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刀同人]一醉累月(B,E不定)


很美的院子。
几间晨曦中的小草屋,几只在枝上慵懒鸣叫的麻雀,青石砖上斜铺的几丝淡淡的晨光。
冬天虽然是万籁俱寂,但是微凉的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药香却让人闻起来格外的精神。
一切都昭示这是个美好的清晨,除了…
除了青石砖上一片片狰狞的血痕。
清早起来的小童拿着扫帚和抹布,一边歪着脖子瞅着那些血迹,一边瞪着屋檐下一躺一站的两个人。
昨晚原本睡得好好的他,半夜里莫名的被一阵声音吵醒,推开窗子往外看,却望见了白日里的要死鬼和痨病鬼。
只见要死鬼如同疯了一样,用满是鲜血的手一寸寸的爬到院子里,嘶哑的嗓子不断的喊着“娘”。
而痨病鬼根本拦不住要死鬼,只能踉跄的跟在要死鬼的身后,看着要死鬼哭,听着要死鬼喊,到最后无力的瘫在要死鬼身边,皱眉掩嘴低咳。
足足折腾了大半宿,哭喊声停止。
也许是累极了,也许是发现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人能出来给他当娘,要死鬼自嘲般的笑了一下,随后就那么放弃的躺在冰冷的青石砖上,双眼空洞的望着月亮。
还记得清冷的月光照在要死鬼脸上的时候,自己着实被吓了一跳。从小在梅大的医馆长大,见过多少凶神恶煞,见过多少生死离别,但却从没见过如此阴冷绝望的脸。
月光弥漫在四周,痨病鬼就那么静静的坐在要死鬼身边,低声的咳着。周身散发着一种无法言语的悲伤。
本来就有严重的咳病,应忌寒向暖。可他却偏把御寒的风衣脱下盖在要死鬼身上,自己穿着单薄的衬衣在寒天雪地里吹了半宿的风。
听那撕心般的咳嗽声,只怕寒气已经入肺,没个大半年是养不回来了。
看着瘦弱的身体剧烈的咳嗽,小童都替痨病鬼觉得痛苦,恨不得上去为痨病鬼拍拍后背,可是要死鬼却仿若没听见般,仍旧直直的望着天空。痨病鬼也任由自己咳嗽,神情里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一个无言冷漠,一个满眼伤悲,看着这俩人,小童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金鸡破晓,直到要死鬼沉沉的闭上眼睛,痨病鬼才敢把他抱起来, 轻轻的放在院子里的躺椅上。
看着要死鬼毁的不成样子的手指,痨病鬼双眼布满血丝,颤抖道,“这孩子,怎么能对自己这么狠……。”
胸中一阵刺痛,又是剧咳的征兆。
怕吵醒沉睡的要死鬼,痨病鬼拿出随手的酒壶,大口大口的灌酒来止咳。
可是一切无异杯水车薪,压下这一阵的咳嗽,更猛烈的咳嗽却在后面,到头来,受伤难受的只有自己。
“两个疯子。。。。”小童再次瞥了一眼李寻欢和龙小云,又看了看渗进青石砖里的血迹,叹了口气,苦着一张小脸开始弯腰刷起地来。



七、
“唔!”头痛欲裂
脑海中的血脉如同脱缰的群马,四处横冲直撞;眼前一片眩晕,甚至半晌都无法分辨周围的人事,落进双瞳的只有拼凑状诡异的色彩。
“好烈的毒……”龙小云痛苦的手扶住额头,可双手却几乎没有触觉,只有手上的疼痛清晰的传遍全身。

“我们鞑鞳有很多将军臣子,他们生前全都功高盖主,是立过不世之功的功臣,在你们中原,那些臣子的下场无非是被革职流放,或者问斩抄家,可在我们鞑鞳,他们却可以寿终正寝,安详而死,你可知原因是什么?”

“这是我们鞑鞳皇室秘传不宣的毒药,只有一等一的功臣骁将才配服用。”

“等毒性开始蔓延的时候,你会逐一丧失视觉,触觉,听觉,嗅觉和味觉,直到最后全身麻木。你的意识可以感受到任一微小的伤痛,但是你的身体却不能做出任何反应。”

“你这一生,算尽变迁却算不尽尘缘,功业成败全系于一人之手。你成,是因为‘放不开’,你毁是因为‘放开’。如此纠结之命格,啧啧啧……”

无数纷繁错杂的声音涌入脑海,龙小云慢慢攥紧了有些麻木的双手,昨夜爬行时留下的划伤丝丝被扯裂。将手放开置于眼前,一片妖艳的血色覆盖住了所有的视线。
“难道一切真的是天命?最后除了鲜血和疼痛,我竟什么都握不住。。。”龙小云喃喃道。
“尘缘。。。我尘缘的劫又会是谁?”
闭上双眼,龙小云嘴角浮起一丝苦笑,疼痛现在对他而言,反而不重要了,自己一世高傲,却不成想现今却落魄至此。
隐约有人向自己走来,迷乱的双眼向来人望去。
周围的一切全都褪色,只留一个模糊的白色身影。
那身影,熟悉到骨,恨到髓。
“怎么伤口又裂开了?”一个童声不满道。
手被人不客气的拎起,翻弄半天之后,不知是什么淋在手上,一阵辛辣伴着灼热从指间慢慢传递到手掌,随后整只手如同焚烧一般,手上的伤口也被煞的嘶嘶作响。
一声闷哼,龙小云的手不住的痉挛,可与头中轰鸣相比,手上的疼痛简直如同儿戏。
看着龙小云瞬间惨白的脸色,李寻欢猛地摁住小童的手,声音颤抖道,“你用的是什么,怎么会让人疼成这样。”
“哼!”小童白了一眼李寻欢,道,“这可是治伤的妙药,一般人我还不给拿出来用呢。”其实不过是恼龙小云弄脏了青石板,害他白白打扫了一上午,所以往药里禅了一些烈酒,教训教训他而已。
“麻烦你,轻一点……”看着龙小云痉挛的手,李寻欢直觉整颗心都揪在一起,恨不得带龙小云去受疼。
“自己都这副样子了,还有心思去管别人?真是个疯子。”小童白了一眼李寻欢,“让他小心点,别再去碰那双手,伤口如果再裂开,就不好治了。”包扎完毕之后,小童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嘱咐李寻欢道。“不过反正都快死了,这双手要不要也没什么用。倒是浪费了我的药。”
听了小童的话,李寻欢浑身一怔,随后拿起手中的丝帕掩住口咳嗽起来。
冷眼看着李寻欢因咳嗽而深弯下的腰,龙小云心中涌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感,从很早以前他就已经明白,当自己受伤时,李寻欢会比自己更疼。
咳嗽缓解,李寻欢坐在床前,仔细端详龙小云。只是一夜而已,龙小云额见的金线愈发的鲜艳,甚至不在阳光的照耀下也能清晰可见。
“小云,告诉我,你中的是什么毒。”李寻欢正色道。
龙小云强压住头鸣引起的恶心,嘴角滑出一丝冷笑,道,“你知道又如何?”
“告诉我,让我救你。”李寻欢坚定道。
“救我。。。”龙小云喃喃道。
如同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龙小云笑了出来,道,“救我?哈哈哈,毁了我一生的人,现在跑出来说要救我。”
顿了顿,龙小云收起笑容,漠然道,“我龙小云天生命苦,活在世上也是受累,死了更是干净利索,不劳您李大侠费心相救。”
“小云,你怎么能这么说自己!不是你的错,都是我……是我……”李寻欢面如死灰,刚压下的咳嗽再次涌上,慌张的想灌酒来止咳,却发现周遭根本无酒,咳嗽到最后,李寻欢几乎无法呼吸。
“小云,咳咳……如果你知道,求求你告诉我,你娘……咳咳,在天之灵,也断不想见你这样轻易放弃生命。”李寻欢费力的咳道。
原本冷漠的眼神,在听到‘娘’这个字,瞬间变色,一直强行压制的痛楚洪水般的冲破意志的防线,脑中如同遭到十八道天雷轰劈,直震得胸中激荡。刚才勉力还能看见一丝色彩,那么现在眼底只剩了一片白,毫无生气的白。
耳中的轰鸣声和咳嗽声渐渐消散,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昨晚自己的声音不断的回响……

“娘,我是小云,你的儿子小云啊……”
“娘,你既然出现,却又为什么不肯见我……”
“娘,过去是我做错了,求求你原谅我。”
“娘,我真的好想你……我真的……好寂寞……”

强咽下嘴中的鲜血,龙小云痛苦的闭上眼,用尽全身怨气和仇恨,咬牙道,
“滚!滚出去……!”
八、
门被人推开,一个尖酸的声音响起,“滚出去?从来只有我叫人滚出去的份,还从未有人这么跟我讲话,小子,我是看你不想活了。”
抬起头,李寻欢只见梅大和一名女子正站在门外,
那女子长相甚是普通,若细论,就连有几分姿色都谈不上,放在人群中,着实是不显眼,可偏偏这样一个长相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女子,却长了一双极其吸引人的眼睛。那眼睛笑中却若含着一丝怨,悲中却若隐着一丝嗔,百见百念,眸光流连。望望这脸,又望望这眼,着实令人难以想象,这样一张的脸怎么会长有这样一双眼,而这样一双眼,又怎么嵌在这样一张脸上。
“李探花,这是我的关门弟子,姓梅,叫思影。以后就由她来治疗龙小云。”梅大道。
眼前一片白色,全看不清事物,但是梅大的话,龙小云却听的一清二处。
扬起头,轻蔑的望着梅大说话的方向,龙小云傲道,“你便是阎王老子,小爷我也叫你滚出去,你又能奈我何!”
“小云,不许对梅大先生无礼!”李寻欢向龙小云喝道,龙小云的性命现在全系于梅大的手里,深怕惹恼了梅大而不与龙小云诊治,李寻欢转身向梅大道,“梅大先生,小云还是个孩子,现在又中了剧毒,情绪难免激动些,还请梅大先生见谅。”
斜靠在床柱上,勉力控制脑中的轰鸣,龙小云阴冷的笑道,“梅大,我还记得你有个弟弟叫梅二,哈哈哈,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那天梅二那个酒鬼正坐在地上喝酒。酒坛子里的酒撒了一身,样子活活就想一只被人尿了一身的老狗。见我进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的手下拎起来,活活的看着我把刀一点点捅进他的心窝里。雪白的刀刃刺进血红的肉中,听着肉与肉之间撕裂的声音,那感觉着实美妙的紧。”
耳中听到梅大倒吸冷气般的呼吸声,龙小云接着慢慢笑道,“不过唯一不完美的事情,就是当时我被废了武功,拿捏不好抽刀的力道,拔刀的时候平白的溅了我一身的狗血。弄脏了娘给我做的衣服……”
“小云……”李寻欢惊讶的看着眼前阴柔的少年,怎么也想不到,龙小云会用如此平淡的语调说出这么残忍的事情,而且眼底全无愧疚后悔之意。
“你为何要杀他,他只是爱喝酒而已,并无害过任何一个人,你……”梅大全身愤怒的都在颤抖,直直的盯着龙小云道。
“为什么?若不是他,我又岂会碰见李寻欢;若不是他,我又怎么会被李寻欢废了武功,成为一个废人;若不是他,李寻欢早就死在我手里了。李寻欢……李寻欢……李寻欢……!”龙小云一遍遍的道着李寻欢的名字,每道一遍,语气遍家中一遍,到最后,几乎是咬着牙,一字字的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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