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大学毕业季，小北被某国有银行校招录取后，他在寝室里嘚瑟的说“兄弟们，今晚我请”。晚上酒足饭饱后，躺在睡了四年的破床上，意气风发。班上同学们知道了也满是羡慕，辅导员还让他作为学生就业优秀案例分享经验。
十年后的某个周六晚上，客户经理小北在街边信用卡设摊，折叠桌上放着办卡送的锅碗瓢盆礼品，屁股后面是一排廉价的行李箱。街上路人寥寥无几，摊位更无人问津，秋风萧瑟，他耸了耸肩不经打了个寒战，想起十几年前自己参加银行校园招聘，笔试、一面、二面过五关斩六将的日子，满是感慨。
不到十年功夫，银行就从金饭碗变成了网络上人人喊打和嘲讽的工作。小北入行从柜员做起，三年后竞聘成了客户经理。结果现在小北所在支行社会招聘客户经理，只要学历达标，来一个要一个。身边同事都是怨声载道，几年间辞职考公务员的一个接一个。小北的十年青春献给了银行用来走下坡路了，小北在柜员橱窗里见证了银行的繁荣，躺着赚钱的景象，在摄像头下过了压抑的三年。等好不容易出来做客户经理了，银行间自由竞争厮杀开始了，互联网支付和金融兴起了，各类中间业务手续费都让国家免了。银行利润增长乏力，业绩压力加大，小北有点懵。指标增加了，监管变严了，什么末尾淘汰高压管理都来了。钱好像多了一点，但有一种驴被鞭子抽着干活的极度不愉快感。好像在工作上没有一点成就感，工作时极端的不开心，自己成了一个推销员。
银行里两极分化严重，机关部门地位高，业绩压力小，晋升难度低，好像还是十年前的好光景。而身处基层网点的小北，成了一个天天被推着走的推销员，还要应付各种内耗。
十月中旬，机关下发了一份明年各业务储备清单要求填写，表格上事无巨细几乎什么都有，小北毫无头绪，于是头铁数了一下，共要统计505种内容。他觉着不可置信，重新数了一遍，居然没错。可这是要填未来的事未来的客户，还不能靠想象乱填，因为谁填谁负责，可把小北难住了。
十月下旬，网点每日资金进出呈负数，分管行长要求每日就存款发言，汇报存款补足计划，完成靠后的定期开现场督办（推进）会。小北感觉也就这两年，督办会、推进会这两个带有行政和党建色彩的词，在领导那突然流行开了，同一回事以前别人不愿意干现在有了个高大上的名字，居然也算学习中央先进的工作方法，抢着举办督办会推进会。有存款的，信用卡的、保险、贷款、贵金属等等，每次2小时起步，不要理由只想听计划，没有帮助只想要成绩。反正动不动开个督办会推进会可以有效缓解领导们的焦虑，就是耐药性太强，效果越来越短，需要频繁服用。
夜深了，小北拍个照在群里汇报下成果，终于可以收摊下班了，走在路上，小北想这个信用卡秋收设摊活动什么时候是个头，叹了口气感觉喉咙隐隐作痛，或许是秋风吹的，又或许社摊宣传话说太多有点沙哑。慢慢的路边的车和建筑似乎都变的模糊了起来，喧闹由近渐远，越发微妙。小北有点迷茫，抬手揉了下眼睛，可能是进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