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姐姐爱自己的儿子，自从她生了大外甥后，不得不说，以前有多宠爱楚倾这个小妹妹，那么后边就要乘以十倍的爱自己儿子。其实姐姐真的很爱楚倾的，已经是爱到骨子里了。可是一旦自己的亲生骨肉出现，那么姐姐眼里，只有这娃娃了。
姐姐走后，我连忙给书生打电话，叫他陪我去买电磁炉。书生责怪我伸手向姐姐要钱，他说大学三年，姐姐给我的钱已经不少了。每次我回家，只要姐姐在家，不是给我一百，就是塞给我两百。
她生外甥的时候，亲戚们给小孩的钱，姐姐也是偷着给我。每一次我都拒绝，可是姐姐说：“爸妈真的很不容易，你拿了我的钱，就不用去找爸妈要生活费了。”
每次知道姐姐又给我钱，书生都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说：“老婆，你欠你姐的，恐怕怎么都还不了。你已经这么大了，为啥还是要你姐姐的钱。她也没有比你大很多吧，就一岁多点吧？”
“这便是生活在山野村，或者说投胎在我家的残忍”我心事重重的答道：“书生，我也知道姐姐不容易，我妈一直说，如果以后我敢不管姐姐，母亲做鬼都不会放过我。姐姐没有任何错，但是她比我早一步投胎，假如她晚个一两年，我先从妈妈肚子里出来。”那么那个要辍学的是我，那个该去工厂踩缝纫机的是我，那个对自己极端抠门而赚的每一分钱寄回家的是我；那个为着妹妹楚倾上户口而牺牲婚姻，嫁给自己不愿意的男人的人，也该是我。
可是姐姐比我大了一岁多点，我忽然想起一句话：没有早一步，没有晚一步……姐姐在我前边出生，无论如何，这都成了她去牺牲的理由，这个没有办法。假如当年姐姐倔强一些，死活不肯辍学，那么我真的读不成书，我真的就没钱去念书了……
“我是不是一只冷血动物？”我心里也很痛苦：“我一直让姐姐为我牺牲，一直都要挤占姐姐和小小的念书资源，让全家都只供我读书？”
书生一脸怜爱的将我揽入怀中，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紧紧的抱住我，然后说：“我也自私，如果你不念书，那么我怎样都遇不到你。从这个角度说，我是不是也自私了，竟然庆幸你一直在念书，连第一年高考失败了，还可以被父母来补习班。”
书生陪我去买电磁炉，那时有一款九阳的电磁炉在搞活动。买电磁炉送我锅，还送碗筷……我开心的去买了肉，买了些特价菜，然后喜滋滋的回出租屋去烧了两个菜。
那时候的幸福，真的很简单。能有一个烧菜的炉子，不用总是吃面条，就已经觉得，生活很美好了。
大概是二月底，还是三月份的时候，时间过去太久，实在是想不起来。班级QQ群响个不停，班主任在群里发了观盛市开发区的招聘考试，要招三百多个人员，但是没有编制的。
我脑子比较傻，只想着要考全省组织的事业考编考试，但是很多同学在群里说，这个开发区的待遇很不错的，没编制先不考虑，重点是工资福利真的是很好的。
我当时觉得自己肯定考不上的，我也不想去考。
母亲打来电话，她说小半来家里找我了。小半面临毕业，她们学校也组织大家参加这个考试。
我还是没什么感觉，觉得我复习的没有很充分，再说观盛城里的事业单位太难考了，我没有信心。
书生就不停的鼓励我，一直叫我要自信。
我就给自己找借口，我说毕业证书还有些资格证书，都落在山野村，没有带过来。
可是没想到，母亲又打电话来，跟我说小小生孩子了，是个女儿。
我当时“哦”了一句，没有说太多话。
可是我的母亲在电话那头开始嚎啕大哭，她说小小为何像她那样命苦。然后妈妈告诉我，小小出问题了，小小想不开，从手术室出来后，小小情绪已经是崩溃状态了。
“都什么年代了，还重男轻女？”我在电话里就很诧异，但是母亲说小小完全想不开，所以我第二天就赶早搭车去秋月县中医院，去看望小小。
中医院在老城，一个很破落的地方。跟一些小卖部的人打听，才知道中医院还要再拐很多个弯才能找到，真的是特别偏僻。
我也来不及观察周边情况，一直给母亲打电话。妈妈来医院门口接我，她的眼圈是红通通的，看样子哭了很久很久。
“为什么还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我忍不住责备母亲：“如果我将来生了女儿，书生敢有什么怨言，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女儿怎么了，女儿也是龙传人……”我对母亲说了这番话后，在看到小小的那一刻，喉咙彻底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刚剖腹产出来的小小，她极端虚弱。就那么脆弱的躺在病床上，半点都动不了。医生说因为没有放屁，所以三天之内，除了水，啥都不能吃。
小小全身挂满了吊针，床中间还绑了尿袋。请原谅我那时不知道剖腹产是什么意思，我真的不知道剖腹产是往肚子那里开一刀。
我以为剖腹产是一种跟顺产差不多，没什么伤害性的生产方式，以为顶多让医生多打一些麻药。
总之小小整个状态看过去，都是绝望的。她一眼都不愿意看旁边的小外甥女，她其实发不出什么声音，但是眼角扑簌簌的落泪。
一看到我，她眼泪掉的更加凶了。我心被人一阵撕扯，然后跑上前轻轻拍着小小的脑袋：“生女儿好啊，科学说漂亮的父母更容易生女儿。你生女儿，是因为你长得好看啊……”
此言一出，小小立刻变了脸色。妹夫连忙叫我去抱下外甥女，他说得给小小把灌满的尿袋拿去倒掉了。
“为什么提前这么多？”抱着小小的姑娘，我悄悄问妈妈：“提前20多天就生，小孩压根都没长好。”
“我觉得这里的医生不对劲，他对每一个大肚子都说同一句话”母亲也很无奈的说：“医生一看到产妇就说，胎儿脐带绕颈，羊水不足，还有胎儿拉了大便，还把粪便吞进去……”
母亲说几乎进来的孕妇，都逃不掉剖腹产的命运。顺产一晚上就可以出院，而剖腹产要住院七天。可能是为了钱吧，如果孕妇坚持顺产而不剖腹，就会招来一顿恶狠狠的骂。
我们正谈论着的时候，又送进了一个产妇。她的家属特别着急，母亲好像认识这产妇家属，老熟人叙旧聊天的时候，产妇那憨厚的公婆着急的告诉我妈：“医生说孩子很危险，脐带绕颈，在肚子里玩弄自己的粪便，如果胎儿吞进去这大粪，就会出现窒息的危险。”
“我实在无法想象，怎么每个人都是这句话？”当我跟母亲表达自己的质疑时，旁边响起了惊天动地的哀嚎声。
貌似是家属在哭，据说产妇也哭得死去活来。
一个医生告诉好奇的人们：都跟这家人说了胎儿吸入粪便了，叫去剖腹产，可是都不肯听。他们执意顺产，我们也没办法，现在孩子没了，只能怪自己……
小小病房还住了从邱渡镇过来的产妇，对方也是剖腹产，生了一个闺女。然而相比小小这边母亲老公都在，姐姐也来了，婆婆家也在的热闹景象，对方那边却是凄凄惨惨戚戚。
据说开始婆婆也来了的，得知生了个丫头，那婆婆当场发飙跑了。
留下丈夫服侍老婆孩子，那男人是一沾床就呼噜震天。终究是没生到儿子吧，所以怨声载道。
我看着眼前的场景，我真的觉得特别愤怒。我觉得女人特别可怜，而可怜的女人就只好懂事。大半夜，小婴孩啼哭不止，产妇家的男人睡得跟猪一般。
旁边剖腹产24小时之后的女人，忍着疼痛爬起来了。我真的觉得母爱特别伟大，那个女人竟然想伸手去抱婴儿，可是她没有这个力气。
所以就对着小孩说话：“崽崽，妈妈的宝贝崽崽，你醒了呀？”
家里还有年幼的楚倾，所以我让母亲先回山野村了。当晚我服侍小小，然而却把小小气得肺都要爆炸了。
外甥女被小小婆婆带回南泉镇了，妹夫去弄店面了。我坐在小小旁边，她伸手拽我，想要去上厕所。
好像是医生要求产妇们多动起来吧，总之小小要我搀扶着去厕所。而我表现的很蠢笨，要么不敢伸手去碰她，要么用力拽了小小一把……总之小小那次上厕所给我留下了巨大的心里阴影，应该也让她痛不欲生吧，用小小的话来说，姐姐小童跟被电击傻了脑子一般，蠢得谁都无法忍受。
总之我也很害怕呀，我不知道怎么照顾小小，反正我被骂的也很惨。
第二天小小的老公来医院了，我就回山野村去拿自己的一些资料，准备回观盛城去报考事业单位。在家里带了一下楚倾，小丫头更加可爱了，一直粘着我不放。
回观盛城后，拿好资料，我却不敢去报名。那时是现场报名，不跟后来一样网上就可以受理了。
书生陪我去了现场，填报岗位的时候，我又一次懦弱了，我说考不上的，我没有勇气。要不给我挑选那个招考十几个人的岗位吧，人多我考上的概率才大。
可是书生说，那单位看起来不好。他说：“老婆，你这样的优秀，咱们要报考，就填写最好的”然后书生帮我选了岗位，把所有资料都给我填写了。
接下来我就开始奋力拼搏了，我跟那个打电话的地方请了半个月假，我说马上就要笔试了。可是对方不答应，她说好容易帮我申请了个全勤奖，看在我这么努力这么乖巧的份上，那个奖只有我一个人有。
所以我就又跑去上了七天班，然后跟督导说：“接下来一个礼拜我真的来不了。给我一点时间，我要看书了。”
每天我都在看书，那七天我不知道自己休息了多久。我只知道，我一直看书背书，然后累的要命的时候，我就趴着休息一下。我真的是从早到晚，从黑夜到清晨，我都是在看书做笔记的。因为嫌弃自己上厕所也浪费时间，我干脆都不吃饭，不喝水。
我不知道学习到第几天，书生推开我的出租屋，他问我锅里煮了什么，揭开看全馊掉了。
书生执意拉着我去做下运动，他叫我去跑一跑跳一跳都行，可是我没时间搭理他。结果这个不要脸的一把将我拉出来，用自行车带着我去他食堂吃了一餐饭。
他跟我聊了很多，说马上要去一附院实习了。他说叫我再等一年，等自己毕业了，带我去外省发展。
可是我满脑子全是学习，是考试，是奋斗，是背书。总之我不知道自己在出租屋待了多久，等我考完笔试的时候，再照镜子，发现因为我长期躲在出租屋里，里边可能湿气太重，我的脸上第一次长了很多东西，不知是痘痘还是斑块。
好在书生学医的，也没去医院，听从书生劝告，太阳底下多晒晒，多呼吸新鲜空气，我的皮肤又恢复了以前的光泽。
笔试完后接着去上班，当时一些大学同学在群里义愤填膺。说这次开发区的招聘有黑幕，说亲眼看到监考老师给一个考生教答案。
“我当时就气炸了，想说怎么不直接帮着把试卷给写完？”一个大学男生说道：“大家都散了吧，全是黑幕，没有任何正义，我们就是去陪考的。”
我看完信息，只是苦笑一下。趁着上班空隙，自己又开始准备面试需要的东西。
每天就是在背诵，自己反复训练。有了头一年的失败经历，那么接下来的准备，就有针对性的多。
有一天晚上，杜莉忽然给我打电话。
自从去年在她那里留宿一晚后，杜莉对我是有些恐慌的。她不是很敢来招惹我，毕竟如果我又追去住一晚，那她肯定都要讨厌死我了。
所以我就很纳闷，好奇的接了电话:“喂”！
“你如何看待这次开发区的事业单位招聘考试？”杜莉开口就问:“大家都说很黑暗，你认为呢？”
我当时眼睛正盯着一些题型在背，所以就“哦”了一句。
“你觉得背后真的有人在操作吗？”杜莉不依不饶:“你自己觉得公平吗？”
“不知道哇，我只管我自己”我手机放外音，另一只手赶快抄写面试需要的东西。
“你觉得题目怎么样？我是没考上”杜莉很失望的语气:“好多人都没考上”。
“我也不懂啊”我嗫嚅道:“我应该也落选了吧！”
“你心里真的是这样想的吗？”杜莉忽然有些气愤的样子:“你对我都不说实话，你自己去看那个进面试的名单，你自己去查。”
她这样一说，我就有些紧张，我小心翼翼的说:“我真的也考砸了吗？”
“你就在这里耍我吧，你考上了，你分数压根不低，好不好？”最后，杜莉语气生硬的跟我说:“恭喜了，那么难的单位，你却考的还这么好。”
“笔试过了没用的，面试才叫可怕”我更加努力的在抄写资料:“不过还是谢谢你告诉我，我真的都不知道出结果了。”
当天我看书到很晚，快要睡觉的时候，又有人给我打电话，仔细看联系人，是金香。
我跟金香是一个高中的，但仅仅是路上遇见过几次，混了个脸熟。补习班的时候，金香总是去找青青玩，所以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更不可思议的是，我和金香在大专院校又相遇了。但是我们专业不同，她是理科，我是文科。
金香是个和我一样朴素的姑娘，但是她给我感觉是没脑子。她乱说话的，说话真的从来不动脑子的。
举个例子，前段时间，金香把她公婆给气疯了。
原因是香香的小姑子给自己父母打了金戒指，香香这个儿媳妇看见了，就直接问:“爸妈，现在都是流行火化。到时你们死了，这个金戒指千万记得收起来，不要拿去殡仪馆被火烧掉，就留给你的子孙后代吧……”
你们看，香香说话就这样没脑子。我也不知道我咋忍受这丫头的，但是，我应该是忍者神龟吧，肚子里可以撑船的那种。
香香告诉我，说我通过了笔试。也沮丧的说，她落选了。
当时都快凌晨了，我想休息。所以就跟香香说:“应该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吧，晚安！”
“没关系的，小童，我不介意的”香香就拉着我一直聊天，又是问我在哪里租房，又是问我工作怎么样。最后跟我说:“你千万不要对面试报任何希望，去年你笔试比第二名高八分，可是你还是失败了。今年你那里才招四个，你不过笔试第四名，而你们一共进15个人面试”。
“四个岗位，不是12人进面试吗？”我很惊讶，怎么会多出来三个人？
“这就是猫腻呗，这是潜规则”香香很肯定的说:“所以你不要抱有希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不是吧，应该是有很多人分数一模一样。比如原来要12个人面试的。结果最后一个进面试的分数，有4个人考的一模一样”
总之香香那天拉着我谈到很晚很晚，直到确定我相信了努力没用，确信自己面试会失败，她好像才依依不舍的挂了电话。
从此每天香香都要跟我打很久的电话，又是谈她的初恋，又是谈她毕业后的遭遇，又是谈书生初中时的事情（香香跟书生是一个镇的）
每次书生来找我，我的时间却几乎用来接听香香的电话。然而香香反反复复，都说些天气真好，电视好看，怎么做西红柿炒蛋之类没营养的话。
这样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书生终于不耐烦了。
“傻媳妇，你有没有发现香香是故意的？”书生一脸警觉:“你没发现她故意浪费你时间，好让你少一些备考的机会吗？”
此言一出，我立刻觉得书生把人想的太坏了。
“我跟香香大专三年，总是一起玩的”我鄙视的看着书生:“香香思念我，所以联系我”。
“可是早不联系，晚不联系，一旦你通过了笔试，就天天没完没了联系”书生语重心长的跟我说:“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对你最好的是我，真心实意爱着你的是我，听话，下次把手机调飞行模式，好好看书全心全意备战考试。”
“可是我考上了对香香也没影响呀！”我还是表示怀疑:“又不抢她的岗位，人家有必要扰乱我吗？”
“你就是傻”书生一脸怜爱的看着我:“你真是傻得无可救药，你要是遇见的不是我，早被人给卖了。”
有一天我忽然收到通知，叫我去进行资格审查还是啥的，就是去交照片，还有交面试的费用，领取准考证吧！
书生特别忙，我就自己过去了。
结果我只带了一张照片，然后审查人员告诉我，要三张。我只交了一张，所以我就到周边找证件照的店面，想拿我自己邮箱里存留的底片，来打印一些。
结果老板说机器出故障了，总之我需要重新照过相，然后给我打印。
“可是我交过去的是一张大学时照的证件照”我给书生打电话抱怨:“现在老板给我的，是重新照过的证件照，我该怎么办？”
“直接拿这新打印的照片过去呀！”书生当时已经在医院实习了，他忙的很。
“可是我不敢，因为一开始我给人家了一张2011年的证件照”我在书生面前永远都很蛮横:“现在是2012年，现在的我，跟去年不一样。我不管了，我也不参加面试了，我跑。”然后我挂了电话，就坐公交车跑去市区找书生了。
那时天气越来越炎热了，观盛这座城市，只有夏天和冬天，没有春天。
我跑去找书生，叫他陪我重新回开发区去交照片。书生哭笑不得然后说:“你回租的房子好好休息吧，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然后我的好男人书生，骑着自行车，趁着午休的时候，跑了十几公里去开发区，帮我把剩下的两张照片给交了。
真的是没办法不让我骄傲啊，如此的宠溺我。老天爷对我真的是很温柔，让我遇到这么好的书生。
“当你觉得难的时候，是最难的时光成就了你”每当我想起这句话的时候，都会感动的热泪盈眶，然后告诉自己，继续努力继续坚持奋斗。
面试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因为有去年失败的经历，所以我特别紧张。心里总是想着那句话：“我曾经笔试比别人多了八分，可我照样被无情的刷下来了”，而这次，我其实考得没有特别好，所以我心里特别忐忑，焦虑的怎么都睡不着。
书生叫我也要给自己准备去面试的衣物，我跟他说：“去年的时候，我就是听信别人说要注重外部仪容仪表。花了很多时间去逛街，去看衣服看鞋子，考试那天赶早起床找你妹妹帮忙画了淡妆”可结果我不还是失败的很惨，很惨的那种。
我告诉书生，这次她媳妇决定靠内心散发出的强大魅力，极好的专业素养，不慌不忙的从容态度，来征服评委。
尽管我这样说，书生还是在网上帮我购买了一套衣服。我感觉还不错，就欢喜的穿着去面试了。
面试那天早上，下了很大很大的雨。书生陪我挤公交车去考场，他告诉我：“老婆，我觉得你必须要考上”书生说雨下的这么大，估计有些人会放弃面试的。他说越是环境恶劣，越容易淘汰人。
我进了候场教室后，发现我们单位进面试的那些人，一个都没少。就要四个人，却来了这十几个人。怎么想，怎么压力大。
我抽签号码是11号，我立刻安慰自己：这是必须要考上的节奏呀，两个一，这简直是给我上双保险，肯定提示我一定会考上的。
坐我旁边的姑娘，个子好高啊。我至今还记得她的名字，她比我高了一个人，我跟她说话，当真是仰视的。
她一出场就有王者霸气，穿着标准职业装。一头短发，干净利索。她长得很漂亮，大眼睛，皮肤是雪白的。她的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一种优雅气质。
“你准备的怎么样呢？”考场里好像是可以看资料的，她把所有资料翻得噼里啪啦响，我则两手撑腮一直望着她：“你好漂亮啊，你这么漂亮，为啥还要化妆。我都这么黑，连BB遮瑕霜我都没弄呢！”
对方不搭理我，就一直在念着那些资料。她抽签是很靠前的，当她考完回来拿自己的东西时，我又不停追问：“你考了多少分。”
她对我嫣然一笑，然后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终于轮到我了，我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这次我没有跟曾经那样弱智，一进去，我给评委们鞠躬。等坐中间的一个和蔼的长者给我念着：“尊敬的考生你好，欢迎参加2012年开发区的XX招聘工作……”等他念完之后，再跟我说：“现在可以开始答题了”
我觉得那天自己的表现真的很不错的，一点都没有紧张，至始至终都是面带微笑。我想人还是该经历一些挫折与困扰的，这些磨难都是可以让你进步的。我想起在广场那里，老板甩出20元轻蔑的跟我说：“财务都是我老婆管的，你把自己说得那么可怜。这是我私人的20元，你如果还有脸要的话，你就过来拿”。
我想起自己当电话访问员，为了三元钱一张调查问卷，被人挂掉了无数个电话。每次那么锋利的“啪”挂断电话声音传过来，我真的很受伤。有时我连续几个小时，都是听到别人挂掉我的电话……
这些经历虽然是很心酸的，可确实是很好的磨练了我。假如大专三年，我不是躲在图书馆里看书，而是去多做兼职，多去体会社会的世态炎凉，多去超市做促销，去锻炼自己……那么第一年的面试，我不可能那么狼狈的。
我觉得我真的发挥的不错的，可是我没想到，我才得了85分多一点。
走出考场，听到有人在谈论，说这次面试分最高的有92分左右，那个姑娘，就是一开始坐我旁边的高个子。果然是好厉害呀，我就猜她肯定会拿高分。
关于我为何表现得不错，而面试分才85多一点，若干年后一次同事们在聊天的时候，一个当年与我一起参加面试的人说：“那次去考试看到个大奇葩，穿着花里胡哨的衬衣，紫绿相间的，裤子是哈伦的，脚上蹬着广场舞大妈才穿的，那种不伦不类的运动鞋一样的……”她当时说这个话的时候，我才终于想起书生当年把我打扮得有多好：花衬衫，哈伦裤，还有广场舞大妈专用的那一种款式的鞋子……
其实有文字可以记录生活，真的是很美好的。我始终觉得自己这个人，真的很佛性的，日子再难，有文字陪伴，就觉得很开心。后来遇见了书生，觉得有他在旁边，平淡无奇的生活，也是那样的值得期待。
刚翻看自己私密日记，发现曾经记录过自己租房那段事情。
何以解忧，唯有发状态。
那时的自己，真的是很难，否则不会于2011年发了那么多状态。
可是你们知道真正的无助是什么吗？是连想发动态抒发苦闷的乐趣，都似乎被剥夺了。
2012年我曾发过状态：我焦虑，忧思成疾，心绪不宁尽落青丝！如果每忧思一次就损上千青丝，大概离出家之日不远了！
有没有觉得我文采真的很好，紫思说痛苦，只会说：“大盖哥哥不理我，我心痛的马上就要死去了。”
可是我难受，竟然会写出这么有诗意的状态……说实话，我除了喜欢看书写作，我真的没有别的优点，我没有上进心，我不够努力，我不优秀，我没有任何用。
有的人虽然活着，可是二十多岁就死了，不过是到八十来岁，再去埋掉。
我后来读到这句话，我真的感觉毛骨悚然，我真的不愿意过一眼望得到尽头的日子。
可是，理想很丰满，但是能力很骨感，因为我学历低，我没本事，所以我死在了23岁那年。
自从23岁那年考上了一个单位后，至今的2021年，我还是老样子，一点进步都没有。
也就是说，这么多年，我都在厚脸皮吃老本，还在靠自己23岁那年的努力，温水煮青蛙，活成一个不思进取，没有任何目标，又迷茫，又不知未来在何方的状态。
仲小童身上，已经没有任何灵气了。
2012年5月8日，实在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炫耀之心，我在动态里发布一条自己考上了的信息。
这是人生中最为辉煌的时光，后来我结婚，我生了迪迪，我又生了老二，我迪迪读了幼儿园，我也会发动态，也是很多人给我点赞给我回复。可是我始终觉得，人生中最无法忘怀的时候，最是一览众山小的时候，就是得知我考上了的时候。
至于我为何说个:“哎”，不要怀疑，纯属装逼。就是想说：“曾经我吃了那么多苦，我经历了那么多心酸，我终于考上了，心疼下自己，鼓励下自己，抱抱曾经吃过苦头的自己，感谢自己的奋斗得到了回报。”
就是这个意思，还有，我一直都强调过，我这个工作，是没有编制的。所以我才说了一声：“哎”
我考上观盛市的事业单位这件事情，在我们山野村立刻引起了很大的轰动。我说这句话，是有很大水分的，因为山野村很大，考出去的才子也很多。我所听到的引发轰动，也不过是对申飞、朱贤婆子、朱颜、雁大、迟焦等周边邻居们而言，是个很大的轰动。
“从此就是吃国家饭碗的人，以后风吹不到，雨淋不到小童”父亲端着饭碗站在申飞家门前大声喧哗，连饭都忘记往嘴里送：“考到一个南泉镇的单位，你们都是羡慕的不得了。我家小童去的可是观盛城，省会城市呀！”
平时总是各种被父亲气得头疼，气得拿头撞墙的母亲，终于认可了父亲一次。当父亲在农田拉着过往村民炫耀，在给别人盖房子时跟工友们吹嘘，在去南泉镇买农药时，拉着老板嘚瑟……母亲都是笑盈盈的，喜气盈腮的，她从不阻止父亲。并且母亲破天荒主动拿起电话，给曾经看不起我们家的亲戚打电话，报告这个好消息。
从电话里知道父母在山野村把我宣传的那么好，我一分钟都无法在观盛城待下去了。“我要回家，我要去看别人怎么表扬我”我跟书生说：“我们家一直没有生儿子，所有人都说我一个死丫头片子不该读书；我第一年高考失败去补习的时候，走路都不敢抬头。读三年大专的时候，我也是忐忑不安……”
现在我终于可以抬头做人了，我终于不用再这样畏畏缩缩了。我得抓紧时间回老家，我要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可是书生立刻兜头给我泼了一盆冷水：“你太飘了，老婆，你这个样子，像极了暴发富”然后书生一直劝我，说做人要低调。也就一个干活的，不过说是稳定一点。比我优秀的大有人在，像我这样一点小成绩就沾沾自喜的人，实在是怎么看怎么让人厌烦……
而事实证明，书生说的全是对的。而我在书生的劝告下，立刻老实起来。然后乖乖的上班，继续去当电话访问员。
我这边春风得意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书生生病了，并且，他病的很严重。
当然他不是身体有问题，而是心理出了很大的问题。
其实书生心里出问题，是有征兆的。只是过去的日子，他的女朋友仲小童连活下去都是困难。所以书生只好一直安慰我，一直呵护我，一直在帮助我。
可是我真的暂时安稳之后，书生却出了问题。
而我知道，他出问题的根源，是因为他太善良了，太单纯，太干净，他把世界想的很美好，把所有人都想得很完美。
自从去医院实习后，书生完全变了一个人。一开始他只是心事重重，后来开始吃不下饭。再后来他脾气很不好，我随便说句什么话，他吼我不许再吵了。发展到后来，书生整宿不睡觉了，他还总是哭，捂着脑袋落泪，那样子，像极了一个受伤的孩子。
每次书生来找我寻求安慰的时候，我的回答却让他更加绝望。
举个例子：书生说有次一个得了绝症的妇女，也就三十岁不到。被救护车从别的市拉来一附院，书生的老师开了很多检查要别人去做，那些费用估计对方家庭很难承受，一直问道：“我们在县城做过这个检查的，可以不要再做了吗？”
而老师则面无表情的说：“我不会看别的地方的检查，我只看我们这里的。”
总之那个憨厚的农民，带着奄奄一息的老婆，折腾了很大一圈，终于把所有检查都完成。得来的却是噩耗消息：“无药可救，已经是晚期。”
书生看患者家属在哭，他就赶快跑过去安慰：“没事的，不要紧的，别被我老师吓到，我跟你保证，这没用关系的”。
看患者一家伤心的哭个不停，书生自己也跟着嚎啕大哭，说无法忍受一个鲜活生命，就要这样从世间陨落。
结果书生被老师毫不留情的骂了，骂的那叫一个狗血淋头。
老师说：“你说话能不能用脑子，你可是穿了白大褂的，就算你只是个实习生，可是你说话代表的不是自己，不该说的话，连个屁都不要放。”
已经确诊是病入膏肓的人，神仙都救不了的，那么不要去给对方承诺：“一定会好的，就小问题。”
“到时候死人了，而你说了没问题的”老师恨铁不成钢的训斥：“对方来找你闹，要个一百万，你给还是不给？不给就把尸体放你面前，弄花圈，在这里烧纸钱……”
我现在回忆自己那时候的态度，其实我心里是很惭愧的。我没有站在书生的角度替他思考，相反我觉得他老师说的一点错误都没有。假如书生是一个过路人，我们看到患者家属嚎啕大哭，那确实可以去安慰，这个没什么的。
可是书生确实穿着白大褂去安慰患者家属，我觉得他可以安慰，但是应该把外边的象征意义的大褂脱掉再去安慰。
因为我虽然没怎么去过大医院，但是我有过几次坐公交车的时候，确实看到有人穿着孝服，于闹市街头烧白纸，设灵堂，挂遗像……
那时我也不懂，但是后面看过一些新闻，说这个叫yi闹。我还看过新闻报道，说有医生被人拿刀捅了的。
所以我很担心书生得安全，但是我也是啥也不懂的，并且遇见书生之后，我一直都是习惯把书生当做精神信仰的。我觉得书生就是一道光，指引着我前进的方向。他如果出了什么事，那我是活不下去的。我一直把他形容为一棵正义凛然的松柏，而我是蜷缩在书生身旁，必须要靠他生存的藤蔓或者菌类。有他我才有信心活下去，他出问题，那我
他出问题，那我也无法独立生存下去的。所以我根本就没有安慰他，反而胆小怕事的我，一直赞同书生老师的处理方式。我跟书生说，这个社会本来就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的，我说打小的经历告诉我，不能惹是生非的。
假如书生继续这样去给一些绝症病人安慰，说没关系，说可以好起来。如果真的遇到人救不回来，而家属反咬一口，说：“你亲口说没问题的，现在又死人了，你负责”。我其实也很害怕的。
我知道一些类似的例子：很小的时候，我母亲就说过，在春花县我外公家那边，有个非常优秀的郎中吧，他很擅长去给人看病，去找草药。据说再难治的一些问题，如果能得到这个人给的草药，那么就药到病除。
所以老人家得到了很多人的尊敬，因为有他，方圆几十里的村民，连镇医院都没有去过，有问题都是去求老人家给一点草药的。
按道理说，这样一个造福乡里的好人，怎么也该有个好结局的。
可“人有旦夕祸福”，谁能想到，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又一个患者登门求助。这病人问题很大，医者仁心，这位老郎中也是很焦急。所以帮他诊断完毕，就急忙背着篓出去采药了。
可是郎中以及他全家人都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平常稀疏的早晨，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风平浪静的早晨，却埋下了一个巨大的炸弹。
老人把自己辛苦奔波寻来的草药，交给了患者。当淳朴的庄稼汉再三跟老人道谢，感激在世华佗的救命之恩时，老人还跟曾经那样笑意吟吟又慈爱的说没什么的，说这也是自己的荣幸，能够帮助别人恢复健康，也是他非常幸运的事情。
那天晚上星光灿烂，危机来临之前，真的是一丁点征兆都没有啊。傍晚在门口吃饭的时候，老先生还跟家人讨论着家里存货不多，明天要多去挖些草药来。
可是第二天就气势汹汹的来了一大帮人，众人抬着尸体出现在老先生面前。咒骂的，凶神恶煞的，用力推搡老先生的，这已经是很客气了。把先生家桌椅饭碗家具，摔得到处都是，还抓过老先生的儿子们来用力毒打，发泄心中的怨气。
原来患者死了，喝了老先生给的药后，死掉了。所以悲愤交加的家人们，立刻号召整个村庄的壮士，前来老先生家讨要公道。
后来公安机关也来了，最后查出结果：老人给的药没有问题，但是当天老者去采药的地方，近期被人打了农药。而那段时日，一直没有下雨，所以剧毒农药散发的也没那么快。
据说老人家一生积蓄，都拿来赔款了。但是他是个乐善好施之人，平时看病收费，也没有狮子大开口，乡亲们有钱就给个几十，没钱提壶油，拿两条鱼，或者一些鸡蛋，老人家也不会说什么，都是给病人开方子的。
而老先生据说也去坐牢了，但是他已是垂垂老矣之人。没捱多久，便凄惨离世。而因为老人不是在家里咽气的，村里人说这样不吉祥，不准尸体进村，更不准埋在老祖宗的地头上。
这个一生都致力于用自己祖传所学，用自己能力去帮助山野村民的老者，就以这样凄惨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而人死如灯灭，他曾经的医术高超，曾经的高尚品德，曾经音容样貌，都随着老先生的死，永远的消失了，风过无痕，飞鸿踏雪，什么都没有了。
“所以书生，当医生真的风险很大的，你要理解老师对你的一片苦心”我用力抓着书生的手：“他是为你好，人家老师见过的事情，比你我吃过的饭都要多。你不要看他凶你，人家也只是看到了很多血淋淋的案例，所以才会用你最无法接受的咆哮来训你个狗血淋头”但是我亲爱的书生，希望你能够明白，相对于被讹诈，这已经是最轻的代价了。
“你说的话为什么这么冷血，为什么这样自私冷漠？”书生痛不欲生的望着我：“你知道吗？假如那个年轻的女人，真的病的特别严重，我不鼓励她，心理上再来个最后致命一击，真的是要出人命的”。
“出人命也不是你造成的，又不是你害她晚期的”我跟书生说：“不怕惹麻烦的话，你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
“假如那个躺在病床奄奄一息的是你，是我最深爱的老婆小童”书生情绪接近崩溃：“我活不下去的，我无法接受你生病，我也无法接受老师那么冷冰冰的跟家属说，没有办法，病人还有什么心愿，尽量满足……如果没有你，我怎么活下去？”
书生的意思是，在疾病面前，任何人都无法躲避。当他看到一些老人家得病，会想到他深爱的奶奶；当看到年轻女子染疾，就会惧怕那是我。
“疾病已经够可怕了，又是各种癌症，又是什么绝症，谁染上了，都跑不掉的”书生忽然眼睛红了：“如果你这样了，我活着还有意思吗？我无法忍受失去你的痛苦，我一辈子都走不出来的，假如是你遇到这个样子，我不会跟她丈夫一样，只会一直哭。我要好好呵护你，鼓励你，砸锅卖铁，卖血卖苦力，我也不要你离开我。”
“你何苦咒我，你那么喜欢我得病吗？”我气得用力推了书生一把：“我得病你有什么好处，何苦这样害我？”
“我只是想告诉你，要感同身受。我觉得我没错，我把对方想象成你，任何人都无法阻止我去帮你”书生忽然很伤心：“可是你为什么这样现实，你为什么这样冷血，你为什么想法就跟我不一样？别人不理解我就算了，你要能够体会我的……”
那段日子，书生状况很糟糕。他总是找我吵架，真的是没完没了来跟我犟嘴。他总是闯祸，不断的被老师们批评。比如他会问老师：“为什么要别人做那么多检查，有必要做这么多检查吗？”
比如他会问老师：“既然开了药，给人安排了手术，那就该保证别人是有效果的。”如果患者交了费，那就该让别人离健康更近，而不是说老百姓花了钱，也没有得到健康。
“人家老人家不懂，多问你们几句，你们为什么不耐烦？”书生就像十万个为什么，对前台导诊那种类型的小姑娘说：“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们不也是乡下来的吗？就算你从小生活在城里，过得很幸福，可你也有父母，你也有爷爷奶奶，你为啥对别人语气很不耐烦？”书生认为，老人家肯定也是弄不懂程序，不然不会一大把年纪拉下脸去再三咨询。
每次听到书生闯祸，又被人骂，又被人议论，甚至被人当做异类有些排斥他的时候。我就会烦躁的要命，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那时为何那样自私，我竟然在每次书生来向我寻求安慰的时候，我对着他破口大骂：“你就是怪物，你跟这个社会格格不入，你为什么这么幼稚，你让我没有任何安全感。”
“我没有错，老婆，我没有错”书生是个很有自己想法的人：“你们觉得司空见惯的事情，我就是觉得没道理。人之初，性本善，医者仁心，大家都该学会换位思考。比如说为什么一些病是致命的，为什么老百姓听到一种病，就都做好去死的准备，就因为看到这种病带走了一些人，就以为攻克不了，然后染病之后，就被动等待死亡？我不答应，我觉得肯定可以去解决的。”
可是书生越来越忧郁了，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看到他笑过了。他很焦虑，很容易发脾气，很喜欢跟我争论。他还当着我的面，模仿我曾经的行为，用力捶打自己的脑子，他说：“你觉得我傻也好，但我心里一直觉得，人该有自己的坚持，要像古代那样，肝胆相照，正直诚信，高风亮节，不能丢掉老祖宗流传下来的美德。”
我不知道那段时间，我是怎么熬过的。我每次是会骂他，骂完我又很心疼，又会跟他说：“其实你没错，书生你是没错的，只是我们必须要随波逐流，没人可以不生活在这个社会。”
我记得小时候，我曾经做过一件让全家都受伤害的事情。那时我当真是一番好心，可结果我得到了什么？是我母亲无奈的赔了一笔钱，是我家本来就每天被钱折磨的抓心扯肺，每天为钱所困的人家雪上加霜。
那时候我自己家养的猪，总是趁着母亲喂潲水或者清扫猪圈时，撅起屁股撒欢的跑掉。然后我们全家出动，村里每个角落都翻遍了，去找猪。
那感觉真的要疯了，一个人想躲藏起来，大家都无处寻觅。何况是找猪，我记得每次找猪，找牛，找鸡，找鸭之类的，都是很崩溃的。
山野村那么大，找的人疲惫又绝望；然而本村找不到，还要去田里找，去别的村子找，找不到的话，那母亲就要跟父亲大吵一架，因为承受不了失去一只猪的财产损失。所以母亲跟父亲吵得鸡飞狗跳，把自己打的伤痕累累之后，又转身把我们三姐妹骂的一文不值。
没钱就是这么可怕，一头猪丢了，都可以让全家仿佛面临世界末日。
可是有次邻居一个老婆婆家养的一群猪仔跑了，而对方并没有发现。我好心帮着去抓猪，结果我追着一只小猪仔跑进去茅厕，那时候农村的那种厕所，就是挖个好大坑，上班架着几个木板。
总之猪仔被我赶紧去了茅厕，活活淹死了。我当时试图去救小猪，拿棍子去拨弄，搞得自己一身的秽物。
结果没有任何人念我的好，我记得那个奶奶家的老头子，一个脾气暴躁的老头，跑来把我家母亲骂的很难听，言语间全是穷鬼，没教养，骂我雷劈的，打短命的……
总之我一直解释，说自己是一番好心，但是谁会相信？就算相信，可是猪仔养了一年，可是膘肥体壮的大肥猪，一堆白花花的银子呀！
然而母亲实在是没有钱去赔偿别人，所以没办法，那时正好秋收时节。我害的全家去给老人家割稻谷，打稻谷，扛谷子……用卖苦力，来抵这一笔债。
书生，可能你爷爷奶奶实在很爱你，没让你受到太多社会毒打。可是我真的承受不住任何做错事的后果，书生我家没钱的，如果我因为善良和一番好心导致坏了事情，我要害的全家在烈日下卖苦力，手割稻谷弄得全是泡，腰酸背痛，回家只想躺床，连爬起来喝口水的力气都没有。
所以在书生去医院实习的日子里，我们两个爆发了无数次的争吵。而我在又一次书生情绪奔溃的时候，竟然用最恶毒语言攻击他，我说：“书生，你家人一谈到你母亲就那么忌讳，你说过自己母亲有忧郁症，在你读小学二年级发作。我想，你该不是遗传了你妈，你得了神经病吧？”
这是我对他说的最难听的话，这个攻击性实在太强大了。书生从没有那样气愤过，他无法相信的看着我。
而我继续补刀：“假如你遗传了母亲的精神病，就别来祸害我。我父母没生出儿子，我要养父母，养妹妹楚倾，我还要报答我姐对我的恩情……”
我承认我不是个好女人，在书生最困难最无助的时候，我就这样恶毒的对待他。可是你们不知道，我其实更多时候，真的是好好的在安慰他，一直在给他讲道理，一直一直轻声细语。我是尽力去给他温柔的，可是不知为何，到最后我竟然暴跳如雷，对着书生破口大骂：“你这样的畜生，你去死了吧，你死吧，别来祸害我，你有神经病的，你妈就这样……”
这是我人性最黑暗的时刻，对不对？可是那一年我有了稳定工作，我的所有工资都叫书生随便拿去用，发了一万的奖金也是欢喜的去取了，叫书生存起来。
我每天在单位也是很忙碌，很辛苦的。像我这样性格极端懦弱的，一进去就被狠狠的潜规则一把：我考的是跟文字类很接近的岗位，结果我毫不客气的被扔去做跟我专业完全不同，甚至是理科方面更多的工作。
我那段时间几乎每天在梦里考数学，我每天都在考试。我一焦虑，就会去梦里参加高考，全是数学题目，密密麻麻一大片。
总之，我过得也不容易。并且那时候我家里发生了很大很多很复杂的事情，我也是忙着处理。我真的分身乏术，我一直在努力协调各方面的关系。
好在书生最后好像主动申请了去儿科那边吧，他说父母的爱真的是很伟大，永远都是爱着孩子的。
他说以前宿舍一个男生发誓要去产科，给妇女们接生，那样可以得到很多鲜花和牛奶和水果吃，毕竟谁都会对一个新生命的降临充满欢喜。那时别人还笑话他，可是不得不说，这是个明智的决定。
所以书生换了一个科室之后，他心情好了很多。不过我说句实话，书生真的很爱我，哪怕在他曾经情绪最崩溃的时候，书生也一直关心我，呵护我。知道我工作上有委屈，他会帮我分析；知道我家里也出了些状况，他也会帮我找解决办法。
然后书生也告诉了我，他妈妈真的不是神经病。他跟我讲了很多天，把她母亲得病前后的过程全都告诉了我。
而我知道了书生母亲的遭遇后，我也是感慨了很多个日夜。我发现原生态家庭极端可怕，并且我觉得自己姐姐的一些想法，跟书生母亲很像，而那时，我姐姐确实也出问题了，她竟然在我回山野村的时候，当着众多村民的面，忽然就嚎啕大哭，毫不介意申飞、朱贤婆子那伙八卦大神，笑的花枝乱颤。
你们相信一个女人，因为极端顾及自己娘家，而把自己人生，给弄得很糟糕吗？你相信一个只想着为父母付出，为弟弟们牺牲的姐姐，会把自己大好人生给毁了吗？
并且我发现一个很可怕的事情，书生奶奶的三观，也是很恐怖的。我婆婆，也就是书生的母亲，之所以到今天这个地步，奶奶也是功不可没的。
由于太匪夷所思，太让我震撼，所以，我还是专门介绍下我婆婆这让人唏嘘又无法评价的，算是乱七八糟的人生吧！
我婆婆其实也没有大错误吧，她也只是至始至终，脑子里都想着要扶持娘家而已。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_高鼎 (清)
是诗情画意的春天，杜鹃花开满了整个山村。
这个时候，你往田野跑去，映入眼帘的，必定是金黄波浪的油菜花，紫的、粉的、蓝的各色野花。
但为何面前的臭水沟发出的味道如此难闻？
为何大拇指般大的绿豆苍蝇在身边嗡嗡的吵个不停？
为何垃圾没完没了的出现，怎么都扫不完？
一个身材臃肿，头发蓬乱的女人，此刻正拿着扫把在扫大街。
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不约而同的选择躲着走。
大城市的人很多，车很多，地方却很狭窄。
但是在行人如织，车水马龙的城市，单独女人出现的地方，会有一大片的空隙。
原来她是个疯女人，一个人拿着扫把又哭有笑，又唱又跳。
这个女人叫杨柳，曾经可是一个面如桃瓣,目若秋波的倾城佳人。
十八岁之前的她，可是村里闪闪发光的美少女，求亲的人一度把她家门槛踏破。
她美若天仙，她勤劳朴素，她节俭持家；她心灵手巧，极其擅长做裁缝。
当她脚踩缝纫机，手里拿着白布在忙着的时候，你会觉得这姑娘人机合一，天生会缝纫了。
但为何会落得疯癫失常，胡言乱语的结局？
我能告诉你，仅仅只是因为太爱娘家，想着一定要搜刮小家，来多贴补娘家吗？
上世纪六十年代末，仲春时节，在大山深处，诞生了一个女婴。
她的名字叫杨柳，人如其名，生得婀娜多姿。
父亲是个干瘪的男人，小个子，小力气，小胳膊小腿，却脾气暴躁，芝麻大的小事，也能让他暴跳如雷。
重点是这个父亲还好吃懒做，性格极其贪虐。
他爱财如命，却又没能力去赚钱。
母亲身体不好，长年累月的头痛，手痛，脚痛，胃痛。
所以身为长女，底下两个弟弟，一个妹妹的杨柳，她的童年，便是无休止的农活了。
我没办法跟你们说什么，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你们无法理解，贫困家庭的穷苦孩子，她们的日子是如何漫长捱过的！
就像我小时候，每个农忙时分的漆黑夜晚！
我坐在乌漆墨黑的土灶前生火，身边是吸血的长腿蚊子嗡嗡嗡！我伸长脖子，用力的往灶里加柴！
邻居家的孩子，早就洗完澡吃了饭，摇着扇子看月亮！
而我们几姐妹，还在手忙脚乱的洗碗，做饭，喂猪！
等到很晚很晚，爸妈还没有回家！
我就想到村里老人们讲的鬼故事，然后我就嚎啕大哭。说父母在田里干活，被老虎或者野狼给叼走了！
所以我想，杨柳肯定拥有极端可怕的童年！
这导致，明明拥有美丽外表，又兼勤劳手巧的姑娘，最后竟然把自己的人生过得一塌糊涂！
杨柳长成一个聘聘婷婷的豆蔻少女时，前来提亲的人，络绎不绝。
女人貌美，确实可以在婚姻这方面，如鱼得水！
何况杨柳不单单貌美，她还有一门高超的本领，会缝纫！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农村，缝纫是相当跑火的技能（我是听母亲她们说的，这个我不好判断真伪）
杨柳又勤劳朴素，节约小气（你没看错，节约也是优良品德，因为会勤俭持家）！
所以求亲的人，那叫一个前仆后继，趋之若鹜！
但是貌美的姑娘一般会有个青梅竹马的存在，那个人叫大牛，就和自己一个村庄。
年少时，大牛就对杨柳充满好感。
他总是主动跑来帮杨柳干农活，跟她一起放牛时，会摘野果给杨柳；
去山上砍柴时，会帮杨柳捆好柴火；
下河捉鱼时，挑最肥的鱼送给杨柳。
原本是两小无猜，天真无邪的一段情愫。
奈何杨柳太过于孝顺，她死心塌地的听从父皇的安排。
所以她虽然心中十分欢喜大牛，但是嫌贫爱富的父亲大人没有点头，她也绝对不敢造次。
日子就这样如门前宽阔的大河一样，汹涌奔腾着前进。
直到有一天，媒人带来了河对岸的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的出现，正式开启杨柳悲剧的帷幕。
花开两支，单表一头。
话说有一条宽阔无比的大河，奔腾不息的飞涌着。
淳朴的村民，沿河而居。
杨柳住在河北面，这归属于马面镇。
河对面的牛头镇，有一户贫苦人家。
曾经他们也是地主人家，坐拥良田百亩。
后来农民翻身把歌唱，推翻了万恶的旧社会。
所以到东峰父母这辈时，家道中落，一贫如洗。
东峰是个木工，他的手也很巧。极其擅长打木柜，做家具，沙发，床、桌椅。
他是长子，从小目睹父母极端贫苦，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后，他发誓要让一家人过上好日子。
所以年少就去跟着母亲的堂兄弟学木工，那个师傅脾气大，又贪财。
总是指使自己担柴荷水，或者又去给他带孩子。
却总是不肯教自己吃饭的手艺，每到干活的关键点，就叫东峰去地里割稻谷。
每次都想打退堂鼓的时候，极度要面子的父母会对东峰又吼又骂。
说的也无非是你不赚钱，一家人怎么活。
而且强势的母亲，永远是一点小事就揣一瓶农药在手上：“你今天要是不争气，我就死在你面前。”
东峰这样忍气吞声几年，终于学得一门好手艺。
他又初生牛犊不怕虎，怀揣几块钱买汽车票去了省城发展。
父母知道他如此胆大包天的行为，气的捶胸顿足，向来揣农药成习惯的母亲，又大哭着说要喝农药。
奈何东峰不在身边，喝了他又看不到。
所以母亲也无奈，只是每日咒骂。
结果有一天，东峰却衣锦还乡，荣归故里了。
原来他勤劳肯干，又憨厚老实，收费少，所以在城里的木工市场混的如鱼得水。
雇主们对他非常满意，所以又推荐给别人。
于是他生意忙得不行，这家都没做完，又来了另外一家的生意。
上个世纪百十年代中期，他捧回来两千元给父母。
这是相当轰动的大新闻，因为那个年代，大家都穷得叮当响。
少年得意的东峰，亦收获了最美好的爱情。
姑娘是隔壁村的，她就是歌词里唱的：“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美丽又好看”（小芳这首歌，我年幼听了无数次，不知八十年代中期有没有。）
东峰和小芳，也是好的如胶似漆，两个人一是有时间就眉来眼去。
年轻的两颗心越靠越近，直到东峰的母亲又拿出农药。
“小芳的母亲身体不好，她外婆还有神经病。今天你敢跟她结婚，我立刻死你面前。”母亲边说边夸张的嚎叫，说要去死。
一旁围观的众人，便卖力的表演抓手，夺瓶，救她一命的戏码。
杨柳凭借自己的貌美以及会缝纫才能，在相亲的路上，累的气喘吁吁，挑的眼花缭乱之际时！
拥有三寸不烂之舌的媒人，把对岸那个木工男带到她面前！
媒人的嘴巴何其厉害，他们是当代的苏秦、张仪，诸葛亮，孙子。
什么纵横术，联合法，36计之类的，在媒人眼里简直弱爆了。
那时大家都很穷，平时吃饭都成问题。
为了一毛钱，都能斤斤计较，吵个你死我活。
更何况说成功一桩婚事，可是要给钱，还要给烟，给肉，给蛋的。
媒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为了金钱，也是把死的说成活的，公的说成母的，把三天两头喝药自杀的婆婆，说成世间最善良，最温柔，最好相处的。
留着山羊胡子的父亲，坐在桌子上慢条斯理的喝茶。
自己的女儿漂亮，自己的女儿手巧，自己的女儿是个香饽饽。
这个从来都被人看不起，从来都被村民笑话的干瘪男人，此刻不由的坐直了身子。
媒人说东峰帅气，说他父母好说话，说他性格好，说他勤劳……
山羊胡子是不为所动的，这些都是屁，没钱都是个屁。
但是媒人说钱，说两千，说省城发展，说生意红火。
山羊胡子二话不说，把手往大腿一拍，说这婚事就这么定了。
彩礼并没有预期的那么多，这让山羊胡子火冒三丈。
不是说很有钱吗？不是说忙得都没时间吃饭吗？不是说在省城发展吗？
一向唯父命是从的杨柳，便也跟着撒泼。她本来就不喜欢东峰，她其实现在后悔，想嫁大牛的。
那边东峰的母亲也气的要命，她可是永远不嫌钱多的女人。
极端贫苦的生活，导致她知道一件事情，这个世界上，钱是最重要的。
不管东峰给自己多少钱，她都是用红布一层一层包着，又用塑料袋反复缠起来的。
进了她口袋的钱，再出来就跟割肉一样痛了。
但是东峰却对年轻貌美手巧的杨柳，动了心思。
男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他东峰一个凡夫俗子，绝对不会落俗。
所以母亲在那里骂骂咧咧的时候，东峰就低声下气，软磨硬泡的求母亲。
又想拿出药瓶来喝的时候，东峰忽然就把脸一沉，说：“要么杨柳，要么就小芳。你自己说小芳外婆有神经病，要是我们结婚，她生得孩子有问题怎么办？”
于是彩礼妥协，又加了钱。
后来女方家上门，过门钱又有矛盾。
三天回门，去岳父家送什么东西，又有矛盾。
杨柳从未爱过东峰，她不过是父命难违，所以才抛弃大牛。
既然现在木已成舟，已跟东峰做了夫妻。
大牛是再也没有戏了，那么索性，就在伏地魔的道路上，义无反顾，坚持不懈吧！
但是杨柳却低估了公婆和小姑子们的战斗力。
洞房花烛夜的那晚，杨柳趁着东峰鼾声如雷之际，把他口袋掏个底朝天，比他那张脸都要干净。
当然钱肯定是给山羊胡子父亲收着的，家里还有弟弟妹妹要养。
每天杨柳所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的小家翻个底朝天。她很执着的在找钱，她找到根针都要交给娘家！
每次东峰在外边辛苦的劳累了一天，回家从来都没有预想中的可口的饭菜。
永远是一个面部冰冷的女人，目光严厉的盯着东峰“钱呢？你的钱呢？”
有一次，东峰骑着自行车去城市的另一头，一个很远的地方干活！
结果傍晚回家的时候，发现轮胎破了！
所以他就推着自行车，走了很久才寻到一个修车的摊位！
结果从口袋掏钱时，发现昨夜都鼓鼓的地方，现在竟然翻个底朝天，都没一分钱！
东峰立刻就明白，这是杨柳做出来的事情！
所以，东峰很愤怒！他推着干瘪的自行车，大半夜都在路上走着，他边走边落泪！
他终于明白，这或许是自己始乱终弃的代价。每次回老家，小芳都一脸哀怨的看着自己。
迎面走过时，小芳还会愤怒的“呸”，一口唾沫准确无误的击中自己的脸。
所以很快，两夫妻的关系恶化了。
没结婚之前，东峰赚的每分钱都交给母亲。
结婚之后，东峰便连个屁都掏不出来。
特别是每次东峰回老家时，那河对岸山羊胡子岳父，必定连忙颤颤巍巍的跑着过来，然后就说没钱，说都买不起盐。
憨厚的东峰，便每次都苦笑着给钱。
有时东峰故意晚上半夜回老家，没想到，执着的岳父竟然可以深更半夜走几里山路，从天而降出现在他面前！
东峰的父母，绝对不是吃素的。
所以很快，毫无感情的基础的两夫妻，又因为彼此的家庭，开始大打出手。
杨柳和东峰两个人鸡飞狗跳的吵着的时候，公婆两个绝对没有闲着。
况且婆婆又亘古不变的拿出了必杀技，农药。
本来两个没有感情基础的小年轻，已经被生活的柴米油盐搞的鸡飞狗跳。
又跳出一个惹是生非的老太太，还买一送二，赠送大嗓门的公公，极端管闲事的小姑子。
所以杨柳的日子，便有些水深火热了。
杨柳虽然貌美如花，还拥有会缝纫的手艺。
但是这个姑娘淳朴，内向，要强，不喜欢说话。
丈夫东峰外向，活泼，开朗，看见漂亮姑娘喜欢主动去说几句话。
重点是，在杨柳与公婆之间有冲突时，极端孝顺的妈宝男东峰的选择，永远是自己的母亲。
这个让东峰无条件服从的老太太，除了农药不离手，还特别小气
你见过农村老太太，一盘菜馊了，还继续端出来吃的吗？
见过新鲜的月饼不舍的吃，等长毛了，就拿出来，用大锅烧开水蒸着吃的吗？
见过明明儿女给她买了很多衣服，她还穿件最破最烂衣服的人吗？
葛朗台这样的人，在现实生活是有原型的。
东峰的母亲因为曾经贫困的生活经历，造成她锱铢必较，爱财如命。
曾经东峰赚的每分钱，都交给母亲贴补家用。
现在儿子结婚后，老太太的生活水平一下又回到解放前。
所以她就不开心了，就拿两个精明的眼睛往死里瞅着儿媳妇杨柳。
杨柳心里也是郁闷至极，她无法理解，为什么媒人口中吹得天花乱坠的大金主东峰，现实生活中，却不过是个一无所有的穷鬼。
杨柳跟着老公进城，住着租来的低矮土瓦房时，她就撅着嘴巴想：“东峰，你个大骗子。”
杨柳跟着丈夫，想去下馆子时，却被吝啬的男人逼着在家吃粗茶淡饭时，她脸上难看的像刚被暴风雨袭击过似的。
杨柳想买新衣服，丈夫却说太贵，不要败家。杨柳就气得，手不由自主的抖动着。
她于是开始发飙了，她是要嫁过来享福的，要拿东峰的钱补贴娘家的！
但为什么幻想很丰满，现实却如此骨感？
所以杨柳跟东峰两个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家里每天被捶得叮咚响，旁边的邻居早已见惯不怪。
两个人终于彼此都觉得身心俱疲的时候，准备去民政局结束这份痛苦时。
杨柳却意外的发现，自己怀孕了。
既然孩子都来了，这就是缘分吧。还能怎么想，以后好好过日子吧，极端内向的杨柳这样想着。
生完孩子后，却在坐月子时，就跟公婆把关系搞得剑拔弩张。
老大是个男婴，这让一直对杨柳心存偏见的公婆，喜上眉梢，两个眼睛都笑得一条线。
初为人母的杨柳，她其实有些手足无措的。
所以有时，孩子嚎啕大哭的时候，她不知道怎么哄，又跟婆婆关系不好。
所以有时不耐烦的吼一句：“哭丧，吵死。”
公婆便指桑卖槐，说杨柳这个恶婆娘，都生了孩子，还想着逃离这个贫困的家庭。
还在东峰耳边，火上浇油，说杨柳如何不配为人母，给孩子换尿布都重重的摔打孩子。
婆婆和杨柳势不两立，两人都是互相嫌弃。
所以在家带孩子的杨柳，终于在一次次跟公婆的一地鸡毛中，她爆发了。
因为杨柳特别内向，极端沉默寡言；婆婆却伶牙俐齿，反应灵敏。
所以实在无法忍受，又特别郁闷的杨柳就气得对准儿子屁股甩了两巴掌。
公婆立刻不肯了，开始呼天抢地的大哭，叫杨柳这个死女人滚出去。
那次闹的动静太大，所以在外打工的东峰无奈回来把老婆接走了。
在外打工的日子，杨柳和丈夫一起努力拼搏。
东峰每天在外面做木工，杨柳时而在租的房子旁边卖菜，时而去打零工，时而去做裁缝。
后来又生了一个女儿，奈何重男轻女的公婆只肯帮她带儿子，绝对不同意带女儿。
夫妻两个的矛盾又开始了，东峰每天早出晚归，所以带娃的重担，全丢给杨柳。
杨柳背着哭闹不止的孩子去卖菜时，心里挺烦躁的。
后来娘家又频繁来找杨柳，说两个弟弟要娶媳妇；
娶了媳妇后，又没钱生娃；
生了娃之后，又没钱抚养。
善良又极端顾家的杨柳，从不会拒绝父亲的求助。
而东峰也在背地里给公婆钱，资助贫穷的小叔子结婚。
本来就貌合神离的两夫妻，又开始互相嫌弃。
丈夫指责杨柳极端伏地魔，永远都是帮衬娘家。
杨柳指责丈夫不顾家，天天在外面，看见漂亮女人就围上去使劲撩拨。
丈夫指责杨柳不尊重公婆，过年回去只想着给娘家买东西，辛苦帮忙带娃的公婆，连个屁都没有。
杨柳责怪丈夫道德败坏，赌博、gou搭女人，样样精通。
两个人吵得不可开交，昏天黑地。
性格极度内向的杨柳，就得了忧郁症。
但是娘家永远只知道搜刮这个女儿，公婆仇视这个媳妇。
丈夫愚昧忠诚父母，认为杨柳是个坏女人。
并且丈夫太过于活泼开朗，总是喜欢跟别的女人眉来眼去。
所以本来只是心里疾病，后来演变为重度忧郁症，最后更是破罐子破摔，变成了精神病。
得了精神病的杨柳，每天就是痴痴傻笑。
她总是说嘴巴里有两个人在指着自己的鼻子骂，一个是公公，一个是婆婆。
又反复强调，说老公在外面有女人，说老公赚的钱都给那个野女人。
因为长期服药，所以曾经袅娜瘦弱的姑娘，变得身体浮肿，面庞硕大。
公婆不厌其烦的劝说东峰，说这个可恶的婆娘都疯了，要赶快离婚，及时退货。
娘家人却勃然大怒，说一经售出，概不负责。要打要骂，甚至要杀，都悉听尊便。
可惜的是，两个孩子在公婆反复洗脑，反复的灌输一些不好的思想，反复强调杨柳的罪恶的情况下。
有一段时间，两个孩子真的就仇视母亲，以为杨柳是个自私、阴险、恶毒、可怕的巫婆。
所幸血溶于水，孩子是杨柳身上下来的肉，当有一天，他们长大，有了自己独立的思考和判断能力。
他们知道一个巴掌拍不响，老人反复强调杨柳恶毒，诉说杨柳无耻……其实老人自己，又何尝是只好鸟？
我听完书生母亲的事情后，当真唏嘘不已。我也非常诚恳的跟书生道歉：“对不起，我真的也是很生气的时候，才拿你母亲的事情来攻击你，但是现在我真的是后悔。”我跟书生保证，以后永远都不会拿他的伤痛，来攻击她。
“你又有什么错？”书生永远都那么体贴我：“前段时间，我的表现确实也太糟糕了，你也辛苦，你也是太生气了，所以才口不择言。”
沉默半晌，书生跟我说：“其实我还是很感激你，我想换个女孩，肯定看不上我这样坎坷的家庭的，是一定会嫌弃的。可是你不在乎，你从来都没有因为我家贫寒，而想着要离开我。”
“人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不是自己可以选择的”我一把搂住书生：“你是个非常好的男人，能够遇到你，是我这辈子的幸运。我跟你保证，只有你嫌弃我而甩了我；绝对不会说，我因为你家庭不好，而离开你。”
可是我没有想到，打脸来得那么快。不久之后，我就因为书生父亲的极端举动，而气得直接跑了。
书生家人一直都不知道，我已经考上了正式单位。他们还以为，我是一个百无一用又扯着书生不撒手的废物。
他家人在拆散书生和我的路上，一直在努力，从未被超越。
而书生大学五年课程已经快要结束了，那时他面临着两个选择：要么读研，要么直接去当jun医。
本来书生以前一直琢磨着考研的，可是因为在医院实习的时候，心里很压抑。那时他对自己所学，已经是有了些困惑。比如书生觉得，自己这样拼命的去学习，可是为何老师告诉他，绝症就是无能为力了，任何人染上，都是无法解开的劫难。
书生曾经去质问老师们：“为什么要有安乐死？如果说老百姓没有那么多疼痛，那么谁愿意去选择安乐死？谁不想寿终正寝，不想健康的度过晚年。”
书生跟一些读研的师哥师姐讨论：“读研后，遇到绝症，还是束手无策吗？”
当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别人都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盯着他，仿佛书生是一个怪物。
“人的身体应该追求一个自然平衡的状态，我不是很赞成一些病需要终生依靠药物”他问老师：“老师，一个人就因为得了一些病，就终生离不开药，变成一个药罐子，我们医者仁心，良心不会痛吗？”
我一开始总是阻止书生，不许他这样抛出些惊世骇俗的言论。可是后来，我发现书生是个意志力非常坚定的人，很多事情，他心里如果有想法，那么任何强大的外力，都无法让他屈服。他是很有质疑精神的人，其实这恰恰是我，是很多人都十分缺少的。
所以书生最终选择了去budui，他说给自己换个环境吧！“或许也可以柳暗花明又一村的”，书生似乎有些憧憬的跟我说。
然后书生一脸真诚的跟我说：“老婆，你辞职好不好？你辞职陪我走，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你先过去了解情况，等你那边稳定了，我立马过去”我哪里舍得离开书生，一分钟不看到这个男人，我都如轰去了魂魄：“但是亲爱的，因为我曾经找工作那么难。我想考个正式单位，等我考上了，这边立刻辞掉，好不好？”
那时的书生与我，对未来全是憧憬，我们心里都坚持着“夫唱妇随，绝不分开”。
书生是一个，喜欢弄点仪式感，给我整点小浪漫的人。只是我这个夫人无趣的很，或者说太抠门小气了。曾经书生想在情人节给我买一束花的，记得好像是大一的寒假吧，有一次书生兴致勃勃的给我打电话，约我在县城见面。
他开心的告诉我，跟着自己父亲去做木工，安装衣柜木门之类，赚到了两百元钱。他兴奋的拉着我去花店，要去给我买鲜花。
可是我直接制止了他，还拿他的钱去菜市场买了几个硕大无比的莴笋。当别的情侣手里捧着鲜花或者娃娃在街上招摇过市的时候，我手里拎着那么大两根莴苣，那场面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同样是谈恋爱，别人是花前月下，我是直接就买了一堆菜，在大街上耀眼的行走。书生觉得丢脸，都不好意思跟我靠的太近。而我兴致勃勃的告诉他：“这个山野村卖4元一斤，县城才一元五角一斤，实在太便宜了。”
书生想在离开之前，给我一个承诺。他觉得我跟着他这么多年，什么都没给我买，真的很惭愧。书生是个很要强的人，就大一开学问父亲要了学费，后来他父亲一直说经济压力极端大。导致书生马上要读高三的妹妹，直接辍学了。
她妹跑去杭州某个学校的食堂，在那里给别人打菜。小姑子确实是个很要强的人，白天食堂做事，晚上批发些小饰品去摆摊卖钱。她妹妹赚了四千块钱，打给书生五百，剩下的交给书生爸爸。
书生父亲泪流满面，说砸锅卖铁都要女儿也读书。所以，在高三下学期的时候，郝星又回到学校，继续埋头苦读，参加了高考。
“所以你说的因为我崇拜军人，而去考了国防生，其实也不一定是为了我”我沉重的叹息一声：“你其实也是想减轻你父亲的负担，你不想要妹妹辍学。”
“我是个要强的人，一开始我都打算大学全部靠自己勤工俭学，一分钱都不要家里的”书生说：“可是要跟你谈恋爱，没时间去打工。”
“那你的意思是我祸害了你”我气得脸色铁青：“你可以不谈的，你可以不要我的。”说完我就头也不回的跑了，我觉得心里很烦躁。
快凌晨的时候，书生拍开了我出租屋的门。我记得那天是周六，正好我有两天休息。
书生精神状态很差，他的眉毛中间全是红肿的，眼里似乎还有泪痕。我真的几乎没有看过书生这么落魄的时候，吓了一跳，赶快抱住他，很担心的问：“你怎么了？”
书生一直不说话，我扶他到床上，我帮他脱鞋子，我给他倒水。然而书生，他就是呆呆的空洞的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你到底怎么了？你不能出事的”我抱着书生一直哭：“书生，你是在外边被人打了吗？”
书生忽然一把抱住我：“老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我众叛亲离了，我只有你一个人了。”
我终于知道原因，书生想在去单位之前，召集一帮海军学员，给我弄个求婚仪式。但是他极端要强，不想用我的钱。他觉得自己要跟老婆求婚，是绝对不可以问女人要钱的。
正好书生奶奶不停打电话，叫他去姑姑那里吃饭。奶奶一来观盛城，就会叫书生去姑姑那里享受一顿美味，不得不说，书生姑姑很有良心。自己在外边再不容易，只要书生奶奶来了，必定好鱼好肉的，弄一桌丰盛的酒菜出来。
书生的父亲也在那里，毕竟书生母亲那个样子，姑姑觉得自己哥哥不容易，每次老母亲从乡下来，姑姑也会要书生爸爸过去吃饭。
然后书生就鼓足勇气，跟父亲借钱。他说想在去budui之前，跟小童求婚。
听闻此言，书生父亲怒火中烧，他们做梦都没想到，过去的日子，真的是骂也骂了，道理也讲了，计谋也都使遍了，棒打鸳鸯的所有招数都用上了。
没想到儿子还是被这个垃圾女人，废物黑穷挫给迷得都色令智昏了，所以长久以来的不满，怨恨，一瞬间爆发。
书生父亲发了很大的火，立即去寻菜刀，扬言要砍死我这个畜生，说我把书生害的已经够惨。书生父亲咬牙切齿的说，一定要剁死我这个烂女人，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孽。谁都拉不住，他爸爸说父爱是伟大的，为了书生以后幸福，愿意砍死我这个女人，然后他去坐牢。
若干年后的现在，当我打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心情还是很激动的。我就问你们，谁站在我这个位置不难受？凭什么要剁了我？我仲小童做错了什么？
你们说，我都没有过门，书生家人就对我这样那样，你们如果是我，你们可以忍受吗？
听书生这样一说，我二话不说，就去拿我的包，然后转身想离开。我真的是忍不住泪如泉涌，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书生你们全家为何这样针对我？你爸想砍死我，是吗？好哇，那我主动去你爸面前，让你父亲剁死我算了。
可是书生一把死死的拖住我不放，他把头埋在我怀里：“老婆，我已经众叛亲离了，你再离开，这是断了我活下去的念想。”
书生是个很倔强的男人，他现在这样求我，我也很心痛。所以我搂着书生，泪水怎么都止不住，一直哭个不停。
当书生看他爸去拿菜刀，执意要来杀掉我。书生当时愤怒到了无以复加，用他的话来说，十头牛都拉不住他。书生本是天天训练的人，身体更加强壮了。他腾的站了起来，用可怕的猛兽的眼神盯着他父亲，然后伸手死死箝住了自己的父亲。
当时谁都别想扯开书生，书生像被激怒的猛兽，一字一顿的说：“谁都别想伤害我媳妇，亲父亲也没得商量。你敢动我小童一根毫毛，我先捏—死-你。”
是的，书生用了非常大逆不道的言语，说了要捏死他父亲。书生说如果小童受到任何伤害，鬼来杀鬼，亲人来，他也照样不会手软。
小童在书生的心里，是任何人都无法取代的。哪怕一手带大他的奶奶，用死来相逼，书生愿意带着老婆远走他乡，一辈子都不回来。
书生的举动，把他家人都吓得惊慌失色。书生妹妹嚎啕大哭，他奶奶也哭得老泪纵横，一伙人一直在劝书生冷静。等到书生情绪终于平复下来，大家都不敢开口。
还是书生的姑父出马了，他狠狠的责骂额书生。然后书生很痛苦，就不停的掐自己，打自己，把自己脑袋弄得伤痕累累……
我看到书生头部全是伤痕，我心痛的无法呼吸。我抱着书生一直哭，一直哭。我跟书生说：“你怎么这样傻，你爸爸犯糊涂，你不可以跟着傻的。父母永远是长辈，你这样做真的太忤逆了”我一遍遍摸着书生的伤痕，我真的很心疼，我恨不得受伤得是我，我愿意乘以一百倍去承受这些伤痛。
所以我跟书生说：“你为我实在是牺牲了太多太多了，书生如果我敢对不起你，雷公是长了眼睛的，假如我敢背叛我们的爱情，我愿意被击打的粉身碎骨，永世不得翻身”。
虽然书生的家人，真的是挺奇葩的。可是这与我的书生无关，他为了我，真的是可以上刀山下火海。我仲小童以后一定要更加温柔体贴，要多替自己得爱人着想。他可以为了我背叛全世界，那么我也愿意为了书生，去做任何事情。
我跟书生说，我想回趟山野村。昨天跟母亲通过电话，我姐姐状态越来越差了，她有得忧郁症的前兆。我很焦虑，所以一定要回去看看。
但是书生说他昨天一晚上，都在难过，想先休息。所以我就一直给他摸头，叫他好好休息。
等到下午的时候，书生状态好了很多，我叫他陪我一起回山野村去看看。
但是书生说他晚上必须要回宿舍的，他说晚上必须点名。
但是为了不让我失望，书生答应周日赶早陪我回老家。
这让我觉得很开心，所以就特别期待第二天快点到来
可能我的关注点都在自己和书生上边，所以对于姐姐，其实我记得不是很清楚。
但是那时我和书生一起回去的时候，我姐已经整整在家待了一年多的时间。
她之所以会心态越来越崩溃，那是因为很多因素照成的。
那天我和书生到达山野村的时候，我父母正在吵架，吵得那叫一个“旁若无人，一如既往”。
原因是大外甥调皮，拿酸奶砸楚倾。小姑娘也就比大外甥大一岁多点，跑的速度不够快，头上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所以站在那里大声哭。
父亲就跑去对大外甥发脾气，说：“每天赶早就过来上班，吃完三餐饭才肯回自家家。来这里手疯的要命，不是扯坏窗帘，就是剪掉衣服，或者把杯子都砸的稀巴烂”。
大外甥虎子一听外公这话，立刻嚎啕大哭。
父亲就很烦躁：“嫁一个村庄正是烦躁，每天都来。除了不在这里住，你几乎就是在外公家长大的。来就来，每次都把阿姨楚倾，打得一头的包。”
朱颜是不会放过这个看戏机会的，立刻跑来煽风点火：“楚倾你是阿姨，你总得让着外甥。虎子不要你背着去买零食吃，就不错了，打两下，你得让啊！”
父亲就愤怒：“我楚倾也就比虎子大一岁，没完没了的让着，真的不知何时是个头。虎子的弟弟聪聪，每次来都一定要剥楚倾肚脐眼，或者抓她头发，必须要这样做才会笑的咯吱咯吱”父亲有些怪姐姐小荷，因为当了母亲之后，姐姐心里只有两个小孩，每天必定带着两个外甥来家里上班，随便自己两个儿子将家里弄得鸡飞狗跳。
母亲一听父亲在大声嚷叫，就跑来对着父亲破口大骂：“你个窝囊废男人，以前小荷辍学的时候，你不放一个屁。等到小荷结婚，你拉着人家老公一遍遍说，当年你是一定要小荷读书的，都怪小孩妈妈小气，不肯让小荷念书。”
“我是这样说的，有什么不对？”父亲扯着嗓子叫道：“是你说老二小童成绩好，老二不读书可惜，这话可是你说的吧！”
“你这个男人如果有本事，赚到了钱，你交给我四百块，小荷会辍学吗？”母亲气得脸色扭曲：“你是个男人吗？你赚不到钱导致小荷辍学，又把责任都丢给老婆。”
“我好吃懒做了吗？我吃喝嫖赌吗？几百斤的打谷机，我自己扛，我摘稻谷，我烧砖，我累死累活”父亲跟前来观战的申飞诉苦：“我吃过的苦，真的比吃的饭还多。我多辛苦，我在外边没日没夜干活。”
“你这个畜生，怎么不去死，你不配为男人”母亲气得哭了：“我怎么嫁给你这样孽畜，你为什么不去死？”
“我死了你有什么好处，你着急嫁人是吧？父亲又叫嚷：“我就是倒霉，我没有生儿子，我可怜。”
书生连忙上前去拉走我父亲，叫他少说两句。而申飞、雁大等邻居，压根还看得不过瘾，一直挑唆着：“你是吃了很多苦的，你人又勤快一下都没停。”
“谁说不是？”父亲一把推开书生，又对着申飞诉说委屈：“你说有这样的道理吗？虎子和他弟弟聪聪，天天来外公家闹，根本就是在我这里长大的。”父亲嘀咕：“哪有女儿这样嫁不出去的，都已经结婚了，天天拉着两个儿子来娘家。”
“你就是个自私鬼，你就是畜生，你真是不要脸”豆大的泪珠从母亲脸上滚滚落下：“你可别忘了，要不是小荷嫁给虎子爸爸，你这个压尾巴女儿楚倾，都上不到户口，你也不知道大队里，要收你多少罚款。那年你在村东头发神经，乱去得罪人……”
“虎子欺负楚倾，虎子一来拿扫把追着楚倾，他娘也不管一下”父亲嚷叫的更加响亮：“小童和小小买来的零食，都被虎子和聪聪给吃了，给乱抛了，我都没吃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