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画师|柠檬夏天 文|夏天银子多
错过前两天故事的宝宝,点这里哦:
我跟理发小哥恋爱5年,不敢开房,结局太惨了。
我是小镇姑娘,嫁27岁富二代后,想出轨3次。
01
文芳一早就知道国华是个好男人,可她却恨了他半辈子。
文芳出生在60年代的闽西偏远山村,祖上三辈都是贫苦的农民。兄弟姐妹六个,她是老三。那年代读书的女孩子很少,更别说她这样的家庭。
文芳用死缠烂打和绝食抗争换来了读书的机会,一路磕磕绊绊地念到了高中,在大多女孩不读书的乡里,她成了异类。
学校在离家十几里的镇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村里一起结伴上学放学的男孩子们,开始在放学路上捉弄她。
学校到家那段长长的山路上,有许多坟墓和山林,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浑小子,经常会撇下她先行上路,然后故意躲在坟堆子树林子后面,冲出来吓她,又或者拦住她的去路,摸她的脸。
她默默忍耐,却只换来他们的变本加厉。
有一个周末,刚下过大雨,文芳身体不舒服,又担心路上再被捉弄,于是提前请假回家了。
泥泞的山路湿滑难行,她人矮腿短走不快,到底是被那些浑小子们赶上了,她被推进了水坑里。
时值冬日,闽西山村气温接近零度,烂衣破裤浸透了水,裹在身上像块冰。
男孩子们嘻嘻哈哈地走远了,文芳被冻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她慢慢地从水坑里爬起来,一步步地往前挪。
天越来越黑,山路寂寂无人,时不时吹来一阵寒风,天地间似乎只能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文芳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在这段山路上。那一刻她想到了放弃:太难了,实在是太难了,那么多女孩子没读书,日子不也照样过吗?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隐约听见身后有人在叫她:“李文芳,李文芳!”
文芳转过头,一个有些面熟的男人骑着自行车在她身后停住。文芳茫然地看着他,她冷得脑子都木了,没认出他是谁。
“我是初中部的语文老师,王国华。”
文芳混沌的大脑这才想起,他是隔壁村的,听说刚被招进学校当老师。
“你怎么弄成了这样?”似乎有人这样问,可她没有力气开口了,眩晕的感觉一阵阵袭来。
接下来的记忆断续且混乱,朦胧中,她似乎被人扶上了车,又披上了棉衣,一路颠簸辗转了好久好久才到家。
文芳回家后连着发了好几天高烧。
病好后,娘带了两斤猪肉拉着她去感谢恩人。她以为是国华,到了地方却发现,母亲口中的恩人是国华的姐姐,娘说是她将文芳送回村的。
她很困惑,明明是国华救了自己。
后来文芳知道了,为防村人嘴碎,国华载着她特意先绕到隔壁村的姐姐家,由姐姐出面送她回村。国华的姐姐住在山脚下,离其他村人很远。
他竟为她想得这样周到,文芳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觉。
02
那次之后,国华每天都会护送附近几个村的学生上学放学,有国华在,文芳再也不担心路上被欺负。
于是,文芳觉得,自己还可以咬咬牙再坚持下去。
村民们夸国华厚道,对学生很负责。文芳却隐约感觉,国华这样做更多是因为她。
文芳开始留意国华。
国华看着老成,其实就大她四岁。他初中毕业后考上了师专,后来分到了镇上的中学教书。
国华长得高大,皮肤黑黝黝的,不笑的时候表情很凶,学生们都很怕他。
文芳不怕,她觉得国华也就看着凶,其实是个善良心软的男人。
文芳有一次碰见他带着小侄女赶集,小侄女不知道为什么哭了,他好声好气地哄了很久,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
文芳当时就想,也不知以后哪个女孩子能有福气嫁给他。
但文芳也就心里这样想而已,实际上,除了上学放学能够远远地看见他,她和国华整个高中都没什么交集。
转眼高考结束,文芳发挥得不太好,连个大专都没考上,她想复读,她爹不愿意。
那会儿乡镇高中能考上大学的寥寥无几,更何况她是女孩子,文芳爹不想把钱白白打水漂。
文芳没办法,只能回家种田。
种田真苦啊,毒辣辣的日头劈头盖脸地罩下来,她无处可逃,晒得蜕了好几层皮。
割稻子的时候文芳要弓着腰在水田里一站一整天,站到后面整个身体都不像是自己的了,晚上回家时腿上能拔下好几只蚂蝗。
苦日子一眼望不到边,可她这只无权无势的小泥鳅,没跃过高考这道龙门,就只能在泥坑里打滚。
文芳以为她一辈子就只能这样了,然后,转机出现了。
03
文芳回家务农一年后,某天她在家门口剁猪草,国华特地找上门。
他带来了个消息:隔壁乡在招民办老师,高中毕业生都可以去参加考试,考试时间是在下个月,问她去不去?
当然要去!
她扔掉手里的菜刀一蹦三尺高,可她立马又犯了难,自己已经一年没摸课本了,她很没底。
国华笑了,他说:“没关系,我会帮你!”
国华很热心,他让文芳周末去他姐姐家上课,平常的时候,他会出一些题目,文芳每天早上将做好的题目放在家门口,他上班路过会来取。
到了晚上下班,他会把批改好的作业和新的试题放在她家门口。
国华说自己只是顺便,可文芳知道,其实他每天都要多绕五六里山路。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整整一个月,考试的时间要到了,国华说,他会送文芳去隔壁乡考试。
第二天,天还没亮,国华就来到文芳家门口。
隔壁乡很远,一路上国华把车轮子蹬得要飞起来。
那天边的朝霞,山野的清风晨雾,谁都没心思去理会,他们一门心思要奔个前程。
文芳考上了。
村支书刚通知完文芳这喜讯,她立刻撒丫子跑了十几里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告诉国华。
文芳找到国华时,他还在上课,国华背对着她,在黑板上边写边教孩子们念: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朗朗的读书声顺着风儿吹进文芳耳朵里,她站在教室外听得入了神。
国华看见她了,他在念书的间隙抬头冲她笑了笑,文芳一下子心慌了,她转头看向天边。
漫天的晚霞映红了她的脸。
04
文芳当上教师后,常常给国华写信,说是她没经验,要向他请教教学问题。
国华一封封回得异样认真,他的字像是从书本上拓刻下来一样,再是端正不过了。
文芳有时候会拿很薄很薄的纸摹写他的字迹,一笔一划,猜想着他写下这些字时的心情,写着写着,便会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们的话题渐渐从严肃的教学延伸到日常,春天的花,远山的云,操场上掉落的枫树叶子,都可能成为他们下一次书信的主题。
当然,他们很克制很含蓄,往往洋洋洒洒几大张纸,并无一字一句涉及私情,然而这频繁的书信往来本身就是私情,至少,文芳这样认为。
等到操场上那几棵树快掉光叶子的时候,国华写信给文芳,信里只有一句话。
他说:“这周末我去找你。”
文芳开心极了。
到了周末,天还未亮,她就早早起床梳洗打扮,她要去车站接国华。
她扎了两条麻花辫,戴上新头花,又穿上了最好看的那身布拉吉,刚到门口又觉得这样太隆重太刻意,返回来把辫子拆掉,束成低调的马尾。
来来回回折腾好几次,总算出了门。
去汽车站的路上她一直在想,待会碰见国华她要说些什么,国华这次过来,是不是要确定些什么?
她脑子里琢磨着这些,开心到骨头缝都在冒泡泡。
文芳在车站从清晨一直等到天黑。她没等到国华。
第二天,国华仍旧没有来。文芳写信去问,国华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很快回信。
文芳整整等了半个月,没有等到国华只言片语的解释,却等来了一个令她措手不及的消息:国华要结婚了。
05
文芳懵了,她想立刻冲到国华面前大声质问那她算什么,他们这段时间又算什么。
可她最终什么也没做,她的自尊不允许,况且,她冷静下来重新翻了他们所有的往来信件,国华根本未曾表露过什么,也未曾许诺过什么,他们本就没有开始。
或许那些暧昧的情愫涌动,始终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她有何立场质问和指责?
国华没有欠她什么,严格说起来,他对她反而有恩。
国华结婚后再没有和她写过信,或许是为了避嫌吧,她试着让自己理解。
后来的那段时间,文芳瘦得像只鬼,同事和领导不止一次劝她,工作不要太拼命了,要注意身体。
文芳笑笑,却依然如故。
他们再次见面是在两年后了,她争取到了一个去县城进修的名额,进修完了就可以转正。
闲暇时她去下馆子,正遇见国华和女儿在吃饭,国华专心致志地在给女儿挑鱼刺。
他无意间抬头看见文芳,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顾不上那没吃几口的饭菜,他抱起女儿,起身想要离开。
文芳把他叫住了:“王老师,听说你结婚了!”
国华慢慢回过头,却仍旧不敢看她。文芳在他的怯懦中突然明悟一件事,她并非自作多情,国华也是对她有感觉的。
想起那么多个辗转难熬的夜晚,她陡然生出一股怨气,她有一千个一万个问题想要问他,可到了嘴边,却只化成了三个字。
“为什么?”
这话没头没脑的,国华却听懂了。国华嗫嚅了半天,最终只憋出了一句很轻很轻的“对不起。”
然后,他落荒而逃。
国华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文芳隔了一段时间还是知道了答案。
某天她回老家,听个远房亲戚闲聊八卦,亲戚说:“隔壁村那个王家小子真是交了好运,居然被领导女儿看上。”语气很是艳羡。
文芳心里一突,问:“哪个王家小子?”
“就是镇中学教书那个,以前天天送你们上学放学的,你还记得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文芳的心像被谁狠狠锤了一下,四分五裂,某一刻她甚至觉得自己连喘气都要喘不过来了。
她知道,自己的某部分已经死掉了。
06
文芳回到学校后开始托人给自己介绍对象。
她长得好,又有文化有正式工作,身边并不缺乏献殷勤的大小伙子。之前是没心思找,现在,她发誓一定要给自己找个条件好的。
还真让她找着了。
男人的条件挺好,父母都有工作的,男人自己在镇办企业当个小头头。只是文芳总感觉和他说话说不到一起去,不是她喜欢的那类型。
可喜欢能当饭吃吗?过日子谁不是看实实在在的条件?文芳愤愤地想。
刚开始,文芳和她男人倒也和和气气。但随着女儿的降生,他们开始有了口角。
男人不是个贴心的,他并不肯让着文芳,两人每次都要吵个天翻地覆才肯罢休。
柴米油盐的琐碎消耗了他们本就不多的感情,结婚第三年,很俗套的,她发现男人在外面找了人,她扬言要离婚。
惊天动地地闹了一段时间,男人跪下来指天誓日不会再犯,任文芳又打又骂也不还手,再加上孩子的眼泪,父母亲人的劝说,那年代离婚也不是件多光彩的事,文芳最终还是同男人和好了。
然而风平浪静没几年,男人又犯了桃花。闹是肯定要闹的,但房子孩子面子七七八八地牵绊着,要离也没那么容易。
男人吃准了这一点,每次都诚心认错,坚决不改。
后来文芳索性不管了,只要男人把钱拿回家,在外面不搞出人命,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理他那些破事。
这些年听多了见多了,文芳就觉得,哪家锅底没有黑呢,男人都是一个样,就这样吧,糊涂一点日子更好过。
文芳心如古井,全副心思都分给了孩子和工作。
时间一年年过去,文芳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国华了。
可是偏偏,国华又出现了。
07
那天她去隔壁市办点事,邻居知道后,托她带点补品送给自己的远房侄女。
文芳打听了许久,才在一个污水横流的小巷子里找到了邻居说的那个地址。
门被敲开了,开门的却是个意想不到的人。来之前,她不止一次地听邻居说过,她这个远房侄女别的事情上运气不行,偏偏找了个老公却是一等一的好。
她生病弄坏了脑子,生活不能自理,丈夫不离不弃地照顾她,九年了,也始终如一。
文芳没想到,这个好男人会是国华。
他们面对面站着,尽管隔着十几年的光阴,尽管两人都苍老了许多,他们还是一眼认出了彼此。
静默良久,房间里传来一些细碎的声响,国华这才猛然惊醒,磕磕巴巴地招呼道:“她醒了,文芳,你先进来……进来坐!”
文芳跟着进了门,房间里很整洁,可是家具电器看上去都很有年头了,空气里飘荡着一股若有若无的中药味。显然,国华的日子过得拮据。
卧房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可以依稀看见床上睡了个女人。国华打了盆热水进房,然后扶着女人坐起来。
女人脸上呆愣愣的,没有表情。国华拧了毛巾给她擦脸,她却突然发作了,一把掀翻了水盆。
国华不顾自己一头一脸的水,像哄孩子一样抱住她轻轻拍打。
他这好脾气可一点都没变,文芳想。不知为什么她心里有些泛酸。
文芳站着看了好一会,女人一直在闹,国华没空招呼文芳。
文芳觉得没意思,就寻了个由头告辞出来了。
08
回家之后她找邻居聊天,扯着扯着就扯到了国华身上。
“听说你那远房侄女的爹是个大领导?”
“你听谁这样乱传?她是有个在外市混得不错的舅舅,可是跟她压根不亲。她爸早死了,跟着妈长大。她妈就是个平头老百姓。”
“那你侄女还真好命,能碰到这样的男人。他们怎么认识的?”
邻居瞅了瞅四下没人,附在她耳边说:“你可别告诉别人,我侄女结婚前被流氓那个了,后来发现大了肚子,侄女没脸要跳桥,正好侄女婿路过把人救了。
我那老嫂子就死活赖上了人家,磕头求人娶她女儿,不然就三人一起不活了,侄女婿一开始不同意,说有对象了,要娶人家。
我那老嫂子就说,不是真结婚,生下来就离,只是给肚子里的孩子一个名分,不然三条人命啊。
侄女婿被逼得没法,只好娶了她。真结了婚再离哪有那么容易啊,这不就被套住了……”
文芳波澜不惊地听着,晚上回去,却跑到学校教学楼顶上吹了一夜冷风。
09
时间一下子来到2004年,某天学校组织去旅游,文芳坐在沙滩上看远处的海浪翻滚。
这时候她接到一个电话,是国华打来的。
两人寒暄过后,久久地沉默,但谁也没挂断。
国华忽然说:“要是当时我换个时间去找你,就好了。”
文芳苦笑:“都过去大半辈子了,你现在说这个干嘛呢?”
国华说:“也是。”
后来他们都没说话,只是听电流声滋滋作响,谁都不舍得挂断。
这时有同事喊文芳帮忙拍照,文芳对国华说等等。等她忙完再回来,那头已经挂断了。
文芳想再打过去,可又想,打了说什么呢。于是就此作罢。
那是国华给文芳打过的唯一一个电话,那时,国华得了癌症,医生说不好治,国华就没有治。
三个月后,邻居去参加国华葬礼,文芳也偷偷去了,灵堂放的是国华年轻时候的照片,和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她在他的遗体前,久久凝望,仿佛回到了从前。
可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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