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穷挫学渣女倒追学霸男后,命运发生惊人改变

  《在山野村,没读书的姑娘,下场几乎都是跟阿篱一样》
  在我们地处偏僻的山野村,如果一个女孩不读书。那么她的人生轨迹,差不多就是跟阿篱这样。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我尝试闭上自己的双眼,开始回忆曾经记忆中那个可爱单纯的姑娘。回想我们一起度过的童年。
  “我跟你们讲,后边荒地那里当真是一座无穷无尽的宝藏”大眼睛的阿篱,眨巴着她那浓密的睫毛,对着我们几个正在玩石子的小伙伴说:“那里有好多被人丢弃的毛笔,还有一大片的墨水。重点是萝卜,地瓜,红薯,芋头,生姜你随便拿,随便取的。”
  她这样绘声绘色的说着,搞得我们无心抛接石子,便脑子一热,执意要跟着阿篱前去了。
  开始还威风凛凛,得意忘形的阿篱,听到我们的请求。便有些为难的样子,然而经不住我们的再三央求,她终于是点头了。
  所以几个孩子,手里拿着框子、竹篮、灰色的化肥袋子,一伙人浩浩荡荡的便往田野里去了。
  然而我速度很慢,或者我注意力不够集中。
  我的眼睛不安分的到处搜寻着,我觉得人家门口的橘子树在向我伸出手,它们笑意盈盈的说:“来呀,别装做不在乎的样子,想吃就顺手摘一个尝尝鲜呗。”
  所以我对着人家的橘子树发了很久的呆,实在是抵制不住诱惑的我,便怯怯的试图伸出小手去。
  然而很不幸,谁能想到橘子的女主人当时正在楼上切秋胡子晒着。她就那么随意转动下脖子,便发现了让她极端愤怒的事情。
  “谁在偷我家橘子,等下我要告诉你妈。”曲婆是个眼皮肿胀着,说话喜欢夸张的拍着胸脯的妇人:“唉哟,你手里还提着这么大的蛇皮袋,你是不是想把我家橘子树连根都拔了去?”
  “我并没有成功”我低着头不敢看她那因愤怒而扭曲的厚嘴皮子:“再说了,这个蛇皮袋,是我要去后边拔萝卜用的。”
  “可是你家菜地在前面,你跑后边去拔萝卜?”曲婆疑惑的问着。
  “是阿篱说的,她带着我们一伙人去后边摘萝卜,收南瓜,采蒿笋,烤鸭子吃。”我连忙大声辩解。
  “哪来的鸭子吃?”此刻曲婆的关注点已不再是一开始她眼中金光闪闪的橘子了,她睁大了眼瞅我:“哪来的鸭子?”
  然而我也不知道哪来的鸭子,因为阿篱说,那里漫山遍野都是鸭子,随手一拍,都能咚咚下几个蛋出来。
  她说那是一块秘密基地,里面到处都是宝贝。
  她也再三强调过,不要跟别人提鸭子的事情。
  但是此刻跑在前头的阿篱,已经明显的停下前进的脚步了。
  因为我持久未能跟上大部队,聪慧的她已经觉察到了。
  所以此刻她正回头,一脸疑惑的看着我和剑拔弩张的曲婆。
  阿篱再三交代过的,鸭子的事情是不许乱说的。
  如果敢多嘴半句,是有的苦头吃的。
  所以我在极端紧张的状态中,开始语无伦次,胡言乱语了。
  “我并没有得手的,你自己看,我不是两手空空的吗?我也就刚把身子靠近一下,马上被你喝止了。其实你抓错人了,你要真的生气,你该去找真正的罪魁祸首。说来你不相信,阿篱她更过分呢。”我紧紧的搂住蛇皮袋,那袋子的材料好粗糙、好敷衍,划得我手生疼。
  “我在问你鸭子的事情,不要转移话题。”曲婆的语气忽然缓和起来,所以大概她也是懂一点心理学,知道一味的咄咄逼人,是无济于事的。一个有涵养的谍战人员,要有超高的洞察力,要恩威并施。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装温柔如何能套出惊天动地的大劲爆消息?
  然而我确实还挺聪明的,竟然没有上当。
  或者说,是阿篱聪明,她知道我一定会坑她,所以只跟我说句烤鸭子,便没了下文。
  面对忽然戏精附身,对我轻声细语的曲婆。我也是很害怕啊,我是宁可她继续呼天抢地的乱吼的。
  这样忽然就观音菩萨附体,温柔的跟只羊羔似的,我肯定要提防一下啊。
  我忽然便抬了头,然后目光坚毅的说:“你不知道,阿篱她才是真正得手了的,她吃你家晒簸箕的干枣子,还说硬邦邦的,咯得她牙齿痛。阿篱说曾抓过你晾晒的红薯片子抛向空中,还说说你是个臭婆娘。上次她的妈妈来你家玩,在门口的竹床纳凉时,她亲眼看见你家堂前,有一只死老鼠,还生了蛐,好恶心的……”
  曲婆的脸色,开始有些愠怒了。但她因为想知道更劲爆的内容,所以不得不用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用手不停的去拢自己有些灰尘的短发,又对着阿篱的方向翻白眼。
  “阿篱这样对你,是有原因的。她看到你家脏的跟猪窝一样,就几次想拽着自己的妈妈回家。但是秋婶却发火了,当她大声呵斥阿篱时,你竟然选择在旁边摇旗呐喊,说这样疯癫的孩子要往死里打。要一巴掌拍过去,要打得她鼻青脸肿,那样才会老实”我想起阿篱跟我们几个小伙伴说这个事情时,大家都气得牙齿痒痒,大声咒骂曲婆个老不死的。
  所以我不等曲婆发作,又继续义愤填膺的说:“阿篱说,上次你在小渠里洗锅盖时,她在上游洗澡,便故意撒泡尿。她说让你这个发猪瘟的喝她的尿去,什么玩意……”
  此言一出,刚还在假装温柔母猫咪的曲婆,立刻就发作了。
  她忽然发出河东狮吼:“阿篱你个千刀万剐的,到底是你妈上次娇惯着你,搞得你这么无法无天。要你是我生的,我早就拿鞋底抽你脸了。”她边说边作势要去脱鞋子的样子,吓得我一把扯过蛇皮袋,飞也似的逃跑了。
  “阿篱,曲婆说要剥了你的皮”好不容易摆脱咒天骂地,怨言满天飞的曲婆,我边用手去揩额头的汗珠,边有些愤愤不平的样子:“阿篱呀,她没撵上我们,估计又要去找你妈告状了。说来你妈下手也好狠的,她那么胖,一巴掌下去,你屁股就两个结实的红印子。你说大人怎么这么坏,我真的受不了啊。”
  然而阿篱这个黑皮肤的姑娘,她只是死劲抿着嘴巴,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阿篱,将来我生了小孩,我可不愿意这样没完没了的打。”我依然自顾自的罗里吧嗦:“我们的父母总是打我们,这使得我们心里很不舒服。所以我决定要终结这样的不公平现象,你说我是不是好伟大,我是不是很善良。”
  记忆停留在这一刻,忽然身子颤动一下。小时候我们总以为结婚是很遥远的事情,生娃更是与我们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可是没想到,就一展眼的功夫,阿篱就要生孩子了。
  “你就不能少说两句”我的妹妹小小,忽然有些烦躁的样子:“仲小童,就算你是我的姐姐,我也讨厌你。你给我闭嘴,你不要再乱说话了。”
  阿篱与小小,同属九零后。她和阿篱,当真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姐妹。
  而我这个比阿篱年长两岁的人,因为我笨手笨脚,又总是胡言乱语,所以没人跟我玩。
  于是我就追着小小不放,扯着阿篱不松手。
  “什么叫我乱说话,难道我说的都是假话吗?阿篱不是自己亲口说过,曲婆个死东西吗?”我无法理解,明明是我被曲婆给抓了,我刚死里逃生回来了。为什么阴沉着脸的是阿篱,我又没吃她家烧饼,我也没有去她家蹭电视看。
  我们到达阿篱说的宝地,然而不过是一个四四方方的池塘,上面浮着些菱角、水葫芦、蒿笋、莲子。
  水塘的北边,倒是有村民种的菜地。
  什么青菜、萝卜、八月豆角、芋头、洋姜之类的,南瓜和冬瓜也是有的,但都是长在地里突兀的坟包上边。
  这些种菜的也是胆肥,围着坟包种地,看着都有些骇人。
  “会有鬼出来抓我们吗?”我用手去扯阿篱:“你说的宝藏,就是这里?别的我就不说了,请问无数的笔,数不清的墨水,哪里有啊?”
  然而阿篱一直在生闷气,我都不知道她怎么这样的人,整个一气泡子。
  动不动就不说话,时不时的嘟嘴巴。讲真,她的嘴皮上薄下厚,给人的感觉是不好看。
  她还总是没完没了的噘嘴鼓腮,当真是跟只青蛙一样啊。
  所以我就开始撇嘴了,这个阿篱,又一次欺骗我的感情。
  上一次她说,有金耳环、金手镯、金项链从天上掉下来,叫我们过去捡。
  结果却发现,她说的不过是一些红薯埂子。
  那梗子是很脆弱的,可以随意扭曲,变换形状的。
  哪怕是我这样笨拙的人,也可以用手左弯右拐,便弄出一个东西。
  莫说耳环、手镯,就是项圈、脚链也是可以做出来的。
  那就是哄三岁娃娃的,阿篱这个混账,又一次撒谎。
  “阿篱,你就是个骗子。你说的话。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能相信。”我很失望的看着她:“你就是好喜欢吹牛,我再也不相信你的话了。”
  “我哪里撒谎?你不要冤枉好人。”一直闷闷不乐的阿篱,开始张口辩解:“你看这一棵棵高大粗壮的野草,不正可以拔了去,揪掉叶子,只留下茎秆。你看,蘸着水,就这样在墓碑上划拉,不是有痕迹吗?”她边说边麻利的扯了一株野草,开始演示给我看。
  “哎呀,阿篱,你闯大祸了。今晚会不会有坟墓的主人,去你家敲门。”我有点想哭了:“好了,现在我相信了。你说的笔是那些草,你说的墨水是这一汪水塘。但是烤鸭呢?你说好的烤鸭呢?”
  我们这样讨论的时候,雁大举着一根绑了红色塑料袋的竹竿子过来了:“好哇,我说怎么少了两只鸭子,我一直都在找那个偷鸭子的人。刚才曲婆告诉我,这事情都是你们干的。”她边说边试图伸手来抓我:“跟我去见你妈,看她怎么收拾你。”
  我连忙大叫:“好冤枉,我到现在才知道是偷的鸭子。这不关我的事情,我今天是第一次来。我就是来捡萝卜的,阿篱说这是没人要的荒地,可以随便取,随便拿。”
  所以我们的气大仙阿篱,一个总是很喜欢生气的姑娘。
  她被不由分说,就给带到了秋婶面前。
  “阿篱,你是皮痒了是吗?你竟然敢去捉人家的鸭子,我真是气死了。”秋婶边说,边去柴垛面前抽木棍出来。
  “不是我,当真不是我。我真的是瞎掰的,上次我看见几个五年级的大哥哥,他们在那里烤鸭子吃。我一直流着口水看着,他们撕了个鸭头给我。叫我不许说出去,一旦说出去,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阿篱这样情绪激动的辩解着,秋婶的脸色也终于慢慢缓和了。
  然而知道真相的我,却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好哇,自己说得那么精彩纷呈,结果却被现实打脸。那信手拈来的烤鸭,不过是别人看她可怜兮兮的流涎的样子,才不耐烦的丢一个鸭头过来。
  阿篱却大言不惭的说,是她自己动手的。真是个谎话精,于是我终于彻底对她失望了。
  这个胆小如鼠,又极端喜欢说大话的吹牛大王。
  我竟然总是傻乎乎的相信她,总是把她想象的好厉害。
  当着是白天不懂夜的黑,阿篱不懂我对她死心塌地的追随。
  当真是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天大地大,竟没有一个说真话的小伙伴。
  阿篱,我真是看错了你。这样想着,我便炸毛了。
  “我鄙视你,阿篱。”我忽然大着嗓门喊:“要不是雁大发现及时,差点被你骗的去拔人家萝卜了。”
  此言一出,一旁刷着马桶的朱贤婆子立马不肯了。她真的很过分,老是不厌其烦的拿着个一股味道冲天的桶子,坐枣树下刷呀刷。
  池塘就几步路,她偏不肯去。
  就喜欢跑秋婶家压水井洗刷,有人过来,连忙飞也似的闪到一边的枣树底下去。
  “哎呀,偷萝卜呀。怪不得我家的豆子,我种的黄豆,被哪个天杀的砍了走。”她恨恨的吐着口水:“啊呸,不要脸。”
  “是萝卜呀!”我连忙纠正:“我们是想摘萝卜,没碰你的豆子。”
  “说到我的豆子,那可是真的长得好啊。”朱贤可能身体自带屏蔽器,我再三强调是萝卜,然而她始终纠结的是黄豆。
  “我的豆子是我用甲胺磷施肥的,我托王追帮忙从镇上带过来的。我给了王追20元,我说帮我买些化肥。”她边气呼呼的刷马桶,边破口大骂:“不要脸的东西,黄豆也偷。偷他妈的去死,雷劈死,风灌死,冰雹砸死。”
  “是萝卜,是萝卜,是萝卜”我大着嗓子喊:“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我们没碰黄豆。”
  “原来你们是去后边摘萝卜了?”一旁经过的车丹立刻不肯了:“王八蛋,我说怎么我撒的青菜秧子一遍遍被踩踏,一次次被扯的乱七八糟。我以为谁家猪圈没关好,我还对着曲婆家的狗骂了一整天。原来是你们,这些天打雷劈的东西,我的青菜秧子都没冒出来,就被你们当萝卜给拔了。”
  车丹这样破口大骂着,喋喋不休,谁都没办法劝住她。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阿篱、我、小小,都结结实实的被自家的母亲胖吼了一顿。
  我妈说:“没脑子的东西,现在这个季节哪来的萝卜。还说摘萝卜,你真是气死我了。这个季节,只有刚冒出来的萝卜秧子,真是蠢得无药可救。”
  我妈这样骂着的时候,申飞便上演亘古不变的从天而降:“给我打,要是我生个这样的女儿,我肯定几巴掌过去。”
  “狗屁申飞,我真的好讨厌你。”我这样小声嘀咕的时候,又对着阿篱翻白眼:“你个坑货,我再也不跟你玩了。阿篱,我今天这样,全是你害的。”
  然而阿篱却恶狠狠的瞅着我,然后忽然大声说:“仲小童,我要跟你绝交。我真的再也受不了你,绝交。”
  然而孩子说的话,哪里会作数的。
  所以不出两个时辰,我又追着阿篱和小小不放:“你们去哪里玩,好歹也带上我啊。”我累的气喘吁吁的说:“不要抛弃我啊,等下我又去跟秋婶告状,说你不理我了。”
  “仲小童,你有多远,滚多远。”阿篱恶狠狠的说:“只要你跟着我,一定会没好事。”
  然而她又一次不幸言重了,下一次她辛苦的跑人家地里拔了几株甘蔗。
  “阿篱,你真的是不要命了。你当真是胆大包天啊,这个你也敢?”我站在田间的小路上瑟瑟发抖,阿篱说我人笨,叫我在外边帮忙望风:“阿篱,你别这样。要是被抓到了,是要打成猪头三的。”
  我这样不停的罗里吧嗦着,不停的大呼小叫着,还身子簌簌的抖动着,终于成功的引得几个读初中的调皮男生的注意。
  一开始,他们是在离甘蔗地几米开外的马路上走着的。
  但是我却心里有鬼,不停的发出声音。
  “事出反常必有妖”一个男生察觉到不对劲,然后跟身边的几个男孩叽咕几句,随后一群人便开始大喊道:“有人偷甘蔗啊,大家快来抓偷甘蔗的毛贼哇!” 边说边拿出随身携带的铝制饭盒(南泉中学离山野村很远,骑自行车的话,有约莫30多分钟的路程。所以学生们都是自己带菜和饭盒去学校,那群男生正好随身携带了),边用饭勺敲得叮当响:“抓小偷了,快来抓偷甘蔗的毛贼……”
  “阿篱,阿篱,别丢下我。”我边跑边嚎啕大哭:“阿篱啊,甘蔗是你偷的,我只是个小兵啊。”
  我边鬼哭狼嚎着,边不停的丢甘蔗:“是你说要偷的,我说了一定会被发现的。都怪你,阿篱,你坑我。”
  然而后边忽然便静寂了,有那么一会,刚开始还红旗招展、锣鼓喧天的男生们,竟然没有声音了。
  我好奇的回头看一下,他们竟然捡了我丢的甘蔗,在那津津有味的嚼着。
  “你们,原来你们”我气得脸色铁青:“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原来你们自己也心怀不轨,现在却假装驱赶我和阿篱。”
  所以我决定撸起袖子,跟他们好好理论的时候。
  一个瘦的跟电线杆似的男的,他忽然使劲梆梆的擂着他的文具盒:“捉偷甘蔗的毛贼,大家一起来捉啊。”
  他这样一喊,旁边的人立刻响应。一群人气势汹汹的,跟暴风雨即将来临前的那一大片乌云似的。
  所以我也是吓得喊了一声:“妈呀,我的妈妈呀!”然后又撒腿跑着,我在心里说:“阿篱,我要跟你绝交,你又坑我。”
  然而我其实是把“绝交”口头禅一样,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的。
  谁能想到,阿篱确实是当真了。
  或者也可以理解为,她做梦都想摆脱我这个坑货。
  只要有我出现,必定会搞的她出丑。所以她真的好烦,然而我却像那狗皮膏药般,粘着她不放。
  所以下次她和小小携着手去田里摘野花的时候,我又跟过去了。
  “阿篱,你要是不跟我玩,我就去告诉你妈妈。”我气鼓鼓的说:“小小,你也说句话啊,如果阿篱不跟我玩,那我真的是没朋友啊。”
  “你要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你会没朋友”阿篱翻着白眼皮跟我说:“你哪次不把事情搞砸,你哪次不坑我?”
  “就是,就是”小小也说:“我求你回家去待着吧,你回家去剥花生,去剁红薯梗,去扫地,去喂鸡。真的是我求你了,回去吧。”
  所以我的眼泪便啪嗒啪嗒的流了出来,我真的是没有朋友啊。
  阿篱跟小小同龄,她们可以一起去玩。
  后面的胖姑跟我姐姐同龄,她们也是朋友。
  何以我如此不幸,跟阿篱的哥哥同龄,那是个极端牙尖嘴快的坏男孩。吃了他无数亏的我,绝对不想跟他玩的。
  所以我就一屁股坐在人家的棉花地里嚎啕大哭,我说自己没有朋友,我好孤单。
  “要号丧就换个地方,压坏了我家庄稼,我可是不饶的。”真的是倒霉透顶,这块地是朱贤婆子家的。
  “我没压你家棉花”朱贤这个睁眼说瞎话的老太太,我是坐在她家庄稼与路边交界处。我屁股的四分之三在外边,只有四分之一在她家棉花的空隙处。
  “棉花也要偷,真是不要脸啊。可恶,强盗,杀人犯火的罪犯。”朱贤婆子永远是个自我主义,别人都跟她解释了没偷,她还依然瞪大了眼指桑卖槐:“偷我棉花的不得好死,出门被车撞死,上茅房掉下去溺死,晚上睡觉被雷劈死。”
  我被这个为老不尊的白发婆子,气的浑身发抖。
  然而,我却无可无奈何。父母永远都不会维护我们的,他们总是说:“算了,一个小孩子还这么多嘴多舌。”
  大人的眼里,我们这群孩子都是无理取闹,惹是生非的。
  所以我也无可奈何,就那么傻傻的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尘,任由朱贤婆子指点江山,激扬唾沫。
  “仲小童你是没长嘴巴吗?哑巴了还是手脚骨折了?你不会骂回去吗?或者她既然冤枉你偷了棉花,你就索性跑这棉花地里撒泼去”开始明明已经跑远了的妹妹小小又跑回来,阿篱也是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
  “年纪一大把,还欺负小孩。”小小爱憎分明,又伶牙俐齿。估计因为她在家中排行老小的缘故,又小时候身子不好,总是吃药。所以父母对她,是有些放养的。
  这也造成了小小敢作敢当,敢爱敢恨的性格。而不是跟我一样,只会忍气吞声。
  “我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仲小童,这是我的姐姐”小小一把拽过我的手:“你就是傻,谁敢冤枉我,我一定会复仇的。就许她长嘴巴,我们就没舌头吗?”
  “但她是老人家,等下妈妈又要揍我,说她在外边那么辛苦,我还这么淘气。”我又重新开始抹眼泪:“算了算了,她又没有打我。再说她骂的是偷棉花的人,我又没偷。”
  然而阿篱却不肯,她是个很嫉恶如仇的人。
  也因为朱贤婆子做人确实很失败,身边的小孩都不喜欢她。
  所以阿篱就开口了:“小孩就不要活了吗?小孩就要被抓去砍吗?村里这么多老人,就她这么多名堂。就算是骂那偷棉花的,也没道理对着小童嚷叫吧?我们小孩也不是好惹的,搞火了就来试试看,谁怕谁。”说完这句话,她便开始瞪着朱贤。
  好在朱贤并不是不识时务的人,她知道小小和阿篱的个性。平时她就非常嫌弃这两个丫头片子,两个小姑娘总是形影不离。跟一只气鼓鼓的刺猬一般,随时准备怼人。
  所以朱贤便不说话了,她又重新去背着手讪讪的走开了。
  所以印象中,我和阿篱是经常吵架的。但总是前一分钟还发誓老死不相往来,下一秒又形影不离着。
  说到这个如影相随,其实我是吹牛说大话了的。
  我是阿篱的噩梦,只要有我在场,她一定会倒霉。
  可能我自带浩然正气的体质,只要有我陪着,阿篱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去人家瓜地里被村民捉住;去捡田螺我又搞的她一身的泥巴;钓龙虾我又吓跑她的猎物;去游泳我又举报她放屁了,引得下游洗瓢盆的车丹大神骂爹咒娘。
  所以阿篱不喜欢我,这个我当真有自知之明。
  然而这个世界是不可思议的,你越善良心软,便越容易招来厚颜无耻之人。
  比如我自认为自己很害羞腼腆的,然而一面对阿篱,我便立刻弃了那羔羊皮,转身披上刀枪不入的大象皮子。
  “阿篱,你跟我玩咯。”我追着她不放:“你要是不跟我玩,不许去我家打水喝。”
  那时阿篱家还没有打压水井,她家是2002年的时候,才掘了一口水井的。
  我父母勤劳能干,早在1993年盖一层平顶房时,便挖了一口水井。
  “那你就不许来我家看电视,我不给你看。”阿篱这个假冒伪劣的林黛玉,又重新开始恼羞成怒了。
  她发脾气的样子,跟她那个哥哥曹耀是如出一辙,我真的是无法忍受了。
  奈何那时我也没有法律意识啊,我该给曹雪芹先生,哦,不,先生已驾鹤西去。
  我该给红学研究协会写一封投诉信,举报阿篱侵权。没有林黛玉的小身板,阿篱她生得有些强壮的。却总是模仿林妹妹抹眼泪,我真的受不了的。
  她这是小家子气,矫情而已。
  我记得我们闹得最凶的那次,是有一年临近端午的时候。
  两个人吵的面红耳赤,大汗淋漓。我们彼此都是文明人,才不是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不理智人(真实原因是我从小就很瘦弱,打不赢。阿篱她是当真淳朴,不会因为自己个子大些,便有恃无恐。)
  然而那次确实也拍着手,跳着光脚丫子,想要来一场华山论剑,一决高低了。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我照例赖在阿篱家不走。阿篱父亲是木工,赚的钱比只会卖苦力的我父亲高多了。所以尽管我家是村里很早就住上平顶房的人家,但我家是借了很多钱,欠了一屁股债的。
  所以很快就被阿篱家反超,当她家盖起两层高楼的时候;当她家水泥地,雪白的墙,纱窗、红漆门装饰着的时候,我一遍遍感叹,真的是人间仙境。
  对比自家泥巴地、水泥灰墙;窗户是没装玻璃的,就塞了一个塑料袋,大冬天北风刮起,那个久经风吹雨打的劣质袋子,便随风狂吼着,跟要爆炸一样,飘出无数白色的雪花模样的碎屑出来。
  所以我是很喜欢赖在阿篱家的,我趴在地上玩石子。她家房子光线又很好,还放着电视看。
  然而阿篱那脾气暴躁的爷爷忽然冲进来,然后对着阿篱破口大骂:“你个大傻子,蠢得跟猪一样。每天就是放电视,招惹些乱七八糟的人,把家里搞的腌臜死了”。
  我说过自己是很敏感的,然而不知为何,我的这种害羞在面对阿篱时,竟然永远会荡然无存。
  若干年后我想起这一幕,我终于明白,还是阿篱她心底太善良了。
  她是个非常好心肠的姑娘,也是真心实意的把我当朋友。她从没有看不起我,她真的一丝鄙视嘲讽的表情都没有,更没有跟其他熊孩子一样去捉弄欺负过我。
  所以就算阿篱的爷爷,都已经气急败坏了,我竟然还赖着不走。
  然而这次阿篱并没有生气,相反当我小声的安慰她,叫阿篱别难过时。
  她忽然有些不耐烦的样子,然后一再催促我快点回家。
  她说自己有点累,想一个人静静。
  我连忙拉着她的手,我一脸真诚的说:“我知道你爷爷脾气这么暴躁,让你无法忍受。可是你想想我爷爷,他多么的讨厌我。他买包子吃的时候,我在旁边一直吞口水。然而我的爷爷竟然可以装作没看见,一个人大口吃完三个包子。”
  阿篱又说她只是想睡个觉,不是因为心情不好。
  “生命在于运动,阿篱,你给我起来,不要赖床啊。”我拉着她的手,不许阿篱倒床上去:“你看,老师教我们唱得歌都是这样的:太阳天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
  我这样一直缠着阿篱不放的时候,忽然门外传来秋婶爽朗的笑声。
  待她提着麻花、雄黄、包粽子的碱、蜜枣等出现在我面前时,就算我是个傻子,我也恍然大悟了。
  原来阿篱的母亲秋婶,今天赶早去镇上买了过节要吃的东西。
  所以我立刻有些不满了,这个小气鬼阿篱,这个周扒皮,这个吝啬鬼。怪不得今天我来她家,阿篱一直是怏怏不快的神色。
  原来是忌讳我吃她妈妈买的东西,好哇,亏我还傻傻把阿篱当朋友。
  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一厢情愿罢了。
  哼,我虽然穷困,然而我确实是个有骨气的人。
  所以我用充满讽刺的眼神,咄咄逼人的审视着阿篱。这反倒使她不安了,一双眼睛连忙移向别处,不敢看我。
  “切”我对着阿篱做出气愤的表情,然后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
  秋婶却抓了四根麻花,硬塞我手里。
  “不要”我确实是一个很要强的人,所以我当时是真的一直在推辞。
  “老二,给你就吃。”秋婶是个非常好心肠的女人:“拿去给你姐姐和小小吃也行的。”
  假如是说叫我吃,我是绝对不肯的。几根麻花而已,不吃我就会掉肉吗?
  然而秋婶说,叫我分给姐姐她们吃。
  我想起父母一直在田里挥汗如雨,干着最苦的活,却只能吃菜园里的青菜、辣椒、苋菜之类的。
  我确实很渴望好好孝顺家里人,所以我也想要他们吃根麻花。
  于是我虽然嘴巴说:“不要,不要”,然而我确实是停止推辞的动作,我的手开始软了,随便秋婶帮我蜷曲手指:“拿好,你妈肯定没买麻花的,拿回家去。”
  “妈,仲小童已经说了她不吃的。”一旁沉默的阿篱,忽然开口了:“再说,你给一根就行了,为什么还给那么多?”
  我听阿篱这么说,便有些讪讪的了。然而我又想起我亲爱的父母,手上都是老茧的父母,脸上都是汗水的可怜的父母。
  于是我便握紧了手,飞速的逃离。
  背后传来阿篱气鼓鼓的声音:“我讨厌她,我不要跟这种人做朋友。”然后照例传来秋婶的呵斥:“阿篱,你再这样小心眼,我打你。是不是皮痒,是不是要揍一顿才会老实?”
  然而阿篱还是不肯,她竟然继续调高音量喊着:“我再也不跟她玩了,我要跟仲小童绝交。”
  然后便听到阿篱的哭声,估计秋婶打了她的肩膀。
  所以那天,我的心里是很愧疚的。于是跑回家后,我便老老实实的扫地,擦桌子,把家里收拾干净。
  然而很不幸,当我拿着竹篮去菜园时。经过阿篱家的时候,她竟然一个很大的篮球飞过来,直接砸中我的头。
  那个球是她哥哥的心肝宝贝,今天曹耀去亲戚家了,所以阿篱偷出来玩。
  “你故意的”我丢了篮子,怒气冲天的瞪着她:“阿篱,你就是个大坏蛋。”
  阿篱也没料到这个球的冲击力如此巨大,我当时头猛挨了这一下,人便摇摇晃晃的。
  我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时候,小小也赶过来了。
  “臭鸡蛋阿篱”小小边给我摸头,边气的哆哆嗦嗦的说:“我告诉你,谁都不许欺负我家小童。绝交,你给我听好了。”小小斩钉截铁的说:“绝交”。
  这两个字,就像一道刺眼的闪电划过天际,随之而来的是轰响着的巨雷。一向视小小如大神的阿篱,竟然在刹那间变了脸,她被击打的无法动弹。
  过去的日子,小小是阿篱最好的朋友。
  她们会一起抱怨仲小童是个坑货,没完没了的拖两人下水。
  小小是个赤诚坦率的人,也绝不因为我是她的亲姐姐,便包庇我。
  当我把阿篱坑哭的时候,小小还会站出来主持公道:“你给我回家喂猪去,不要又跑出来害人。”
  在大家的心目中,小小就是个古灵精怪的孩子。她生得眉清目秀,整日都是嘻嘻哈哈的。
  然而她却非常的有自己的想法,敢爱敢恨,敢作敢当。
  面对她喜欢的人,比如父母、秋婶、阿篱、姐姐,她会不顾一切的去保护。
  遇到她嫌弃的人,比如朱贤、申飞、车丹,她也绝不是缩头乌龟,谁惹了她就怼。
  我们三个一起的时候,每天都是小小给大家出主意。
  关于去哪玩,是我家还是阿篱家,或者是田里、山上,都是小小决定的。
  玩什么?跳皮筋、抓人、去摘野菜还是水库那里,都是听小小的。
  玩多久,是两个时辰,还是一上午?这些让人头痛不已的问题,我和阿篱都不约而同的交给小小来决定。
  所以她就是阿篱的精神领袖,是大家崇拜的对象。
  如今小小这么决绝的说要绝交,阿篱肯定是无法接受的。
  所以她一屁股跌到地上,然后开始放声大哭。
  哭声立刻便引出了双方的家长,那时母亲刚好从地里回来。
  “仲小童,你们又在这里欺负阿篱?好啊,今天下午跟我去田里拔草去,天天在家里惹是生非”母亲总是不分青红皂白,认为是我做错了事情。
  好在我甩的一手好锅,我连忙指向小小:“妈,这件事情是小小的错,是她把阿篱骂哭的。”
  然而小小是个倔强无比的人,她早已习惯了被我坑。
  所以她满不在乎的看了阿篱一眼,又意味深长的对我翻个白眼一言不发,自己提着竹篮走了。
  阿篱便哭得更凶了,谁都拉不起来。
  于是又结结实实的,挨了秋婶几巴掌。
  我也打定主意,从此与阿篱恩断义绝,永无瓜葛。
  然而很无奈,我竟然肚子痛的嗷嗷叫。
  父亲却把茅坑给占据了,他总是不紧不慢,悠然自得的样子。
  就算我急的跳脚,急的放声大哭,父亲也不会搭理我。
  所以我就偷跑着去了阿篱家,我以为不会被发现的。
  谁晓得就那么巧,阿篱刚吃了西瓜,过来猪圈丢瓜皮。
  然后发现猪圈旁边的厕所被封死,用脚趾头想,都猜得出是我在里边。
  她边用脚踢门,边泼妇骂街:“不是说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吗?不是说了跟我一刀两断的吗?不是吹牛自己有骨气的吗?有种别来我家上厕所,什么混账玩意?”
  这样大骂一顿之后,她还是无法消气。所以她连忙跑回里屋去找帮手,又怕我知道她不在门口,便故意大声骂着,假装她还堵在厕所门口的样子。
  谁能想到,人的潜力竟然是无限的。一向慢的跟蜗牛一样的我,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逃离着困着我将近二十分钟的牢笼。
  阿篱这个笨丫头,竟然不知道困境会最大程度的激发人的潜能。
  她还傻乎乎的以为我插翅难飞,于是把自己的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哥哥、表姐……她把能找到的人,全拉过来了。
  “是这样的,我发现有人拿石头砸我们家的瓦。嗬,还大声骂我是个兔崽子,还说要一把火烧了我们家。”
  没想到愤怒竟然能激发阿篱的语言天赋,她开始天马行空的撒谎:“我也不知道是谁,我把她堵在厕所里,爸爸,你用锯子把门打开呗。”
  最后阿篱家那脾气暴躁的爷爷,一记飞毛腿过去,那薄薄的一张木板便破了。
  结果阿篱又被她父母男女混合双打了,因为怕她不长记性,下次还胡言乱语。秋婶下午就把她拖菜地去,在那里晒了一下午的日头。
  我正陷入对过往的回忆之时,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传入我的耳膜。所以我连忙拿起话筒,那厢传来书生的声音:“我已经到了南泉镇,还有20来分钟到你村门口,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你开什么玩笑?”虽然我心里激动万分,但是还是觉得不可置信。书生家的古道镇,就在秋月县旁边,他们经常骑自行车去县城玩的,甚至于走路去也没问题。秋月县距离我们山野村,约有40来公里的路程,书生过来一趟不容易的,我不是很相信他来了。
  “等着我,一定要记得啊!”书生再三叮嘱:“我有很重要的话要跟你说,你必须站在村门口等着我。”
  书生竟然骑自行车过来了,这让我觉得很惊讶:“你体力也太好了吧,这么远的路,单凭一辆自行车就过来了。我一直都认为你是个弱柳扶风的形象,以前我宿舍人戏称你为林黛玉。”
  “开什么玩笑,我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书生伸出手擦了一把汗:“一知道你落榜的消息,我就心急如焚。一直跟你打电话,你总是不理人。你要赶快采取补救措施,你也要给班主任老师打个电话,问下二本还有补录的机会吗?”
  “能怎么办,三本是不要去想的,考不上二本,我只能去打工了”我把头沉得很低,一直看着自己脚上的沾了青草的拖鞋:“录取结果出来的那天,我觉得天旋地转,世界都毁灭了。要么去打工,要么去复读。”
  次志愿补录机会的”书生语重心长的说:“你现在就给自己班主任打电话,问他怎么办。他肯定比我懂,你快点打电话过去问。”
  “侯老师是狗眼看人低的,他是个势利眼”我嗫嚅道:“他喜欢成绩很好的小飒哥,喜欢家里有钱的花心大萝卜,喜欢长的漂亮的班花……我这种又穷又成绩差又长的丑的,他不想搭理的……”
  “现在是关系到你的前途,我们要咨询侯老师该怎么办”书生很着急的说:“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不要说什么老师喜欢有钱的,喜欢什么成绩好的这些话呀!你快点去打电话,我等你消息。”
  “你不跟我进去吗?”我有些惊讶的说:“来都来了,进来喝口茶呀!你都在我家住了几天,现在又玩什么害羞。”
  “我家人非常生气,说我死皮赖脸一头扎进你家”书生似乎有些为难的样子:“我是瞒着我奶奶偷跑过来的,我马上还要赶回去。”
  “电话里就可以说清楚的事情,你何必从那么远的地方跑过来?”我又靠近书生的耳边说:“你到我家多住一下吧,我现在没考上,也不敢告诉我妈。我真的不知道等待我的将是什么,我去打工算了。”
  “寒窗十几年,你还补习了”书生很焦虑的说:“哪怕再读三年大专,也是有学历的。书都读到这个份上,不要轻易放弃,好吗?”他急的不停的冒汗。
  “你果然嫌弃我成绩差,你终究在乎我的文化水平,不是说只喜欢我这个人吗?”我忽然有些不理智起来:“我就不读了,我们分手,你去找更优秀的姑娘来配你,实在不行”我不禁冷笑一声,然后说:“把你前女友伍茜丽追回来,反正那是你的初恋。”
  “怎么会不喜欢你,你要我怎样做,才肯相信我对你的真心呢?”书生含情脉脉的盯着我:“你是高中文化还是文盲,我都不介意,我说到就做得到。”他忽然叹了口气,然后又说:“可是你太自卑,太没有安全感。本来你就一直认为我迟早会抛弃你,认为你配不上我。如果你真的不能继续学习,我把话撂这里,绝不会弃你而去。”
  他目光坚定的看着我,又继续说道:“但是你自尊心这样的强,人又是这般的敏感。如果你不能继续接受教育,你必定会离我而去,无论我怎么挽留,你必定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关。”书生忽然拍拍我的肩膀:“因为喜欢你,所以必须帮助你塑造自信,我希望你能够阳光开朗又大大方方的与我站在一起,绝不是消极悲观,没完没了的自卑,又再三说你配不上我,我不要你这样,知道吗?”
  “你这样关心我做什么”书生说的其实正是我焦虑的,自从知道自己落榜后,我就日夜焦虑,整夜失眠。不知道前途何在,也不知道如何跟家人言说,更在脑海中已经幻想了无数遍周边八婆们看笑话的场景。
  所以我忽然就心烦意乱起来,又不知如何发泄内心的恐惧不安。而现在自己内心的一些想法,又被书生这样的全部言中。我忽然就开始语出刻薄:“反正你现在春风得意,金榜题名了。所以你以胜利者身份来看笑话,来讥讽我,到一个失败者身上找自信,你还真是卑鄙。”
  “你能够在我面前畅所欲言,甚至是开始有些小任性”书生一脸温柔的对我说:“这是我最想看到的,因为你终于敢于对我敞开心扉了。但是现在是你人生中的重要十字路口,先给你找到学校才是最重要的。”
  “你凭什么包容我,你凭什么说我在无理取闹”我立刻瞪圆了双眼,又开始发脾气:“我没有心里问题,我从未压抑过自己,我过得很开心。我离开你一样活得很好,你少操心我吧,你这样总是自以为是,刚愎自用,我迟早会跟你分手,我们走不下去的,我会嫁一个我配的上的人的,我不占你这个高材生的便宜。”
  “就算你看不上我,你不要我”书生依然是一脸笑容的说:“你好歹提升自己,给自己找个好院校,那样你才能去遇见更好的,而不是一个跟你一样傻得要命的憨脑袋呀!”
  他忽然就叫我的小名,又不厚道的笑着说:“真真这外号要害死人,叫你好吃鬼或者小黑也行,何必取个憨脑袋的称号,好好一个姑娘,愣是给叫傻了。我上次听到你一个村里人喊你这个的时候,我都大吃一惊,憨脑袋,哪有这样称呼一个姑娘的呢?”
  “这很好玩吗?”我忽然就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脑袋,又自己忍不住笑道:“还行吧,我妈说吃亏是福,傻人有傻福。”
  “既然你不喜欢自己的班主任,也不愿意去问他”书生思考一下,又认真的说:“那我们就去趟观盛,省高招办就在那里。我直接带你去问工作人员,好不好?”
  “真的吗?”一闻此言,我立刻激动万分:“我姐姐在观盛市火车站旁边卖土特产,我可以去她那里住一下。你父母一直在省城发展,所以你也有地方住的。”
  “今天是周五,周末高招办不一定上班。”书生思考一下,又说:“后天我们两个在县城碰面,然后一起坐火车去省城,好不好?”
  “我妈那边,我不敢说的”我可怜巴巴的扯着书生的手:“你去跟她说好不好,我怕挨打。”
  “你为什么总把别人幻想的那么凶神恶煞”书生不可思议的望着我:“你都这么大的人,还会挨打吗?你不要有这样的想法,你妈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呀,我非常喜欢她的。算了,那我就去当面跟你妈说下吧!”
  我像个犯错误的孩子一般缩在书生后边,脑子里幻想了各种母亲抓狂的画面。她是那样要强的一个人,我去年高考失败就已经很伤她的心了。今年又在她伤口上捅一刀,真怕我妈几个耳光过来,我被拍的渣都不剩。
  可是我没想到母亲竟然一点都没有怪我的意思,书生一直试图安慰我母亲:“她只是运气不好,和她一样分数的也考上了一个二本。她很怕你,不要为难她,好不好?”
  我躲在书生后边,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母亲忽然无奈的苦笑一下,又尽量压低了声音说:“小童,在你心目中,妈妈是只母老虎,会吃掉你,对不对?”
  我伸手抓紧书生的衣角,紧闭着双唇不敢说话。在我心中,只有书生才是最值得依靠的。他可以给我很多安全,有他在身边,好像天塌下来都不用担心。
  “你不相信妈妈,你觉得我一定会责怪你”母亲叹了口气,似乎在思考什么的样子。等了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间,母亲终于重新开口:“那现在该怎么办?女儿?”
  见我半天不吭声,只是把头低到了尘埃里。母亲又看向书生:“我没读什么书的,我不知道自己女儿现在该怎么办?”
  “去补习肯定是不现实的,又是浪费一年的”书生目光坚定的说:“所以我想周一的时候,跟她一起去趟省高招办,我们去那里询问还有没有遗漏补缺的院校。”
  “你成绩这么好,她这样的差,你不会介意吗?”踌躇半响,母亲终于有些犹豫的再度开口:“她其实真的努力了,我一直都知道,她很努力的。只是太偏科,只喜欢我语文。我女儿作文很好的,得过很多奖。”
  “她这么好,我喜欢还来不及”书生扭头冲我甜甜的一笑:“我对你女儿是真心的,我可以为她付出任何,哪怕是我的前途,哪怕是我的健康,甚至生命。”
  “你只是嘴巴说说而已,你比我女儿还小,你甚至都没有19岁”母亲忽然很忧伤的说:“你们两个差距太大了,人有多大脚,该穿多大的鞋。男强女弱,我怕你欺负我女儿。”母亲又一脸担忧的盯着我:“这么多孩子,我最担心的是你。别人怎么欺负你,都是不吭声的,你姐姐虽然也忠厚,但是会发脾气,会骂人的。而我家这个老二,实在是很让我煎心的,我真的很不放心。”
  母亲眼中忽然闪烁着晶莹的泪珠,她连忙转过身去擦拭眼泪。然后又回过头来说:“我这个女儿,连脾气都没有的。甚至别人给了委屈,她都不敢掉眼泪的。我自己生的傻女儿,我只想将她托付给一个年级大点,会懂得疼她的人。你比她小,就这点来说,是不可以的。”
  “比我大怎么了,我父亲也再三拿这个理由来压制我。”书生忽然就用力握住我的纤细的手,然后很肯定的说:“我直接就怼回去了,我对小童的真心,不会被任何人影响。”
  书生直接就对自己父亲说:“如果女的比男的年岁大,一定会倒霉,一辈子都会永无出头之日的话,那我很喜欢这种感觉。过日子的是我们两个,不会在你面前点眼。”
  “不行就是不行,除非我死”书生父亲态度强硬的发飙:“你竟然敢跟我顶嘴,为了那样一个比你年纪大,又皮肤黑,又看起来身体很差的人,你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女的比男的大,一定会很惨的,很惨的,你不知道吗?”
  “就几个月而已,你竟然如此霸道不讲道理”书生忽然义愤填膺的说:“你比母亲大了五岁,按道理来说,应该是要呼风唤雨了。可是你混得什么样子,有按照你嘴巴说的那样,一堆人吵着用轿子来抬你吗?”
  “可是我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女儿,我就是不放心她”母亲忽然有些头痛万分的样子:“你不了解她,这是我自己身上下来的人,又是我一直带大的。她到现在,连一双袜子都是姐姐帮忙买的,她大夏天穿毛线衣去学校,人都热的流鼻血。她连一些基本的生活常识都没有的,她很单纯没有一点心机的,你知道吗?”
  “所以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她,全心全意的来对她”书生很认真的说:“我会用行动向你证明,把小童交给我,是一定不会有错的。”
  “现在一时半会,跟你也说不清楚”母亲叹了一口气,又有些焦虑的样子:“我答应你们去观盛市,但是小童必须要先去找姐姐。还有,一定要当天就赶回来,就算搭不上车,那也必须去姐姐那里住,还要给我打电话,让我来确定。”
  《我在2007年,曾经坐过火车》
  火车终于开动了,书生好奇的看着窗外渐行渐远的风景,又转过头来对我说:“这是我第一次坐火车,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如此近距离靠近这种交通工具。”他忽然又一把将我揽入怀中:“但其实你知道吗,坐火车是无所谓的,最重要的,是我能够跟你在一起。谢谢老天爷,让你出现在我的生命中。”

  
  人生中我第一次坐火车的时间,是2007年7月1日,只是那段记忆真的很不美好,无座,一千多公里的路程,正好赶上中小学还有各大院校放暑假……
  人山人海,一路站过去的,脚都肿了。
  2007年的80元无座,有一千多公里,那时候的那种火车,超级超级慢,至今记忆犹新
  当我回忆停留在此刻的时候,我感觉好像这些事情,都是刚刚发生。
  老实说,我预测我这种人命不长的,真的,我似乎每天都活在忧伤当中。哪一天我离开这个世界,我保证就像一只蚂蚁那样无声无息,好似一片落叶一般,坠地无声……可是我会庆幸,我执着的用我的笔,用我的坚持,用我的勤奋,尽量努力将我曾经的人生,我遇见的人和事情,还有我的点滴感悟,我都写下来了。
  无论我经历了什么,都想跟自己说,温柔的对待这个世界,对待我身边的任何人。
  我想每一列火车,每一声鸣笛,每一个乘客,都会有一段属于自己的故事。比如我曾经偷看过姐姐的日记,发现有一个叫向思的男生,一直对她穷追不舍。然而姐姐的态度一直都是回避,从来都不肯接受。
  但是她会把对方发给自己的每一条短信,都认真的抄录下来。其中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一段话是:
  小荷,坐车经过你的家乡。窗外风景秀丽,一望无际的新绿色。我终于晓得你这么美丽是有原因的,原来你故乡是这样山清水秀的地方。我多希望你能够跟我说一句:“欢迎来我老家做客。”
  假如你肯对我说这样一句话,那于我而言,将是多么美好多么幸运的事情。我竟然可以离你出生的地方如此的近距离一次,就算火车呼啸而过,那些让我牵挂不已的山山水水,就那么一闪而过。可是你的美丽笑容,清秀模样,婀娜多姿,一直都会牢牢的镌刻在我心中……
  当然我实在无法理解为何你那么高冷,给你买个冰激凌,你都会愤怒的大骂:“我母亲跟我说,陌生人会在饮食上下毒,然后害人的。我好聪明的,不要以为能够骗到我”。
  虽然这言语让我莫名其妙,但是细细回味,单纯如你,真的是太让我魂牵梦绕了。小荷,你能把我当朋友吗?可以不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吗?
  想到姐姐,一种强烈的愧疚感深深的击打中我的脑神经。所以我忽然嘴唇有些哆哆嗦嗦的,眼前仿佛看见姐姐十三岁那年,扛着一个装了几件换洗衣物和鞋子的包裹挤火车。在2000年的时候,那时坐火车肯定是人山人海的,她那时才多大?
  姐姐也是站票吗?她在火车上的时候,是不是被一股巨大的恐惧与害怕给侵袭着?那么小的姑娘,第一次出远门,是不是极端的紧张不安?
  2008年的姐姐已经满二十岁了,村里人的嘴巴越来越毒辣了。她们总是各种讽刺,嘲笑姐姐,说姐姐眼光太高。
  每天早上洗衣服的时候,一群妇女就边刷洗边讨论:“所以长得漂亮又有什么用?还不聂艳家闺女喜梅,人家虽然皮肤黝黑发亮,眼睛又肿又小,屁股又大,还长一身肥肉。但是人家二胎都生完了,小荷还是没男人要。”
  “因为她家只生女儿的基因”一个短发厚嘴唇的女人说道:“她妈妈生不出儿子这个事情,是会遗传的。谁愿意断子绝孙,谁喜欢娶回家一直生赔钱货?”
  “以前石湖村有户人家也是一直生女儿”有个矮小的妇人忽然绘声绘色的谈到:“把家里的老人差点活活气得抽过去了,又一次儿媳妇挺着个大肚子。全家人满怀期待的憧憬着,希望这次一定是儿子……”
  结果竟然又是闺女,还是一对双胞胎。愤怒至极的爷爷,气得直接扛着锹把两个哇哇哭着的眼中钉提到了后山。像拍小鸡仔一样,老人愤怒至极的用锹狂击打着两个让他恨之入骨的丧门星:“给我死远一些,全是些这样不要脸的鬼来投胎。你们给我听好了,只要你们投胎一次,我就做恶人一次,我要把你们弄得稀巴烂,我很凶狠的,给我滚去别人家。”
  “后来呢?”有人停止了捶打手巾的动作,很感兴趣的问道:“后来还敢来投胎吗?老头子那样有杀气,不敢来了吧!”
  “这事情真的是邪门了”见众人都竖起耳朵听自己说话,矮个子更加欣喜若狂了:“真的就不敢再来了,下一胎,果然就如愿得了个大胖小子。”
  “这太可怕了,这实在太毛骨悚然了”我拼死咬着自己的嘴唇,感觉这世界对女孩实在是有太大的恶意了。我曾经听村里人一脸自然的谈及一户人家生了很多女儿,实在是太想生个儿子。而那时计划生育抓得太紧,所以把很多小女婴都抱出去了。
  (写到这里,依然忍不住落泪。是该说山野乡民,还是该说人命如草芥。总之一个女孩如果生在山野村这样极端重男轻女的地方,能活下去就已经是十分庆幸的事情。而我不仅活下来了,我还有书读,我都高考失败过一次,还再去补习了……人要学会感恩,我一定要记得这一点)
  有一次把个孩子放在国道旁边,马路两边树木葱茏。那天晚上狂风暴雨,第二天当父亲的不放心跑回去看,结果只看到了凌乱丢弃一旁的包裹孩子的衣物,女婴却不知所踪。
  至今都不知道,那女婴是被过路开大货车的司机捡走了,还是,被山中的野物比如野猪,野狗,还是豺给叼走了。
  “就因为是个女孩,所以从一出生,就得承受这样丧心病狂的经历”我的大脑高速运转着,脑子里满是女婴的哭声,暴雨倾盆的夜,一个老人拿着巨大的铁锹拍向一对双胞胎女婴……我忽然觉得头痛欲裂,所以我伸出双手企图箍紧自己的脑袋。
  “对不起,我不该要你坐火车的”书生一脸紧张:“你不喜欢坐火车,对不对?为什么你的脸色这样难看,早知道你这样痛苦,我们开始该坐面包车的”那时从我们县城到观盛,是有许多面包车的,十元钱一个人。
  所以我便连忙挤出一丝笑容,然后安慰他说:“没有这回事,只是想起我第一次坐火车的经历。看到现在面前这么空荡荡的车厢,感觉有些不适应。”
  去年坐火车的时候,我对前途是充满迷惘的。那时我经历了人生中的第一次高考失败,经历了高考前的一次诈骗,我本来就没什么朋友,我对霍棉是那样的真心实意。可是最终,带着两个骗子给我设局的,可能就是她。
  那时候,忽然觉得自己实在太倒霉了,真的没有一件顺心的事情。我做梦都不曾想过,仅仅是过了一年多的时间,上天就把书生送到我面前。
  我那样的花痴他,那么的喜欢他,仅仅是托腮看着他俊俏的面容,自己就会忍不住唇角上扬,甜甜的抿嘴笑。而他竟然也喜欢我,他不是装出来的欢喜,也不是一时的欣赏我,而是真的全心全意的对待我。有他在,我真的什么都不需要害怕了。甚至于大嘴巴申飞,我也无需畏惧了。
  然后我给书生讲了自己第一次坐火车的经历,从自己赶早出发,在隔壁车站,从早上9点等到下午五点。看着车站的人来来去去,每一次有人来车站,母亲必定会手稔着一把汗说:“这候车厅乌压压的一圈人,都是要去西安的吗?这么多竞争对手,我们本来就无座。”
  更搞笑的是,当看到身高马大或者有些丰满的旅客时,母亲就会拍着胸口不住喃喃道:“女儿,这下惨了,你看那个目测两百斤的女人,你说咱们怎么挤得过人家?”
  “你的焦虑原来遗传自你的母亲”书生若有所思的说:“你们母女俩总喜欢给自己招揽一个最坏的结局,比如火车有那么多班次,为何你们认为别人必定跟你们一起去一个城市。比如你妈说看见一些很结实的彪形大汉,为何认为人家一定跟自己挤一个车厢?反正你们无座,可以到处游荡的。怎么傻到在一个车厢站到了终点,把你脚都站肿了?”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又很心疼的拽过来我一只脚,想帮我揉一下。我自然不肯,不要说这是大庭广众之下,就算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也不好意思的。
  “你鞋带怎么松了?”他很自然的低下头帮我系鞋带:“亏你走路都没被绊倒,两只脚鞋带全是松了的。”
  我跟触电一般连忙试图缩回去脚,脑海中回想起紫思曾经咬牙切齿的骂过我的话:“你也太不知天高地厚,太无耻了,竟然敢幻想要我帮你系鞋带?”她瞪大眼睛剜了我一下,又很气愤的甩头就走了。
  “紫思说过,要别人系鞋带是极端无理的要求”我一把按住书生努力抓住我鞋子的手:“紫思说过,我没有资格要人为我做这样不要脸的事情。”
  我做梦也不曾想过,紫思那次会对我发那样大的火。高三上学期的时候,紫思压根未经过我的同意,就拉着我四处去租房子住。我其实很想摆脱她,我跟她在一起真的很痛苦,是说不出来的那种压抑。
  紫思是个极端敏感的姑娘,她总疑心自己心中的盖世英雄不喜欢她,怀疑大盖心中的女神另有所属。她怀疑过自恋萌,怀疑过小半,怀疑过很多人……她又不敢去说出心中的郁闷,只会不停的用手猛拍我背,然后咬牙切齿的说:“仲小童,书上都说闺蜜会撬走自己心中的男神。你是不是看我哥哥人帅又性格好,所以想对我下黑手,撬走我的大盖?”
  “你瞎说什么?”我当时正在看书,被她猛一通捶打,觉得身上的肉酸胀得很:“只是你觉得大盖好,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想。”
  “你的意思是说我家大盖哥哥不好,你竟然敢说我看人眼光差,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哥哥坏话?”紫思的想象力真的很可怕的,我一句话,会被她穿过珠穆朗玛,越过撒哈拉,飘过七大洋,然后将我的言语扭曲得面目全非:“你以为自己是谁,你觉得你很了不起,你认为自己长得很好,反正所有人都评论你长得可爱,所以你很得意不是吗?”
  “我没有这样想”我试图跟她解释:“我只是想说,我从未生过要跟你抢夺心上人的念头。”
  “你这就是在狡辩”紫思面色铁青:“你没有这个贼心的话,那就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但是你既然立刻来反驳我,说明你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既然你这样说,那我还是不开口算了”我合起书,准备离开的时候。紫思忽然泪如泉涌,捂着脸哭个不停:“你嫌弃我,你觉得跟我做朋友很烦对不对?你怪我晚上硬拉着你睡一张床,你怨恨我要你跑腿给我大盖哥哥送零食吃,你是不是看我考试分数比你高,所以心里不平衡?”
  我一脸无可奈何的盯着紫思,我多想跟她说一句:“既然你也知道自己强迫了我太多,那你就放过我。不要将我管的死死的,不要一直这样为难我呀!”然而我却不敢说,只能痴痴的傻站着看她悲伤肆虐成一汪水塘。
  “一定是因为我到处说你从头到尾都是黑的,连屁股都是黑的”紫思抽抽搭搭哭个不停:“所以你对我不满,你想斩断我们的友谊对不对?”
  她一说起这个,我就巴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紫思是个极端胆小的人,她没完没了的说有鬼,害怕的哇哇大哭。晚上要我跟她睡一张床就算了,她占那么多位置,而我因为被拘束的缩在一个小小的角落,睡得我腰酸背痛。这个,我算是可以承受吧!
  然而她还不知足,洗澡也必须拉着我一起去。就陪她洗了一次澡,便口无遮拦的跟周边人说我不仅是面膛黑,她说我从头到脚底板都是黑的,脚指盖都是黑色。
  总之我真的很想很想不跟紫思玩,我是多么的想摆脱她。甚至宿舍有很多看不惯的人都跳出来指责紫思,说她对我做的太过分了。
  可是我一直觉得,同学之间,没有必要闹得这么不愉快。我总是不喜欢去得罪人,总是觉得人生在世,不该计较那么多事情。但是说实话,紫思真的严重影响到我的心情,她总是命令我去给她晒衣服,给她打饭,给她收被子,甚至于我帮她收衣服没有叠好,都能义愤填膺的将我骂个狗血淋头。
  有次我帮她把毛衣从衣架上直接扯下来,被她发现后,立刻大闹一场,骂我自私无比,蠢笨无敌,说我心里只想着自己,看到这衣服不是自己的,就粗鲁对待。
  总之紫思似乎有两套标准,她对我是各种无理取闹,什么要求都甩给我。而我却不能对她提一丁点要求,不可以浪费她宝贵的奋斗时间。
  我后来再三回想,认为她一定会要我帮她绑鞋带的,她苛刻我的事情多了去了。而我那次手里拿了很多东西,一时鞋带松了,见紫思两手空空,就叫她帮我拉紧一下。
  结果我没想到,紫思立刻勃然大怒。将我骂的一文不值后,随即扬长而去。后来还一直对我板着脸,要我跟她道歉。要我承认,敢叫她帮忙系鞋带,是多么天打雷劈,人神共愤的行为。
  “你难道没有想过,紫思在欺负你吗?”书生无奈的摇头道:“你一直都没有意识到,她在把你当丫鬟使唤吗?她何曾尊重过你,而你一谈起她,总是一脸向往,说那是你的闺蜜。”
  “她说我们是闺蜜,她一直说我是她最好的朋友。以前我考试很差,半夜跑到宿舍门口嚎啕大哭,紫思和眯姐跑出来安慰我,叫我下次努力”回想起高一上学期的事情,我依然一脸感动:“很多时候,紫思看我考的稀巴烂的成绩,她会劝我不要沉溺于写作,不要没完没了趴着写文章,她说高考不是只有语文这一门科目。”
  “所以你千万不要说这样挑拨离间的话,紫思跟所有人说她是我闺蜜”我说出这番话后,忽然觉得有些失礼:“书生,我也不是想说你煽风点火,只是我真的没有朋友。我的整个童年,若不是有小小和姐姐,真的会孤单的要命。小学无人搭理,初中一直也是被人排斥,直到初三下学期转班来一个霍棉”我叹了口气,谁能想到,霍棉竟然在我高考前一晚伙同骗子弄走我那么多钱。
  “所以你不能再说紫思的任何坏话,因为除了她”我忽然拉着书生过得手苦苦哀求:“我真的没有朋友了,那样我就太失败了,别的女孩都有闺蜜和知心好友,我却连紫思都要失去吗?”
  “其实我真的很心疼你,我不知道你究竟经历了什么,让你如此卑躬屈膝”书生握紧我的双手:“你没有低人一等,你绝对不比任何人差。在我心里,你是那样高高在上,那样美好无暇,你要记住,永远都有我,你永远都有一个深爱你的书生。”
  “你这样说得我很不好意思呢”我很害羞的转过头去看火车外边的风景:“我觉得你如果跟我相处久了,你一定会讨厌我,也想着快点甩了我的。”
  “你为什么要有这样的念头,为什么总觉得自己会被人丢掉?”书生伸手摸我的脑袋:“你性格温和,喜欢抿嘴偷笑。你认真,勤奋,踏实,有梦想,还那样喜欢看书写作,你长得这样的清纯可爱,让人看得很舒服。你的优点真的一箩筐,为何你一点都意识不到呢?”
  “我真的好看?”我立刻两眼放光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个丑八怪。我是真的很自卑,我觉得自己皮肤黑,鼻子有点塌,嘴巴太小……”
  “也许别人是看中样貌的人,但我书生不会”他一脸真诚的对我说:“我跟别人不一样,我更看中内在的品质,看中你的灵魂。所以就算你丑的是个老妖婆,我依然会喜欢你。
  “哎”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又在心里想着:“果然我还是长得不好,这书生也太实诚了。就不可以睁眼说瞎话,多讲两句哄姑娘听的话吗?每次谈到相貌这个话题,他永远说不在乎我丑……所以”我无奈的冲书生笑笑,又在心内思忖道:“所以我的眼光好好,果然挑的不是花言巧语之人,跟曾经幻想过的书生形象一模一样,很适合过日子。”
  “虽然同为农村的孩子,感觉你我之间,实在是有天壤之别”书生眼睛闪烁着光芒,跟我讲他的童年:“我是跟着爷爷奶奶一起长大的,因为我是家里的长孙,老人对我几乎是百依百顺。我小时候就是领头人,后边跟着堂弟堂妹,表弟,村里一群孩子。我们一起去抓鱼,一起去河里游泳,一起去买辣条买冰棒吃……”
  我很感兴趣的听着他的年少往事,我真得想更多的去了解这个让我心动不已的男孩。他说自己小时候很会抓鱼的,还说赤手空拳捕鱼的诀窍在于让鱼脱离水面,要不顾一切的把鱼往河岸上浇,因为离开了水,鱼就动弹不得。
  他说自己小时候有很多零花钱,每当逢年过节的时候,爷爷一定会用自行车带着他四处走亲戚。他得到了许多长辈的压岁钱,每年都把这些钱装好再挖个坑给埋起来。结果每年都寻不到那些钱,掘地三尺都休想挖到。
  (这个坏记性的毛病,竟然毫无悬念遗传给我们的儿子迪迪。每次给我家迪迪买的玩具,因为提防弟弟会过来抢,所以迪迪也是到处藏。结果,竟然忘记在哪里。好在没有埋土里,否则用唐国强代言的某翔挖掘机,都无法挖出那些玩具。)
  在这里真的要吐槽下我家迪迪的这个记性,每次都喜欢藏玩具,藏零食。就像一只老鼠一样,不停的把东西藏起来。结果自己根本找不到,是一转身就忘记了。上次给他买的蛇玩具,自己埋在沙子底下。带他去上个厕所的功夫,回来就忘记了。
  弄得我们在太阳底下,来来去去的挖,真的都翻天覆地了,愣是没有找到他心爱的玩具蛇。哭得一塌糊涂,站在郊外嚎啕大哭,没有半点形象,我发火都没用。一直抱着我伤心的哭着:“妈妈,怎么办,我好喜欢那条蛇,没有它,我会很孤单很无聊很难过的,妈妈,我求求你,再帮我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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