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滑板鞋》的人,真的疯了



时光撰稿人 | 小艮
 在电影中寻找生活的更多可能。
最近一则新闻,时光君总也忘不掉。
3月11日,经纪人白晓发布视频,称庞麦郎已经住进精神病院。

庞麦郎,曾因神曲《我的滑板鞋》红遍大江南北。
他也像热搜上的每个红人一样。
突然冒起,然后迅速消失,仿若一个浮标,淹没于海洋。
但时光君以为,他不该只是被当成一个“过气网红”,一个草根逆袭的符号。

他将自己的一生,活成一场声势浩大的悲剧。
而这悲剧里,或许就有你我的影子。
在那些喧嚣和非议背后,还有一个奋力挣扎的、努力鲜活的人。
今天,时光君想带领大家重新走进庞麦郎。
走进他少为人知的B面人生——
《梦与路:小镇青年的双面人生》

庞麦郎是个极有争议的人。
厌恶他的人,说他根本不懂音乐。
也有真心喜欢他的人。
比如贾樟柯从《我的滑板鞋》里听出真切的孤独。

时光君以为,贾樟柯对歌曲的读解或许超越了庞麦郎本人的意图。
但这可能更接近于真相。
庞麦郎确实像《站台》里的那群小镇青年一样,以为奋力奔跑,就能追上时代的列车。


执拗的“取经人”
2015年,一篇名为《惊惶庞麦郎》的人物报道火了。
文中有个细节,时光君印象深刻——
吃饭叫外卖,回到房间,打开电视只有法语频道能看。他不懂法语,仍坚持收看凌晨 5 点播出的法语动画版《西游记》,这是他夜里唯一的娱乐。
那时,庞麦郎在上海,生活区域局限于一个小旅馆。
凌晨,他坚持要看《西游记》。
如果复盘他的人生路,你会发现——
西行的取经人,正是他的精神图腾。
《梦与路》这部纪录片所聚焦的,是庞麦郎进军北京的艰难之旅。
进站时,经纪人白晓苦笑着说,他们买不起高铁票,只能坐硬卧,全程16小时。

在这次行程前,庞麦郎已经举办了39场“巡回演唱会”,不停地在小县城和大城市中迁徙。
上座率大都很差,最寥落的时候,卖出的票子不足10张,现场的保安比观众还多。
但这个小镇青年,依然想走出去。
提到北京,他的眼睛里更是闪着光的。
庞麦郎对“国际化”、“时尚”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痴迷。


然而,北京远没有他歌中的地面那样光滑,他不得不经历一次次钝刀割肉般的摩擦。
高铁上,他跟同行的人搭讪,能看得出,他希望众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对方没认出来,他失算了。

 
但庞麦郎还在努力,想释放自己的星光。
 
旅客看着眼前瘦削、羞怯的男人,甚至上网去搜,反复对比着照片,还是不敢相信。

看吧,火的是那首歌,不是他这个人。
到了北京,庞麦郎更是满怀希望。
 
他走到街上,宣称自己要做“街头文化的领导者”。

 
下一个场景无比讽刺。
 
赶往演唱会现场,却只能坐最便宜的摩的,经纪人白晓还要跟师傅讨价还价。
一旁的庞麦郎,则满脸局促。

演唱会现场,舞台下的观众拍照、大声欢笑,喊着“牛X”。
 
谁也不会知道,这狂欢里,猎奇占几成,而真正的欣赏,又占几成。
 

谈及收入,更为惨淡。
 
门票收入4300,场地费2800,剩余1500,再扣除生活费、交通费,这显然是一场亏本的生意。
 
庞麦郎不服,说北京是一座没有公平的城市。

再一次,他被摩擦得头破血流。
 
可铩羽而归后,他依然能用鲜血涂抹出新的旗帜。
 
淡出大众视野的这些年里,庞麦郎依然坚持创作,坚持和歌迷互动。
他向记者炫耀自己在虾米的粉丝数和歌曲的播放量,满心欢喜。

现在虾米也没了
在流量早已将他抛弃后,在世人早已将他遗忘后,他依然走着自己的“西行之路”。
庞麦郎的执念来自于哪里?
是谁为他戴上入肉入骨的紧箍?

个人王国的“囚徒”
在世人面前,庞麦郎一直用谎言编织着自己的梦想,甚至出身。
他为自己取了个中西结合的名字:约瑟翰·庞麦郎,并声称自己是台湾吉隆人,90后。
而他的本名是庞明涛,1984年1月19日出生于陕西省汉中市宁强县。
他用尽心力,想抹去身上的“土味儿”,他想潮,想时尚时尚最时尚。
当朋友cue到家乡名时,他迅速纠正——

对庞麦郎来说,这不是一句玩笑话。
他给国家的各个城市换上洋气的名字,并整整齐齐打印出来。
在他的设想中,这里一共有30个州名、292个城市名。

他向记者这么介绍自己的家乡——

似乎,庞麦郎完全活在自己的想象中。
他为自己打造一整座私人王国,在这里,他就是世界的中心。
这种偏执,源自音乐这道光。
庞麦郎自幼性格孤僻,沉默寡言。
干不好农活,长大后跟随汹涌的人潮来到城市里打工,在KTV中做切果盘的工作。
有一次,他在屏幕上看到了星光四溢的迈克尔·杰克逊。
那一刻,他在心底埋下梦想的种子。

演出时曾致敬MJ
可他不懂的是,对有才华的人来说,梦想是驱动;而对资质平庸的人来说,梦想是诅咒。
庞麦郎的唱功,到底如何呢?
这么说吧,同一首歌,他每一次唱,调子都不一样。
他的节奏感很差,很多时候根本踩不到准确的节拍。
在现场,舞台下的观众再怎么一本正经,也总有绷不住笑场的时刻。

观众来,为的不是音乐。
但庞麦郎不管这些。
他自命不凡,相信众人是被自己的才华倾倒。
他一直都错了,以为自己是国王,实际上,他是囚徒。
大张伟有句话,说得通透,他说“你只有特别努力之后,才知道天赋的作用。“
但庞麦郎不懂,或者是假装不懂。
他经常会表现出一种无比傲娇的谦逊。

不通乐理,不经训练,他就要做音乐,他就要成为一个艺术家。
志大才疏,是庞麦郎悲剧的根源。
而每个时代之下,这样的人,恒河沙数。


世上更多的庞麦郎
《梦与路》一共有三集。
第二集讲杀马特群体,第三集讲另一个网络红人范雨素。
他们当然是有区别的。
时光君以为,他们最大的不同是个体意识的差异。
杀马特群体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顶着各种突破重力学的发型,要的是存在感和自信。

他们有明确的目标,并不一定获得路人的肯定,自己舒服就好。
范雨素则更进一步,这位在北京打工的育儿嫂,初中毕业,却写下十万字的自传小说。
一篇关于她的文章爆红之后,范雨素选择躲避流量,寻找内心的平和,安静创作。

一直以来,范雨素在书籍里寻找慰藉。
她的阅读量,让北大的教授都自愧不如。
她对读书的见解非常深刻——
(读书)一可以使人不卑不亢地活着
二可以使人心灵干净
一本书读完可能很快就忘干净了 
好比竹篮打水 是一场空
但是竹篮经过一次次水的洗礼
竹篮会一次比一次干净

她因为清醒,所以坚定而从容。
她不需要热度和观众,所以活得自在轻盈。
而庞麦郎和杀马特们、范雨素的相同点是,都是小镇青年,经受了大众的关注和审判,时代不可避免地要赋予他们流量。
为何?
因为他们是一个群体的缩影。
在他们身后,还有无数的小镇青年在努力挣扎、拼搏上岸。
他们跟时代、跟世界发生着巨大的摩擦。
庞麦郎无疑是最悲剧的那类人,一夜成名,然后迅速被打回原形。
接着,他选择把伤害当荣耀,把梦魇当号角。

他最缺的,就是范雨素那种清醒和冷静。
为了追梦,飞蛾扑火。
看庞麦郎的人生痕迹,时光君时常会想到《立春》里的王彩玲。
每年立春一过,她就开始心怀憧憬。
她是小县城的音乐老师,样貌丑陋,却生了一副好嗓子。
一心盼望着能调到北京,展露才华,唱到巴黎歌剧院去。

她一直以为要解决的问题是北京户口,是疏通关系。
但真相是,她的水平和天赋,根本不够。
穷其一生,她与北京最近的距离是——
带着女儿到北京旅游,在天安门广场上,远眺繁华,却无力靠近。

无论庞麦郎和王彩玲内心有多不甘,有多炽烈,留给世人的印象还是悲凉。
但我们也会心有戚戚。
因为,他们的偏执也有一种力量,而且极度稀缺。

庞麦郎当然是可悲的。
他内心骚动,不甘平庸,最怕沦为井底之蛙,他将这种恐惧迅速转化为一种漫无边际的幻想和坚持。
最终被撞得伤痕累累,再度跌回井里,最终把自己囚入精神牢笼。
而在某种程度上,庞麦郎也是可敬的。
为了编织一场宏大而绮丽的梦,他追逐不息。
而更多人,还没尽力,就已经将梦想埋在身后。
如果有人对庞麦郎尚存怜悯之心,那么一定还会有为梦想蠢蠢欲动的时刻。
一定也想见到更广阔的天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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