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加上有乞丐来要饭,因为贪图别人说自己乖巧。这傻乎乎的蠢物把自家米缸的米都交给了叫花子,坑的自己全家都没饭吃。
总之每件傻事传出去后,村里人大牙都几乎笑掉。有人曾说仲小童父母前世做多了孽,生个这样的畜生出来。
但是她真的无法忍受别人的嘲弄,人家对她的白眼。
她记得因为家里太穷,村里的人看不起自己家。
七大姑八大姨,舅舅等,也是瞧不起自己家的。
姐姐是父母的第一个孩子,那时初为人母的喜悦,导致母亲在姐姐三岁不到的时候,把她送去了村里的学前班。
然而姐姐一直哭,没完没了的哭。
她还尿裤子,总是被老师送回家。
后来孩子们一天天长大,家里更加穷了。
所以直到小童快七岁的时候,父母才把她送进去学堂。
内向笨拙的小童,她流着鼻涕坐在学前班的教室。
是夏天,卷发的老师在讲台上说:“今天我们来学习写字,学习写妈妈两个字。”
然而穿着破烂的小童,却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同桌。
那个叫小龙的男孩,用铅笔把一棵柳树涂的黑乎乎的。
“你在干什么?”笨拙的小童终于忍不住,就问了一句。
男孩不理她,这个叫小龙的男生肚子里其实憋着一股气的。
仲小童因为去河里玩水,耳朵进了很多水,又不知道要及时的弄干。
所以憨傻的姑娘得了中耳炎,耳朵里充满积液,风一吹,于是引得几个从旁边经过的高年级大哥哥和姐姐议论纷纷。
因为小童和小龙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后门是敞开着的。
于是有人指着小龙,大声笑着说:“这个人是没洗脚还是吃了臭鸡蛋,真恶心。”说罢,掩着鼻子走了。
无端背了黑锅的小龙,气的拍桌子大骂:“仲小童,我恨你。”
所以当小童怯生生的问小龙,到底在干嘛时。
小龙却挥舞着拳头说:“你离我远点,不然我揍你。”
所以这个笨拙的姑娘,这个家穷人丑的姑娘,几乎是没有朋友的。
从别人门前经过,有不怀好意的大人怂恿熊孩子打她。
想跟别人玩游戏,人家嫌她太笨。 傻傻站着发呆的时候,忽然有人冲她头上吐口水。
每次经过村后边一片橘子林时,那果树的主人必定拍着手将她狗血淋头的吼一通。说都数好了的果子,每次小童一经过必定会少一个。
还跑去找小童的父母告状,说这样手脚不干净的孽障应该毒打一顿。
只是天地良心,小童这么蠢傻的人,这么极端胆小怕事的人,送她一百个脑袋也不敢去偷这么厉害妇人的橘子。
“不议论我容貌粗鄙,贼眉鼠眼,就已经感激不尽了”我低头沉思道:“书生竟然说我可爱,我想他一定眼睛瞎掉了。”
“你以前是哪个学校的?”书生似乎很兴奋,开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第一眼看你,就觉得眼前一亮。心想如果能早些遇见你,该有多好。”
“秋月一中13班的”我害羞的笑笑,又不住的伸手去扯自己的衣角。
他似乎非常震惊的样子,沉默片刻,依然有些不敢相信的说:“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我就是11班的。但是这着实不科学,我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你。”
也不记得聊了多久,总之记得那晚两个人约定高考后再联系。那晚回宿舍后,我着实兴奋了一宿。
之后每天都是笑嘻嘻的,仿佛吃了蜜糖一样的开心。每次走廊相遇,两人都心照不宣的偷笑一下。
题外话:到这里,倒追部分终于记录完了,而接下来,书生对我的影响,对我的性格,人生观,价值观还有我的命运方面,真的是影响很大的。
有一天中午照旧准备去教室,忽然在楼梯拐角处被人拦住。当时一直低头思索着书生,所以当有人拦住我去路时,还以为是书生跟我开玩笑。
结果抬头的一刹那,顿时变了颜色。做梦都没想到,竟然是小灶。
“好久不见,小童同学”感觉小灶好像变换了一个人一般,他背着一个电脑包,顶着一个爆炸头。见我愣愣的样子,他忽然有些感伤的说:“你果然是贵人多忘事,鲍灶你都不记得了?”
我当时有点蒙圈,过去的日子,一直沉浸在书生也喜欢我的巨大喜悦中,无法自拔。所以确实眯姐跟我说过小灶放假要过来补习班的言语,然而我也没有注意。
谁知道2008年初,一场特大的冰灾降临到南方的省市
但小灶他们大学是因为本来就放假早,还是因着这场冰灾而提前放假,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的时间,我都不知道要跟小灶说什么。
说实话,我心里是希望永远都不要跟小灶有联系的。但是他又一次出现在我面前,还拦住我要说话,这当真让我不知道如何应对。本想兴高采烈告诉他我有男朋友了,但是书生说过叫我暂时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他希望高考之后,再公布两个人的关系。
正在踌躇的时候,忽然冒牌玉从天而降。她一把拉住我的手,然后正义感爆棚的说:“我来救你”,然后扯着我一路狂奔回宿舍。
“你说说你,这么大的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回到宿舍,冒牌玉立刻开启唠叨模式:“若不是眯姐告诉我那是小灶,你肯定又要被他欺负。以前读书时,那混蛋把你伤的那么重,这种人还理他做什么?”
“你说得对,但是等下还要上课的”我有些惊魂未定的说:“那今天下午都不用上课了吗?”
“反正也是自习,去不去有什么关系?”冒牌玉拿出一本杂志来:“咱们两个就老老实实的在宿舍躲一下午,那什么狂躁看到你执意不露面,自然知道你对他不感兴趣。”
“话是这样讲,但是他从未说过喜欢我”一直以来我都胆小如鼠,就高考前一点时间曾经被冷韧打击的跑回老家闭关修炼了一些时间。
现在冒牌玉怂恿我逃课,这怎么行?我虽然不想再见小灶,但是来复读是交了学费的。我怎么敢旷课,我妈知道会很伤心的呀!
“你的好心我一直都知道,小玉”我连忙解释:“我也没有想到,当时你会那么坚定的拉着我的手就跑。”
其实当时我有幻想过被人拉着离开小灶,但是这个人不是冒牌玉。而是书生,我希望的是自己的心上人在小灶面前坚定扯着我继续往前走。
但是说实话,就算书生已经跟我说了高考后会来找我。但我还是极端不自信,我总觉得这不可能。我一个黑穷丑挫学渣女,怎么可能被书生看上?
他仅仅说喜欢我会笑,但是比我漂亮又成绩好又性格开朗哈哈大笑的女孩多了去了。我依然不相信他说过的话,况且那晚回去之后,两个人还是跟以前差不多的。顶多我对他笑,他也稍微上扬下唇角回应。
写完倒追书生这一段后,我当真踌躇了很久。毕竟在追求书生成功之前,咱还算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一个女孩子。可是成功倒追之后,一开始相处当中,我是极端自卑的,没想到后来被书生给惯得没大没小,没心没肺,喜欢欺负他,折磨他,还脾气暴躁的一彪悍形象,实在是自毁形象啊……可事实就是书生非常包容我,非常纵容我,非常的呵护我,导致我真的没形象了,一直在犹豫该不该继续下去……
不写下去的话,到倒追成功这一步,咱还真是比较温柔的一个姑娘。可事实是我应该是嫁给了爱情,我保证我脾气真的特别好的,这都是书生给惯得,他现在一直被欺负,也是他自找的……
既是如实记录生活,虽后来我被书生给宠溺得性情大变,喜怒无常,对他和孩子总是没耐心,大吼大叫,但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跟书生在一起真的觉得很快乐,但是我的性格确实是被他改造得太放飞自我了,我还是要收回来一些……哎,为何曾经那么逆来顺受的我,现在变得这样喜欢发脾气,我想,在十多年前,我敢相信自己会变成现在这样一个更年期妇女的河东狮吼形象吗?
不过我的坏脾气几乎都是对准书生,有时吼道孩子们,也确实是没控制住。我在外人面前,还是很有分寸的哈……
那么,还是如实写下来吧。生活毕竟不是自己年少痴迷研究的童话故事,我记得小时候看得那些童话,故事结尾都是公主和王子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而现实是我这个黑穷挫学渣女,被书生改变了太多。他让我学会大胆表达自己的想法,他跟我说,该拒绝就要拒绝,他教了我很多很多……
谢谢你,书生。
那天晚上书生找我出去毕竟太突然,我都没做好任何准备。只听他一个人在那里说了很多话,跟我说他曾经暗恋一个小学同学很多年。说念书时喜欢捉弄那姑娘,后来高考前无数次跑去找那个女孩想要表白。
结果班上一个叫伍茜丽的女孩得知书生心思,便主动说来帮他出谋划策。结果两个人经常一起聊天,一来二去班上人就起哄说他们两个在谈恋爱。
而高考前的空前无聊,也让书生稀里糊涂的就跟伍茜丽短暂的谈了一点时日。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那时真的忽然就很压抑很烦躁。
这种感觉我比他更懂,那时王慧也因着这高考前的无边郁闷,连忙找了个男生表白。小半也有男朋友,紫思也多次邀请心中盖世英雄出去聊天……而我,也鬼使神差找冷韧出来说话。
结果被冷韧跟见鬼一样的破口大骂,导致自己丢人到外祖父家去了。
所以那时我跟书生说,非常理解他的那些想法。我自己也曾经暗恋过一个播音员多年,也曾想找冷韧出来聊天,结果被人家当神经病打发了。小灶也多次宣传把我抛弃了,说鬼都看不上我。
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人要向前看的。好在两个相爱的人终于遇见了,那么就该珍惜这段姻缘,携手走一辈子。
可是书生不知是不是太太老实本分,或者情商极端短缺。两人第一次出去,他竟然说我跟他前女友差不多高,一样都很瘦。当我说自己很喜欢语文,对写作极端痴迷时。
他竟然又回我一句:“跟她一样,伍茜丽也很喜欢文学”。
更不可思议的是,两人临分别的时候。书生竟然跟我说:“你不会跟其她女孩一样,难为我,问些你跟我妈先掉水里,我该救谁的问题吧?”
“肯定不会”我那时低头含羞道:“一个人只有先学会孝顺自己的家人,才有资格去拥有自己的爱情。若是连家人都不要,迟早也会抛家弃子,这样的人不会有责任心。”
然而书生连话都不等我说完,就连忙激动地嚷叫:“我从小是奶奶带大的,你如果跟我奶奶同时掉进河里,我绝不救你,一定要先顾我奶奶。”
我当时竟然还因为这句话,更加欣赏他。觉得果然符号我心中的择偶对象,认为跟想象中那些忠义讲廉耻的书生形象一模一样。(然而后来的事实告诉我,这句话为我以后的婆媳矛盾埋下极大隐患,当然,这是后话。)
书生说我跟她前女友差不多高,差不多瘦,又一样语文好。回到宿舍后,自己心里翻来覆去想了很多遍,所以我只是书生口中那个前女友的影子?
书生说我不会跟其她女人一样难为他,问两个人掉河里先救谁的问题。那么这是不是说明,曾经很多女人问过他这个问题?
写到这里,当真觉得自己是极度喜欢猜忌的一个人。当真没有林黛玉的命,却得了人家爱猜忌的命,真的感觉我不是一般的喜欢去乱猜忌……真是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那时候太作了,真是闲的没事做,蠢得要命……
或者这句话无法证明他跟多少女孩关系好,但是最起码他前女友肯定问过了。
还有那时眯姐说书生跟卜慧谈恋爱的事情,书生虽然也跟我解释了。然而这更让我满腹狐疑,原来书生跟异性们关系那么好。什么卜慧,眯姐,嘟嘟脸……他其实跟我班上很多女孩都说过话的,只是我自己没看到而已。
总之后来我翻来覆去琢磨书生跟我说过的一些话,感觉每句话都让我不开心。甚至我还一度觉得,就该这样错过拉倒。不该去送巧克力,不该去倒追,我压根不了解书生是个怎样的人。
他要么是极端老实,第一次见面要把所有事情跟我全部交代;要么他是风月老手,跟我班上花心大萝卜如出一辙的人物。
然而就算自己心中知道有很多很多不妥,感觉自己跟书生完全不合适。但是还是依然觉得很喜欢他,想着对他更多一些了解。
偏偏书生说现在当务之急是学习,一切等六月八号高考之后再说。
他是不是广撒网,多钓鱼?是不是跟好多女号都有了这个约定,只等第二年高考分数出来后,跟开奖一样选择一个成绩最好的女孩比翼双飞?
所以当时我其实内心有点小盼望的,指望书生看到我跟小灶聊天时,那吃醋和愠怒的表情。那样心里才会踏实一点,感觉书生是喜欢我,在乎我,心里有我的。
偏偏冒牌玉多一分钟时间都未给,一把抓我逃跑。而且当时口中还嘀咕着:“我来救你”,想想其实还是很感动的。
当然这个感动的前提是,我没有跟书生私定终身。既然书生已经承诺会跟我结婚,他第一次出去聊天就保证过,一定会娶我的。(当然这话又让我难过加怀疑了很久,为何说这样的话,女方上赶子要嫁,女方是有多黑穷丑挫,他不要我就要孤独终老?但其实后来的相处
既然书生说他喜欢我,那不能只是嘴巴说说而已。我应该要给他一些考验,看他究竟有多喜欢我?
然而因为自己先倒追的,所以哪里还有脸去考验他?这样想想,又不禁想暴打小蒙那坑货一顿。
“你的事情我以后再也不管了,你爱被那什么暴躁再欺负再伤害,横竖与我无关”冒牌玉的愤怒,又一次将我从沉思中拉回现实。她重重的打开宿舍的门,又头也不回的跑了。
“不管小灶还在不在走廊那里,但是我仲小童是绝对不敢逃课的”这样想着,我便重新搂着课本往教室赶,所幸距离上课还有几分钟的时间,更庆幸的是小灶不见了。
傍晚去食堂吃完饭准备回教室时,忽然小青神秘的一把将我拽住。然后她拉着我操场边找个石凳坐下,又很严肃的问我:“你是不是跟书生在谈恋爱?”
“这个消息是谁告诉你的?”我听了大惊失色,旋即又害羞的点头承认:“你眼睛太歹毒了,这种事都能看出来。”
“谁叫我是那极端八卦无聊的人呢?”她扑哧笑出了声:“你是多实心眼的傻子,你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从前你那样闹我,天天叫我跟你分析自己跟书生。这一阵你忽然不来找我,并且每次经过走廊时,你跟那书生眉来眼去,打量我是个瞎子呢?
“那也只能证明我在暗恋他,哪里就能看出我们在恋爱?”我有些心灰意冷的样子:“你也不想想,就我这样的黑穷丑挫,哪里能有让他看上的资格?”
“你这姑娘怎么这么的自卑?”小青恨恨的用指头戳我额头:“莫说书生是个男人,我是个女人都很喜欢你。性格这么好,长得又这么讨人喜欢。你不知道每次你打书生面前走过,那呆子都能握着书久久看你背影痴傻,所以我很早就看出他对你有意思的。”
“真的假的呀?”听青青这样一分析,我立刻笑成一朵迎着春风暖阳奋力绽放的花朵:“你的意思是说,书生是真的喜欢我?”
然后我便把两人第一次出去时,书生的行为举止,语言神态,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小青。
“他是真的很喜欢你,所以才把自己的底细全盘托出”小青忽然伸手锤了下我的背:“你竟然误会人家是花心大萝卜,说人家极端阴险。傻妞,我来问问你,若是那时冷韧答应你一起出来走走,你岂不是也有了前男友?小孩子家的,高考前极端迷茫,随意跟女生走进一些,哪里就有你那么复杂的理解,还什么初恋的影子。”
“可是书生说我跟他前女友一样的高”我依然有些委屈:“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多么的伤我的心。”
“这正说明他是个老实巴交,没有花花肠子的人呀!”青青打趣我道:“我跟书生曾经初中同班过一年,那时我们初中不断地根据成绩来分班。他确实是个很老实的人,你就放心吧,跟你天生一对。”
“你这么说,我好像有了一丁点信心”经过青青一番劝慰,我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所以又自言自语道:“照你来说,书生好像也是真的喜欢我。幸好跟你聊天了,不然我都想故意在书生面前跟小灶多聊几句,想来试探书生反应的。”
“千万不要”小青忽然很着急的样子:“你个傻瓜,书生可是比那狂躁好一万倍的呀!书生成绩那么好,你知不知道,大家都在议论他的。说他必是跟去年考入最高学府的郝仁强一般,又是一匹黑马。你也知道自己成绩很差,不想着努力学习缩小两人差距,还想着要让狂犬病去刺激书生。”
此言一出,我立刻觉得自己错了。感觉我这个死女人,别的本事没有,弄些乱七八糟稀奇古怪的事情上,倒是兴奋异常。
“说到那个爆炸,我终于想起来了”小青忽然一脸严肃的说:“你今天为什么看到他逃跑,你傻不傻?你都跟书生谈恋爱了,为何又给那个爆竹念想?”
“什么叫我还给鲍灶希望?”此言一出,我立刻被唬了一跳:“我不想再见他,所以就跑掉哇!”
“你既然心静如水,并不稀罕人家”青青语重心长的说:“你就更不该跑的,你当面淡淡的跟他把话说清楚,人家也不是傻子,能够从此远离你。但是你撒腿就跑,怎么能叫那个暴躁不多想?”
“是冒牌玉”我不加思索的脱口而出:“冒牌玉说她来救我,当着我的面就把我给带走了。”
“你自己不长脑子,现在又来推说是冒牌玉”青青很不满的翻了个白眼:“你记着我说的话,本来你跟那人是没什么事情的。但是今天你这一跑,以后你肯定有麻烦的。
“你就会吓唬人”我有些难以置信的推了青青一把:“怎么,就你聪明,就你神机妙算。我又不曾跟鲍灶说什么话,他多想个屁。我都有书生了,又有什么麻烦的?”
“那你就多烧高香,祈求老天保佑去”青青忽然转换了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烤鸭,我的烤鸭。你答应过的,还不给我买?”
“你就一吃货”我伸手一把拉住青青:“上晚自习去,还罗唣什么烤鸭。以后我跟书生结婚,酒席随便你吃。”
“说你不长脑子,这种金钱上的事情又精明的要死”青青伸手敲了下我脑门:“我可提前说好,到时你们结婚我不会送礼的。并且我是媒人,你还得给我封一份谢礼。”
写到这里,忽然很感伤。青青是我这样完全没有朋友的人,那么多年极端渴望友谊的灰暗时光中,难得遇见的一个可以推心置腹的好闺蜜。
我完全没有朋友的,初中交过一个霍棉,在高考前坑的我被骗子弄走一笔钱。
高中时的紫思,两人三年都睡一张床的,然而最终很多人都说她在利用我。果然她第一年考上大学,升学宴唯独空掉我之后,两人友谊变淡了很多很多。
后来补习班遇见的小蒙,青青,庞茹,冒牌玉……目前落得只有小蒙这一个闺蜜,因为我是很不主动的人,只有小蒙这些年总是不停的联系我,发信息,打电话,还加微信,我生孩子小蒙跑来看我。
青青一开始我们关系很好,奈何那年高考她人品大爆发,考的非常好。而我再次失败,便一直躲青青,总觉得自己太失败。大学的时候,青青真的是各种找我,她去长沙那边念书回老家,每次一定要找我。
后来毕业后我通过自己的努力,得了一份外人看来不错的工作。而青青到处拼搏,考公务员,考编制,考事业单位总之她努力了很久,然而运气不好,总是发生这样那样的事。
后来便是我一直追着她联系,而她始终选择回避。
后来,多次兴冲冲的想去找她,都被她淡淡的找借口说不方便。
总之如今我们已各自成家,各自为人母亲。
但是彼此,却只是微信上一个陌生的微信头像而已。她几年都不会发一条朋友圈,估计也屏蔽了我吧,从未点赞过我的任何动态。
2020年10月份国庆节,青青补办婚礼邀请我去她家喝酒,本来是要去的。奈何我有事耽搁了,就没有去。总之我微信给她表达了祝福和心意,就没有去了。
当我敲打着文字,思绪回到十几年前两人补习班时的点点滴滴时,忽然悲从中来。感觉青青是个很好很好的姑娘,可惜她运气真的好差好差。
而我这样憨货,又蠢又傻又黑穷挫。只能说当年我太命好,主动倒追了书生。这么多年,就算我是一块朽木,然而书生精心呵护,无微不至照顾,又一直鼓励,总之,确实算是摆脱了我的既定命运:不用跟祖辈一样,守着那几亩薄田。也不用跟姐姐那样,一直在外打工,孩子成了留守儿童。
我说这个话并无一丝看不起生我养我的老家,或者看不起自己姐姐之类的话……我仅仅是说,我人生最幸运的事情,是我遇见了书生。
感谢遇见,感谢……
当然我现在依然是非常非常底层,就像有看帖的评论过一样,我算什么东西,我所谓的学霸,也只是我眼里的罢。
有的人起点,是我一辈子怎么努力也达不到得终点。
但是我还是想说,我珍惜自己的生活我那逝去的青春。感恩
谁能想到,青青说的竟然是对的。晚自习回到宿舍后,我忽然发现自己床头边放着一些糕点特产。
“你们谁把东西放错了?”我连忙一把抱起那些东西,然后问身边的人:“你们谁家父母过来了,把东西放在我的床上。”
“是小灶给你的”眯姐停止手中飞舞的笔,眼睛直直的盯着我:“小童,鲍灶说现在还没办法跟你说什么,但是等你高考后,都会明白的。”
“你在说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我慌忙将小灶给我带来的糕点还给眯姐:“我跟他不熟,这个拜托你帮我还给鲍灶。”
“第一年高考完,那时小灶到处宣传你是他女朋友”眯姐若有所思的样子:“那次你被人骗了一大笔钱,小灶请大家一起去上网,不知这个事情你还记不记得?”
这事情我自然还有印象,那是我第一次上网。小灶还给我申请了一个QQ,他说我蠢的要命,连打字都不会。他说自己有QQ好友里边有很多天南地北的美女朋友,我看到亲眼看到他给一些网友炫耀自己高考分数,说马上要去上海念大学了。
那年小灶考得也特别好,然而他却一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神气模样,并且言语间总是在嫌弃我成绩差。他一直强调自己以前很穷,希望未来另外一半不要给他丢脸。
幸好他看不上我,感谢高人小灶嫌弃之恩。否则以他那么极端的性格,只怕我会短命归西。
“那时你说自己不舒服提前离开,还剩我们一群人在上网”眯姐仿佛陷入回忆:“小灶还一直絮絮叨叨,说你如何被他迷得神魂颠倒,说你对他崇拜的五体投地之类的话,忽然惹得别人对他破口大骂,说他真是无敌自恋,说鲍灶都配不上仲小童一个脚指头,连给你提鞋子都不配。说他就是一个超级差劲现世宝,无敌不要脸。”
“你说这个话又是什么意思?”我很不耐烦的打断眯姐:“那时紫思也曾告诉过我,说她们都在后边议论,讲我不可能会瞎了眼看上小灶。所以你说的这些,我其实早就知道了。”
“但你不知道,就是因为这件事,小灶觉得自尊心受到极端大的伤害”眯姐忽然大笑一声,又说:“我今天是怎么了,干嘛为一些无聊的人浪费我宝贵的学习时间?”她忽然就背过身去收拾床铺:“白天又被鲍灶聒噪了很久,跟我解释那么一大堆。我说你没长嘴巴吗?不会自己去跟仲小童解释?结果那货说你极端介意被他抛弃过的历史,大概很久都不肯原谅他。”
“他胡说八道,你也就跟着信了吗?”我连忙打断眯姐:“你理他做什么,他那人马蜂窝样的,说话你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来就行的。”
“我也一直以为你看不上他”眯姐动作麻利的铺好被子,又拿出一沓数学试卷出来。她回头看了下我,又有些阴阳怪气的样子:“我哪里知道:各花入各眼的道理?你来补习班后整个人都变了很多,总是失魂落魄的样子。你还一看见鲍灶就狂跑,心里没有鬼,你跑什么?”。
眯姐忽然就嗤笑一声,又补充了一句:“小灶说眼睁睁的看着你逃跑后,心里的愧疚更加严重了。鲍灶没料到到他在你心中位置这么重要,故而极端介意被他抛弃的事情。料想你要很多时日才能缓过来,又考虑你还在补习不能分心,所以一切都等高考后再说。”
“烦躁,冒牌玉一心为我,当时她就像横空而出得盖世英雄一般将我拉走”心烦意乱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可是谁能想到,这个反倒让鲍灶误会更加深刻。不过话说这男人是怎样一个神奇的存在,他为什么总认为我喜欢他,为什么还好意思来找我?”
“不过他自己也说了,高考后再来找我”闷在被子里很容易呼吸不畅,所以又推开一角瞅着乌漆墨黑的夜晚:“那时书生会公布我们两个的关系的,到时知道我有男朋友了,鲍灶自然会跟我老死不相往来了。”想到这里,才略微觉得放心了一些。
我以为一个学期的大学生活,必定让鲍灶改变了些许。他性格应该会沉淀了一些,人也成熟了些许。既然亲口跟眯姐说过一切都等到高考后再说,那么自认是会遵守诺言的。
而2008年那次突如其来的冰冻灾害,导致我们学校原本制定的考试计划和放假规划全都做了调整。一开始只是个别学生在咕咕唧唧,说这么大的风雪,早上从床上起来都是极大的考验。更何况早读,又如何有心事看书写字?
后来议论的人便三五成群,有人起哄说马上就没饭吃,马上都没有热水供应。
更有人断言,一定会提前放假。说在这样下去,老师都没办法来上课了。因为一中的老师大部分住在新城那边,过来这补习班需要骑电动车,摩托车,或者开车。这道路都差不多冰冻了,谁愿意来?
(2008年初那个时候,我们县一中的老师,开车的还是少数。大部分以步行,骑电动车为主。就我那个势利眼班主任,他买了一部车,别的老师都很羡慕。从这点也可以看出,我那侯老师必定抓了很多学生去补习,我猜就是这样的。)
一向就讨厌势利眼班主任的些许学生,趁机造谣说侯老师不来了。说那个一双富贵眼,怀着趋炎附势心的班主任让老天收拾了一顿:人被困在冰天雪地当中,嘴巴冻的乌青黑紫;一双喜欢丢人粉笔的手冰麻木了,腿也要折了……
“孔乙己许久不成来咸亨酒店了”冒牌玉极端厌恶班主任,一直说这个老师忒不是东西了。所以一旦听到别人排揎侯老师,连忙绘声绘色的说:“怎么会断腿?是偷东西被打断的吗?只听孔乙己低声嚷叫,只说是跌断,跌,跌……”
“你又在这里胡言乱语,就不怕侯老师赏你后边墙壁面壁思过一天吗?”我边收拾书本,边准备去教室:“依我说,你也太闻风就是雨了。只是庞茹那群人造谣,你就真以为今天不会上晚自习?”
“要去你去,我是无论如何都不舍得离开我这温暖的被窝”冒牌玉拖过来一本《意林》,开始高声朗诵着雪莱的经典诗句:“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反正老师没有亲口宣布放假之前,我还是要去教室的”我正准备迈出宿舍是,冒牌玉又在后边叫着:“急什么急,那个狂躁病患者在等着你哟!”
“瞎讲,这么大风大雨的”我忍不住笑着回应:“他若是这样天气跑来,那老天爷都要被感动了。”
“到时你就要被征服,然后拜倒在那家伙的石榴裙之下?”冒牌玉忽然冷笑一声,然后重重的把书一合拢:“这样说你还是怪我上次把你拉走,怪不得眯姐说你是个口是心非的人。明明你稀罕那狂躁到极点,喜欢被对方虐待,还使劲装出一副受害者的面孔。”
“哎,这个喜怒哀乐皆喜欢放在明面上的冒牌玉”我边走路边思索:“就比我小了几个月,却这样不懂事。其实我挺羡慕她那样的真性情,敢于大胆表达自己的想法。而相对来说,我却是个蝎蝎螫螫的人,胆小如鼠,懦弱至极,不敢表达自己的真情实感。”
我这样正入迷的思索时,忽然一个声音传入我的耳膜:“仲小童同学,你好哇!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一抬头,小灶正一脸幽怨的望着我。
“我可能没时间”我有些不自然的低下头,又紧紧的抓住手中的书:“我还要上晚自习。”
准备加速离开的时候,小灶忽然长叹一口气,然后说:“你又想逃跑,对不对?”他忽然重重的用手拍着楼梯扶手,然后忽然就有些懊恼的样子:“我是老虎吗?难道我会吞了你不成?”
我把头转向另外一边,眼里搜索着书生的影子。当时狂风呼啸,早先的落雪被极端冰寒的温度给冻住。天空飘着冷雨,冬日的白昼又比较短。
当时走廊上除了小灶和我,完全可以算作是空无一人。书生不知去吃饭了,还是在教室里做试卷。
我忽然有点失望,其实内心有点想观察书生的反应。毕竟对于我和书生这段缘分,我其实觉得很缥缈很不实际,两人中间完全就靠着一缕若有若无的蜘蛛线隐隐约约着。经不起任何一点风吹雨打,我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所以有点想尝试一下,看我跟一个异性热火朝天的聊天,能不能看到书生脸上一丝嗔怒与醋意。但是我对小灶其实是挺烦恼的,怎么跟他笑的起来。
所以我只顾低头看自己的鞋子,偶尔会腾出一只手来捋一下自己额头一点碎发。
“我要结婚了”小灶忽然就发出夸张的哈哈大笑:“时间就在2008年的2月31日。新娘很漂亮又温柔,我已经通知了很多人的。”
他似乎特意观察我一下,所以停顿了一小会。然而我只是很茫然的瞅着自己手里的书,我在琢磨能不能一走了之。
若是扭头就走,这样会让小灶又浮想联翩,以为我对他有怨念有误会。可是不走,我哪里好意思说些:“你就做你的春秋大梦吧,本姑娘从未喜欢过你。”之类的话,我怕性格那样急躁的人,又要跳手跳脚的对天赌咒发毒誓,骂些我臭不要脸,无耻妄想之类的话。
所以不知如何对待他的我,只能在心里祈祷晚自习铃声早点响起。可惜我是吃完晚饭又打了壶开水去宿舍后,就来的教学楼。所以此时此刻,距离晚自习时间还是有些长的。
“你是不是傻,你怎么这么呆呢?”小灶忽然就狂笑不止起来:“2月份哪里有31号,它是所有月份里边天数最短的一个,你不知道吗?”
“幼稚”我在心里这样想着,表面上便露出一个不屑的神色。可惜当时小灶只顾揉着肚子笑,压根没注意到我的不耐烦。
“你放心”他忽然语气坚定的跟我说:“你心里想什么,我全都知道。所以我怎么可能这么早结婚,你这个女孩也太傻里傻气了。”
“你若是真的知道,那就好了”我心里这样想着,表面上只能敷衍的苦笑。又装作很不耐烦的瞅着手腕上的表,示意他赶快滚。
“像你这样贵人多忘事的类型,自然很多事情都是不记得的”小灶忽然声音低了下去:“现在已经是2008年了,那该算作是去年发生的事情了。”
他似乎陷入遥远的回忆当中,说高考前一段时间,怎么都找不到我。一夜之间,仲小童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我那时焦虑万分,生平第一次如此为一个人烦躁不安着”小灶重重的叹了口气:“及至我问了你班上一个女孩,就是我认得干妹妹。她说你好像生病了,已经差不多一个礼拜都没看见你的人。你知道我当时多么的担心吗?你知道我那种心急如焚,坐卧不安,连睡觉吃饭都在烦躁忧伤的心情吗?”
他这一番言语,立刻让我想到了高考前曾经被冷韧给当众给了难堪。记得自己背着书包跑回山野村,想起我那时不分白天黑夜的拼搏苦读。
至于他说得打听到我消失后很担忧,这一点我是从来都不知道。就算我现在知道了,也没什么想法。
“世间真的是有因果循环的,那时如果不是你没完没了的为难我,我又何至于去寻冷韧出来聊天?”想到那时紫思的意中人大盖很尴尬的告诉我,永远不要去招惹冷韧。想到高考失败后去了咸阳城,想到火车上被人破口大骂,口干舌燥站了一天一夜的样子……
记忆的闸门忽然就打开了,第一年高考落榜后的种种不如意顷刻栩栩如生的浮现在眼前。仿佛看到父母在咸阳那空无一物的出租屋内争吵,想到我爸爸被姑父给重重的打了一顿。
忽然就情绪很崩溃,情不自禁的落泪。猛然想起在小灶面前这样很容易引起误会,所以原本想伸出去揩眼泪的手尴尬的立在半空中。最终还是迅速的收回自己的手,并且速度的别过脸去试图用衣领蹭掉泪水。
“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怪我”小灶早已捕捉到我情绪的变化,所以沉默了些许时刻,他颇有些得意的神色出来:“我虽已经在大学里呆了半年,但是我的记忆总是停留下过去三年的高中时光。我无数次回忆那些时光,心里一直期待着快点放假回来看一下。”
“我不相信你不懂我的意思”见我始终一声不吭,眼睛只管往别处看,小灶有些不悦的样子:“你是真的这样傻乎乎的,还是你真的不知道?其实我总是在想那时在山野村,在你家我们的对话。”
第一年高考后,和我同村的小半带了很多曾经理科班的人来山野村玩。小半邀请了很多人,黑压压的一屋子同学。那时她家住不下,小灶便吵着另外几个男生要来我家住。而我妈真是太好客了,不论我愿不愿意,便将我家东边稍微装修过,又比较凉爽的房间让给小灶他们住了一夜。
“上海那么繁华的城市,又美女如云”我连忙打断小灶的话:“你应该趁机找个女朋友的,还回秋月县这旮旯做什么。”’
“住你家的那天晚上,一起的几个男生一直逼问我喜欢谁。但是我坚持闭口不提,任他们怎么想方设法,也别想撬开我的嘴巴”小灶并未意识到我的不悦,他依然自顾自的回忆:“那群鳖孙就开始采用排除法。问我喜欢小豆吗?我说那女人一嘴的胡须;问我喜欢自恋萌吗?我说那死斗鸡眼不稀罕;问我中意小半吗?我说那女人脸上毛孔比较大……”
小灶忽然就很激动的说:“班长忽然问我仲小童呢?是不是喜欢仲小童?”
“你说的这些我不想听”我再次试图打断小灶:“我要去上晚自习了,学期末还有全省模拟考试。”
“我说话你不要总是打岔”小灶毫不犹豫的否定了我:“再说我来你们补习班之前,在以前的数学老师家晃荡了很久的。你知道的,他很喜欢我,一直把我当亲儿子看待。我还在数学老师家住过,我是他的得意门生。”
数学老师早就告诉小灶,所有人都会提前放假。根本就不要组织考试,就这一两天会下来通知。
“一中那边今天晚自习都取消了”小灶有些不满的说:“你们这估计也会取消晚自习,再说我又不会纠缠你很久。你等我把话说完,我还约了一些人的。”
“你也说了自己约了人”我嗫嚅道:“那何必在这里耽误时间,我就不耽误你这个大忙人了。”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就巴不得立马撵了我走”小灶忽然提高了声调:“你总不能告诉我你等着去约会情郎吧?我是不是耽误你跟别人谈恋爱了?”
小灶这男人太讨厌了,我气死死的咬紧嘴唇。我多想毫不犹豫的跟他说,我确实有男朋友了。我真的想去约会了,巴不得立刻就牵出书生来给他看一看。
“但是书生那么低调的人,他既然再三交代我要高考后再公布两人的事情”我忽然有些垂头丧气了:“这小灶早已完成了高考的重大任务,况且又似乎闲的没事做。我如果此时说出书生来,小灶肯定会嚷叫出去的。”
到时书生必定恼怒,认为我这女人在外边勾三搭四。他书生本来就不晓得我的来历,倘若被小灶中间一顿乱捣鼓,估计书生就会跟丢弃垃圾一样毫不犹豫的把我给抛了。
这样一想,我立刻有些无精打采了。所以只能继续低头伸手去扯自己的衣裳,一只脚有些不耐烦的来回小幅度移动着。
“大半年不见,没想到你反倒有些喜欢闹小情绪了”小灶似乎意识到自己开始有些不妥,所以连忙软下语气来说:“我哪里是那样不懂眼的人,我哪里不晓得你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我就说几句话,我哪里就会耽误你奋斗读书?”
长时间低头太难受了,而这小灶一时半刻也是不会走的。所以我只好慢慢的挪到走廊的扶梯旁,我瞪大了眼睛往底下搜索书生的影子。可惜生活并未能跟电视剧那般巧合,并未出现男一号和男多号互相醋意大发,彼此用眼神剜死对方的画面。
所以我也是一脸生无可恋的盯着远方黝黑的夜色发呆,我希望鲍灶能长话短说,短话压缩着说。说完就滚蛋,坐火箭消失。
“你说那群人是有多阴险,怎么可以问我仲小童?”小灶忽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他们问我喜欢仲小童吗?问我仲小童是不是太黑了?”
他忽然一脸期待的望着我,然后有点脸红的样子:“你猜我怎么说的?”
“你女朋友呢?怎么不跟我聊下你女朋友?”我忽然一脸狡诈的笑道:“你这样说,就不怕人家介意?”
“我一直猜你会介意,你果然很介怀这个事情”我本是想扫小灶的兴致,奈何他得我这一言,更加意气风华的样子:“你吃醋了?你很不开心?”
“我真是现世打嘴”看小灶不怒反喜的模样,我连忙在心中大呼不妙。我本想奚落他,没想到对方竟然误会得更深了。哎,是非皆因多开口,烦恼只因强出头。
我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决定闭嘴。我暗下决心,不管小灶再说任何我都绝不吭一声。
“我当时听别人议论我对小童有好感,我竟然跟嘴巴被人捂住一样,立刻一声不吭”小灶忽然有些捆手捆脚的模样:“我竟然无法否认,我竟然不敢说自己不喜欢你。”
“你知不知道,我那时在山野村听别人议论你家没生儿子,说你父母一直因为没有男丁而自卑的时候”小灶忽然两眼放光的模样:“我回家就跟我父母说我要去给人当上门女婿,反正我有个妹妹。我父母和家中田地房屋都丢给我妹就行了,我要去上门。”
“好好地你提这个做什么”我脸上很不自然的模样,连忙伸出一只手挡住自己靠近小灶方向的那边脸:“说点别的吧!”
“你刚故意气我,说我的女朋友”小灶忽然有些惭愧的样子:“她是我的初中同学,我承认初中那会确实觉得她挺好,清秀,温柔,也努力。高考后你竟然招呼都不跟我打,就跑了外省去。我觉得很难过,所以在网吧通宵,那女孩跟我单独待一个包厢一整夜,我那时又喝了酒,就握着她的手一整夜。她一下都不反抗,半点都不肯推掉我……”
“你要死”我连忙用书挡住耳朵:“你跟我说这个作甚么,这是人家姑娘的隐私。我奉劝你做人要厚道,你自己没素质,还怪人家不挣脱你。”
他这样一说,我立刻就很生气了。所以我扭头想跑的时候,恰恰看见书生拿着本书出来。
我目不转睛的瞅着书生,他也含羞回我一笑。所以我不想动静闹得太大,假如我直接跑了。保不齐鲍灶会在背后将我破口大骂一通,那样被书生听到就很不好了。
所以只好装作虚心听讲的样子,又心神不宁的用余光偷瞄书生。不知他看见我和异性单独站在一起,会作何感想。他会吃醋吗?会冲过来给鲍灶一拳吗?
一般来说,在无论是小说还是电视,当两男争抢一女的时候,那场景会很激烈,很暴力,双方把对方揍个鼻青脸肿。
而作为女方,按照剧情来走,应该是立马晕倒在地。然后惹得男一号和男多号放弃打斗,慌忙停下来将女孩送去医院。
但是去医院是要花钱的,我这么穷。书生家境也不好,鲍灶也是个穷人。
哎呀呀呀,正准备装晕倒的我,一想到我们三个都是穷得叮当响的人物。刚有些摇摇摆摆的身子,立马笔直的像棵青松。
“其实我还没有准备要跟她进一步交往的”见我老实安分得很。小灶身上的戾气便消散了,又重新开始语气缓和起来:“那天街上一场瓢泼大雨,我见她一个女孩很柔弱的样子。所以直接脱了身上的T恤给她遮风挡雨。我自己就光着上面的身子在雨里狂奔。”
而偏偏书生这家伙,每次与我对视时,都抿嘴一笑。急的我直跺脚,真想用书敲他脑门并嗔怒道:“你媳妇在你面前跟别的男的聊天,你但凡有点血性,也该冲上来一把拉住我的手。然后宣布我是跟你私定终身了的,不许再跟其他男人鬼鬼祟祟。”
“看来你对我的喜欢还不是很深,或者说你那天叫我出去,不过是哄我”见书生迟迟没有任何回应,一丁点不悦的神色都未泄露出来。我忽然心灰意冷,觉得我是不是曾经出现了幻觉,或许书生从未约我出去聊过天?
“真的是幻觉?”我痴痴的盯着走廊上看书的男孩发傻:“那天晚上,你真的约我出去见面了吗?”
如果说,那天晚上我们真的一起出去散步了,那为何你看到我跟小灶在聊天,你一丝警惕的神色都没有?
但是若没有发生过这回事,我又很清晰的记得那围墙上粉的一行字“前方500米转弯精神病院”。难道这只是我的一个稀里糊涂的想象,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用力摇晃下自己的脑袋,试图让头脑清醒一点。旁边小灶似乎更加兴奋了,他清了清嗓子,又继续说:“当时街上的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而我想就是这个举动让她感动了。所以在我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她就成了我的女朋友……”
说到这,小灶似乎有些愧疚的样子。他又用眼睛死死的钉住我,那一刻我吓得又连忙紧紧的拉了一把自己衣袖。脑海中又闪现出聊斋中《婴宁》篇那句话:“个儿郎,目灼灼似贼”。
所以我颇有些不耐烦的说:“你现在是高材生,自然有大把的时间聊天。但是我这样高考曾经失败过的学渣,还是要继续念书的。”我边说边抬手看时间,然后跟他说:“现在很晚了,我要去上晚自习了。
正准备拔脚溜走的时候,小灶忽然有些忧伤的说:“你还是不原谅我,为什么你们这些堂客这么小心眼?”
此言一出,我面色有些不悦了。堂客在我的印象中,颇有些不友好的意向。记得年幼在山野村看别人吵架,那些村妇们就是跳着脚,拍着手,口水飞溅的指责彼此是:“死堂客,天收的堂客,打短命的堂客,遭雷劈的堂客。”
“这小灶真是粗鲁,说话从来不斟酌”我在心里这样鄙夷的思索着,表面还是语气平静的说:“这我倒是不理解了,好好的我为什么变成一个小心眼的堂客?”
“要是以前你也能这样表达你的真实想法,我们之间还会有误会吗?”小灶忽然有些含情脉脉的样子:“小童,对不起。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彼此都该向前看。”
我失魂落魄的跑回自己的座位,眼睛痴痴的盯着旁边冰冷的墙壁发呆。小灶说什么,我并不在意。我只是有些伤心书生的态度,女朋友当着自己的面跟别的男人打情骂俏,而书生这个呆子竟然一丝异样的神色都没有。
“果然跟我幻想过的书生形象一模一样”我双手痴痴的捧着自己的两颊:“感觉聊斋志异中的书生也很能忍耐的,性格超级沉稳又安静的。”但是按照小说中描写的场景来说,男主角书生应该气得青筋暴露,捋起袖子把小灶给揍个鼻青脸肿,然后叫鲍灶同学死远一点,不要碰他媳妇的。
“但是如果真的按照书生的情节来走,那书生就犯法了。首先他要赔医药费,但是书生跟我说过他家很穷的”这样一想,我立刻慌张起来:“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书生拿不出赔偿款,就会有警察介入调查。虽然我也不懂这样一件小事,能不能引来时间宝贵的人民公仆过来,但是我上次高考前被骗一笔钱,去过派出所报案。他们的行动,并未像电视机里演的那般雷厉风行呀!。”
我两手死死的抓着桌子,紧张的满头大汗:“就算警察叔叔不来,但是书生为我打架的事情,肯定第一时间被眯姐、冒牌玉这样的大嘴巴获悉。她们会第一时间送我上热搜,那样书生的班主任肯定会介入调查。到时候书生的家长,我的家长全都要来学校配合调查,那时我跟书生私定终身的事情,必定传的沸沸扬扬的……”
这样一想,立刻觉得头皮都要炸锅了。我的天啦,如果事态发展到这个马蜂窝一样无可挽回的地步,那我的爱情,不,我的终身大事都会被毁了。书生会觉得我是个害人精,这个传到山野村,申飞那群大嘴巴会说我是个祸国殃民的妖精……
一想到申飞,立马我就紧紧的攥紧自己的双手。以他在山野村叱咤风云的八卦地位,定会把我形象丑化成:涂抹成嘴巴打满猪血,眼睛化成两个舀水大瓢,耳朵挂着一双呼啦圈,冬天还穿露肚脐小吊带的一个大怪兽了。
况且牵出萝卜带出泥,既然谈到我的蠢事,必定要牵扯出我小时候曾经是个哑巴、我年少时用衣袖揩鼻涕、放牛时曾啃掉别人几棵庄稼、被狗咬过、无数次掉进茅坑、被玻璃把脚割过好大口子……等一大堆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我都能想象出他那绘声绘色,手舞足蹈的神色。
这样一想,我立刻气得一拳擂到桌子上,并且咬牙切齿的骂道:“你个死申飞,我连你外祖奶奶一起讨厌。”
“哇塞,心花怒放了?”一脸痘坑的姑娘伸过头来打趣我“刚我全看到了,原来传说中的爆炸其实长得像哈利波特。”
“对的,更不可思议的是头发也是卷卷的”嘟嘟脸连忙回应:“长得还挺好的呀,哪有你们平时说的那么雷人?”
“这下他终于见着真佛了”眯姐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以后你叫鲍灶不要再来啰嗦我了,有什么话直接找你当面说。你又不是倾盆大口的怪兽能吞了他,这神人什么都跟我说,连十年后拿十万元彩礼去南泉镇去你家提亲的话都跟我聒噪了好多次。”
“我的天”此言一出,我真是恨不得敲碎小灶那胡言乱扯的嘴巴:“他瞎说的。”
“哇塞,十万巨款”痘痘脸的姑娘忽然睁大眼睛喊:“是真爱呀,一口气就要花十万娶你。”
“这么贵,该买多少猪肉?”眯姐坏笑着看着我:“那你到时天天千刀肉,红烧肉,辣椒炒肉等替换着吃,依我说你也太营养不良了”。
“仲小童这么瘦都价值十万”嘟嘟脸捂着嘴巴笑道:“眯姐,那你值五十万了。”
“你这一张什么嘴巴?好好的扯我的体重干啥?”眯姐嗔怒的拍了下嘟嘟脸:“我又没吃你家腐竹烧肉,好好地拉上我作甚么?依我看,你值一百万……”
她们怎么打闹,我都不会放在心上。我只是脑子一直在思索着书生,想着他对我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说实话,我真的无法相信他能看上这么黑穷挫的学渣我。
“为什么你成绩这么好?我很崇拜你的,我们班好多女生都知道你的。”我清晰的记得,那晚出去散步时,我曾怯怯的问书生:“对于我来说,你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存在。”
淡黄的路灯下,书生的脸刷的就红了。他腼腆的一笑,然后说:“并没有这回事,我成绩也就那样。”
他说自己的成绩一点都不好,特别是语文跟英语,差到了极点。去岁高考,书生就是被这两门科目给坑的,所以来补习班后,重点抓语文跟英语,然后他成绩就稍微有了一丁点起色。
此言一出,我大喜过望。150分的试卷,我语文和英语,都能保持110分以上,所以这样说来,我也不是一无是处,这场爱情里我也无需卑微。
于是我就满脸喜悦的说:“你说的不好,是多少分?”
他说:“这两门功课真心没脸说,不提也罢,前不久的模拟就130多……”
我的脸就有些不自在了,感觉他这对自己的要求也太高了。我说那你方便讲下你数学,还有物理、化学、生物怎么样吗?
他说数学也不行,不能总拿满分,一般就徘徊在148左右。300分理综,勉强考个270多……
我一听,就想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般,有些哆哆嗦嗦起来。想到自己15分的数学成绩,300分文综,一般只得一半的分数。
虽然我数学不好,但是却能敏锐的感觉到,我跟书生之间差距太太大了。
我竟然那么傻,一开始连敌方背景都没摸清楚,就筹划过高考后表白。那时我肯定又一次落榜出去工厂踩缝纫机,而他肯定是跟去年的高考状元一样,在祖国的最高等学府继续深造。
所以这是一场注定有缘无分的爱情,当时我就耷拉着脑袋。感觉我的心被重重的摔下了悬崖,瞬间低落到极点。
“去年鲍灶分数距离一本还差了一分,他都能狂妄到看不起我”想到那时小灶就差敲锣打鼓的宣传抛弃了我,自己没忍住苦笑一下。
“其实男人是非常现实的,喜欢权衡利益得失的是他们。在看待感情的这个问题上,女生其实更为冲动和感性”我低头伏在桌上挥笔疾书:“比如我曾经因为高考前的极端无聊,把冷韧叫出来聊天。结果对方看我成绩太渣,所以急切渴望划清界限。生怕我像癞皮狗一样缠着他,所以连忙在全班面前将我不留情面的羞辱。现在想来,他真的好聪明。他未必是一眼识破我对他并无感情,他不一定就知道我是因为看别人都恋爱,所以想着找他抒发一下烦闷之情……”
停顿一下,我又继续在数学试卷的空白处写道:“他一定是看我成绩太差,嫌弃我脑子非常笨。其实他冷韧连小灶都不如,小灶好歹还去了上海的大学。冷韧不过考的是一个本省的很一般的学校,他又何必把我憎恶成一团泥坑里滚过水的蠢猪呢?”
“可是我如今暗恋上一个那么优秀的男孩,他的成绩比我班上的猖狂同学还要高出几个档次。而这个无法无天的大神,同班这么多年,竟然狂妄到一句话都不曾搭理过我”这样想着,不禁抬眼看看正塞着耳机低头做题的猖狂同学。他心仪的姑娘去年就考走了,从此班上再无猖狂叽里呱啦的噪音了。曲高和寡,伊人已随分数走,他再聒噪又有什么意思?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猖狂心中的俏丽佳人已经去了远方院校,空余他孑然一身孤军奋战。
所以来了补习班后,猖狂同学着实低调了很多。每日除了读书写作业,偶尔跟小飒哥,花心这样优秀的人说两句话。其它的时间,猖狂估计都陷入深深的思念当中了。
“所以我现在深深的怀疑灰姑娘的故事,我不相信一个女孩子,仅仅凭着貌美就能被那么耀眼璀璨的王子给看上”我曾经最爱看的就是这一种类型的故事,一个如耀眼太阳般金光闪闪的人,只是因着一个姑娘或者貌美,或者善良,或者勤奋这样一两个优点,便能不顾一切的要跟她携手一生。
而我仲小童,又勤劳又朴素,又善良又温柔,又有文采又会幻想。然而就因为我是个学渣,就被冷韧和小灶低看以及厌恶。
而偏偏我除了成绩差,还皮肤黑,不符合“肤白貌美”的标准。又穷得一塌糊涂,我全身上下,除了穷困潦倒这四个字外,便一无所有。
所以这样的我,凭什么认为书生会喜欢我?我拿什么去让别人欢喜,我竟然还妄想书生会当着小灶的面把我带走。
“这不是痴心妄想吗?”我伤心的叹了口气:“人家还再三强调,说希望我们两个人的关系不要被公开,先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他这不是哄傻子吗?必定是因为我黑穷挫,他觉得很丢脸罢了。”
“今天晚自习只上一半,所以就不考试了。你们自习吧,自己看书写题目”历史老师是个短头发的女人,她性格直爽又爱憎分明。一点都不势利眼,无论成绩好还是差,她真的可以做到一视同仁:“今年的天气太反常了,很多年都没有过这样的景象了。这天气真是发狂的冷,简直是要人命的冰冻。”
“老师,会提前放假吗?”娘娘腔立刻插嘴:“听食堂说明天都弄不出热水来了,总不能拿冰水洗脚呀!”
“一个大老爷们还这般计较,哦,我忘了”有人尖酸的回应道:“你原来不是个粗犷男人,而是娇羞的一朵温室花朵。话说你那个被子颜色真好看,大红粉嫩的,那天男生宿舍晒被子,就你的床单最好看。”
“那是,我亲自挑选的还会有错?”娘娘腔竟然没听出别人的弦外之音:“所以我跟别人不一样,你们操心没热水烫方块面的时候,我只关心能不能有水洗脚。”
“冰冰更健康,用雪水冲澡”眯姐忽然扑哧大笑:“正好当冰雪美人了,高冷又圣洁。”
“你说的都什么话,我是个男的”娘娘腔连忙反驳:“你说冰雪帅哥还差不多,再不济冰雪才子也行。看你这乱用形容词的,语文是宿管那老头教的吧?”
“提前放假是肯定的”历史老师清了清嗓子说:“这个没有必要瞒你们,一中那边今天还为这个事情特意开教工大会了。但具体哪天放假,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放什么假,没课去哪里瞧老师您”花心大萝卜同学仗着自己成绩好,最喜在老师面前肆无忌惮的:“我可舍不得跟您分开,巴不得天天上您的课。”
“切”我不由的对花心甩了个白眼:“油嘴滑舌,阿谀奉承”。可能人的最初印象确实很重要,就算来补习班后花心跟我井水不犯河水了。但是一旦他开口,我还是会第一反应就是在心里瞧不起他。
果然老师很喜欢花心这番话,一听到这番言语,便乐得飚出一大坨白沫,这个老师估计分泌神经有些问题,每次多说几句话,嘴角便会有一大块白色的痰。所以女生们总是背后议论这个老师,说她一激动就要叫救护车过来,神色像极了服过敌敌畏的样子。
教室立刻恢复了平静,大家都低头看书的时候。历史老师忽然来到我们这一组,她伸手敲敲花心同学的桌子,然后低声说:“你带了手机吗?”
“好不凑巧,最近手机一点故障,充不进去电”花心连忙开始胡诌:“您看看其他同学带了没有,好像第一排的齐露同学带了一个。我上课前还看见她在打电话,您可以问问。”
老师朝第一排走去,果不其然顺利的拿到了一个小灵通。所以她推门出去,然后从走廊传来老师爽朗的笑声。
“逃过一劫”花心同学重重的舒了口气,他又自言自语的样子:“这老师好恐怖,已经三次将我电话打停机了。我每次都是几百的冲话费,然而一旦到她手里,就会立刻给人弄破产。每次手机借出去,没有两个时辰别想收回来。”
“哼”我鄙夷的笑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不愿意的事情,偏偏引到别人身上去。果然有手段,怪不得换女朋友如吃蒸饺那么频繁。”
“哇塞,有情况”马上我身边的人打趣道:“果然恋爱中的女人不一样,那个哈利破特果然神通广大。迷得仲小童一个人痴痴颠笑了一个钟头,真是爱情中的女人智商为零。
“你瞎讲”我连忙反驳:“就是说了几句话,哪里有你们想的这么复杂?”
“眯姐说你都在宿舍发糖了”柔柔冲我眨巴着好看的眼睛:“你们宿舍人都吃了,这还能有假?”
“是糕点呀!”我连忙纠正:“可能那个比较甜,怎么就谣传成糖果?”
“说一句,你就激动成这个样子”柔柔不厚道的笑了笑:“我要是你,就大大方方的承认。你这样越解释掩饰,越代表这里边有猫腻的。”
柔柔笑起来有两个好看的酒窝,怪不得花心大萝卜这么喜欢往后边看。所以我跟柔柔在低语的时候,花心也凑过耳朵来听。然而他并未能听懂,所以只当我们在讨论何时放假的事情。花心忽然说道:“你们信不信,明天就可以放假?”
此言一出,大家都很感兴趣。所以花心终于如愿以偿跟柔柔谈笑风生,他们一群人热火朝天的讨论着放假这个话题时。我却无精打采的趴在桌上,脑子里都是书生的样子。
大家都误会我跟小灶,但其实真的没有什么的。我觉得必须要去跟他解释一下,我并非三心二意的人。我对小灶没有任何想法,是他要找我说话的。我班上那群人之所以起哄,是因为打击都太无聊。
“要是你愿意公开我们两个的秘密,相信这绝对跟平地春雷般震撼”想到这里,我忽然痴痴笑了起来:“我身边的人肯定会特别惊讶,特别是眯姐,她估计都要吓出一个爆炸头的发型。她做梦都不能相信,我竟然把书生给追到手了。”
我这样胡思乱想的时候,下课铃声早就响了起来。
同学们都一窝蜂的跑了,而我因为想着要跟书生说句话。所以故意坐着不动,只等着没人后再去找书生。
我一心想着,只要熬过了拼命四美,就万事大吉了。却不想,平时一下课就第一批消失的齐露,还岿然不动的坚守在教室。
“你还不走?”教室里实在冻人的很,所以我终于准备离开了。快出教室时,我忍不住问了齐露一句。
“哎”她不由的叹了口气,又无奈的耸耸肩:“我在等我的小灵通。”
“不是吧?”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老师还在打电话?”
经过隔壁班时,忍不住伸头往里边看一下。他们班也没什么人,虽然剩下了三两个,但是并没有书生。
“他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走了?”我满腹狐疑的捧着书离开,在楼梯拐角处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竟然是书生”我兴奋的心怦怦跳个不停:“他是在等我吗?”
所以我又开始心如鹿撞般蹦跳个不停,然后面红耳赤的低头抿嘴偷笑个不停。感觉只要一看见书生,两条腿就好像被钉住一样,举步维艰。
“我有话跟你说”书生低声跟我说完这句话后,便连忙加快脚步前行。我紧张的再次环视下旁边,所喜四周无人。于是连忙踮起脚步,追着书生的方向疾驰。
“他要跟我说什么?”我忽然有些踌躇起来:“不是说了高考之后再联系的吗?现在忽然中途找我,是什么意思呢?”
“必定是他觉得后悔了,认为我配不上他。加上刚才看到我跟鲍灶在聊天,所以他认为我这个女人浮萍根性,喜欢去主动招惹男人?”这样一想,我立刻觉得手心里冒出一些冷汗。所以我站在黑暗的走廊上,忽然有些紧张了。
“这都是鲍灶的错,是他没有素质,到处宣传我喜欢他”我心虚的来回揉搓着自己的双手,强迫自己冷静:“他要我找我说话,我也没有办法。因为我如果不理他,对方会更确定我暗恋他。但是……”我忽然又有些沮丧起来:“我听他说了那么多废话后,鲍灶到底能不能明白我压根对他没兴趣?”
“为什么我总要惹上一些喜欢为难我的人?”我忽然有些垂头丧气:“为什么我就不敢直接告诉鲍灶,我讨厌他,我为什么就不敢叫他远离我?虽然我心里真的幻想过要骂他,但是我很怕如果我真的这样做后,他会报复我,会恼羞成怒的把我给暴打一顿”。
过去我看过一些文章,法制栏目也报道过这种事情。什么“由爱生恨”,什么“既然我得不到,大家都不要好过”,什么“同归于尽”之类,没有任何人教过我如何处理这样的问题。我父母一年到头在地里干活,连饭都是我们做好给送过去田间的。
母亲对我唯一的教育就是:“我都这么累了,你还要找事情来气死我?你是觉得我命很长,所以巴不得我早点死?”小到我摔了一个碗,弄坏梳子的两个齿;大到我受伤流血,或者实在被人逼到不得已对骂反抗,一旦别人家长告到我妈面前说我坏话,我妈必定又说我惹事,说我巴不得活活气死她。
虽然我觉得很委屈,很痛苦,也曾在母亲心情好时,赌气问她为何把我拘束得这么严格。但是母亲永远回答,因为我是一个读书的人。我是一个口口声声发誓说会考一个好大学光宗耀祖的人,我是一个剥夺姐姐读书机会的人。
所以我必须乖巧。必须懂事,必须有个读书人的样子。我必须能够忍受一切的委屈,不许去跟任何人计较。
“也有可能是因为我本性憨厚愚蠢,就跟村里人一直都说的那样,我从来都是一个傻子,针戳一下都不知道缩一下的死木头”我重重的叹了口气:“所以我这样的类型,碰到好人是我的幸运;碰上小灶这样得寸进尺的,也只能说是我倒霉了。我能怎么办,万一我激怒他了,对方把我打死怎么办?”
“原来你在这里”正发呆的时候,书生忽然探出身子来。见我正站在门口发呆,他便很开心的笑道:“我不会耽误你很久时间,你先进来吧!”
然而我还只是发怔,脑子里还在踌躇着书生究竟会找我说什么。我认为他很大概率要责怪我跟鲍灶聊天这个事情,进而要摊牌说跟我分手。
所以我便双手使劲扯着自己的衣角,半天都不肯说话。
书生没有办法,便又转身离开了。没过多久,他手里便提着一个袋子出来了。
“这是我特意送你的礼物”书生把袋子塞到我手里:“明天就会放假,我们要有很长的时间不能见面了。祝你寒假快乐,也提前跟你说新年好。”
然后他示意我先走,他回头准备把教室门带上。
“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我忽然就开口了:“你怎么知道这里没人的?”
“我每天都来的很早,又走的比较晚”书生冲我咧嘴一笑:“所以很容易就知道的。这整栋教学楼,就最上面一层,也就是一中租来做补习班的地方会很晚熄灯。其它的楼层,差不多一下晚自习就没人了。”
“你不睡觉的吗?”我又鼓起勇气多问一句:“我觉得你跟神仙一样,不吃饭不睡觉的。”
“哈哈”书生被我逗笑了:“哪里有那么夸张,我也会睡觉的。而我我跟你说,现在是因为要奋斗没办法。等高考后,我肯定会睡很久很久,到时候你肯定会笑话我太能睡了。”
狂风像一头凶猛的野兽,狂躁的撕扯叫喊着。见我有些瑟缩的样子,书生连忙催促道:“你快回去吧,真的太冷了。”
果然因为2008年初的这一场重大冰雹,学校真的提前放假了。那年的冰雪灾害,实属罕见。天空飘落的大雪,遇上极低的温度,不一会就冰冻了。
路上是很厚的冰渣子,脚踩上去都是跟泼了油一样滑腻腻的,一不小心就摔得人仰马翻。同村的小半叫了一辆面包车,我们南泉镇差不多十几个学生拼车(很多年,我们压根没有超载这个概念,不单是面包车,班车也是塞得满满的)。
因为天气太恶劣,所以平时都是七元钱一人的。这次因着冰雪,一人15元,这还是因为碰到一个厚道的司机。据说有些司机,收别人30元一人。
面包车行驶在冰天雪地的路上,一伙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师傅,我们不赶时间的。命最重要,你一定要小心开车。”
“对的,哪怕大半夜到家也无所谓,重点我们要活着到家”一个一脸雀斑的单眼皮女生说着,她也是跟我一个村庄的。但因为我们村庄很大,有一百多户人家。我跟她其实没怎么接触过,可能就说过几句话。当然没想到缘分这么奇妙,她哥哥竟然一眼就看中我姐姐,天天都跑我家去追我姐,哈哈哈。
“你说这话就很不吉利,什么叫做半夜三更到家?不可以是第二天早上吗?”另外一个姑娘立即反驳:“古话说的是半夜三更鬼敲门,你这个时辰去打门,不怕吓死你爹妈吗?”
“我就随口一说,你用的着这么刻薄吗?”雀斑姑娘立刻反驳:“如果你爸妈被吓死,那只能说他们做了见不得人的勾当,所以才被吓死。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眼见一场世界大战一触即发,我吓得连忙闭了眼睛。想张口去劝,又怕惹火上身。小半是个和事老,她连忙打岔:“你们两个就是贪玩,好端端的又来开玩笑。别说话了,司机是听我们瞎扯,还是用心开车呢?”
此言一出,大家也连忙附和:“是呀,平安是第一位的。回家才是最重要的,不要伤了和气。”
司机是个好心人,他忍不住扑哧一笑:“你们这些年轻的小女孩子不要担心,我有十几年的驾龄。我开车还是很稳重的,保证一定在午饭前将你们送达。”
那年的寒假特别漫长,是自从我进入秋月一中后第一个这么漫长的假期。
自从进高中后,因为严重偏科导致成绩很渣,这让曾经总是为了逃避农活而渴望去学校的我,终于开始萌生退意:我真的宁可在家种地,也不愿意去面对让我一窍不通的数学呀!
但是2008年的那次寒假,却让我觉得很索然无味。脑海里全是书生,他送给我的一条围巾我反复摩挲,就是不舍得带。
因为过去的日子,我只会种地或者读书,或者本人也确实严重木讷。所以对于衣服鞋子之内,我连最基本的审美都没有的。然而我却反复抱着一条红白相间的柔软围巾发呆傻笑,妹妹小小就说我变了,竟然开始臭美了。
姐姐连忙反驳小小,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说过去的日子,小童学习已经够辛苦够可怜了,能够开始注重穿着是好事。毕竟是个姑娘家的,也确实要注重这些,不然遇到狗眼看人低的毒蛇,那一张嘴巴都能飞出刀片割死人。
“她读书再苦,有打工可怜吗?”小小忽然开始牵扯出我高考前被人骗了一大笔钱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这么笨,你凭什么轻而易举的弄掉那么多钱,却没有一个人责怪你?为什么有书读的是你,考不上大学还能去补习的是你,读不好书还去臭美的人,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来维护你?”
小小忽然刻薄的一笑,然后说:“你命够好,不像我这样从小多病多痛,多灾多难的”。此言一出,我立刻开始手足无措。所以我只能低头洗着萝卜,一声都不敢吭。
“你明明很爱小童,也很疼她。为什么一面对她,你就要这样咄咄逼人”姐姐连忙拦住小小:“那时你我一起在浙江打工,你瞧见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是说要给她买一份。你对自己极端小气,再热的天在唇干舌燥都不舍得买口水喝。但是每次你的工资,都一股脑的往小童手里的农业银行卡打过去。”
“我才没有”小小连忙否认:“就算以前这样,但是以后我不会了。因为她不配,她根本就没资格来享受我们对她的好。”小小说完,就扭头跑回了房里。
姐姐坐在灶前生火,硕大的锅底烧的通红通红的。把菜籽油一浇,立刻滚滚的响着。我连忙倒下切好得青菜梗,然后拿锅铲用力的翻动着。
“小小说的话,你不要去介意”思忖了半天,姐姐终于开口:“在她心目中,你的地位实在太高太高了。所以当有一天,她发现了你一丁点缺点,小小都无法忍受。”
我低头噼里啪啦的剁着酸菜,又问姐姐要不要多加一些大蒜。
“有段时间小小总是去网吧,每次回来都会惊天动地的骂人”去年小小跟姐姐一起在浙江工厂打工,我不知道去工厂究竟是什么感觉。但我知道肯定比酷暑当头时时割稻谷到腰酸背痛,还卖力的用脚踩打谷机时还累。打工的感觉,就像是明明满手起泡在火烧火燎的痛着,却还要把手伸进泥泞中,去拔那根深蒂固在泥土里的秧一样。
否则不可能那么多姑娘去了工厂后,都会反复说一句话:“还是读书好,还是要好好读书”。
我们全家累死累活在地里种棉花,豆子,花生,稻谷,一年纯收入,除掉买种子,买肥料,打农药,请手扶拖拉机耕地等,能落下个一万左右就不错了。但是她们在工厂,一个月就能赚到四千,如果不是很苦很苦,怎么可能赚到这么多?
“当小小知道你在学校一点都不努力,成绩差的无药可救的时候,她真的非常的生气”姐姐叹了一口气,又说:“你是不是跟一个叫什么火灶的人关系很密切,但我还是建议你理他远一些。因为说你偷懒耍滑,说你差的要命的人好像就是他。”
姐姐似乎思索了很久的样子,又重新说:“其实我不知道上网是怎么回事,我也很奇怪为什么可以不打电话,就可以告你这么多状。所以我一直都跟小小说,肯定是那个什么土灶妒忌小童成绩好,才会无中生有编排她。但是小小说那人跟你不是同学,而是你的男朋友。”
“鲍灶是一个有些疯疯癫癫的人物,他总是分不清楚幻想和现实”我边往锅里浇水边跟姐姐说:“可能他也是个比较可怜的人,过于自卑造成不知道如何跟女孩相处。我只是性格比较好,却让他生出误会,以为我暗恋他。小小是那么古灵精怪的丫头,她自己都亲口跟我说过那男人得了幻想症。”
所以小小从未相信过我跟鲍灶在谈恋爱,否则以姑娘那火爆性子,必定要把这个事情在爸妈面前大闹一场。虽然小小知道我跟鲍灶之间没有什么,但是却相信对方说的我成绩差的垫底,相信小灶说的我上课就在打瞌睡。
但其实小灶也没有冤枉我,文科班六十来个学生。一张A4纸排不了那么多人名,而我每次考试必定出现在第二张纸上。
我知道,真正让小小愤怒的原因,是我成绩不好。一大家人累死累活,别人家吃不下的苦头,我的家人却咬着牙吞下去;别人受不得的痛,我家人却不顾一切的去承受。把自己的血汗,换成钱来给我教学费,每个月准时打进我卡里的生活费。
但最终换来的是我的不争气,是我一塌糊涂的表现。还在高考前被人骗了一大笔钱,并且聪慧的小小通过平时给我宿舍打电话,她还能猜到我对紫思百依百顺,差不多就是她的奴才了。
蠢笨无用的我被人欺压了三年,结果对方考了当年的状元金榜题名。而我这个大傻子,又去了补习班复读。
总之因为我的朋友不是很多,小小知道的就是紫思和鲍灶。而偏偏这两个人又都春风得意,学业有成。小小毕竟有些孩子气性,她以为全世界都成绩好,就我仲小童油米不进,在学校混日子过。
所以她很愤怒,真的是当初有多大的希望,就被摔得有多惨痛。在妹妹小小的心目中,我是那么的优秀努力,那么的文采飞扬,那么的金光闪闪,那么的温和美好。所以她接受不了我的无能,她不愿意相信我是这样的废物。
“小妹她毕竟还小,如果说出来的话让你不好受,我在这里给你道歉”姐姐永远都是那么的善解人意:“其实我也认真想了很久,这么多年,你身上的压力实在太大太大了,我希望你能过得快乐一点。”
“其实我何尝不想优秀,我哪里能轻易忘记曾经那些难熬的日子?”有滚烫的泪珠从我眼里涌出,我真的好想告诉家里人,我真的不是学习的料。我现在其实挺羡慕那些出去打工的人,她们不用写函数,不用学习几何,不用根据一个断片的形状,就问你这个地方有什么矿场;不用纠结是哪次革命提出的枪杆子出政权,1935年在何地召开了重大会议。
“灵活的数学我抓不住,死记硬背的一些名词我又记性不好。”我沉重的叹了口气,我只喜欢看书,喜欢无穷尽的幻想。
人不能失去幻想的能力的,如果连做梦都放弃,那这样的人生就是一潭死水了。
就像我童年的时候,每当炎热的夏天的黑夜,别人家孩子早就洗了澡,身边点着蚊香,摇着扇子在纳凉。而我却汗流浃背的在乌漆漆的土灶前费力的对着烧火,然而家里连火柴都没剩几根。
并且都没有软和干燥一点的榛子树叶或者说水杉枝条来引燃火。我所面对的,就是几根粗壮的棍子。记得自己光着脚丫去捡拾路上的塑料袋,棒冰套子,经常脚踩了生锈的钉子或者别人摔坏的玻璃渣子,血流如注,也不会去在意,就让它那样流着血。
小时候我多想有一双漂亮的凉鞋呀,这个愿望比对小花伞的渴望还要来的强烈。可是母亲只会做布鞋,她不会做凉鞋。大夏天小孩子们就拖拉着大人硕大的,还断了一半鞋底的妥协,就那样来来去去的在田里忙着,去山上放牛,去园里讨菜,在昏暗的灶前做饭,去给地里的父母送水。
小时候我多想有一双漂亮的凉鞋呀,这个愿望比对小花伞的渴望还要来的强烈。可是母亲只会做布鞋,她不会做凉鞋。大夏天小孩子们就拖拉着大人硕大的,还断了一半鞋底的妥协,就那样来来去去的在田里忙着,去山上放牛,去园里讨菜,在昏暗的灶前做饭,去给地里的父母送水。
在那么心酸的日子,是幻想让我感觉到了美好。我梦想以后家里会推掉这狭窄的土砖,用更坚硬的红砖来盖一座新的厨房。又亮堂又干净,可以放很多的东西。
可惜通往幸福的生活实在太曲折了,我永远都记得,那年盖新厨房时,全家的屈辱和绝望。
有一年夏天,连续下了很多天的暴雨。我家那岌岌可危的土砖厨房,终于轰隆一声倒塌了。其实在这之前,它已经塌过很多次的。
但是每次父母都会想办法,比如去捡别人因为盖新屋而拆老房子时废弃的土砖来砌;比如去山上砍最粗壮的木棍来顶住墙;比如用麻袋装来些沙子石头靠着危墙摆。
然而这次终于是回天乏术,土砖屋一瞬间便分崩瓦解。邻居们很兴奋,特别是隔壁的吴事大爷,他真的跟个孩子一样一蹦三尺高,兴冲冲的跑去村东头的大枣树下宣传我家没地方煮饭吃的大新闻。
村里人心中的一块心病总算去了,毕竟以前我家那摇摇欲坠的厨房对她们来说,毕竟是一个祸患,保不齐哪天谁打那经过,就要被砸伤。
别人都紧张的再三叮嘱孩子们不要靠近我家厨房,而我们三姐妹还要在这样的定时炸弹里烧火做饭。
有人说我家人不怕死,其实话不能这样说。只能说没钱是最可怕的事情,因为没能力去盖厨房,又不能活活饿死。
所以只能硬着头皮去烧饭,毕竟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饿得慌,何况父母干的又是重活,不吃饭怎么行?
眼见再也无力回天了,心急如焚的母亲没办法。父亲是只会低头卖苦力的,就算没了厨房他也是不知道怎么办的。所以一向都自尊心很强的母亲,不得已去山里外公家借钱了。
我们都是喜气盈腮的,幻想多年的明亮厨房就在眼前。母亲说要打两口大灶,再也不用跟过去那样,一个灶烧菜,烧饭,还烧开水,还烧猪食。以后可以一个灶做饭,另外一个灶烧热水洗澡。
砖是父亲在后山窑厂亲自烧出来的,他说质量特别好,毕竟做厨房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沙子是爸爸用板车去五、六里地的水库那边的拖来的;水泥也是爸爸走路去镇上亲自买的;房梁的木头更是上了年份的好材料,那是父亲去山里外公家拖来的。
一家人喜滋滋的看着专业石匠拿尺子在测量,瞅着泥匠砌砖。我心中简直要飞出一大片美丽芬芳的五彩斑斓的花,感觉美好的日子正在朝我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