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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第30卷,汉纪二十二
汉成帝 河平四年(丙申,公元前二五年)
【原文】
上之为太子也。受《论语》于莲勺张禹,及即位,赐爵关内侯,拜为诸吏、光禄大夫,秩中二千石,给事中,领尚书事。禹与王凤并领尚书,内不自安,数病,上书乞骸鼻,欲退避凤;上不许,抚待愈厚。六月,丙戌,以禹为丞相,封安昌侯。
 
【译文】
成帝当太子时,由莲勺人张禹教授《论语》,及至即位,赐张禹为关内侯,拜为诸吏、光禄大夫,官秩中二千石,兼任给事中,主管尚书事务。张禹与王凤共同主管尚书事务,张禹内心不自安,多次称病,上书请求退休,想退让避开王凤。成帝不准,反而待他愈加优厚。六月,丙戌(初五),成帝任命张禹为丞相,封安昌侯。
 
【解析】
 
材料中的张禹算是汉成帝的老师。
 
不过这个张禹在这段材料之前乏善可陈,并没有什么突出的过往,给人的感觉就是典型的知识分子。
 
材料背景是老王氏外戚领头人丞相王商输给了新王氏外戚领头人大将军王凤。
 
汉成帝时期皇权逐渐被外戚所掌控,这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逐渐的过程。
 
王商被王凤干倒,就是一个标志性的转折,也意味着原有的平衡被打破。
 
汉成帝虽然所权力不怎么大,王凤也是他用的,不代表他没有权力欲,甘心如此。
 
想要改变这个局面,汉成帝局迫切需要自己人。
 
1.汉成帝的布局
 
汉成帝环顾四周,身边尽是王凤之人,满朝文武能用的也不多,老师张禹有老师这层身份在,是首选。
 
及即位,赐爵关内侯,拜为诸吏、光禄大夫,秩中二千石,给事中,领尚书事。
 
注意,最后是“领尚书事”是关键。
 
从汉武帝搞出内朝之后,朝廷决策权逐渐转移到内朝,其中领尚书事就是其中关键核心。
 
而外朝如三公九卿沦为执行者。
 
当时的环境,汉成帝身边充斥着王氏新老外戚的人,借新君继位,名正言顺安插进来卡位,免得将来再想安插没理由借口。
 
这就相当于在内廷掺沙子。
 
 
2.张禹的不上道
 
汉成帝的心思不难猜,张禹大概率是知道的。
 
关键是张禹知道之后他怎么做。
 
尤其是他已经在了领尚书事这个敏感的位置,最关键他和王凤还同时领尚书事。
 
这就意味一份权力两个人分享。
 
禹与王凤并领尚书,内不自安,数病,上书乞骸鼻,欲退避凤;
 
这个并不是张禹一上来就如此,就如上面说的那样,有一个发展过程。
 
从王氏一门五侯到斗倒王商,王凤权势一天胜过一天。
 
这个时候张禹还想和王凤一样行领尚书事之权?
 
这简直就是武大郎吸长颈鹿的奶——跳着脚嘬(作),怕自己追赶已死的王商脚步不快?
 
怕了,怕了,玩不过你王凤!
 
你王凤牛逼厉害,我不你玩了,搞不过你,躲着你总可以了吧。
 
张禹上书要辞职。
 
这其实就是主动表明不想与王凤争权,算示弱也算是示好。
 
 
3.挣扎妥协背后的算计
 
面对老师的要撂挑子不干,自己的布局失控,汉成帝拼命挽留。
 
上不许,抚待愈厚
 
汉成帝的挣扎在于,他实在是没人可用。
 
外戚因他而起,现在已经反过来钳制皇权,而他又没有如刘邦、汉武帝打造军功集团。
 
就算是后来政务任命,汉成帝也没有形成自己的班底。
 
要是他这么一走,内廷都是王凤的人,自己这个皇帝算刘氏还是王氏,真不好说。
 
而留下张禹,从汉成帝角度有三个考量。
 
其一,表现自己尊师重道,同时利用张禹大儒身份来示好一批知识分子。
 
其二,把张禹赶鸭子上架,看后面会不会发生张禹与王凤的斗争。
 
其三,哪怕张禹就算不想干,留着他也是卡位,避免王凤独权。
 
 
4.王凤的盘算
 
对于这个老同事,或者老搭档,王凤什么感觉?
 
从之后的发展来看,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
 
这得益于张禹自身的佛系,不和王凤争,主动避让,没有产生实质上的权力矛盾。
 
名义上都是领尚书事,实际上张禹极有可能主动让权给王凤,自己有权不用。
 
加上张禹主动辞职避让王凤,更让王凤觉得,张禹这老同志特上道懂事。
 
没有权力欲、又不争抢,完全是乖宝宝、透明人。
 
因此,王凤也没有对张禹如何。
 
之后到了王商被斗倒,推举新丞相,王凤也有三个算计。
 
其一,对张禹之前的不争不抢主动避让给予奖励,让他当丞相、封侯。
 
其二,张禹自身的态度,属于低威胁可控风险,虽然不是自己人,但是并不会产生大影响,在没有自己人之前,用弱势的张禹也算是妥协。
 
其三,顺势把张禹搞出内廷,形成内廷王凤独权局面。
 
于是在汉成帝的挣扎与王凤的算计之下。
 
张禹老先生,走不得,还要继续留下来夹在汉成帝和王凤中间。
 
张禹也有他自己的想法,斗争是不会参与的,做事就混日子呗。
 
看明白了这一点,再看什么张禹埋头赚钱、捧弟子为下一代留人脉,就能理解了。
 
 
【启发】
 
张禹算是聪明人,自己有多少斤两掂的明白。
 
有些人因为时代需要、ZZ需要、利益需要推到了台前,就真觉得自己是个腕了。
 
张牙舞爪、横行霸道,虽不算为祸人间,但也嚣张跋扈。
 
结果呢,环境一变骤然跌落神坛。
 
虽然张禹这种老油子、老滑头不值得学,但是他在这从领尚书事到丞相这一段的心态还是要多品一品。
 
这就是我之前常说敬畏心。
 
不能因为你在某个职位、获得某个成就就觉得自己牛逼轰轰,就能狂得一逼,看他人都觉得是弱鸡,以为自己是叶问可以一个打十个。
 
要多想想,这东西真是自己得来的吗?
 
有多少是机会因素?人为因素?时代因素?
 
看清楚自己水平和成色,得了好就别嘚瑟,偷着乐就行了
 
真要以为自己在某个职位上、获得成了什么成就,就能和大佬掰掰腕子,较较劲。
 
时间一定会给来个大耳刮子,打得原地飞起,给好好清醒一下。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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