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转入精神病院,张兆和转身离去,晚年她已认不出丈夫的模样


美好的爱情总是让人心生向往,但是现实的婚姻却往往一言难尽。作家沈从文与其夫人张兆和的浪漫爱情,一度被文学界传为美谈。
沈从文抱得美人归,娶到心中女神张兆和,令人称羡。然而两人的婚姻,却没有童话般的美好结局。结婚两年后,沈从文就在张兆和怀孕期间爱上她人。他们原本美满的婚姻因此支离破碎,令人叹息。
1936年的春节刚过,沈从文在痛苦纠结之中,写信向妻子坦白:自己婚内爱上她人。张兆和感到震惊和不解,一气之下回了苏州娘家。
不久前,沈从文去拜访同乡熊希龄。主人不在,开门迎客的是家庭教师高青子。沈从文与之交谈,彼此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过了月余,两人再次相见。高青子刻意装扮了一番,她模仿沈从文小说《第四》中女主人公的装束,身着“绿地小黄花绸子夹衫,衣角袖口缘了一点紫”。
沈从文傻傻地看着她苗条柔软的曲线,怦然心动。高青子如此“撩拨”,沈从文自然心领神会。那一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紫,是沈从文的甜美与忧伤,也是高青子的深情与试探。至此,两人开始了一段暧昧的交往。
高青子爱上才华横溢的小说家,内心很痛苦。沈从文已有家室,而且张兆和已经生下长子龙朱,她是个尴尬的“第三者”。两人的交往,有违道德伦理,沈从文也因此陷入痛苦纠结之中。

01
1929年,27岁的沈从文经由徐志摩介绍进入上海中国公学教书。巧合的是,当时19岁的张兆和就在该校念书,两人因此结缘。
张兆和长相甜美,温文尔雅,是苏州富商张吉友的爱女。张家是江南豪门,张吉友有4个女儿,个个才貌双全、蕙质兰心。“张家四姐妹”被称为民国最后的大家闺秀,知名度仅次于“宋氏三姐妹”。
就连著名教育家叶圣陶都说:“九如巷张家的四个才女,谁娶了她们都会幸福一辈子。”张兆和排行第三,又被家人称为“三三”。
在上海教书期间,沈从文被张兆和深深吸引,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当时追求张兆和的人很多,张家姐妹把那些追求者编了个号,戏称为“青蛙1号”、“青蛙2号”、“青蛙3号”……而沈从文排在“癞蛤蟆13号”。
沈从文长相平平、行伍出身,老家在湘西的乡下,14岁就扛枪当兵的他,好不容易在文坛闯出点名气。但是两人门不当户不对,被誉为“校花”的张兆和,哪里能看上他这个乡下人?
为了追求女神,沈从文使出“杀手锏”——短短半年时间,他竟持续不断地给张兆和写了上百封情书。面对沈从文的“情书攻势”,张兆和不为所动,她不回信,也不退信,希望他知难而退。
然而“好女怕缠男”,沈从文不仅没有退缩,反而痴心不改、愈发殷勤。后来学校传出风言风语,说沈从文因追求不到张兆和要自杀。情急之下,张兆和拿着一摞情书去找校长胡适理论。

“我不仅爱你的灵魂,我更爱你的肉体。”这是沈从文写给张兆和的话。
她既生气又委屈地说:“你看,他是这样给我写情书的,简直是耍流氓!”胡适看了,反而被沈从文的深情所打动,希望玉成其事。他劝张兆和:“他非常顽固地爱你。”她红着脸回了一句:“我非常顽固地不爱他。”
胡适暗中鼓励沈从文,还自发当“月老”做张兆和的思想工作。沈从文的坚持不懈和情真意切,终于让张兆和心有所动。
他在给张兆和的情书中写道:“蒲苇是易折的,磐石是难动的,爱你的心希望它能如磐石。”张兆和本不爱沈从文,但却被他的情书所打动。
她曾对人说:“自己到如此地步了,还处处为别人着想,我虽不觉得他可爱,但这一片心肠,总是可怜可敬的了。”沈从文连续四年的为爱坚守,终于一点点地融化了张兆和心中的坚冰。
1932年夏天,张兆和大学毕业回到苏州老家。在青岛教书的沈从文带着巴金建议他买的礼物,千里迢迢赶到苏州,敲响了张家的大门。在二姐张允和的帮助下,沈从文终于俘获了美人的芳心。
回到青岛后,沈从文给二姐允和写信,托她询问张父对婚事的态度。他在信中写道:“如爸爸同意,就早点让我知道,让我这个乡下人喝杯甜酒吧!”张父十分开明地回答:“儿女婚事,他们自理。”
姐妹二人兴高采烈去邮局给沈从文发电报,张兆和戏谑地说:“沈从文乡下人喝杯甜酒吧!”两人的婚事,就此定了下来。

02
1933年9月9日,沈从文与张兆和在北平中央公园结婚,但并没有举行任何仪式。沈从文一穷二白,两人的婚礼与其说是“简陋”,不如说是“寒碜”。妹妹张充和回忆:
“当时没有仪式,没有主婚人、证婚人。婚房中也没有什么陈设,四壁空空,无一般新婚气象,只是两张床上各罩一锦缎,百子图的罩单有点办喜事的气氛,是梁思成、林徽因送的。”
婚礼当天,就连新郎新娘所穿的礼服,也是大姐张元和在上海特意缝制的。沈从文一介穷酸文人,能够娶得张兆和这样的名门闺秀,可谓高攀。
新婚不久,因沈从文母亲病危,他独自回故乡凤凰探望。沈从文在船舱里给妻子写信:“我离开北平时还计划每天用半个日子写信,用半个日子写文章,谁知到了这小船上却只想为你写信,别的事全不能做。”
夫妻两地分居,他们互相写了很多动人的书信。从《湘行散记》可以看出,在婚后头几年时间里,小夫妻感情如胶似漆,卿卿我我,写信互以“三三”“二哥”等亲昵的称呼,可谓幸福甜蜜。
张兆和写信,担心:“长沙的风是不是也会这么不怜悯地吼,把我二哥的身子吹成一块冰为了这风,我很发愁,就因为我自己这时坐在温暖的屋子里,有了风,还把心吹得冰冷。我不知道二哥是怎么支持的。”
沈从文则安慰说:“三三,乖一点,放心,我一切都好我一个人在船上,看什么总想到你。”但是再多的浪漫美好,也在现实的婚姻生活中逐渐消磨殆尽。

沈从文比张兆和大8岁,两人的人生经历和所受的教育都迥然不同;再加上沈从文是小说家,对爱情的追求又多了一层美妙的幻想。所以当激情退去,回归平淡,两人个性的差异还是显现出来。
张兆和原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而嫁给沈从文之后,她却要“由奢入俭”,承担起了照顾一家人的角色。她开始习惯普通人家的粗茶淡饭,操持一家人的一日三餐。
特别是在生下长子龙朱之后,繁重的家务让她再也没有时间打理自己。为了节省时间,她剪去了一头长发。沈从文反而嗔怪于她,他一味地要求张兆和重新留长发、穿高跟鞋、打扮自己,却不能体恤她分身乏术的苦楚。
最终,张兆和十分生气地写信给沈从文:
“不许你逼我穿高跟鞋、烫头发了,不许你因怕我把一双手弄粗糙为理由而不叫我洗东西、做事了,吃的东西无所谓好坏,穿的用的无所谓讲究不讲究,能够活下去已是造化。”
类似家事琐碎,让沈从文对婚姻渐渐有了不同于往日的看法。昔日他对张兆和孜孜以求的苦恋,却在现实的鸡毛蒜皮中化为泡影。

03
正当沈从文苦闷之时,高青子出现了。高青子长得很美,连张兆和也承认。沈从文婚内出轨,除了婚姻的“审美疲劳”,高青子在情感上含蓄又主动的暗示,更加让他一步一步沦陷。
沈从文与张兆和的婚姻看似美满,实则他长期处于压抑之中,渴望得到妻子的理解和认可。沈从文的代表作《边城》,最能反映他的这一精神状态。
《边城》是他将自己“某种受压抑的梦写在纸上”,而这种“受压制的梦”,是“情感上积压下来的一点东西”。沈从文也含蓄地承认:《边城》是他在现实中受到婚外感情引诱而又逃避的结果。
沈从文陷入痛苦之中,一边是爱慕自己的女文青,一边是相濡以沫的妻子,他都无法割舍。最终善良的沈从文做了一个“愚蠢”的决定:他写信给张兆和,坦白对高青子的爱慕和关心。
沈从文之所以如此坦诚,很大程度上是想把其他女子的爱慕,当成一种“人生体验”,甚至希望妻子能够理解。他很苦恼,希望向妻子“求助”。但是张兆和的感受到的只有愤怒、震惊和不解。
张兆和负气出走,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她此时还怀有身孕。她不明白:自己放弃锦衣玉食的生活和他结婚,陪他同甘共苦,为他生儿育女,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她无法原谅丈夫的不忠。

妻子离家出走,痛苦、无助的沈从文想到了林徽因,他想到这位才女经受过诸多情感的考验,他在寒冷的风中落泪,赶到梁家,向林徽因倾诉。
沈从文在林徽因面前为自己辩护:他不能想象这种感觉同他对妻子的爱有什么冲突,当他爱慕和关心某个女性时,他就是这样做了,他可以爱这么多的人和事,他就是那样的人嘛。
1936年2月27日,沈从文收到林徽因的来信:
“你希望抓住自己的理性,也许找个聪明的人帮忙你整理一下你的苦恼或是横溢的情感,设法把它安排妥帖一点,你竟找到我来,我懂得的。”
沈从文和林徽因都是带有文艺气质的人,从爱一个人和被一个人爱中,他们都能领会这诗意浪漫的妙处。但对于当事人张兆和来说,丈夫的这段风流韵事,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理解和接受的痛苦。
林徽因建议他去找金岳霖谈谈。最终,在林徽因和金岳霖等前辈好友的劝慰下,沈从文决定斩断情丝,不再与高青子来往,张兆和终于回心转意。然而夫妻间的情感裂痕,再难弥补。
1938年4月,沈从文随西南联大南迁昆明。张兆和生下次子虎雏不久,身体虚弱,没有与沈从文同行,直到1938年11月,张兆和才带着两个孩子到昆明与沈从文团聚。
1939年5月,高青子也到了昆明,在西南联大图书馆任职。两人久别重逢,再度重燃旧情。在昆明期间,沈从文与高青子的交往更加密切,引起不少流言蜚语,自然传到了张兆和的耳朵里。

04
沈从文曾写过一篇备受争议的“艳情小说”《看虹录》。小说讲述了一位作家深夜去探访自己的情人。窗外雪意盎然,室内炉火温馨,在一种含蓄的引诱和趋就中,两人有了鱼水之欢。
张兆和说:这篇小说可能一半是真情,一半纯属幻想。
《看虹录》可谓沈从文对高青子的“最后怀念”。彩云易散,霁月难逢。短暂的婚外恋终究是脆弱的,成了沈从文生命中的一段插曲。短暂的激情退却之后,沈从文回归家庭;高青子也另嫁他人,不知所踪。
沈从文的天性浪漫,张兆和的冷静务实,注定他们后半生的不幸。
因为《看虹录》被批为“桃色文艺”,沈从文陷入抑郁。他搁笔不再创作,为了养家糊口,张兆和则当上了《人民文学》的编辑。一家人都在追随新时代的步伐,孩子们不理解,为何父亲不思进取,思想顽固?
沈从文与妻儿的隔膜渐深,因为得不到家人的理解,孤立无援的沈从文患上了抑郁症。1949年3月28日,沈从文在医院用剃刀划破了颈部及两腕的脉管,随后又喝了一些煤油……所幸抢救及时,才捡回了一条命。
后来,沈从文被送进了精神病院治疗,但是张兆和却转身离开,决定去华北大学深造。自从沈从文的那段风流韵事后,张兆和始终耿耿于怀。晚年的沈从文,则一直希求能得到妻子的谅解。

据二姐张允和回忆,1969年,沈从文站在乱糟糟的房间里,他从鼓鼓囊囊的口袋中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又像哭又像笑地对她说:“这是三姐给我的第一封信。”
他把信举起来,面色十分羞涩而温柔……接着就哭起来,快七十岁的老头儿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又伤心又快乐。
为这份谅解,他等了整整23年。临终前,沈从文留给人世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对张兆和说的:“三姐,我对不起你……”
1988年5月,沈从文病逝于北京。
沈从文离世之后,张兆和整理丈夫的文稿,她在《从文家书》中说:
“从文同我相处,这一生,究竟是幸福还是不幸?得不到回答。我不理解他,不完全理解他。后来逐渐有了些理解,但是,真正懂得他的为人,懂得他—生承受的重压,是在整理编选他遗稿的现在。”
斯人已逝,这是一份迟到的理解。建立在这份释怀之上,张兆和对沈从文一生的评价是“一个稀有的善良的人。”他不是不爱她,她也并非不爱他。只是他们互相之间,彼此少了一份理解。
2003年2月,躺在病床上的张兆和已经走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当有人拿沈从文的照片给她看,问这是谁时。她含糊地说:
“有点熟悉,但记不起来!”
张兆和终其一生,对沈从文的那段婚外情耿耿于怀,即使到了生命的最后时刻她也未能彻底原谅,而是选择了——忘记。

沈从文说:“我走过许多地方的路 ,行过许多地方的桥, 看过许多次数的云 ,喝过许多种类的酒 ,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然而,爱情的美好就在一刹那间的心动。
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之所以能够结为夫妻,皆因沈从文一厢情愿的“爱情幻想”。可是当这幻想终于成为现实,婚姻却完全是另外一回事。敏感而自卑的沈从文,始终未能从妻子那里得到他所希求的理解和认可。
沈从文关于爱情的浪漫幻想走向破灭,与高青子之间的婚外恋情,则是他在长期情感压抑的结果。高青子抽身离去,留下他与张兆和各自舔舐伤口。他们原本美好的爱情和婚姻,好比白纸着墨。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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