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局长有个习惯，一到过年过节，打电话经常关上房门。我办公室挨着他，怕我偷听。
李局长是个典型势利眼的小老头儿，马上就要快退休了。我是办公室主任，伺候他10多年了。对他没什么好印象，我掌管单位分发福利，没敢多留一条带鱼，老头子看得死死的。
就连带鱼的宽窄程度，老头子也要亲自过目一下：别让职工挑理！咱们管理层得分那窄的！
我一个掌管单位几百号人，过节分东西的大官，竟然一点好处也得不到，相反，分苹果，还是那最抽吧的。弄得媳妇天天墨迹：一点能力也没有！
老头子是典型的50后，属于上山下乡的老知青，单位吃饭从不浪费粮食。连掉在桌子上的米饭粒子，和馒头渣也要捡起来，一股脑塞进口里。
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饭店单位聚会，他从不喝酒，甚至吃完饭，还要用米饭把剩菜的汤汁和残羹搅拌在米饭里，一同吃掉。我们这些年轻人，为有这样一个抠门的领导而不齿。
领导有个习惯，一到过年过节，打电话经常关上房门。生怕我们偷听，鬼鬼祟祟的不知道搞什么！过年前，领导找我过去：我想给一位女士送礼，不知道送什么好，这些年我给她送礼，她都不收！
我说，对方是领导吗！算是吧！我以前得罪过她！
奥！那很难办，女人记仇啊！
哈哈！没那么严重，以前她骂过我，我也骂过她！领着接着说，那时候，我家很穷，住宿吃饭吃不起，就偷女生宿舍的咸菜吃。被她抓到，当着全班同学咒骂我，说我贱骨头，没骨气！这辈子都不配做人！
我气的脑瓜子都炸了，当时偷东西的不止我一个，老师偏偏骂我自己！我当时就回骂，骂她寡妇，一辈子没人要！当时，她都气哭了。最后，我就不念了，就直接辍学回家了。
没想到，没几天，她去我家找我，让我回去上学，我跑到镇子里亲戚家躲避她，那天下暴雨，她骑着子到处找我。当找到我时，她浑身浇透了，求着我：我这个寡妇给你道歉还不行吗！回来上学吧！我怎么会丢下你呢！我可怜的孩子！
当时，我在雨中泪目了，我一头扑进老师的怀里，我从小就没有妈妈，我生平第一次听到，老师说，我是一个可怜的孩子！那天暴雨中，老师搂着我，撕心裂肺：咱娘俩命也都够苦的啦！从那以后，老师天天给我从家里带馒头和咸菜，还有炒鸡蛋。我才坚持了念完中学。
毕业这么多年，我一直惦记她。这么多年，我们校友就搞了一次聚会。那天，我们老师第一次喝酒，喝多了，我敬她酒，感谢老师给我炒鸡蛋，炒了一年的鸡蛋，我才能顺利参加中考……
老师乐了：傻孩子，你老师我就会炒鸡蛋！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婚了！人家嫌弃我不会做饭，就会炒鸡蛋！然后，老师说着说着，忽然眼泪迸溅出来，趴在桌子上号啕大哭，锤着桌子：我这辈子就特么会教书！就会炒鸡蛋！
我看领导眼睛红了：那你给她，送点啥呢！领导转过身去，望着窗外，送啥也不重要了，她永远也吃不到了！过年，我准备去她的坟头上，多磕两个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