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样的心态趋势下,陆小曼对徐志摩的态度,呈现一种不理性状态,喜欢当众跟徐志摩亲昵:当着徐志摩父母的面,让徐志摩抱着上楼;当着徐志摩前妻张幼仪的面,撒娇喊徐志摩为“摩摩”……这些行为,感觉特像一场场幼稚的恩爱秀。
男女之事私密之极,一旦沦落成表演,说明已经穷途末路。秀恩爱死得快,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可惜陆小曼当时不明白,还固守她那份空洞的骄傲,像个殉道烈士。为了仅剩的骄傲和自尊,她甚至背负一份隐秘的绝望——争取爱情的代价是终身不育。当初在离婚的紧要关头,陆小曼发现自己怀孕了,于是隐瞒有孩子的事实,找了个德国医生堕胎,以致终身不育。她怕徐志摩难受,一个人受着。而徐志摩万事不知,还一再写信,告诉陆小曼,林徽音家的孩子多可爱,要是他们也能生一个就好了。
面对徐志摩这种戳心窝的话,不知道陆小曼是怎样忍耐下来的。
说徐志摩爱她宠她,是真。为了供养陆小曼的水果,大冬天十几样不重复给她四处淘换。
但徐志摩为人又太天真,去北京得空必上山看他的女神林徽音,每次看了必写信告诉陆小曼,林徽音瘦了,他跟陆小曼说他很心疼,林徽音胖了,欢快地告诉陆小曼他有多开心,甚至逛个妓院也把过程详详细细跟陆小曼交待清楚。还有北京那边的朋友背后如何说陆小曼不好甚至谁谁谁劝他离婚等等,这些糟心事他通通告诉陆小曼。
只能说,徐志摩这样的爱情,真不是一般女人能扛得住。
陆小曼当时执意留在上海,不想去北京,除了情敌林徽音在京城声誉日隆,相比之下她就是被痛打的落水狗;更重要的原因是,北京不少昔日朋友奉劝徐志摩离婚,她若过去免不了要虚与委蛇,也是尴尬。
一直受人追捧、高傲要强的陆小曼,内心也曾惶恐不安。
说陆小曼作,那是真作。
1929年,陆定夫妇已经完全破产,为了维持陆小曼抽大烟、捧戏子、下馆子,还有小洋楼的租金以及十几个仆人的日常开销,一个月的花费达600大洋,相当于现在的人民币9万多,粗略算下来,一年花销一百多万。
老婆留上海,工作在北京,徐志摩不得不两头跑,一年来回十几趟千里奔波,同时玩命地赶稿子,他的身体在急剧消耗。
但人的惰性和惯性太可怕了,陆小曼对徐志摩的劝阻,是明知正确转而恼羞成怒。
1931年11月18日,两人再次发生激烈争执,陆小曼就手把烟袋子扔向徐志摩,没打中徐志摩,但他的眼镜却摔破了。徐志摩摔门而出。
陆小曼犹不解恨,给徐志摩写了一封决绝信。
次日徐志摩回家,看了信,跟岳母说了一会话,走了,他赶飞机回北京参加林徽音的一场演讲去。徐志摩走后,陆小曼后悔了,写了一封长信等着徐志摩回来,她想好好跟他谈一次。
可生活比戏剧多变、残酷,陆小曼等来的是徐志摩飞机失事的噩耗。
一切戛然而止。爱与恨,忏悔与拯救,都落空了。陆小曼要面对的,是长达34年的追悔,以及更长时间众人的唾弃和谩骂。
让陆小曼最难释怀的是,就算她那样用烟袋子砸了他,还写了决绝信,徐志摩坐飞机带在身边的,却是她的一幅山水画卷,诗人念念不忘想要陆小曼振作起来,发挥她的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