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初中数学老师叫李大鞭！
是我们给他起的，他经常拿着柳条当教鞭，谁要是数学大题做不出来，他就拿教鞭往死里抽！直到会做为止。校长找他谈话无数次，他仍屡教不改。当时全校数学老师稀少，或者他教得更牛掰，教导主任忍了他。
李大鞭老师性格隔路，一个人住单身宿舍，几乎没朋友。人超级窝囊，白色衬衫领子糊死了，厚厚的泥垢。除了帅，没有任何优点。
我们经常被他薅着脖领子，去他单身宿舍写大题。宿舍硕大的洗衣盆，攒了一大坨，几个礼拜该洗的衣服。谁要是写不完，替他洗衣服。
我们班有一个女生王大菊，长相泼辣，数学尖子，深得数学老师喜欢，经常帮她开小灶。初三后期，传他俩的风言风语，据说王大菊经常给李老师洗衣服。
我们也能嗅到，李老师的衬衫确实有一股清香的雪花膏的味道，且领子洁白无暇。间接坐实了传言。
一天，校长老太太撞开了我们班级门，冲着讲台上的李老师大吼：你给我出来！李老师浓眉大眼，高高地挺拔的男子汉，在老太太面前，也是个熊。
传言我们老太太，当年学校兵荒马乱时，追着地痞跑了5里地，玩命的主儿。据说，有一次，一个毕业的学生回到学校骂她寡妇！让她关在办公室里，揍了一下午。后来派出所来的人，草草了事。因为来的民警也是我们老太太教过的学生。
李老师哆哆嗦嗦走了出去，走廊里的老太太一顿大吼。大概的意思是，你一个老师还有那么不要脸！和女学生走得那么近。
那天起，李老师顿时萎靡了许多。王大菊在我们班茶不思，饭不想。没过多长时间，说李老师要调走了，当时我们心里哇哇凉。
虽说李老师经常打我们，但我们全班的数学成绩大幅提升，而且马上要中考了。放学，我们去宿舍找李老师，就王大菊没去。
李老师宿舍异常杂乱，满屋子参考书，李老师穿着毛裤，趴在床上看书。我们班的女生帮他整理好内务。李老师给我们挑了很多书，送给我们，说要让我们好好复习。并且摸着我们的脑袋：以后没人抽你们啦，你们学习可要自觉！
第二天女生传开了，说李老师毛裤上有个破洞，缝上了一个毛绒绒的小白兔。那个小白兔貌似是王大菊的霹雳手套上的。我们班叽叽喳喳脑补李老师的种种。
此事传到校长耳朵里，校长老太太来到我们班，把王大菊叫了出去。走廊里的老太太咆哮着，王大菊撕心裂肺地哭。听意思，王大菊貌似在李老师走的头天晚上，在他宿舍呆了一宿！
一晃几十年，校友聚会，王大菊也来了，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喝闷酒。据说离了婚，一个人带孩子。所有人都和她谈不来，貌似性格变得古怪。最后她一个人喝多了，突然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我这辈子就毁在我舅妈手里！眼泪四处飞溅，鼻涕成河。
我们刚要劝，她一呼啦鼻子，说先走了，孩子补课一会放学！我们班长要开车送她，她说她出门打个三驴子就行！
后来，听我们班女生唠嗑才知道，我们校长老太太是王大菊的亲舅妈！王大菊从小父母离异，谁都不要她，舅妈养着她。据说当年，舅妈硬生生地把她和数学老师拆散了！据说，我们数学老师在南方小城过得也不怎么样，离了两次婚，一个人在市场卖菜。
记得，校友聚会上，我们班女生和王大菊花开玩笑：老实交代，那天晚上你去哪了！李老师毛裤上的小白兔是怎么回事！
王大菊突然腼腆了：那天晚上，人家就是站在他宿舍窗户底下，啥也没干！毛裤也不是我缝的！王大菊一闪妩媚的眼神，我们谁也不信！
平心而论，当时王大菊的确暗恋李老师，但是打死我们也不相信他俩有出格的行为。事后我们分析，这对李老师很不公平！女生暗恋老师，和老师有什么关系？凭借猜测就辞退了老师，让老师一生的道路都充满坎坷。李老师当年是我们地区的教育骨干！一个暗恋的女生，就把老师的前程毁了！
那个年代，不怕打仗，我们李老师曾经带领我们把外班群殴，打得落花流水，就因为他们班往我们班扔垃圾。
那个年代就怕流言蜚语。话又说回来，师生恋当然不提倡。那么，怎么来界定呢？不能仅仅因为学生暗恋，或者猜想，就毁了一个老师的前程！
李老师临走前一句话没说，相信他内心好委屈。他才是好老师，真男人！为了挽救一个学生，放弃自己美好的前程。据说他当时很可能接替我们的教务主任。李老师临走那天晚上，王大菊说她一个人站在李老师窗户底下一个晚上。她的倔强劲头，我相信。
去年春节，我们联系到了英语老师，给英语老师拜年，得到了证实：李老师毛裤上的小白兔，是我们的英语老师当年给缝的！
那个破马张飞的年代，我相信王大菊的爱情，被她舅妈亲手搅和了。但，李老师的爱情和前程，被猜测或者道德绑架，一并葬送了！怨谁呢？补一句，当年我们的数学老师的确挺招人的！白白净净，90年代的吴亦凡。
放在现在，哪个女生会站在自己心爱的男人窗户底下站一宿？怀念那个年代的友谊或爱情。小白兔是王大菊的霹雳手套，还是英语老师的霹雳手套，已经不重要了。李老师这辈子委屈了，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