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何旧事杂忆:徳间康快东京一席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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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何旧事杂忆:
徳间康快东京一席谈
(2022-01-16)
1990年10月我应日本达人德间康快先生邀请访问日本。

在富士山下箱根湖畔
一晚,徳间康快正装和服设宴,招待我于我下榻之东京赤阪王子大酒店。当时此酒店还新建成不久,装修颇为豪奢。
主人安排我居于一商务套房。这是我第一次正式出国及到日本,土包子进城,开眼了。

此日晚宴菜品属淮扬菜系,但兼具日本和食宴之精致美雅。主菜除燕翅参,还有当时时令之中国阳澄湖大闸蟹,半斤大蟹。
侍者在上菜前,对蟹黄、蟹钳、蟹身、蟹肉做了精心拆解,置于小盘中。旁边复以空蟹壳、蟹足复原其形,以为装饰。这种吃蟹法为平生初见,令我印象至为深刻。(后来此风亦流行南方之高档蟹宴矣。)
德间先生是日本著名文化大亨,掌控有德间财团及德间书店。其家世久远,属于明治后崛起的资本贵族。年近七十,红颜白发,气象庄严,令人敬重。
席间谈论及中国及日本之民族特性。我先讲了一席话略云:
“自己对日本民族及历史了解尚不多。只知道古代自汉唐以来日本多有使者来华学礼,所谓遣唐使云云。
但是明治维新以后,日本迅速实现工业化,近代化,五四以前思想文化反而成为中国几代精英的教父。以至现代汉语中引入许多日文词语仍然留下痕迹。
日本政界戊戌变法时曾救助康梁,后来黑龙会资助孙中山。日本接纳大批清国留学生,包括章太炎、蒋介石、汪精卫、周树人等等,这批人后来叱咤风云,深刻影响了中国近代史。
我所不解且所试图了解的,就是日本何以现代化能够如此快速奇迹式地获得成功?以区区三岛弹丸之地的日本,何以做到弱国而能有强兵?甲午战争日本对华是以弱胜强之战。以至自元明清三代以来,日本一直皆为华夏大患,而清末民国日本更兼并中国之“满洲”,且几乎觊觎占有中国。
我观察日本人,待人接物彬彬有礼,轻声细语,宛若柔弱。日本和歌如《北国之春》渗透着一种乡愁与忧思(此是我最爱歌曲之一)。但是实际上,日本人内心顽强意志坚韧,近代许多武士视死如归。民族性何以如此外柔而内悍?
日本中国,交往已千年,如果自徐福算起,乃是二千年以上。其间恩怨寇仇,纠缠难解,好似一对怨偶却无法离异。
未来世界面临丕变之局,前途究竟会如何?是盟友还是仍然为寇仇?这是我所想寻求答案的。”
徳间老先生闻言后,忽投箸,神情默然而严肃。缄默片刻,徳间先生正色云:
“日本人的生存环境与中国人不同,我们的心情不是你们中国人一般所能理解的。
中华是幸运的民族,居住大陆,土地辽阔,物产资源丰富。你们失败后总是还有机会。而日本人仄据海隅荒岛弹丸之地,除了茫茫大海和白云,可以说没有别的资源。
而且日本诸岛的地质是高危结构。有多座活火山,经常发生地震,将来有一天可能发生陆沉,那时候日本人将失去生存的陆地。而且日本列岛常年有飓风、台风、海啸。山地贫瘠,农业无法完全自给。日本国土仅仅是中国的1/30,人口却超过一亿,日本人的生存空间过于狭小。
但是,日本人是一个宿命的民族。作为禅宗佛教徒,我们接受属于自己的命运。
日本人知道自己的命运如此,因之不能不作求生的奋斗。因为日本人没有机会输。
所以日本人不敢松懈,不敢不团结,不敢不用功,不敬持百业。而且我们不会忘记,日本现在是一个战败的民族。”
言谈间徳间先生神情凛然庄重,正襟危坐,一个字一个字吐出娓娓道来,宛如一尊石像在自语。
当时我脑中忽然浮生越人卧薪尝胆的故事。
于是,我乃知道日本民族之内心从未接受往昔失败,从未真正承认自己是一个战败的民族,未来还是一定要努力奋斗,突破重围的。
徳间一族乃日本世家,是明治时期重要藩族之一。
几天后,徳间先生引荐我拜访当时的国会议员宫泽喜一、佐伯喜一等政坛巨臂。他们与德间都属于日本政界中的所谓“知中派”。
我归国后不久,宫泽喜一即出任了首相。
宫泽与我谈话时请我向国内转达一个口讯,他说:“不久前我曾与布什总统一起打高尔夫球。我告诉他,日本准备退出西方对华的联合制裁。布什总统考虑了一下,说解除就解除吧。”

何新与宫泽喜一
此次访问日本,除了东京,我特别去看了大阪和京都。
京都的唐式建筑以及唐风文化令我印象极其深刻。而所见的一些日本风物,令我不禁有面对魏晋隋唐风物的一种不知何世的沧桑之感。
呜呼,岁月如飞,往事唯忆。当日这些老朋友惜乎今日均已纷纷谢世矣。
陪同我此行访日的翻译L先生,是有关高层领导为我此行特别调配的一位日本通。对我帮助甚大。前些年担任了副部长。多年不见,近几年也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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