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秀剑飞扬
三人在台下也是大松一口气,铁头兴奋地奔下台,引得一众弟子欢呼不已,心中满是羡慕。
能以外门弟子的身份直接入选,连剑都还未曾练过的,在“秦府别院”这还是第一例,昨天一天,成功入选的五名弟子中,只有一名外门弟子,且已拜师入门五年多。
铁头比武一结束,四人便松弛下来,说说闹闹一阵,这时铁头与丘二内急,四人便挤出人堆,二人速速就跑了,杜琮也道:“早上的肉饼都吃光了,我再去弄些吃得喝的来。”
李文成独自一人在练武场闲逛一会,不自觉便往秦叔同秦师叔那边的擂台走去,还未走到擂台边,远远就见一个倩影在人群间穿梭,走了几步,便稍稍转身,径直朝他走来,走到半途,朝他招手道:“木头,这边,快过来。”
正是秦熳,这么远的距离,其间人来人往,她竟然一眼就能瞧见自己,李文成心头一暖,不由欢愉地快跑过去,近了身前,秦熳噼里啪啦道:“楞木头,你四处张望些什么?”
李文成心中欢喜,便要说道:“为了找你”,可前后左右四下都是人,哪里说得出口,一时舌头打结,半响说不出话来。
秦熳横了他一眼,啐道:“真是个榆木脑壳。”接着又道:“快跟着我,一会就要轮到我五师兄了,他平日可是使劲地大吹法螺,说自己剑法如何如何厉害,这次非要看他笑话不可。”
她口中的五师兄名叫孟浩,秦叔同门下排行第五的内门弟子,也是她的一位远房表哥,平日与她颇是亲近。
李文成跟在秦熳身后,走到擂台一侧的高台边,秦熳沿着楼梯走上高台,又朝李文成招了招手,李文成迟疑片刻,也走了上去,高台上坐了不少人。
此时台下的擂台上有两人正在比试剑法,二人蹑手蹑脚走到最后一排,刚好有张空着的长凳,秦熳坐了上去,又示意李文成坐到旁边。
李文成赶紧挨着秦熳坐下,心里不禁有些惴惴不安,高台上坐着的俱是江湖中地位颇高之人。
好在众人都瞧着擂台下的比武,对二人并未在意。李文成朝擂台瞧去,擂台上有二人正在比试剑法,他刚瞧片刻,秦熳便指着台下一人转头在他耳边悄悄道:“灰衣服的那个是我曾师叔,他可严厉了,这场由他把关,我看骆师兄这场难咯。”
二人肩并肩挨得极近,这时秦熳在他耳边吐气如兰,一时间李文成耳根发热,心神不定,便听秦熳又道:“哼,还有两场五师兄就要出场了,把关者定然不是曾师叔,可便宜他了。”
此时李文成心思已全然不在擂台的比武上了,只闻得一股淡淡的幽香自秦熳身上散发出来,直令他神魂皆迷,心思已飞到九霄天外,只觉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耳边飘来飘去,像歌一般动听,至于秦熳究竟说了什么,他浑然不知,只应声附和。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秦熳拍手叫好,李文成这才惊醒过来,却听她口中说道:“五师兄,瞧把你得意的,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原来他正神魂天外之际,其实已过去许久,刚才的一场选拔比武正是由孟浩上场比试剑法,他已安然过关,秦熳虽口中揶揄数落,脸上却是高兴的神色。
这一日到了酉时,“花堤别院”的“剑苗子”选拔便已结束。
“花堤别院”所有弟子一共四十五人,内门弟子六人,外门弟子三十九人,这次的“剑苗子”选拔一共有十名弟子入选,原有的五名内门弟子中,除了大师兄周骏和二师兄张之镜作为把关者无须试炼外,其余四人都顺利通过,另外四名通过选拔的外门弟子也均已入门数年多。
到了晚间,整个剑派所有的选拔比试均已结束,掌门人晋修义宣布了一个消息,明天的“秀剑士”选拔每家推选出八名弟子参加,共四十人,将每人的名字刻在一支竹签上,通过抽签决定对决人员名单,两两进行对决,剑法胜出者才能进入下一轮的比武。
经过三轮对决后,选出五名“秀剑士”,然后由这五名“秀剑士”轮番对阵,最终决出五名“秀剑士”的名次。
这消息顿时令在场所有人大感兴奋,之前的“剑苗子”选拔,通过把关者的考验选出有天赋的弟子,虽然其中有些比武不乏精彩,却终究不够激烈,观战众人心中也暗暗觉得不过瘾。
这番“秀剑士”的选拔,每名弟子都须拿出真正的本事一决胜负,这样的比武对决,才是众目期待的比武大会。
李文成肚子早已饿得咕咕乱叫,与秦熳告了别,回到“青松别院”时,天已乌黑。
这晚王剑松选出了八名参加“秀剑士”比武的弟子,除了全部的七名内门弟子外,还有一名外门弟子叫周进,这外门弟子周进李文成最熟悉不过。
这周进在一众弟子中资格甚老,入门已十多年,平日里新进不久的门人弟子大多就是由大师兄王江平和他代授拳法。
王剑松门下弟子中,公认武功最高,剑法最强的弟子便是大师兄王江平和三师兄鲁松,二人平日切磋对练,互有胜负,比起其他的弟子均要高出一大截,也是“青松别院”一众弟子的骄傲,这次的“秀剑士”比武,二人自是被寄予厚望。
秋日的早上,阳光和煦明媚,洒在“江陵剑派”主院的练武场上,将偌大的场地映得熠熠生辉,这是自重阳节起的第三日,也是“秀剑士”比武选拔的第一天。
杜琮早早就在“江陵主院”擂台下的第二排摆放了两张长凳,抢好了位置,这日李文成起得也极早,当他赶到“江陵主院”时,等了许久,一众师门长辈才陆陆续续来到练武场。
按照昨日制定的规则,通过抽签将四十名参赛弟子分为五组,每组八人两两对决,决出四名获胜者。
抽签完毕,掌门人晋修义公布了比武名单,又着重阐述了师门武德及相关的比武细则,双方使用木剑,使剑击中对手躯干者获胜,或使剑击落对手木剑者获胜,或将对手逼下擂台者获胜。
一共二十场的比武,最引人瞩目的对战当属“江陵剑派”的大师兄晋少恭对阵“青松别院”的三师兄鲁松,以及“秦府别院”的五师兄陶青锋对阵掌门门下的六师兄俞振鸿。
大师兄晋少恭无疑是此次比武中所有弟子里夺魁呼声最高的剑手,年纪轻轻便被誉为“江陵剑派”最具武学天赋的弟子,在年轻一代弟子心目中,他剑法当属第一。
三年前的“万剑会武”,也正是由他代表“江陵剑派”参加比武,第一次为“江陵剑派”夺得“万剑盟”十七位最强年轻剑士的头衔。
当鲁松得知抽签结果,对阵的对手是大师兄晋少恭时,脸色一下子变得灰白,他自知与晋少恭相差甚远,根本无法争胜,只得自认倒霉。
而“秦府别院”的五师兄陶青锋则是“江陵剑派”近几年崛起最快的年轻一代弟子,已超越同是秦百川门下的大师兄丁原。自从晋少恭参加“万剑会武”留在洛阳参习剑法之后,“江陵剑派”一众年轻弟子中,陶青锋已是公认的最有剑术天赋的弟子。
相传有一日陶青锋外出办事,与荆州江湖中的成名高手“快剑”祁陆相遇,因一个误会二人发生口角,他年轻气盛,一怒之下与祁陆拔剑相向,二人交手至五十招开外,不分胜负,一时间在江湖上颇为轰动,为派中弟子们津津乐道许久。
晋修义门下的六师兄俞振鸿也是除大师兄晋少恭之外最强的弟子之一,强强相遇,必定是一场紧张激烈的大战。
晋少恭与鲁松的比武被分在第一组,安排在第一个出场,擂台正是“江陵主院”的比武擂台。这组的比武还有秦熳对阵“青松别院”的大师兄王江平,恰好被安排在第二个出场。
陶青锋与俞振鸿的比武被分在第二组,第二组的擂台安排在“秦府别院”的比武擂台,他们也是第一个出场。
偌大的比武场地,“江陵主院”和“秦府别院”的擂台边异常地火爆,观战的人群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不少人心中都暗叫可惜,这两场比武,若是错开该有多好!
李文成、铁头和丘二三人已早早坐到杜琮身边,原本只坐四人的两张长凳上,挤满了八个人,另四人也是平常与杜琮交好的派中师兄。
巳正时刻,随着锵锵地三声锣响,比武正式开始。二人一上台,四周顿时响起一阵如雷般的喝彩声。
晋少恭一身灰白的劲装,他身形高挺英武,这时稳稳向四周众人抱拳行礼,顿时又是一阵此起彼伏的欢呼喝彩声响起,杜琮在台下也忍不住道:“大师兄就是大师兄,可真够威风!”
鲁松穿了身黑色劲装,他身形壮实,手持长木剑与晋少恭对向而立,这时晋少恭左手持剑行了个剑礼,口中道:“鲁师弟,请!”
鲁松连忙也回了剑礼,说道:“大师兄,还请多多指教!”
晋少恭面露微笑,将剑交到右手,左手捏了个剑诀,右手长剑一挺,这一手端凝俊逸,引得围观众人一阵爆裂喝彩,晋少恭道:“鲁师弟,小心了,我要出招了!”
他说完端端正正朝前刺出一剑,鲁松凝神注目,将剑斜横在身前,待对方长剑近到身前,他剑身翻转,在一个极小的角度里突地向上反挑,将来剑荡开,他的剑顺势在半空迅疾转了一个圈,从右下至左上向晋少恭反划过去。
这一式使的是撩剑的招式,他的眼力、腕力都显得极出色,有人不禁惊呼出声。这时他的剑刚划出一小段,突见晋少恭的长剑带着呲呲的剑声使同样的招式向他划过来。
他面色一紧,赶紧向后跳开,这时围观众人爆出一声喝彩,便听有人道:“好一招‘目牛游刃’,大师兄,真厉害!”
李文成这时正仔细瞧着,杜琮左边的一位师兄突然道:“大师兄可当真了不得,这招‘目牛游刃’使得真妙,为什么这招明明我练了那么久,却使不出这般的妙法来。”
原来刚刚鲁松将晋少恭长剑荡开时,晋少恭手中剑也同样顺势地在半空转了一个圈,至下而上向鲁松划去,这招他使得剑势更快,力道也更精纯,鲁松不及抵挡,只得赶紧后跳躲开。
“江陵剑派”以剑立派,自是以剑法闻名江湖,派中弟子但凡习剑,便是从一套“伏牛剑法”开始练起,这招“目牛游刃”正是“伏牛剑法”其中一招,而“伏牛剑法”也是“江陵剑派”所有其它剑法的根基。
相传百年前伏牛山附近有一群野牛长得凶猛剽悍,常常下山破坏农田,见人就使牛角冲撞,使得农人畏惧,无法劳作,已成一方祸害。
云岩寺住持自在禅师听闻此事,一日持剑进入伏牛山,在山中一剑降服九牛,因而得名“伏牛剑法”。
后来此剑法传入“江陵剑派”开派祖师张鹤松手中,他又在此剑法的基础上,创出“奔狼逐鹿剑法”和“虎鹤双行剑法”两套高明剑法,他以这三套剑法闯荡江湖,一时间名震武林,继而开宗立派,成为当时一代名师。
晋少恭身为“江陵剑派”的大师兄,自是已将此剑法练得纯熟无比。“伏牛剑法”讲求力沉劲锐,稳中求胜,剑招以防御为本,守中带攻,守时如山丘,攻时如疾风,是一套攻守兼备的剑法。
鲁松后跳躲开后,晋少恭并未追击,鲁松便知大师兄手下留了情,他神色一松,便将那套十三路的“伏牛剑法”一一施展开来。
晋少恭也不疾不徐,使手中长剑将来势封住。鲁松身为王剑松门下最出色的弟子之一,平日里在一班年轻弟子眼中,便如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可是这时遇到大师兄晋少恭,他的剑法便缚手缚脚,失了准头,攻出的剑招被晋少恭轻松化解。
此时晋少恭或挡或刺,一支长剑在手中收发自如,围观众人都已看出,晋少恭的剑法着实高出鲁松一大截。
待鲁松将那一十三路的“伏牛剑法”堪堪使完,晋少恭一剑将鲁松逼退三步,说道:“鲁师弟进步神速,可喜可贺,犹记得四年前鲁师弟的剑法使得还稍有些粗糙,远不如今日这么精纯。”
原本鲁松心中还存着一丝的侥幸,这三年他剑法大进,在“青松别院”里已超出寻常弟子一大截,几乎能与大师兄王江平齐平,没想到真与心中景仰的大师兄晋少恭交手,却全然没有一丝机会,这时不禁抱拳道:“多谢大师兄指点!若不是大师兄手下留情,我这‘伏牛剑法’根本就没机会使全。”
晋少恭面带微笑,手中剑抖了个剑花,剑势一横,说道:“鲁师弟,让我再瞧瞧你的‘奔狼逐鹿剑法’练得如何了?”
鲁松心神一振,恭声道:“大师兄,小心了。”
他振剑直持,剑身呼地一下向晋少恭迅疾刺过去,剑势十足,这招唤作“玄狼突击”,正是“奔狼逐鹿剑法”中的一招。
“伏牛剑法”、“奔狼逐鹿剑法”以及“虎鹤双行剑法”这三套剑法是“江陵剑派”一脉相承的镇派剑法,一套比一套繁杂高明,一套比一套威力巨大,若说“伏牛剑法”是以守为本,那么“奔狼逐鹿剑法”则是以攻为魂,这套剑法大多都是攻击的招式,进招时劲峭锋锐,威力极强。
晋少恭口中道:“来得好!”横剑一格,便将迅疾凶猛的来剑向上弹开,他的功力要比鲁松精深得多,鲁松的剑式被弹起,后招便无力为继了。
“奔狼逐鹿剑法”一共十八路七十二式,鲁松下了极大的功夫苦练数年,虽然他自知与晋少恭相差甚远,但这剑法凶猛迅捷,都是进手的招式居多,稍有不慎,便易伤人,即便手中持的是木剑,也不可小视。
他自觉自己已能将这套剑法的威力发挥十之六七,而晋少恭却一直留手谦让,还令他颇是担心,这时见晋少恭防守稳如磐石,自己根本无法动摇他半分,便松了口气,心中只想将这一十八路的“奔狼逐鹿剑法”尽数施展出来,瞧大师兄如何应对,以便能领悟出更多的妙法来。
二人剑来剑往,交手至五十招左右,突听不远处其它擂台边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喝彩声,这时晋少恭一边使剑一边道:“看来陶师弟与俞师弟已分出了胜负。”
说罢他手中长剑陡然变快,一剑将鲁松的来剑磕开,随即手腕翻转,剑身一摆,剑背呼地打向鲁松右手。
这下变招极快,鲁松猝不及防,来剑剑背一下拍在他的掌背上,顿感一阵火辣辣地痛。这时晋少恭运剑一磕,顿将鲁松手中长剑磕飞。
在一片震耳欲聋的喝彩声中,一声锣声响起,鲁松心悦诚服道:“多谢大师兄指教,惭愧惭愧,我用尽全力却也无法让大师兄使出一招半式的‘虎鹤双行剑法’,实在令人汗颜。”
晋少恭微微笑道:“鲁师弟不必气馁,你的剑法已精进许多,若是换作三年前,我也未必能赢得轻松。”
二人下了擂台,李文成顿时也紧张起来,第一组第二场的比武正是秦熳与王江平对阵,这时杜琮伸直了脑袋前后探来探去,口中道:“什么?谁赢了?”
杜琮左边一位师兄道:“听说是陶师兄赢了,两位师兄的比武据说可精彩了,一直拼到七十余招,最终陶师兄以一招险胜。”
便听有人道:“若不是为了一睹大师兄的风采,我都要跑去那边看了,没想到那陶青锋如此厉害,竟能胜过咱们俞师兄,真不敢相信。”
旁边几人不由唏嘘起来,毕竟都是掌门门下,俞振鸿输了,大家也脸上无光。
这时杜琮哈哈笑道:“刘师兄,你们叹什么气呀,不是还有大师兄在么?任那陶师兄剑法如何厉害,还能厉害得过咱们大师兄么?不如猜下接下来咱们美貌的秦师姐和王师兄谁会赢?”
众人听他一说,不由又振奋起来。
杜琮说完又朝李文成挤眉弄眼,使胳膊向他腰间拐了几拐,李文成自然装作不知,浑不理会。
那刘师兄道:“这场怕是和第一场一样,毫无悬念,秦师妹赢不了的。”
旁边另外一人也道:“虽然秦师姐冰雪聪明,美貌可人,真要与王师兄比起剑法来,那还是要差不少呢。”
只因仰慕诗仙的风采,李文成也曾练过一些粗浅的剑术,都是些基础的防身路数,对于剑法的领会,比起门里的师兄弟们,自然连皮毛也算不上,这时听他们一说,也知道秦熳几无胜算。
过了一阵,终于等到秦熳与王江平二人上了擂台。“秀剑士”的选拔,首轮参加比武的四十名弟子中,只有两名是女弟子。
除了秦熳以外,另一人属掌门晋修义门下,名叫江秋灵。而第四掌剑秦叔同之女秦熳的美貌近来已是声名四起,自然也吸引了不少人前来围观。
秦熳今日一身红衫劲装,意气飞扬,她一上场,围观众人便是一阵高声喝彩,王江平倒是面色平和,二人相互行了剑礼,便将剑式展开,交起手来。
秦熳的剑法甚是博杂,时而锋锐端严,时而轻快灵巧,绕在王江平四周如飞鸟一般,飞纵起伏,一连向他攻出数招剑法。秦熳身为掌剑之女,自小学剑,根基自是扎实,这时每出一剑,都引得众人一阵欢呼。
这时只听有人道:“秦师姐不仅人长的美,这几招剑法也使得好看,不过有些招数我怎么却从未见过?难道这就是‘虎鹤双行剑法’?”
旁边一位年纪稍长的师兄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刘师弟,这就是你见识浅薄了,秦师姐刚使的这剑法中,有几招就是‘落雁剑法’。”
刚才那人惊讶道:“原来这就是‘落雁剑法’,秦师姐使得可真俊!”
“江陵剑派”一脉相承的三套镇派剑法,“伏牛剑法”,“奔狼逐鹿剑法”以及“虎鹤双行剑法”一套比一套精深繁杂,“江陵剑派”所有习剑的弟子,只有将“伏牛剑法”练得精熟,才能习练“奔狼逐鹿剑法”。这套“伏牛剑法”,即便是天资聪慧者,也要练个两三年,才能练成,而资质愚钝者,练个七八年也不得要领。
而“奔狼逐鹿剑法”更加精深难练,整个“江陵剑派”,能将“奔狼逐鹿剑法”练得得其精髓者,也不多见。
“江陵剑派”的镇剑之宝,便是这“虎鹤双行剑法”,除了几位掌剑和派中前辈,年轻一代弟子中,目前有资格能习得此剑法者,不超过三人,因而寻常弟子,见者寥寥。
“落雁剑法”则是“江陵剑派”第三任掌门秦颢所创,据传秦颢第三子秦风从小体弱多病,始终无法将“伏牛剑法”练好,他便撷取“伏牛剑法”和“奔狼逐鹿剑法”中的一些招数,加以变化,使其偏于轻巧灵动,创出这套“落雁剑法”,传与秦风,后来此剑法多被女弟子或天生体弱的弟子习练。
尽管秦熳攻势不绝,对面的王江平总是不慌不忙,将剑式固守在身前,任来势如何锐利,稳稳立在场中。
二人交手三十来招左右,秦熳渐渐力竭,王江平瞅准一个时机,一剑将秦熳手中木剑打落。
在一众惊呼声中,秦熳面色懊恼地下了擂台,立刻便有几个弟子围上前去。此时李文成已站起身,远远瞧着,见秦熳脸色不豫,不自觉心中也跟着忧烦起来。
他前后看了看,便要挤出人群,这时身旁的丘二拍了拍他,说道:“我跟你一起走,差不多到了我李师兄比武的时候了。”
李文成点点头,丘二护着李文成的右边手臂,二人往人群外挤去。
丘二口中的李师兄是第五掌剑张正梁门下的一名外门弟子,名叫李怀安,入门较久,年纪也较长,平日对丘二多有照顾。
二人挤出人群,丘二便朝“陵阜别院”所在擂台的方向行去。李文成则沿着人群外围边走边看,不一会,便瞧见了秦熳,此时她眉头低锁,鼻尖微红,身边围着数人,其中一人赫然便是韦廷玉。
李文成默默走上前,跟在数人身后,这时便听一人道:“师妹,别不开心,你的‘落雁剑法’已经使得极好了,败在王师兄剑下,那也是情理之中。”
只听秦熳冷哼了一声,颇有火气,叱道:“比剑之前,你还说我今日必胜,这会却说我输了也在情理之中,哼,正的反的都是你说的。”
那人顿时舌头打结,干咳了几声,这时便听韦廷玉道:“秦师妹,其实你不必难过,秦师妹的剑法造诣不弱于他,今日之所以输给他,只是功力尚浅,倘若再过个几年,必能胜他。”
秦熳语气稍柔,说道:“就你说得好听,你那个什么劳子剑法,听你说的厉害无比,我用了一招,也不管用嘛。”
韦廷玉这时潇洒一笑,道:“我们‘神剑门’的剑法神妙无方,就算只是一招,那也须得苦练数年才能领会,秦师妹你才刚学才没几天,自然无法发挥它的威力。”
秦熳冷哼一声,也不说话,埋头朝前走去,一众弟子也跟在她身边,一路七嘴八舌,秦熳听得烦了,跺跺脚道:“烦死了,你们不要跟着了,让我清静清静,我要回家了。”
一众人见秦熳当真发火,连忙安慰几句,不一会便各自散去,只有李文成一路默默跟在数步外,走了一阵,二人行出练武场,秦熳突然转头,朝他道:“你怎么不走,跟着干嘛?”
李文成忙道:“我见你脸色着恼,我心里也跟着忧烦,好似有个东西堵在胸口,排解不开,只想跟着你走。”
秦熳顿时脸色转柔,瞧了他一会,说道:“木头,我心中烦着呢,你跟着我吧,我想出去随意走走,散散心。”
二人走出江陵城,秦熳却并未回家,而是朝着另外的方向行去,行了许久,二人来到一处河边,悠转一阵,找了处地方坐下,望着河间流水,天边白云,一时间秦熳心情舒畅起来,眉间懊恼之色也减淡了许多。
良久,秦熳突然道:“木头,今日我不回家了,想去我姨妈家,你陪我去吧。”
李文成点点头,秦熳站起身,眼眶微微发红,说道:“我,我就是不痛快,才第一天的比武,我就输了,又让人瞧不起。”
李文成不由大感惊讶,秦熳乃掌剑之女,平日里都是众星捧月,想不到竟有人敢瞧不起她,顿时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今日输了,明日赢回来就是了,还有谁敢瞧不起?”
秦熳默默不语,过了片刻道:“走吧。”
二人下了河堤,在田野间穿行而去,秦熳明显兴致高了许多,一路开始絮叨不休,不时脆声吟笑。不知过了多久,二人翻过田埂,越过沟涧,来到了官道边,又沿着官道往东北边的方向行去。
天色渐渐有些暗淡,二人在官道边已行了许久,到了一处大树下,二人都觉有些乏累,便坐到树下休息。
秦熳张望一会,向李文成道:“到我姨妈家还有一半的路程,这晚怕是要摸黑走夜路了,你愿意陪我一起么?”
李文成连忙点头,说道:“莫说摸黑走夜路,便是将要刮风下雨了,只要能和你一起走,我心中欢喜还来不及。”
秦熳闻言,霎时眼波流转,娇媚顿生,过了片刻,又叹口气道:“你这番话,只怕当年我爹也对我娘讲过。”
李文成一时不知如何安慰,不敢再问,秦熳又道:“你说,我在姨妈家呆上几日,爹爹会想起来寻我么?”
李文成忙道:“师姐,你莫要乱想,你是师叔的掌上明珠,若是几日不见你,师叔定然会来寻你的。”
秦熳点点头,又摇摇头,道:“爹爹只会宠着三姨娘,哪还会记得我,若是以前……。”
正说话间,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二人抬头张望,只见南边行来两匹迅疾的乘马。那两骑奔行极快,不一刻便到了二人眼前,向二人瞧来。
那马上二人一身劲装,只听一人发出嘿嘿的笑声,乘马飞驰而过,扬起一阵尘灰。
二人赶忙起身,避开尘灰,秦熳不由皱起眉头,待要发作,那二骑早已远去。待尘灰散尽,秦熳道:“我们走吧。”
二人沿着官道继续向前行去,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天色越发暗淡,前边不远处的官道渐渐变窄,两边都是密林。二人走进窄道,走过一道石桥,刚行半步,便听路边的树枝上簌簌作响。
二人俱是一惊,秦熳娇叱道:“是谁?鬼鬼祟祟!”
便听两个嘿嘿的笑声响起,笑声甚是猥琐,这时从树上跳下两个人来,那二人一高一瘦,一身劲装,正是刚才路过的那两骑马上乘客。
那瘦子搓了搓手掌,吐了口唾沫,嘿嘿笑道:“今日运气真好,遇到两个嫩鸡仔,一个是个妞儿,另一个还是个掰子。”
秦熳顿时怒道:“好大的胆子,你们是谁?光天化日之下,也敢劫本小姐的道。”
那瘦子哈哈大笑,朝那高个子道:“哈哈,这妞儿真有意思。”
说罢又朝秦熳瞟来两眼,嘿嘿道:“咱哥俩今日不仅要劫你的道,连你这小妮子的色也给一齐劫了。”
秦熳大怒,她已知遇上劫匪,心中却并不惊慌,拔出随身短剑,向那瘦子喝道:“再胡说八道,小心本小姐割下你的舌头。”
那瘦子哈哈大笑,无视秦熳手中短剑,两眼盯着她,舔了舔舌头,向那高个子道:“老七,你看咱俩是不是老祖宗坟头烧了高香了,这么个貌美小妮子,旁边却跟着一个掰子残废,这不是自动滚到嘴边的肥肉么!呆会让咱俩先尝个鲜,这么好看的小妮子,多少年也难得见一次,待咱哥俩尽了兴,弄回去送给温头领添个偏房,温头领必定大喜,那可是不小的功劳,说不得还能捞到不少赏赐呢。”
二人一阵嘎嘎怪笑,秦熳早已怒极,喝道:“闭嘴。”持剑向那瘦子刺去。
李文成这时紧张万分,这二人一望便知都是惯匪,杀人越货的事只怕做的不少,他胳膊骨折,无法使力,全然帮不上忙,忙退到后边道:“小心。”
秦熳唰唰几剑向那瘦子刺去,但见剑光闪烁,那瘦子一声惊叫,向后跳开,口中叫道:“老七,这妮子倒是个硬茬子,操家伙上。”
那瘦子脸上已被秦熳划开了一道口子,二人赶忙抽出身上弯刀,秦熳恼那瘦子出言无状,手下短剑毫不留情,向那瘦子连刺过去。
虽有高个子在一旁持刀相助,可那二人看似悍勇,刀下功夫实在稀松平常,以二敌一,也敌不过秦熳手中短剑,不多时那瘦子身上又挨了一剑。
那瘦子挥刀急舞,将秦熳逼开,口中喊道:“这妮子扎手,风紧,扯呼!”
二人转身便跑,一下子钻入林中,秦熳喝道:“想跑,没那么容易!”
李文成心下谨慎,连忙喊道:“师姐,别追。”
可秦熳心中发恼,一下便追进树林,李文成也急忙跟在后面,可他胳膊伤势未愈,这时被布带吊住,扯着整个身子,根本无法快跑,不一会,便见秦熳已追得没了踪影。
李文成大急,不禁高声呼喊,这时秦熳在林中应了几声,他连忙循声跟过去,又追一阵,待他再次高声呼喊时,已没了回音,不由心中焦急。
他一阵慌张,心中升起无数糟糕念头,想着秦熳倘若遇险,自己只怕也会了无生趣,不禁暗自发誓,即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将她保护好,当下强稳心神,仔细四下观察,便觉地上有些步履踏过的痕迹,他沿着地上痕迹追了过去。
追了一阵,便听一阵打斗声传入耳里,他心中一喜,打斗声中赫然便有秦熳的娇喝声,他循声追近,掩在一棵大树边,却见树林里一片狭小空地上,秦熳正与一人相斗。
那人一身黑衣,一手持着长刀,另一手在腰间挟着一个孩童,竟不是刚才那二人,李文成不禁吃了一惊。
黑衣人虽一手挟着孩童,可手中单刀迅疾凌厉,招招狠毒,逼得秦熳直往后退。
李文成瞧了片刻,心中一动,高声喝道:“师姐,我来助你!”
那黑衣人闻言身形一顿,朝李文成这边瞧来,这时秦熳持剑便要攻过去,那黑衣人突然左手用力一抛,将腰间孩童抛向半空,扭头便跑。
秦熳惊叫一声,将那孩童接住,这时,那黑衣人已迅疾没入林中
李文成也甚是吃惊,他赶到秦熳身边,忙道:“师姐,你没事吧?”
秦熳也一脸茫然,摇摇头道:“我没事。”
李文成心中疑惑,道:“刚才那两个匪贼怎么不见了?师姐怎么又和这人打了起来?”
秦熳道:“那两个匪贼,当真可恶,我追了一阵,不小心让那二人着了个空,骑着马逃跑了,我正要追时,突然前边有个黑影闪过,我当时一急,就跟了过去,将那黑影截住,便与他打斗起来。这人刀法厉害,要不是他手中还抱着个小孩,只怕我不是对手。”
秦熳说完向怀中孩童望去,李文成见她安然无恙,心中不由大舒一口气,说道:“那黑衣人当真奇怪,刚才我见他与师姐相斗,却似乎心不在焉,好似随时便要逃开一般,我便喊了一声,原本只想吓唬一下,不想那黑衣人竟如此惊吓,连这小孩也一齐丢给你跑了。”
那孩童此时双眼紧闭,口鼻中尚有呼吸,只是昏厥不醒,二人一时也不知如何处置,李文成这时道:“这里也不知是个什么地方,咱们还是先走吧?”
此时天已半黑,二人在树林里穿行一阵,终于出了密林,来到官道边。那孩童依然昏迷不醒,二人一时也没了主意。
今日这事也甚诡异,莫名其妙手中便多了一个孩童,原本秦熳要行往北边,去她姨妈家中散心,这孩童生死未卜,她也于心不忍,若是往南边赶,这日也无法赶回江陵城,当下道:“再往前走几里路,往右转有条小路,走过小路有一座集镇,咱们先去那投店休息一晚。”
二人打定主意,便朝北边行去,行了一阵,突听一声沉闷地喝声道:“两位,请留步!”
二人大吃一惊,一齐回头,只见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人,那人身形骁健,双臂出奇地长,背后负着一柄长枪。
那人向二人瞧来,李文成霎时又是一惊,只觉一股无形气势向他直压过来,直令他心口怦怦直跳。
那人开口道:“你们手中那小孩,是怎么来的?”
李文成不由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只觉这人身上带着一股逼人的刚硬强悍之气,此刻对二人并无太大恶意,当下将刚才经历详细述说。
那人听完朝秦熳道:“将小孩给我!”
秦熳乃是“江陵剑派”掌剑之女,平日在一众弟子面前娇俏横蛮,颇有胆气,这时竟为那人气势所摄,也不敢违逆半分,将手中孩童递给他。
那人接过孩童,在孩童身上摸索一番,扯开后背衣物,李文成仔细一瞧,也不由吃了一惊,只见那孩童后背有个呈品字形的殷红血印。
这血印他自然识得,那日在“鬼庄”遇险,铁头和丘二身上中的也正是此般血印,听掌门师伯说起过,这血印乃是邪教妖人所为,叫做“断魂指”。
李文成不知那人底细,也不敢莽撞乱说。那人瞧见血印,面色一片凝重,抱着孩童转身便走。
@逍遥浪客_剑心 2021-10-01 21:50:59
这段文让我想起了一本比较老的武侠小说,赖魅客的《武林旧事》那里面的比武桥段,很好看的一本武侠,主角是个残疾人,楼主文笔更成熟老练,打斗中穿插各种叙事结构,很厉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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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台一看就是老武侠迷了,这本小说很多年前我也看过,那时候看得挺入迷
@逍遥浪客_剑心 2021-10-01 21:50:59
这段文让我想起了一本比较老的武侠小说,赖魅客的《武林旧事》那里面的比武桥段,很好看的一本武侠,主角是个残疾人,楼主文笔更成熟老练,打斗中穿插各种叙事结构,很厉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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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伤疤 2021-10-01 21:57:58
武林旧事在武侠小说里确实是个难得的佳作,我以前还和楼主讨论过那本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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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浪客_剑心 2021-10-01 22:03:43
武林旧事确实很好看,可惜太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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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伤疤 2021-10-01 22:32:29
本来是太监了,甚至它作为太监作品而闻名这件事都是10年前的事情了。。。但是大概和这本书一样,作者还是舍不得自己的心血,前年他又专门跑起点更新了两章,不过物是人非,读者寥寥,讨论也不多,所以他更新两章后又停止了,说回去专门完善作品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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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了吗,这都好多年了,现在的读者,更新一两章,怕是泛不起水花
@逍遥浪客_剑心 2021-10-01 21:50:59
这段文让我想起了一本比较老的武侠小说,赖魅客的《武林旧事》那里面的比武桥段,很好看的一本武侠,主角是个残疾人,楼主文笔更成熟老练,打斗中穿插各种叙事结构,很厉害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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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伤疤 2021-10-01 21:57:58
武林旧事在武侠小说里确实是个难得的佳作,我以前还和楼主讨论过那本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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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浪客_剑心 2021-10-01 22:03:43
武林旧事确实很好看,可惜太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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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伤疤 2021-10-01 22:32:29
本来是太监了,甚至它作为太监作品而闻名这件事都是10年前的事情了。。。但是大概和这本书一样,作者还是舍不得自己的心血,前年他又专门跑起点更新了两章,不过物是人非,读者寥寥,讨论也不多,所以他更新两章后又停止了,说回去专门完善作品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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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我是真舍不得以前花费的那些心血,本来也不想再写武侠,老是觉得有限制,武力与权势做不好平衡,觉得别扭,表达也有限。职场文,架空历史玄幻或是科幻,我都比较喜欢,写科幻知识储备不够,后面准备写一篇玄幻架空的小说。
@刀口岁月 2021-10-07 09:54:38
留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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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
九 伏牛之威
二人大松一口气,赶紧快步前行,行一阵,转过一条小路,终于来到一处集镇,此时天色已晚,二人找了家客栈住下休歇。
次日一早,秦熳便改了主意,昨日输了比武的懊恼之情已消散大半,想着还有许多精彩的比武无法亲眼目睹,自是不甘,再无心思去往姨妈家,二人吃了些面食,便赶紧往江陵城赶去。
当二人赶回江陵城时,已是下午时分,练武场的人群已散去不少,只有一座擂台边围着些人,当二人走近擂台,便听稀稀落落地欢呼声响起,看样子这场的比武也已结束。
二人正要离开,这时从人群里跑来一人,那人面带喜色,正是丘二。丘二向二人招了招手,叫了声:“秦师姐!”
原来刚才擂台上比武的二人,一个是“秦府别院”的郭大通,另一个是“陵阜别院”的李怀安,而胜者却让人颇有些意外,竟是“陵阜别院”的李怀安。
秦百川门下,郭大通虽算不上最优秀最耀眼的弟子,却也是“秦府别院”的精英弟子之一,而李怀安只是张正梁门下的一名外门弟子。
“秦府别院”一向弟子众多,精英辈出,门下八十来名弟子,内门弟子多达十三人,而郭大通能被选上其中八名弟子,参加“秀剑士”的比武,自然剑法超群,按理李怀安能胜得郭大通,是绝无可能,可偏偏这场比武,最后却是李怀安胜了。
这日的比武已全部结束,经过两轮的剑法对决,最终胜出的十人,掌门晋修义门下有三人,秦百川门下也有三人,王剑松门下一人,秦叔同门下两人,张正梁门下一人。
这十人中,最令人意外的,当属张正梁门下的李怀安,也是十人中唯一一名外门弟子,众人都叹他运气极好,第一轮对阵王剑松门下的外门弟子周进,无惊无险进入第二轮。第二轮对阵郭大通,却因郭大通在上一轮的比武中,虽赢对手,却伤了脚踝。
第二轮的比武,郭大通忍着脚痛上场,自认为对手默默无闻,只是一名外门弟子,即便受了脚伤,赢下这场也不成问题,却不想终究输了。
这日比武结束后,观战的众人都觉甚为遗憾,因为五个擂台同时进行,好多精彩激烈的对决无法一一观看,最终由五位掌剑商议,比武休歇三日,在这三日里拆除四个擂台,绕着练武场正中的擂台扩建一个更大的擂台,第三轮的比武,五场对决都将在同一擂台举行,这三日也正好让比武的十人养精蓄锐。
过了两日,擂台便已扩建完成,三日后,“江陵主院”的练武场上已聚集了比前几日多上许多的围观人群,前两轮的“秀剑士”比武,精湛的剑法拼斗,既紧张激烈,又精彩迭出,几场比武传扬开去,这一日已吸引了更多的武林中人前来围观。
这日早上,照例进行了抽签对决。五场对决,第一场由前两轮比武中风头正劲的陶青锋,对阵晋修义门下的崔毅,第二场由秦百川门下的袁阶,对阵王剑松门下的大师兄王江平,第三场由秦叔同门下的张之镜对阵张正梁门下的李怀安,第四场由晋修义门下的陈留对阵秦叔同门下的大师兄王肃,第五场则由万众瞩目的大师兄晋少恭对阵秦百川门下的大师兄丁原。
这五场比武,最引人瞩目的,自然便是晋少恭对阵丁原,以及陶青锋对阵崔毅。
经过两轮三十场的比武对决,各院弟子已形成了各个阵营,纷纷争论孰胜孰败,有弟子忍不住私下打赌,更有甚者争得面红耳赤,几乎当场便要打起来。
这五场对决,陶青锋对阵崔毅,悬念甚大,多数人认为陶青锋会以微弱优势胜出。
袁阶对阵王江平,袁阶乃是秦百川门下的二师兄,也是他门下最杰出的弟子之一,几与丁原齐平,稍逊陶青锋,众人都觉袁阶胜出,悬念不大。
第三场张之镜对阵李怀安,所有人都觉这场毫无悬念,必定是张之镜胜出,李怀安是十人中唯一一名外门弟子,连师父张正梁都觉得他毫无胜算,前两轮的胜利,实是他运气太好。
张正梁门下三十来人,只收了四名内名弟子,李怀安入门极早,原本是他在路边捡来的一个孤儿,从小跟在他身边,做事也勤快踏实,便收了为徒。
李怀安为人老实敦厚,拳法和剑法学得极慢。一套拳法,别人练了三年,他则足足练了七年,好在他入门早,平常也忙里忙外,既为徒,又为仆,张正梁倒也不说什么,只是待教了他“伏牛剑法”之后,便也不再管他,若不是此次“剑苗子”的选拔他表现尚可,门下也无人可选,差点他就未入“秀剑士”选拔的八人名单。
第四场由陈留对阵王肃,众人都觉这场颇有悬念。
第五场晋少恭对阵丁原的比武,自然是毫无悬念,虽然丁原也是剑法极强的弟子,但所有人都知道,若无意外,晋少恭必定胜出。
正中的擂台比原来的擂台足足大了三倍有余,五座高台绕在擂台四周,专用于江湖中颇有地位的人在台上观看。
秦熳早已与李文成约定,比武那日二人一起观看,不想这日来人实在太多,五座高台已坐满了人,连派中许多地位颇高的弟子,也不得不留在台下观战,即便秦熳向爹爹请求,也难通融。
秦熳自然不依,她想来想去,便要求助诸位师伯,恰好与正要行上高台的韦廷玉相遇。
韦廷玉出身“神剑门”,一直都被“江陵剑派”奉为上宾,由他出面,或许能有办法。她好说歹说,终于说动韦廷玉,为二人求了个座位,在高台的一个角落,添了张长凳,韦廷玉、秦熳与李文成三人坐到一起。
这日当真是高朋满座,三人端坐的这高台上,尽是一派掌门,或是荆州武林里地位尊崇的前辈高手。正中的席位坐的是掌门人晋修义,他右边坐的是王剑松,左边坐的那人是个白发萧萧的高大老者,乃是“五虎门”掌门人屠公权,再往左边依次坐的是“八仙门”、“林家堡”、“薛家剑”、“游龙坞”等江湖门派或地方豪强的各家掌门。
韦廷玉凭着“神剑门”弟子的身份,结识了不少荆州武林中的成名高手,倒比秦熳知道的还要多。李文成也不时探出头,将席位上的前辈高手一一辨识,这时,便听台下一阵欢呼,只见一人轻身飞纵,势似凌云,飘飘然落到擂台上。
台下一众人大声呼喊:“陶师兄,陶师兄!”
“陶师兄”的呼喊未落,便听有人不甘示弱大喊道:“崔师兄,崔师兄!”
另一人也飞纵上台,这时便听“五虎门”掌门人屠公权道:“晋兄,贵派当真是新人辈出,那日我看了陶师侄的比武,这后生不仅剑法了得,连这轻纵之术也令人惊叹,而崔师侄怕是也不遑多让,令郎更是人中龙凤,真是羡煞人也!”
晋修义忙谦虚道:“哪里哪里!屠兄过奖了。”
屠公权道:“现如今,贵派在晋兄手中发扬光大,此盛况已远超当年,屠某真心佩服,说不得再过些年,贵派便可与‘梅花庄’比肩了。”
晋修义忙道:“不敢不敢,我也只是秉承家师当年遗志,再加上有几位师弟鼎力相助,才有今日,更不能与那些高门大派比肩。”
屠公权哈哈笑道:“晋兄永远是这么谦逊,令人心生敬佩,屠某痴长几岁,心胸却远远不如了。”
晋修义道:“哪里的话,屠兄太谦虚了,令郎也是人中龙凤,我这些徒弟师侄们,怕是比不过。”
屠公权忙摇摇头道:“比不了比不了,若说以前,我还有些胡乱的自信,如今看了贵派的比武大会,就陶师侄和崔师侄这剑上的造诣,犬子就比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