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前生母病逝,儿子拒绝出席葬礼,养母一句话,他跪地痛哭!


俺村儿里的李大爷,是个有一肚子故事的小老头儿。
文化还不低。
我们这帮打外头混的年轻人,一回来,都要去他家炕上坐坐。
打小时候儿,李大爷还是李叔叔的时候,经常在他家院子里给我们这帮孩崽子,蹦爆米花儿。
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
他肚子里有好多好多神奇的故事,什么牛魔王啊,什么大毛猴儿啊。
听得我们这帮孩崽子,在炕上蹲着,脚都不敢沾地。
有的尿急,实在是憋不住了。
赶紧敞开门,门还不能关上,还得一边回头瞅着我们,一边冲门口儿,直接呲上一泼。
尿完了,赶紧往屋儿里跑。
门儿都来不及带上。

一个,就是怕外面漆黑漆黑,万一真的窜出个大毛猴儿。
再一个,就是怕回来晚了,错过了叔叔的精彩镜头。
最后,导致李叔家的门口儿,早上一起来,都是那黄色晶莹的冰溜子。
李叔还一边铲,还一边叨叨:这帮小崽子,尿也离得远一点。
好悬没卡跩。

我最后一次见李叔,不对,该叫李大爷了。
是我结婚的几年后。
春节,初一。
村儿里手机信号打不了游戏,爸妈也都出去耍了。
干脆去和大爷唠唠嗑儿去。
农村的春节,不像以前了,没人儿在家看重播无聊的春晚,几乎没人在家呆着。
都出去嘚瑟去,无论老,还是少。
进屋我就没客气,直接上炕了,找我的那个属于我的老窝子——炕头儿。
大娘已经没了有好多年了。
就大爷一人儿,坐在炕沿儿喝茶。
他就一个姑娘,一般很少回来。
大爷上炕,熟练的给我掏出了那个属于我的大花被子。
虽然年头已经不少了,还是那么的干净整洁。
然后,大爷给我的脚盖上:你风湿,烙烙腰儿,年轻人可得多注意身板子。

爷俩儿侃到中午,瓜子都烀嗓子了。
大爷下地要弄两个菜儿:你家里不都出去耍了吗!
行!大爷我负责烧火。
不用你呀,炕上歇着!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

大爷就是疼我。
翘着二郎腿,晃荡着红袜子,躺着炕上,比自己家呆着还舒坦。
讲真儿。
小时候来,是因为要混大爷的爆米花,蹭大爷的故事。
现在,更像是忘年交。
和小时候不一样了。
大了,我们一回来,大爷就给我们讲一堆的人生大道理。
到底是高中毕业,有文化。
素菜肉菜上桌儿,一盘子花生米,一塑料桶白酒,爷俩儿开造。
你有福,昨天人家刚送来的粮食酒,给我打了一桶,尝尝。

大爷可能是一个人过年,心情有点不好,有点喝高了。
问我,老妈妈身体好不。
我说,挺好的。
你们都赶上好时候了,不像我们那个年代。
哎,人啊!不能太自私啊!
我8岁那年,就被母亲送人了。
我非常恨她。
家里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她还把我送给了人家。
我当时恨死她了!
我养母家加我8个孩子,吃饭都抢不上槽子。
你说,有当妈的,这么狠的吗!
8岁就给孩子送了人。
你要是说,家里头儿像别人家一大帮,吃不上,喝不上,也行。
就我这一个。
我当时特么恨死她了。
她头夜里和我说,她身体不行了。
直到我结婚,我看她还活得好好的。
这不是造孽吗!

大了。
一直到我结婚,就隔着一个村儿,这么近,我都没去看过她。
我恨她!
这些年,你知道,我在人家,我吃了多少苦!
结婚头几天,也巧了,赶上她还病死了。
养母让我去看看。
我才不去呢!什么样的母亲,能下这么狠的心,8岁就给自己孩子送了人!
为这事儿,我养母还给我一顿骂。
骂,我也不去。
那天晚上,我养母一宿儿都不是心思。
早上起来,都没吃饭。
坐在炕沿上,噼里啪啦只掉眼泪。
我养父还躲了出去。

后来,养母哭丧了半天。
扑通跪下了,抱着我的腿哭丧着和我说:
儿啊!我才是你亲妈!
你生下来我就给你送人家啦。
你们姊妹8个,你身子虚弱,没寻思你能活过来。
正好她家没孩子,就送她养活了。
儿啊!怎么得,人家也养了咱8年,你怎么也得去看看人家。
你娘我这个良心让狗吃了!已经对不住人家了!
咱不能这样啊!
大爷怒含着眼泪,一仰脖儿,半杯酒:
当时,我就造蒙了,感觉天塌了!
我板着我娘的肩膀头子,直晃荡:你骗我,你骗我,你是不是就是想让我去看看她!
娘不吱声。
可是,我上院子,我爹鬼鬼祟祟的,蹲在院子的旮旯儿,那个缩头缩脑的样儿。
我确定了:这特么是真的!
长这么大,我父亲的眼神,从未躲闪过我。

我疯了一样,跑到我母亲坟上,准确的说,是我养母的坟上,哭了一头午。
养了我8年,到死的时候,我没看她一眼。
我结婚,都没吃到我一块糖。
我真的,我真的觉得她才是我亲妈!
大爷双手握拳像一双铁锤,击打着自己的胸口,哭丧着,眼泪霹雳吧啦乱飞:
在她家,什么都可我吃。
别人送的冻梨,她一个都舍不得吃,放学回家都给我留着。

我记得,8岁给我送人那阵子。
我娘,瘫坐在院子里,哭的死去活来。
临走,还给我揣上一个冻梨。
儿啊!你别恨娘!
儿啊!你别恨娘!
儿啊!你别恨娘!
这是我这辈子,记得最清楚的一句话。
这是我这辈子,我娘活着时候,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特么恨死自己了。
畜生都不如!
从我8岁,到她死。
这么些年,路过那个村子,我都没进门去看上一眼。
我也特么太不是个东西了!

结完婚后,我再也没回过我亲妈家。
我感觉,我亲妈已经真的死了。
这不,多少年了,我一直不回家。
你大娘年轻的时候,过年过节领孩子还都去看看。
我是从来没回去过!
我这辈子,活的畜生都不如。
大爷喝醉了。
已经分不清,他衣服上淌下来的是口水,还是眼泪。
大爷哭的像个可怜的孩子。
慢慢的爬上炕,蜷缩到炕梢儿。
躺在炕上,还突突着嘴:
俺娘诶,俺娘诶,可怜俺的亲娘诶!

我给大爷的脚盖上了被子,收拾了桌子,轻轻关上了门。
摸着漆黑的漆黑的夜,我不再害怕还有什么大毛猴儿了。
小时候,大爷给我们讲故事,说外面有大毛猴儿,其实就是为了吓唬我们,不让我们回家。
我猜想:
其实是大爷那时候,是想让我们陪着他。
应该是,他心里才一直住着个大毛猴儿。
难怪。
村里有说闲话的老太太直骂街:老李头子,这辈子就是报应!
姑娘姑娘不回来,媳妇儿媳妇儿死的早。
不孝敬!
就是报应!
哪个妈也没伺候着。

其实,作为大爷的忘年交,我倒不这么认为。
在那个说饿死就饿死的年代,说不上谁对谁错。
包括,大爷的亲生母亲。
就是一点:
即便是,你被当年的生计所迫,变得不那么诚实,其实也没关系。
也不该,草草的将那份淳朴的善良,轻易的掩埋。
因为,善良无罪。

因为,这一埋。
掩埋掉了一个人的良心。
也连同着,一个人一辈子的念想儿。
留下的。
只剩下了。
活着的人,对那些曾经的善良,一辈子的愧疚。

我是赵主任,一起怀念过去,一起怀念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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