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邪】桑吉窣堵波的钟声(西西里和沙鹰的第三部)


【第十一章】北回归线
“吴邪,我们知道齐羽的下落了。”
在这种时候收到小花的电话,我惊得浑身一震。然而更让我难以置信的是,我们几乎同时说出了那个地点——Bhopal(博帕尔),印度。
其中的细节小花并没有在电话里说得很具详,只道是因为齐家的介入,让解连环那边的情况变得异常顺利。只是有一点,解连环说,“知道这些事的代价,就是去完成它。”
小花在电话里陈述那些事的声音很平静,我听着却心底微凉。很多时候人是必须相信命运的,无论你怎么努力,到头来还是逃不开上天的安排。
“我陪你去就是了。”我道。
小花没有拒绝,只是轻声答应了一句。我猜是我们这么久以来的默契,他知道就算阻止我,也是无济于事的,而我,只要是小花的事,也绝不可能撒手。
挂掉电话,我将事情大致和多诺说了一下,因为多诺手里还有一定数量的图纸,我也不能将这些情况完全瞒着他,毕竟对于我们来说还是有互相利用价值的。
整理了这边的一些资料后,我们便启程去上海和小花他们汇合,当然同行的还有那个从大马士革一直“跟踪”我到现在的花白头发老外。
这老外多诺叫他萨洛,其实年纪不大也就中年而已,只不过那一头白发格外显眼,在东方人看起来就特别的显老,不过就我看来,他的老辣倒真的是远远在我们这队人之上的,怎么都是我三叔级别的老狐狸,况且我对他不熟,就算是多诺的朋友我也还是会处处防着他一脚。

在上海我们再次见到了小花和齐家,我有点兴奋,没来由的,大约是觉得又有新的挑战有些跃跃欲试。
“闷油瓶和瞎子没跟你来?”打过招呼后我问起那两个久别的混蛋。
小花欲言又止地笑起来,被我催了两下他还是说了出来,“带我回北京了。”
一边的齐家闻言就转头对茫然地思考着小花那句话的多诺沾沾自喜道,“看吧,中文博大精深,多学着点。”
我当然也是一琢磨,看来这个“带”应该是“代”,小花在北京肯定还有什么事要那残疾两人组去解决。这么想着也就没多问,赶紧拿出我们在汕头带回的资料想听听小花的意见。
可是对于那份资料,小花和齐家能看出的名堂也并不比我们多,而且从这份汕头带回的材料和与小花他们从解连环这里得知的情况来看,尽管所有线索都指向了博帕尔,但根本无法联系起来!就好像拼图中出现的断层,你明知道中间一定有缺失,可就是找不到那一块。
一行人在上海静待了数天后终于可以出发,好不容易到达德里又辗转火车大巴终于抵达博帕尔这个位于印度中央邦的城市。北回归线的炎热我们是知道的,而且这地方还远离大海,一脚踏上地面的那刻,干旱和炎热立刻让我开始想念西泠门前那碧波荡漾的西湖。
我们决定根据解连环的说法先去找齐羽,不过天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这种热得发烧的鬼地方,要是换我呆上二十多年还不如给我一刀痛快。
解连环给我们的地点其实是很模糊的,只说是博帕尔近郊,靠河边。这让我们很难办,不过幸好萨洛那个家伙似乎是地理方面的专家,可你知道“专家”两个字对中国人来说是最不靠谱的存在。我半信半疑的看着这老外在地图上写写画画又打开电脑找了些资料,最后在图上两个地方划下红圈。
我心说嘿嘿这老外是学邓爷爷改革开放呢,不过还没来得及吐槽,齐家就接过了他递上来的地图摸出个硬币道,“字就先去北面,花就先去东面,你们有意见么?”
我急道,“这……这怎么还带丢硬币的!”
“尽人事待天命你没学过?现在谁也不知道这两个地方哪个出现齐羽的可能性会更高一点,那就交给硬币咯。”齐家说得一脸的理所当然。
就在这时小花从背后刷地一下迅速抽走齐家手里的硬币朝我丢过来,我一闪神差点没接住,还好在掉裤裆前把它抓稳了。“干嘛你?”我骂了句。
“小三爷你扮齐羽扮了这么多年了,你来丢,肯定准。”小花贱兮兮地倚在一边墙上,一脸看戏似的笑容,实在欠揍。
我捏着硬币想了想似乎也真的没什么好办法,朝天轻轻一弹啪地压在手背上。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我手中,我略翻开看了眼,立刻把硬币翻掉重新拿回手上,“是花”我道。
小花抬抬眉毛,没有质疑,“那就先往东面吧。”
我不做声,扫了眼当下的所有在场人员,居然都没有对我未展示硬币的朝向表示异议,也许他们要的只是一个方向,暂时的先后还真是无所谓。

走了有将近个把小时,穿过一座下面河流已经干涸的小桥,前面开始越走越杂草丛生,有几个孩子在奔跑着自娱自乐,看起来前面应该还是有人居住的。
齐羽作为一个中国人,东亚人的特征在这里应该是特别好认的,我们叫住几个孩子却发现找不到我们会他们也能懂的语言与他们交流,直到一个出门找孩子的年轻女孩出现。
那女孩用红色纱巾遮着两侧的脸颊,看起来年纪不大,不像是那小孩的母亲。她乌溜溜的大眼睛朝我们一行人扫了一圈,在齐家前面站定,一开口居然是中文,虽然不那么流利:“你们是从中国来吗?”
齐家一愣,想来也没料到这女孩会说中文,他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是,我们来自中国,还有意大利。”
女孩随着齐家的指向,朝多诺他们略微行了个礼,然后仔细打量了我们一番,才继续说道,“你们是找 齐先生吗?”
这个印度女孩的话一下子激起我们所有人的神经,甚至把齐家惊的一时还合不上嘴,几乎就是那种幸福来得太快,一下承受不来的错觉。
女孩见我们不回答,又问了一遍,才得到小花非常肯定的答复,“是的,齐羽,你认识他吗?”
“他是我的老师,这里直走就是了,我可以带你们去。”女孩将纱巾又裹了裹,只留出一对漂亮的大眼睛。
我和小花对了一眼,虽然出门在外生怕有诈,不过看在她还会说中文又知道齐羽这人的份上,决定还是跟上她去看看。

我们在一栋小木屋前停下,女孩在门外朝里喊了几声,也没见有人应门。正奇怪着,女孩却自行开了门引我们进去了。
多诺是一点也不客气,嘴里道着谢谢就一脚跨了进去,齐家见状也跟了进去,我还想征求小花意见,因为总觉得这一切来得太不真实,在我的印象里,齐羽从来只出现在笔记中。
倒是小花一把拉着我,挤在萨洛前面就进去了,后面的老头好像是自愿垫后一样,在门口环视了一圈才最后进门。
这屋子有些暗,在我们家已经被淘汰的黄色灯泡,努力照亮着这里的狭长走道,就着这惨淡的光线,那印度姑娘把我们领进一扇门内。
如果不是去过大江南北这么多地方,我简直要怀疑这还是不是21世纪的人类住所。一个点着油灯的房间,周围没有一件现代家具,可是地毯却异常的漂亮,一张铺着各种零碎布料的矮桌置于靠墙的地方,但可怕的是,那桌子底下似乎还躺着一个人!
齐羽?——我难免这么想。
女孩蹲下身对他说了几句我们听不懂的话便转身出门,不一会儿带了些茶水进来给我们每个人都倒上,独自在一边就地坐下后,还做了请的手势,示意我们也坐这地毯上。
我实在太好奇这一切,刚想发问,却被小花一把拉下就坐。
那躺在地上的人像是知道一样,撩开一块盖在身上的破布,却只探出一只手来。那双手很大,在油灯跳动的光线下,竟然在整个手背呈现出蟒蛇一样的花纹,清晰得令人难以置信。
我倒吸一口冷气,意外又诧异的心情下,随着他的手部动作,我再一次说不出话来。
他手指滑动过的地方,呈现出金黄色六芒星图案的线条,我不清楚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光这个图形就足以让现在的我思绪反复,过去的几个月里发生的种种此刻如电影般开始在我脑海中播放起来。无论是那个西西里的古墓,还是在以色列的经历,都让我对六芒星心怀敬畏。
我心下一怔,想表达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倒是那个人先开口了,“算一卦?”他指指地上的图案,用苍老的声音说着非常标准的中文。
可明明这不是阴阳八卦图,他说的算一卦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正纳闷,那个印度女孩指了指我面前的水碗,不做声地笑了。
小花像是看懂了一样,将水碗端到齐羽面前,但他却摆手,似乎不太愿意做这样的尝试。小花倒也不在意,自行用手在水碗里抓了一把清水,嗒嗒嗒三下,往六芒星上洒过去,然后道,“吴邪,还有三下你来。”
我半信半疑,学着他的样子做了。我不清楚齐羽为什么要拒绝,至少目前为止,我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吃亏的。
地上那人摸样奇怪地笑了一下,裹着一身破布从地上坐起来,我们这才看清楚其实他不过是裹着一条大斗篷,大到足够遮住他全身裸露皮肤的斗篷。
我试图去看清他的脸,想知道他是不是齐羽,可那连帽斗篷的阴影却位置恰好地遮住了他的脸庞,尤其是在这样昏黄的灯光下,我能看见的只有他干净没有胡渣的下巴上,至少有一大半皮肤是呈现这同他手背上一样的蟒蛇纹。
“水地比,坎上坤下。一阳统五阴,众星拱月,和乐之象。”
那人随手抹去地上的图案,缓缓道。

TBC
啊啊啊对不起!这段里面有写错!!!!# #内的内容是订正过的!大抱歉!!!T_T

【小花像是看懂了一样,将水碗端到#齐家#面前,但他却摆手,似乎不太愿意做这样的尝试。小花倒也不在意,自行用手在水碗里抓了一把清水,嗒嗒嗒三下,往六芒星上洒过去,然后道,“吴邪,还有三下你来。”
我半信半疑,学着他的样子做了。我不清楚#齐家#为什么要拒绝,至少目前为止,我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吃亏的。】

【第十二章】上吉
“噢?那看来是船得顺风,上吉卦了。”
一边的齐家面不改色的接口说道,显然他好像并不为这样奇怪的算卦方式惊奇。
那人自顾自的扭了扭脖子,像在放松他由于躺地太久而麻木的筋骨。直到看来是觉得舒服了,才弓起身体,朝着不远处的我们爬过来。
那种爬行的方式我太熟悉了,一直困扰我的那些录像带里的人,那个不是吴邪的吴邪无数次让我在梦中惊醒。那家伙现在就在就我眼前朝着我爬过来,只在我不远处 2米的距离内,甚至我觉得他现在只要一伸手就能立刻掐住我的脖子!长久以来的梦魇,当它真实出现在面前,我是真的害怕的,但双腿又好像紧紧地钉在了这地面上,我知道我不能逃,一旦错过揭开真相的机会,就会一辈子为那个可悲的梦魇所累。
随着他的接近,我背后的冷汗已经涔涔而下,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那人直愣愣地停在了齐家的面前,用他那堪比三叔的严声厉色低沉地抛出一句责备:你来做什么?
此时的齐家像是变了个人,他白日里喜欢插科打诨的精神似乎是消失殆尽。只冷着一张脸,连一丝心情的起伏都很难看出。我曾经以为那是作为军人的心理素质和气度,但是听到他说出后来那句话的时候,是真的提醒到我了——他毕竟是八爷的子孙。
齐家道: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齐羽。
他的话并没有激起齐羽的争辩。而裹在斗篷里的齐羽只是将目光移到了我们身上。在他微微撩开的斗篷中,我终于可以透过缝隙看见他爬满了蟒蛇纹,以至于不见一丝皱纹的脸孔,还有他几乎比蛇类更凶闪的眼神。我倒吸一口冷气,已经不知道该不该用对长辈打招呼的语气来话说,齐羽一转头又朝着小花那边看去。
“这是解家现在的当家和吴小太爷。”齐家照旧平着调子介绍,却不想引来齐羽的一声冷笑。
一般来说没有人会对初次见面的人就发出这样不太友好的音调,但毕竟他是齐羽,他会出现这样的情绪,一定有原因。
只是我能想到的无非就是二十来年前他被解连环或者我三叔坑过之类的理由,可总觉得事实应该不会如我所想的这么狗血。
气氛尴尬间,小花的话在这时候插了进来,“齐叔,我可以这么称呼您吗?”
齐羽不做声,似是默认。
小花于是虚指了下我们一行人,继续道,“刚才您那卦既是上吉,船得顺风,那敢问船在此,风又在哪儿?”
齐羽裹着斗篷,从我这个角度看不出他的表情。只见得他默了半响,转身又爬了回去,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觉突然屋子一暗,房内唯一的一盏油灯也灭了。
一阵令人莫名奇妙的笑声传来,倒也不算恐怖,只是这样突然的出现显得格外突兀而已。而后便不出所料的传来齐羽的嗓音:风在这儿。
黑暗中我不明所以的张望,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甚至来不及去细想齐羽那句话的意思。我努力想让眼睛尽快适应黑暗,而当眼前终于出现有视觉感知时,安静的屋子里忽而传来一阵悦耳的木笛声,在印度它意味着什么此时的所有人我想应该都很清楚。
我不由自主的身子往后缩了缩,而墨菲定律的可怕也正是如此。之前占卦时齐羽所画下的六芒星又一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就连被我们洒上去的水渍也清晰依旧,而刚才,我明明是看见齐羽亲手把他抹掉的!意识到意料之中的古怪正在向我们接近,我想努力去看清那个六芒星,发现它其中的原委。
而我百般努力之下所能看见的,竟然是三条盘踞成六芒星图案的蟒蛇!
我不由一身冷汗下来,浑身僵硬,此时只觉背后伸过来一只手,把我拦腰搂住!这一下的突然袭击简直堪比4D电影一样,把我吓得不轻,我刚想大喊“什么东西?”时,瞬间屋子里亮了。
我腰上那只不老实的手居然来自小花,他一脸无辜的朝着我耸耸肩,大庭广众之下居然也毫无放开的意思。我也不想管他,转头看见原来是多诺点燃了自己的打火机,还乐呵呵的拿着他的军用货跑到齐羽的油灯边,将打火机递了过去,“齐先生,我有火,给!”
被多诺这一闹,我倒也松了口气,而这时再定睛去看地上的蟒蛇——居然什么都没有!
我一怔,愣愣地看着眼前和灭灯前完全一样的光景,方才的黑暗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花也许是见我不说话,随手在我腰间拧了一把:“你怎么回事?”
“蛇呢?”我脱口而出。
“什么蛇?”小花的问句和齐羽的怪笑同时传来。
小花往齐羽的方向看了一眼,我们几乎在这一刻同时确定了其中有诈。我将黑暗中的所见景象复述了一遍,而包括那个印度女孩在内的所有人,居然都没见到有什么蟒蛇六芒星。
我猜想问题的症结肯定就在齐羽,可是他也非说自己没有看见任何东西,我当然不信,“但是刚才你的笑声明明意味着你知道整个事件的真相!”我追问。
齐羽摇头,犹豫了一下,才回答我,“曾经我以为占卜能帮助别人避免一些悲剧的发生,但是到头来却发现,人,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无论是神,鬼,见闻,一旦他们认定了某些事,就很难改变。就像你刚才那样,当你觉得你看到的是蟒蛇构成的六芒星时,我说什么也是无济于事的。”
这话看似是对我所说,可言下之意,明里暗里的都是矛头直指我三叔以及解连环他们过去的那些事。我暗自瞄了小花一眼,他并不做声,我心想着齐羽毕竟也算个长辈,问东问西的虽说不礼貌,但是我们也不是来探亲的,用胖子的话叫贼不走空,无论如何都想套点话再说。
我咽了口口水,壮胆问道,“那齐叔,咱也明人不打诳语,看在爷爷们的份儿上,您就告诉我们当年你和我三叔还有连环叔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你看这事到如今,文锦阿姨的命都赔进去了,你们一个个还都这么三缄其口,就连连环叔那边能说的也就那么点儿,您看……”
“你又不是吴三省儿子,我何必费这口舌。”齐羽几乎是打断我话的拒绝,这么不给面子我还真没有想到。
转念一想不对,**你嫌我不是三叔亲儿子那小花总是解家的正牌当家了!我一气之下刚想驳他,顿而被小花一把拦了下来,“齐叔不想说就算了。我们是晚辈,不能这样。”
我还想再说什么,可见到小花的动作,我明白我确实可以闭嘴了。
小花转身侧身和多诺说了几句,两人便开始把我们一路上所获得的那些被各种各样方式复制下来的图纸一一摊开在齐羽面前。
齐羽原本只是不在乎的瞄了一眼,待眼前出现一共8张图纸时,他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你们想怎样?”齐羽道。
一听他的话,我立刻意识到我们走对了这步棋,和小花交换了个眼神,然后才由他发问,“齐叔,你也知道,因为这些图纸,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我们也不贪什么钱财权色,只想把这团麻绳理顺了,往后大家都能图个安稳罢了。”
“你当着这个家,哪里还有什么安稳。”齐羽鄙夷唾了一口。
小花也不恼,照旧一脸后生的乖巧摸样,“若是说过去,我也许会这么认命,毕竟姓个解字,打娘胎出来就逃不了的。可现在,你也知道了……”
这话小花说起来不动声色,我听得没头没尾,可不想,对面那齐羽像是明白了一样,突然拍着大腿大喊了一声“孽缘”便一下子哐嘡又躺倒了下去。
那一直坐在一边印度小姑娘像是接到指令一样,立马站起来,要求我们随她出去。我们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这毕竟是别人的住处。

这印度姑娘随即将我们带到了隔壁一间屋子。照旧漂亮的地毯,可家具摆设就讲究得多了,都是现代式样的桌椅橱柜。小姑娘让我们先随便坐会儿,自己转身又钻进了齐羽的房间。
大约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只见齐羽换了一套相对正常一些的灰色褂子走了出来,而照样看不清的脸,依旧用褂子上特制的连帽遮挡着。
“走吧,我带你们去那个工厂。”齐羽说着,推开了后院的大门。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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