级。海洋生活在一个音乐世家,母亲是安徽交响乐团的大提琴手,父亲是合肥某艺术学院的音乐老师,海洋从小喜爱打鼓,所以到18岁那年,他玩架子鼓已经是合肥数一数二的高手。
  (怪不得海洋看起来那么内向那么冷,原来他是搞艺术的,身上自然散发着一股艺术腔,像陈楚生那样的冷傲。)
  在紧张的高中学习生活之余,海洋又和别家学校几个学生组成了一个“冰风暴”乐队,海洋是鼓手,每天晚上他们都在长江西路附近的“零度夹角”酒吧演出。乐队四男一女,三个外地学生(都是大学生),两个本地人。
  除了海洋,另外一个本地人叫童飞,贝司手,高高瘦瘦的男生,内向低调,不苟言笑。他和海洋是同班同学。
  童飞和海洋的关系很要好,童飞是早产儿,脑瓜子有些木讷,一向是海洋罩着他。从高一开始,他们就在一起玩音乐,彼此熟悉如同自家兄弟。
  那是个绿树荫荫的初夏,仿佛一切都浸泡在槐树花的香气里,变得清爽而回味悠长。
  海洋每天吃过晚饭,就会骑上自行车,穿过芜湖路,在芜湖路和美菱大道交叉处的小卖部里买一瓶可乐,边喝边等待童飞的到来,然后结伴一起去“零度夹角”。
  这天海洋喝完一瓶可乐,童飞却还没到。海洋便掏出小灵通(合肥人有段时间特别热衷用电信的小灵通),往童飞家里拨了个电话。
  “喂,你好。”电话那头是慈祥的男中音,海洋非常熟悉这个声音,电话是童飞的父亲接的。
  海洋说:“童叔叔好,童飞出来没?”
  “你是哪位?”
  “我是海洋啊。”海洋心说怎么了,童叔叔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哦,海洋……”电话那头沉吟了一下,“……你找童飞什么事?童飞在房间看书呢。”
  看书?海洋更奇怪了,童飞这个人他还不知道,看到书就一个头两个大,他小子什么时候开始修身养性,装模作样看起书来。海洋说:“那个,你让他赶紧下来吧,快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童叔叔的声音变得更加狐疑。
  海洋心说我们去酒吧演出的事情童叔叔知道啊,今天怎么推三阻四的,就加快了语速说:“童叔叔,能不能让童飞来接一下电话?”
  电话那头答应了一声,跟着脚步声起,等了没多久,电话里又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喂……”语音清亮娇柔。
  海洋一愣:“是……童飞吗?”
  那头说:“是啊,请问您是哪位?”
  海洋傻眼了,电话那头明明是个女人的声音,难道是自己拨错号码了,可是既然拨错了号码,为什么这家也有一个叫童飞的人呢?事情不会巧到这样的地步吧,何况童叔叔的声音他是熟悉的,先前那个人是童叔叔肯定没错。
  海洋磕磕巴巴说:“我,我是海洋……”
  那个女人随口问:“海洋,哪个海洋?”
  她根本不认识自己!海洋满头大汗,连忙挂了电话。
  作者:手机党看图申请 回复日期:2012-3-11 14:52:00
  真的很有意思,楼主千万不要弃楼啊,上课的调剂没了的话很难熬的
  ---------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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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那个女人是童飞,那真的童飞去哪了?海洋越想越费解,一定是打错了电话。
  童飞家里电话是七位数号码,海洋闭着眼睛也能按出来,何况,他在小灵通上保存着号码,海洋检查了一下,没错。他按重拨健。想再次证实一下。
  “喂,哪位?”还是童飞父亲的声音。
  “童叔叔好,我是海洋……”海洋胆战心惊地吐出这句话。
  “哦,是海洋呀,你等下,我去叫童飞接电话啊。”
  和蔼亲切的语调,热情洋溢的声音,这才是对待熟人、对待儿子最好的朋友应该表现出来的态度,这个童叔叔让海洋空荡荡的心微微填充了一丝镇定。
  “喂,海洋吗。”粗糙迟缓得如同钢锉一样的声音,不是童飞是谁!
  “好你个童飞啊,你连我都敢耍!”海洋对着电话就吼,“老实交代,那姑娘是谁?”
  “什么……姑娘?”憨憨的语气。
  不像说谎。海洋也明白,童飞是个不会开玩笑,严重缺乏幽默细胞的人。他没谈过恋爱,在家又是独子,没有什么姐妹,要真是他去找个女人来忽悠一下自己,恐怕老母猪都会上树了。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同样一个电话号码,两个声音一样的童叔叔,两个性别迥异的童飞。
  海洋搔搔头:“你怎么到现在还没出门?”
  “我刚刚拉肚子,这就出去。”
  那晚的演出照常进行,那晚海洋的鼓点频频出错,看到童飞,心情再不似以往那样单纯美好,总压抑着一种浓郁的诡异。不单是那晚,后来连续好几天,海洋打鼓都是心不在焉,这导致了其他乐队成员的强烈不满。
  海洋最终被排挤出了“冰风暴”乐队。
  海洋脱离乐队后的第三天,童飞也跟着离队,“冰风暴”无奈解散。
  这件怪事,海洋一直没有跟童飞说。
  作者:dupitao ----------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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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业以后,童飞没考上大学,直接去了深圳,海洋则考上了苏大,来到苏州。两个人从此断了联系。海洋后来从别的同学那里隐约听到过一些童飞的消息,说他好像找蛇头偷渡到美国去了。
  有几次假期,海洋回家,从童飞的老家路过,也能看到童飞的父亲坐在阳台的藤椅上看书晒太阳,像一尊塑像。有心想和他打个招呼,问问童飞的近况。也只是想想而已,不知怎么,海洋就是提不起这个勇气。对于童家,他始终保留着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
  那个绿意盎然的初夏,那个浸泡在槐树花香里的怪异电话,多少年了,在海洋心中依然那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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