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残忍的师徒恋。



插画师|柠檬夏天
错过前两天故事的宝宝,点这里哦:
我爸花18万娶保姆,7年后,全家都傻眼了。
大年三十,我去了趟云南后,换了个老婆。
01
2003年的夏天,知了倦倦地叫着。
太阳底下的芭蕉叶,像被开水泼过,蔫蔫的,沈梅梅双手撑着脸,望着窗外。
窗外是茂盛的枫林,知了声就是从这里面传出来的,枫林后边儿是一家老鞋厂,从这扇窗口望过去,只能看见鞋厂宽大的屋顶,那屋顶四周已经被熏得黑漆漆的,前段时间下雨破碎掉落的瓦片,已经被新的红瓦补上了,看上去很是突兀。
沈梅梅就盯着那几片红瓦,看得久了,就觉得那些红瓦的形状像一只翘着尾巴的猫。
但是只有她一个人这么认为,她曾跟母亲说过,母亲看了半晌,也没觉得哪里像猫的。
但是沈梅梅就是这么固执地认为,那是一只红色的猫,站在了漆黑的屋顶上。
一旦这样认定了,她再也没觉得那是红色的瓦,而是一只猫。
02
每逢周六,鞋厂的老板娘,就会把一些轻微瑕疵品放在厂门口甩卖。
附近的妇女们都会去看看,沈梅梅也跟着她妈去过,她一眼挑中了一双红色的搭扣细跟鞋,而且也看不出有什么瑕疵。
沈梅梅就是买了这双鞋,才认识了谢茂春。
谢茂春就是鞋厂里的设计师,那时候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天,沈梅梅穿着这双红色的高跟鞋准备出门,她通常都会抄近路,穿过枫林到街上去,走得多了,枫林都被她硬生生地走出了一条小路。
那天,她正走着忽然被一个人影吓了一跳,那人靠在一棵树上抽烟,烟雾缭绕中,轻皱着眉,听到动静转过来看她。
沈梅梅觉得他有些眼熟,这个小城不大,即使不认识也可能打过照面,只是她想不起是谁来。
但她松了口气,想继续走,可谁知刚走两步,鞋子突然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她低头一看,是一个生了锈的铁漏勺,她的鞋跟刚好卡在了那个漏勺的眼儿里。
她懊恼地想蹲下来拆掉,可是她今天穿的是短裙,她也意识到前面那个男人正在看她。
她想单腿挪到树边,靠着树取下来,然而还没走两步,那个男人已经走到了她身边,什么也没说,就把烟叼在嘴边,然后在她脚边蹲了下来。
“把脚抬起来。”那人说。
沈梅梅照做了,男人脱了她的鞋子,用力一拔就拔掉了漏勺,然后把鞋子放在她脚边。
沈梅梅一脸尴尬,穿上鞋子,“谢谢你。”
男人已经灭了烟,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她脚上的鞋,什么也没说就走了,她下意识地目送他,只见他从一道小门进了鞋厂。
沈梅梅从不知道那里还有一扇小铁门,好奇地多看了两眼,然后理了理衣服,欢快地穿过了枫林。
她要去街上那家理发店找钟小六,他们约好了要去看电影。
沈梅梅到理发店的时候,钟小六已经等的不耐烦了,沈梅梅还没走到他面前,他就率先走了,她踩着小碎步跟上。
沈梅梅虽然心里委屈,却也不敢抱怨什么,因为在跟她钟小六的爱情里,她始终是主动的那一个。
沈梅梅认识钟小六不久,但这个人仿佛已经长在她心里,时时刻刻惦记着。
钟小六是本地人,高中没毕业就开始在这家理发店做学徒,现在已经是设计师了,沈梅梅最喜欢来找他剪头发。
从前很长的头发,一周剪一次,直到成了齐耳短发,钟小六终于记得她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约会,而她却迟到了。
看完电影天已经黑了,她照旧抄小路从枫林里回来,还好头顶的月光清亮,枫林里夹杂着蛐蛐和不知名昆虫的啼叫。
梅梅走得很快,路过下午踩到漏勺的地方,她才放慢了脚步,可是她打着手电筒照了半天,也没看到那个漏勺,心里有一丝疑惑,但也没多想,飞快地穿过了枫林。
03
一个星期后,是梅梅的18岁生日。
过完这个生日,她就要开始找工作了,因为六月高考时,她的成绩不理想,弟弟又要升高中了。
母亲劝她别读书了,去上班,这倒是遂了她的心愿。因为钟小六,因为她学习差,更因为家里经济不宽裕,她早就不想读书了。
生日那天,梅梅在家吃过午饭就出门了,路过鞋厂的围墙时,她看了一眼,那扇小门紧紧关闭着。
忽地,她想起了那个男人的脸,他看上去大概30来岁,不算很英俊,却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那天,她只抬头看了他一眼,所有的目光都被他那双眼睛吸引住了。
她从来不知道,鞋厂还有这么一个人。
因为住得近,又经常去鞋厂,鞋厂里的人,她几乎都看见过。梅梅胡思乱想地穿过了枫林。
梅梅依然穿着那双红色细跟鞋,到理发店的时候,钟小六正给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烫头发,有说有笑的,看见梅梅来了,也只是看了一眼继续忙。
梅梅坐在门口的凳子上,不时透过玻璃门去看他,他一眼也没有再看她。
终于等到五点的时候,那个烫头发的女人走了,钟小六才出来,梅梅赶紧站起来,跟着他身后走了。
梅梅选了一家西餐厅,点餐的时候第一眼先看价格,钟小六点了最贵的牛排,梅梅点了一份最便宜的意大利面。
结账的时候,梅梅抢着去买单,回头去看钟小六的时候,他正跟服务员说笑,不知说了什么,把服务员逗得低眸浅笑。
梅梅站在那等了一会儿,钟小六才出来。
梅梅说,今天是我生日,钟小六哦了一声,梅梅又说,“我们去公园走走吧。”
钟小六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答应了。
公园里长满了茂盛的植物,梅梅认识很多花,一样样地讲给他听,钟小六只随口应付。
天色渐晚,梅梅还没有回去的意思,钟小六插着口袋,若有所思,两人站在湖边,月色溶溶,散落在湖面上。
最后,钟小六带梅梅去了旅馆。
梅梅缩在床上,听着钟小六在洗澡间的冲水声,心里一阵慌乱,她想逃走,却挪不动脚。
梅梅太喜欢钟小六了,也明白他看不上她,因为她长得不算很好看,而钟小六有一张十分帅气的脸。
他们说,这家理发店生意好,全是因为钟小六。
从旅馆出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钟小六直接回了理发店,梅梅望着他走远的背影,心里甜蜜又凄凉。
甜蜜的是,从此以后她就是钟小六名副其实的女朋友了,凄凉的是,钟小六似乎并不开心。
穿过枫林的时候,梅梅仿佛听见有人走路的声音,吓得她飞快地跑回家了。
04
夏天结束的时候,梅梅找到了工作。
是一家超市的收银员,距离钟小六的理发店不到20米,梅梅每天最开心的事,就是去上班。
中午吃饭的一个小时,她会去理发店里转转,看着钟小六给不同的女人烫头发,理发店里的人都把她默认为了钟小六的女朋友。
每次她还没走进理发店,听见理发店里的男孩子们说“钟小六,你女朋友来啦!”的时候,她总是笑得眼睛眯成一枚月牙。
梅梅偶尔会跟钟小六去旅馆,但从不过夜。
秋天一点点弥漫在这座小城里,梅梅没想到的是,她怀孕了,钟小六难得神色凝思,抽了根烟后说他去借钱。
梅梅害怕又难过,但是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如果被家里知道,她妈肯定要打断她的腿。
钟小六凑来了钱,在一个深夜带她去了诊所。回来的时候,钟小六送她到了公交车站就回去了,她一个人穿过枫树林,每一步都脚底发软,眼泪流了一脸,滑进脖子里凉凉的。
她不怪钟小六,也不后悔,只是觉得委屈,就像心里被挖了一个大洞,风呼啦啦地往里灌。
走到枫林深处时,肚子疼的没办法,她只得蹲下来,一蹲下来眼泪就忍不住,但又不敢放声大哭,只捂着脸低低地抽泣。
因为哭的专注,她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只见手电筒的光汇聚在地上成了一轮满月,然后一双脚踩在了月亮上。
梅梅吓得惊叫,连忙起身后退,却用力太猛,趔趄了两步才站稳。
“是谁?”其实话溜到嘴边时,她就已经猜到了。
手电筒的光照上去,果然是他。
“你怎么了?”
梅梅惊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跟她说话,她连忙摇头:“没事没事。”
说完,她就要走。
那人又跟上来,梅梅有些害怕:“你干什么?”
那人没说话,梅梅想走,但是肚子却疼得她直不起腰来,那人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什么异样,向她伸出了手,梅梅也不知道为什么,没觉得他是个威胁,大概那时候她已经绝望到底了吧。
梅梅搭着他的手,他的手很粗糙,但宽厚温暖,他一直把梅梅送到了家门口。梅梅关门时,他还站在那儿。
梅梅已经精疲力尽,本以为会被父母一通质问,没想到他们已经睡了,梅梅心里掠过一丝寒风,一步步挪进了卧室。
第二天父母见她没起床才问起,梅梅只说胃病犯了,昨晚去了诊所才回来晚了,父母也没再多问,打电话去超市请了假。
梅梅在家休息了五天,才继续去工作。
那天是周六,她穿过枫林时想起了那个人,时间还早,她去了一趟鞋厂。门口已经摆了旧油布,上面摆满了瑕疵鞋,已经有几个妇女在挑选了。
梅梅站在门口,这时候工人们已经陆陆续续开始进厂了,有认识梅梅的,她会主动打个招呼。
那个人,是最后出现的。梅梅看到他之后,远远朝他挥手,他也看到了梅梅,经过梅梅的时候,特别绅士地说了一句:早。
不等梅梅再说什么,他已经进厂里去了。
梅梅跟老板娘打听了之后,才知道他的名字,叫谢茂春,不是工人,而是鞋子设计师。
这倒是让梅梅出乎意料,老板娘说完指了指她脚上的红色细跟鞋,“喏,你这双就是他设计的。”
梅梅低头看着脚上的鞋子,想起那天她踩到鞋跟的样子,不禁笑起来。
这是她做完流产手术后,第一次笑,笑着笑着她忽然悲从中来,眼泪已经哭不出来了,她看了看手表,飞快地赶去公交车站。
上班时,途径理发店,隔着玻璃门看见了钟小六,他刚起床的样子,店里没客人,正在对着镜子给自己吹造型。
梅梅犹豫了片刻,还是走了过去,钟小六见她过来,脸上没有任何的愧疚和心疼,而是开门见山地说:“以后,别来找我了。”
“为什么?”梅梅说。
钟小六不耐烦地说:“因为我不喜欢你啊。”
梅梅不说话,只觉得心里有一面墙轰然倒塌,她盯着钟小六的眼睛,那眼里充满了无所谓,以及卑微到尘埃里的自己。
梅梅终于什么也没有再说,转身走了,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扎得她血肉模糊。
梅梅真的没有再去找钟小六,尽管她还完全忘记他,但是她终于意识到,这场爱情一直都只有她自己。
还不等梅梅辞职,钟小六倒先走了,是理发店的洗头妹,来超市买东西告诉她的。说钟小六跟一个上海姑娘网恋,跑去上海了。
梅梅哦了一声没说话,洗头妹走了,她还没回过神来。
只是觉得上海,好远啊,她一辈子也到不了。
05
十月,枫树林的叶子已经全黄了,风一吹就纷纷飘落,像一千只黄色的蝴蝶。
那天,梅梅难得休息,趴在窗口盯着鞋厂屋顶上那些红色的瓦片,那只猫依然神气地翘着尾巴。
忽然,梅梅想起了谢茂春,一时兴起决定去找他。
她从枫树林里那个隐秘的小门进的鞋厂,一路问到了谢茂春的办公室,进去的时候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弓着背低头在画一个鞋样儿,太过认真,连梅梅站在门口许久都没发觉。
梅梅不忍打断,直到他画完抬起头才注意到她,谢茂春明显被她吓了一跳。
梅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口找了个理由,说来看看他是怎么设计鞋子的,见他不说话,又扯了一堆理由,他还是不说话,却把头越垂越低……
梅梅正纳闷儿,有人从门口经过,毫不避讳地说:“小姑娘,谢师傅他耳朵听不见。”
梅梅一愣,这是她完全不曾预料到的,她回头再看谢茂春时,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了。
而谢茂春却很温和地笑了笑。
那天,梅梅没好意思打扰他工作,呆了一会儿就走了,离开时遇到老板娘。
等周六的时候,梅梅来买了双瑕疵鞋,打听到了关于谢茂春的事情。
谢茂春今年28岁了,他是20岁来到鞋厂做工人的,25岁的时候跟着老设计师学画鞋样儿,后来就出师留在了厂里。因为听力的问题,加上家境也一般,一直没说上媳妇儿。
起先有人给他张罗过,但总是不成,过了几年,再有人来说媒,他只摆摆手,那样子仿佛认命了。
因为他一直住在厂里的宿舍,除了早上出去早餐以外,很少出去,所以梅梅没见过他,也很正常。
梅梅脑海里浮现出谢茂春那一双清亮的眸子,忽然觉得他好可怜。
不过,她也有些庆幸,他听不见的话,那上次也一定没有听见她在枫树林里哭了,她松了一口气。
梅梅是忽然决定去跟谢茂春学设计的。
在超市做收银能有什么前途,无非是一年涨一点工资罢了,如果做设计师,没准儿将来有一天,她也可以去上海。
06
梅梅自作主张去跟谢茂春拜了师。
她拎着两只鸡和一箱牛奶,用笔写明了来意,谢茂春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但东西一样也没收。
从此以后,梅梅就成了鞋厂的一员,成了谢茂春的小徒弟。
梅梅比想象中有天赋,三个月时间已经能自己画鞋样儿了,谢茂春很是欣慰。
半年的时候,梅梅设计了第一双鞋,是一双尖头小皮靴,梅梅让厂里的师傅打了样儿,偷偷在谢茂春生日的时候,送给了他。
谢茂春什么也没说,但梅梅知道他很开心,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翻涌着海浪。
他们师徒交流都用纸笔,梅梅听见安静的办公室里,只有铅笔沙沙的声音,忽然觉得不说话也很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里。
有天下午,梅梅忽然问谢茂春为什么总去枫树林。
谢茂春回:“抽烟。”
因为鞋厂不让抽烟,容易起火,梅梅哦了一声。
又是夏天,梅梅吃饭弄脏了衣服,从后门溜回去换了一件,过来的时候谢茂春正蹲在小门外抽烟。
梅梅从家里拿了冰棍儿给他,师徒二人在枫树林里站着吃冰棍。
梅梅忽然指着屋顶说:“师傅,你说那像不像一只红色的猫?”
见谢茂春不说话,梅梅才想起他听不见,立即掏出纸笔写下来递给他。谢茂春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梅梅却激动不已,她问过好多人,只有谢茂春觉得像。
梅梅说,她要把这个猫画到鞋子上去,谢茂春说好。
很快,梅梅19岁了,她已经能出师了,老板娘私底下让她设计几双凉鞋,说谢茂春设计的太老气了,现在小女孩们都不喜欢了。
梅梅却拒绝了,她说她还不够格。
她当然够格了,只不过她不想抢了谢茂春的饭碗,鞋厂不大,只需要一个设计师。
梅梅开始盘算离开的事,她也想去上海,倒不是因为钟小六,这一年她已经很少想起他了。
甚至觉得,他仿佛是她上辈子认识的人。
只是,她很想知道,上海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谢茂春也察觉到了她的心思,鼓励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梅梅看着谢茂春的眼睛,那眼里倒映着的她,是嘴角含春的少女。
梅梅是秋天时离开的,她决定去上海看看,父母说去大城市也好,赚的钱多,弟弟以后还要上大学,全靠她了。
梅梅走的那天,只有谢茂春送她。两人在火车站门口,谢茂春买了一堆的零食水果让她带上,梅梅忽然就酸了鼻子。
梅梅进安检之前,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自己的大头贴,那是刚刚流行的,给身边的朋友送大头贴。她挑了一张最满意的,送给他。
谢茂春看了看,仔细地放进了上衣口袋。
梅梅进了安检,尽管他听不见,她还是大声喊着。
“师傅,我过年回来看你!”
07
梅梅去上海以后,在鞋厂找了个设计师助理的工作。
因为年纪小,经验浅薄,也没学历,一切都要从头学起,过了半年时间,梅梅才知道真正的设计是怎么一回事儿。谢茂春夸她的那些本事,在这里连个屁都不算。
梅梅也不知道为什么,充满了动力,那年过年,她没有回去。因为谢茂春听不见,她也不能打电话,就给他写信。
告诉他,上海是什么样子的,告诉他,自己的近况,谢茂春很少回信。后来,梅梅买了手机,谢茂春也买了一部,两人发短信。
梅梅会把自己设计的图样传彩信给谢茂春。
谢茂春常常会发来一长串的赞扬。
2005年夏天,梅梅20岁了,她想过会在上海遇见钟小六,却没想到这么容易。
那天她只是随便进了一家理发店,就看见了他,钟小六正在给一个女顾客洗头发,看见她就过来,梅梅却转身跑了。
那一刻,她才知道忘记一个人没那么容易,即使那个人不爱你,甚至曾让你遍体鳞伤。
梅梅抹了抹眼角的泪,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
晚上,她躺在床上给谢茂春发短信,忽然问他,有没有喜欢过什么人。
谢茂春许久才回复:“有。”
梅梅忽然很好奇,谢茂春会喜欢谁呢,可是不管她怎么问,谢茂春都不肯说,两人聊到深夜,才互相道了晚安。
谢茂春说:“好好照顾自己。”
梅梅回了一个好字,就关了手机,睡觉了。
她没有想到,这会是谢茂春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接下来两天,她手机欠费,一直没空去缴费,等她缴费之后的第二天,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母亲说,鞋厂没了。
梅梅正在刷牙,随口问:“没了是什么意思?”
母亲说三天前的夜里,鞋厂着火了,整个鞋厂都烧掉了,梅梅忽然想到谢茂春,赶紧问:“人没事吧?”
母亲说:“好像死了个人,叫什么谢茂春……他耳朵听不见,没听见起火的警报……”
梅梅愣住,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后面母亲说什么,她一个字也没听见了,只觉得不敢相信。
可是事实往往如此。
谢茂春死了,只有他跟一个保安住在厂里,起火的时候,保安只顾着报警和救火,忘记去叫他了,他甚至没有发觉,就那样悄然离去了。
梅梅是当天赶回来的,那个鞋厂,屋顶的红猫,连带着枫树林都被烧掉了一半,她站在鞋厂门口,许久许久才哭出声来。
老板娘扶着她,一声声安慰,她却像没了骨头站也站不稳,整个人软塌塌地跪在地上。
老板娘拿来一只铁盒,被谢茂春放在床底下,死前还抱在怀里的。
盒子里,是梅梅临走前送给他的那张大头贴,以及梅梅从上海寄给他的信。
梅梅紧紧地抱着盒子,忽然泪流满面。
08
沈梅梅永远也不会知道,谢茂春去枫树林根本不是抽烟,而是去看她的。
谢茂春是从那年夏天,开始留意到她的,她总跟着妈妈一起去挑瑕疵鞋。
终于有一天,他看见她挑走了那双红色的细跟鞋,那是他专门为她设计的,她买走的那一双,是他做的样品,故意打歪了扣眼。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笃定,她会喜欢这双鞋。
后来,他发现梅梅经常穿过枫树林,就从小门溜出来,哪怕只是看着她的手电筒的光,也觉得心安。
谁也不知道,梅梅来拜他为师的时候,他有多激动,差点掐破了自己的手指。
他喜欢她,这是一个永恒的秘密,直到死前,那个铁盒出卖了他。但是又怎么样呢?
他已经死了,永远也看不见梅梅了。
不久后,烧毁的鞋厂被一点点挖走,烧毁的一半枫树林也被砍了,梅梅趴在窗口,风吹得枫树林哗哗作响。
她仿佛又看见了谢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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