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汉著名帝王系列传记三部曲(汉高祖、汉武帝、汉宣帝,长篇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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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之,辩论的议题就是汉武帝时期推行的各项政策的对错,有政0治的、军事的、法律的,而辩论最多的却是汉武帝时代的经济政策,尤其是汉武帝所施行的盐铁、均输、币制、算缗、告缗等一系列积极财政政策,是被反方也就是贤良文学派人士攻0击得最多的。所以从实质上来说,这是一个比较典型的经济讨论会。因为关系到国计民0生,汉宣帝时代的文人桓宽还根据当时的会议记录,整理成大名鼎鼎的经济论著《盐铁论》,自己还由此扬名立万,始料不及。

  那么,这次辩论的主要内容是什么呢?让我慢慢道来。

  因为贤良文学派人士猛烈攻击汉武帝的垄0断经济政策“与0民争利”(事实上大部分也应该如此),不符合汉初历代先王的休养生息政策,从而造成了比较严重的经济凋零和社会矛0盾,所以主张改弦更张,废除此种不利于社会发展的垄0断经济政策。那边厢,作为官0僚垄0断经济政策的主要制定者和执行者桑弘羊,也是最大的既0得利益者的他当然不高兴了,这不明摆着说自己“不懂经济”吗?

  因此可以预见的是会遭到“始0作俑者”桑弘羊的疯狂反扑,他那么精神抖擞地激辩一百多次,口水都干了,当然也是用心良苦,换句话说也就是在“自我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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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的话,抽掉了他自己作为西汉第一经济牛人的三大经济支柱(盐铁专营、平准、均输),那么他就会变成一文不名的“经济乞丐”,还能剩下什么?俺老桑可是“经济神童”耶。这还真是攻到了老桑的“软肋”,有点痛。

  所以老桑坚持他在经济界立足的底线,那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与什么为国为民之类说法似乎关系不是很大,至少在那个时候是这样。

  而双方争辩的重点,就是汉武帝轮台诏以前各项政策的存废问题,一方要继续推行并充分肯定,另一方要彻底否定并加以全面改0革,可谓是针尖对麦芒,煞是热闹。

  至于他们说了些啥,我们也可以援引一下《盐铁论》中的记录加以了解。

  按照书中记录,桑弘羊始终认为国家所有自然资源皆为皇帝所有,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是也,于是“山海之利,广泽之畜,天下之藏,皆宜属少府”(《盐铁论•复古》),于是便找到了不能向私人开放而只能进行垄0断的充足理由。因为国家“开园池,总山海”,所得收入均用来“助贡赋,修沟渠,立诸农,广田牧,盛园囿”(《盐铁论•园地》)。

  至于盐铁酒专卖的经济收入,是国家财0政的重要支柱,可“足军旅之费,务蓄积以备乏绝,所给甚众,有益于国,无害于人”,也就是不必再增加农民的赋0税负担,还能打击豪商的囤积居奇,扰乱物价,阻止两0极分化缩小贫0富差别,“以齐黎民”,达到缓和阶0级和社会矛0盾的目的。正所谓老桑最绝妙的“国用大饶,民不益赋”的经济构想是也,所以是万万不能废除的,那可是封建国0家财0政的顶梁柱,抽掉了,西汉经济大厦必将轰然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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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平准、均输法更是国家的经济大法,是保护小农经济和国家0税源,抑制豪强兼并的根本和有效方针,轻易就做到了“平万物而便百姓”。同时能“制其不足,调其不足”,“散聚均利”,“禁溢羡,厄利途”,防止“民有相妨之富”。总之盐铁专卖、平准、均输都是为“绝并兼之路”,使“百姓可家给人足”;同时“山泽无征,则君臣同利;刀币无禁,则奸贞并行”,“臣富相侈,下专利则相倾”。反正老桑极力维护自己的这三大经济支柱的合理性和合法性,断不可让人把之废掉,不然也同时昭告了他在政0治上的重大挫折。

  而作为摄0政王的霍光,由于经济观点与桑弘羊相左(也就是他有心施行汉武帝轮台诏里的各项经济恢复政策),并没有出席这次重要会议,但显然他对这次会议却是非常重视的,因为辩论之后的经济政策还是由他来定夺。

  显然他不同意桑弘羊的意见,但却没有妨碍他继续施行桑弘羊的老一套经济政策,正是他最后采取折中的方案巧妙处理了当时十分敏0感的经济转向问题。

  从霍光滴水不漏的的处理手法来看,不愧是官场老狐0狸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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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史料显示,虽然会议结束之后,霍光给参加会议的贤良文学派人士一个列大夫的官爵,表示了国家对他们的重视和优待,但霍光并没有按照他们的意愿完全否定汉武帝轮台诏以前的政策,甚至于基本是“马0照跑、舞0照跳”,除了安慰性地废止酒类专卖改为征0税外(还有罢去关内铁官),其他各项重要政策仍沿袭不变,该干嘛干嘛去。

  总之,霍光设计的这次会议,除了给贤良文学派人士封一些无关痛痒的官,基本上采用的还是他自己也相当不满的桑弘羊过往财0政经济政策,因为他确实也需要垄0断资源来支撑国0家机器的正常运转。这难道不是说一套做一套吗?人格还相当分裂也。

  因为尽管他不同意老桑的意见,却也没有采纳贤良文学派主张的对匈0奴实行怀柔感化政策,“以和为贵”,彻底放弃防御和抵抗的做法,而是沿用老桑的积极边防政策,加强边防建设,这正好和贤良文学派的主张背道而驰。

  有分析家认为,这次会议对霍光相当有利,也可以说是他精心设计的一次政0治“骗0局”,结果把慷慨激昂的两方全都“卖”了,最终老狐0狸霍光(有霍0去病谋算匈0奴的神秘莫测)坐收渔利独占鳌头。

  只因他既利用贤良文学派的为民请命的激进情绪,打击了政0敌(也就是桑弘羊自己),说白了也就是把他们当枪使,还直接把桑弘羊推到了政0治火山口的风0口浪尖上,让其受到炙烤,不死都得脱一层皮,可谓是一石二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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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氏子弟还真是有才,这一招实在是太高了。

  而除了经济方面的辩论,这次会议还涉及到了法律、军事等方面,只不过经济是这次会议压倒性的辩题而已。在此,我们也简要提一下关于法治的问题。

  据史料记载,在这场世纪大辩论中,关于法律,贤良文学派强调“德治”,以德服人以德治国是也。

  基于此,他们反对汉武帝实行的严0刑峻0法,认为法律只是一种惩恶扬善、维护正义的工具而已,也只能是为治0理国家保驾护航,根本不是治理国家本身。所以他们主张以德治国,“德主刑辅”,认为“治民之道,务笃其教而已”;还大力攻0击武帝以来实行的“废仁义之术,而任刑名之徒”的高0压政策,说长此以往必招致亡0国之0祸,有多恐0怖说得多恐0怖。

  对此,持法家观点的务实桑弘羊,也极力为汉武帝的严刑峻法进行辩解。桑弘羊认为治国就必须用法律镇0压“抚弊之民”,也只有“绳之以法,断之以刑”,才能“寇止奸禁”,不然的话一切都是虚妄迂腐的主张。

  最后“入世”的桑弘羊还讥笑儒生们提倡的“教化”,也就是强调德政,“欲废法以治,是犹不用隐括斧斤欲挠曲直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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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当然明显在嘲笑酸腐儒生们的过于理想化的治国理念,因为涉及利益的东西,很多自然人明显没有强大的免0疫力。在那个时候,德也是一种最虚弱的物质,注定儒生的“以德治国”也将成为无源之水,迂到极点。

  因为贤良文学派儒生们始终认为,要治好国就必须“务和而不务威”,也就是以德服人共建和谐社会,不能太迷信威权弹压,只依靠严刑峻法来治理国家,那是不能长治久安的,因为“政宽则下亲上,政严则民谋主”,是让民拥戴还是逼民造0反,全看政0府施行的是不是德政,是不是一个宽容的社会,所以主张法律不应该太严苛,而是“轻重各服其诛”,“刑罚中,民不怨”,大家都能和平共处,其乐融融。

  而即使是如此温和的施政主张,基于维护经济垄0断的大一0统局面,桑弘羊都不遗余力地大加口诛笔伐,他认为这全是迂腐之举,站着说话不腰痛的那种,他认为要有效管0治社会,就必须得用重0刑,不然的话就没有威吓作用,老百姓之所以公然以身试法,就因“罚罪之轻也”,达不到惩戒的作用。因此也只有实行“轻罪重罚”,杀一儆百,才可收到“累其心而责其意”的效果,让其从此金盆洗手,不敢轻易犯0罪,不然付出的代价太大,得不偿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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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找到有利的观点来支持佐证自己论点,为自己壮胆,他还有意把酷0吏商鞅拉出来撑场面,引用并赞扬《商君书》所说的 “禁奸止过,莫若重刑”的轻罪重刑论,他认为“网疏则兽失,法疏则罪漏”,如果让百姓的犯0罪成本提高,甚至于犯不起,那么罪案就会少了很多,社会便安定很多。

  基于此,大家都从各自的立场来释法,而且此中的真真假假、似是而非,早已模糊了正义界线,大家都为自己所代表的阶0层站台,同时为此摇旗呐喊,此中的是非对错,很多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位明察。

  当然,也不能说这种理论层面的辩论一点意义没有,尽管桑弘羊是一个有争议的封建正统经济学家,而且他的理财思想和财政政策也大都是从维护封建最0高统0治集团自身的利益出发的,却不能说一点进步意义都没有,至少他曾部分地减轻了人民的负担,也算是做了好事。

  况且,桑弘羊还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提出“不依靠农业富国”的思想家,他的开创性经济思想在当时也算是具有划时代的意义,直到当代还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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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他跳出了千百年来的狭隘小农自然经济圈,认为“富国何必用本农,足民何必井田也”, 而且“富国非一道”,提出了“工不出则农用乏,商不出则宝货绝,农用则谷不殖,宝货绝则财用匮”以及“无末业则本业何出”,同时力主建立封建官0营工商业体系。

  因为若要富国强兵,就必须得开“本末之途,通有无之用”,从而使“农工商师各得所欲”,扩大税0源,何乐而不为?甚至于有历史研究者认为,桑弘羊的经济思想既有法家的务实,也有儒家轻徭薄税的仁政成分。从后来他的政0敌霍光不敢全盘否认或废除他的经济政策来看,说明其经济思想还是有合理的成分,甚至于对封建经0济影响深远。他晚年的失败,在70多岁的古稀之年被0杀,是与他的政0治野0心有关,与他的经济思想没有半毛钱关系。

  反正,那场世纪大辩论,恍恍惚惚之间我总是感觉那些有点冒酸气的贤良文学派人士是权0贵雇用的托,与桑弘羊这样的经济老0棍子辩论经济问题,简直就是一种自0杀式的“求输”,说白了就是自己找抽,除了被人利用,还能成就些啥?

  当然,这只是我的胡乱猜测,而这已经成为历史烟尘或无头公案。

  好,既然已经透支了桑弘羊后来的经济情事,那么也透支一下他是如何死的吧。

  查实当时已经过了古稀之年的桑弘羊是应该得到善终的,可惜那么大年纪还看不开,拿得起、放不下的结果,便只能是与唐朝神童出身的著名经济改革家和理财家刘晏一样的下场,遭遇横0死,这就是俗话所说的“是非终因强出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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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托孤大臣们缘何反目成仇

  那是盐铁会议大辩论后的第二年,也就是汉昭帝元凤元年(公元前80年)九月,出足风头的桑弘羊始终认为自己的资历和功劳都在霍光之上,政治地位却屈居他之下,对此很不服气,“人心不足蛇吞象”的结果,桑弘羊便卷入了燕王旦与汉昭帝争夺皇0位的政变0漩涡中,历史上叫做“燕王之变”,他也因此次的谋0反事件,“全家幸福”,一代“经济之王”从此消失于历史舞台,呜呼哀哉。

  事实上,在公元前87年桑弘羊由搜粟都尉升为御史大夫之后,和霍光、上官桀等四人受武帝遗诏辅佐年幼的汉昭帝,就积极在政0治战场上博杀,连经济心思都全部转移到了官0场上,所有精力都放在和首辅大臣霍光进行的权0力博弈中,想有一番大作为,可谓惨烈。

  只可惜桑弘羊在政0治运作上的道行远没有他在经济运作上那么深厚,取短补长的结果,也只能是那句著名古词所云:“无可奈何花落去”,人头像残花一样落地是可以清晰预见的。这正如后世儒生所评价的:“这都是他一生追求利的结果”。私心0膨胀也只能利0令智昏,离失败一定不远了。
  (10)托孤大臣们缘何反目成仇

  那是盐铁会议大辩论后的第二年,也就是汉昭帝元凤元年(公元前80年)九月,出足风头的桑弘羊始终认为自己的资历和功劳都在霍光之上,政治地位却屈居他之下,对此很不服气,“人心不足蛇吞象”的结果,桑弘羊便卷入了燕王旦与汉昭帝争夺皇0位的政0变0漩涡中,历史上叫做“燕王之变”,他也因此次的谋0反事件,“全家幸福”,一代“经济之王”从此消失于历史舞台,呜呼哀哉。

  事实上,在公元前87年桑弘羊由搜粟都尉升为御史大夫之后,和霍光、上官桀等四人受武帝遗诏辅佐年幼的汉昭帝,就积极在政0治战场上博杀,连经济心思都全部转移到了官0场上,所有精力都放在和首辅大臣霍光进行的权0力博弈中,想有一番大作为,可谓惨烈。

  只可惜桑弘羊在政0治运作上的道行远没有他在经济运作上那么深厚,取短补长的结果,也只能是那句著名古词所云:“无可奈何花落去”,人头像残花一样落地是可以清晰预见的。这正如后世儒生所评价的:“这都是他一生追求利的结果”。私心0膨胀也只能利0令智昏,离失败一定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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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汉武帝下了罪己的轮台诏之后,过了三年,那就是后元二年(公元前87年)就不幸驾崩于巡游途中(秦始皇亦是如此)。汉武帝死后,其时聪明伶俐的八岁得宠少子刘弗陵被立为帝,也就是汉昭帝(汉武帝为了防外戚乱0政,还因此而立子杀0母,也就是杀了钩弋夫人,这个以后再说)。

  因为皇帝年少,基本还没有理0政能力,所以汉武帝曾以遗诏命霍光、桑弘羊、金日磾、上官桀、田千秋为“托孤五大臣”,辅佐少帝处理军0国大事,共同掌握朝政。桑弘羊在受遗诏为辅政大臣的同时,还有幸被提升为副国相级别的御史大夫。

  既然同为皇帝最亲近的大臣,那为什么以后还会反0目成仇呢?无他,一切皆为利益的再分配,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在此,我们先简单介绍一下这几个人的政0治老底,然后便基本上就明了他们的争斗是因何而起的了。

  大家都知道霍光是汉昭帝的首辅大臣,家世背景深厚,是霍去病的异母弟,十几岁时就出入宫禁(由大名鼎鼎的霍去病带到宫里来的)、办事牢靠的他,更是汉武帝首屈一指的宠臣。汉武帝病重之时,便直截了当地点名霍光效周公辅成王之事来辅佐昭帝,有生0杀予夺的最后决定权,说白了也就是一个“影0子皇帝”。

  对于此种人事安排,霍光当然已经了然于胸,以他的背景、处事方法和受宠程度,也算是非其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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