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对每一个文人而言,曹植的《洛神赋》可以说是描写“美人”的最高境界。
从三国曹魏时期,到2000年后的今天,从文辞间我们依然能感受到那种令人窒息的美。
“洛神”,传说为古帝伏羲氏之女,溺死洛水而为神,所以称为洛神。曹植的《洛神赋》,表象来看是赞美洛神的仪态姿貌。但明眼人都知道暗指的是他的嫂嫂甄妃。
《洛神赋》,向来被看作是唯美的爱情诗作,但文史君在查阅很多文献之后发现,其实这里边却隐藏着一个惊天的阴谋,曹植最初的本子,并不叫《洛神赋》,而是后来改动的。
01 《洛神赋》,其实叫《感鄄赋》
《洛神赋》刚开始并不叫《洛神赋》,而叫做《感鄄赋》,后来被魏明帝曹睿改为《洛神赋》。曹睿是魏文帝曹丕的长子,曹植是他的叔叔。
为什么叫“感鄄赋”呢?
这看起来和甄妃没啥关系呀。其实这正是曹植的高明之处。当时曹丕当政,迫害他还来不及,曹植哪敢这样明目张胆的思念曹丕的妻子甄妃呢?曹丕逼迫曹植,写下旷世的《七步诗》,就是当时高压的政治环境。
在《三国志》里,曹植黄初二年分封的地名,一直书写的是“鄄城”。如《程昱传》“张邈等叛迎吕布,郡县响应,唯鄄城、范、东阿不动。”可到了范晔写《后汉书》的时候,每提到鄄城,却都写成了“甄城”,其下还特意标明注解“县名,属济阴郡,今濮州县也。
由此可见,当时‘甄’和‘鄄’,这两字是相通的。另外按照许慎《说文解字》的记录,甄字的古音是居延切,发音为Juan,而“鄄”字读成绢,两字发音也完全一致。
曹植和甄妃的关系非比寻常,所以即便曹植写的是《感鄄赋》,其实很多人都知道曹植怀念的是他的相思情人“甄妃”,甚至连他的哥哥曹丕也是知道的。
甄妃原本是袁绍儿子袁熙的妻子,生的十分漂亮,十几岁就嫁给了袁熙。有一次曹操攻打袁绍,袁绍失败后,曹丕闯入邺城袁氏宅邸,一眼就看中了甄氏,后来纳入房中。
到得许昌之后,曹植见了甄氏,也是十分爱恋,心生仰慕,竟生起了单相思。甄氏见了曹植,也是心有所动。曹植不仅生的俊俏,更是文采风流,举世无双。
曹植与自己的爱妃眉来眼去,曹丕这个小心眼肯定早已老不高兴。但是当时他正与曹植争太子之位,所以也不敢大动干戈。最后在一位姓郭妃子的鼓吹下,甄氏竟成了曹丕的一枚棋子。
02 甄妃陷害曹植
建安二十一年年底,曹操东征孙权,当时随他去的有卞夫人,曹丕,还有甄妃的两个孩子曹睿和东乡公主。曹睿作为曹操的大孙子,曹操非常喜欢,去哪基本上都带在身边。
那时甄妃生病了,正好留在邺城。当时留在邺城的,还有曹植。曹操这次出征,几乎带走了所有家人,留下曹植也是想锻炼他一下。那时候曹操还是比较器重曹植的,想让他接替大魏基业。可是曹植生性风流,又喜欢饮酒,曹操一直在他与曹丕间犹豫不决。
曹操临走时,还特意嘱咐曹植,“吾昔为顿邱令,年二十三。思此时所行,无悔於今。今汝年亦二十三矣,可不勉与!”曹操希望他能够坐镇邺城,维护好大后方。
然而还是出了乱子。建安二十三年春正月,太医令吉本、少府耿纪、司直韦晃等人在许都发动叛乱,杀死了长史王必,最后被严匡平定。
这种叛乱,必然是经过了长期酝酿、筹备和组织。所以它们爆发在建安二十三年初,策划却应该是在更早时候的建安二十二年。
那时候正是曹植当政。曹植玩忽职守,邺城与许都的治安出了这样的漏洞,曹操非常生气,几乎杀掉了汉献帝身边一半的大臣。这种心态,其实也是对曹植失望的一种现实反映。
可是,曹植虽然贪杯,却并非庸碌之徒,手底下还有杨修、丁仪等人,由此这起动叛肯定是有人预谋的。这幕后推手,极有可能是甄氏。
03 曹睿非曹丕之子
甄氏给曹植捅娄子,这算一件事,还有一件事影响也很大。
建安二十四年,当曹仁被关羽包围,曹操又给了曹植一次机会,还对他存有一丝希望。曹操任命曹植为南中朗将行征虏将军,派去救援曹仁。
可谁知曹植当天晚上竟然喝了个酩酊大醉,醉到连将令都无法接。从此,曹操对这不肖子彻底失望。那晚陪他喝酒的正是他的哥哥曹丕和嫂子甄妃。
曹植落败,最后他也想明白了。这一桩桩陷害他的事绝不是巧合,而是旁人有意为之。而甄氏就是整个计划的棋子,或者甄氏其实也是参与者。他想到了司马门、杨修之死,想到他身边的一个个人都无辜离去,原来是政治背后的黑手为之。
在这整场运动中,甄氏其实也是利益所得者。他作为袁熙之妻,外嫁给曹丕,他唯一的心愿就是维护好儿子的地位。她其实与曹丕也是有交易的。曹丕刚刚被封为太子,登基继位之后,就封曹睿为齐公。这下甄氏应该十分欣慰了。她终于给儿子找到了一张“护身符”。
曹睿作为曹丕的大儿子,本该顺理成章的继位,甄氏为何会有这样举措呢?原来这一切都是源自于“假戏真做”的误会,连魏王曹操都蒙在鼓里,被欺骗了。
《魏略》曰:“熙出在幽州,(甄)后留侍姑。及鄴城破……文帝入绍舍,姑乃捧(甄)后令仰,文帝就视,见其颜色非凡,称叹之。遂为迎取。
邺城被曹军攻破之后,曹丕在袁绍府中看中甄宓,并娶回了家。
让我们再来看看《曹操传》里的记载:
“八月,审配兄子荣夜开所守城东门内兵。配逆战,败,生禽配,斩之,鄴定。”
曹军在建安九年的八月攻克了邺城;曹丕在同一月里迎娶本是袁熙妻子的甄宓;曹睿也在这一年出生。当这三段材料放在一起的时候,一切真相都水落石出了。
04 曹睿登基,魏明帝
原来,曹丕在邺城第一次见甄氏的时候,甄氏其实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也就是说曹睿不是曹丕的亲生子,他的父亲应该是袁熙。
甄氏有身孕,曹丕肯定是知道的,只是他太喜欢了,太舍不得。当时曹操打完邺城,又去元整乌丸,回头又去征讨高干、管淳,等回到邺城的时候,已经建安十年底了。那时候曹睿已经出生,曹操一时喜欢也没有在意。
甄氏也是不幸的。他在曹丕和郭氏的阴谋下,帮助曹丕顺利扫清了曹植这个障碍,最后荣登帝位。但是继位之后的曹丕,马上就翻脸不认人。这个给自己戴了绿帽子的女人,他如何还能要?于是甄氏被冷落,失宠,最后还被赐死,死时非常凄惨:
《汉晋春秋》里记载“初,甄后之诛,由郭后之宠,及殡,令被发覆面,以糠塞口。”
一代佳人,就此陨落。甄氏死后,曹睿也被贬为平原侯。
当时曹丕为了帝位,没办法屈从答应了甄氏。他作为曹氏后人,怎肯将曹家的江山拱手让给外人呢?在他的心底无论如何,也从来没想过给曹睿太多的权职。他料想,后宫如此多的嫔妃,还不能给自己生个儿子?
但是天意就是如此弄人。曹丕一生除了曹睿在外,共生了八个儿子。这八个儿子里有三个早夭,剩下的还个个身体羸弱。除曹霖外,没有一个活过20岁的。但曹霖与曹睿至少相差了15岁以上。所以,在夺嫡的斗争中,曹睿可以说根本没有敌手。
曹丕一直到临死时,都盼望着曹霖能够快快长大。可惜天不遂人愿,他还是未能等到曹霖长大,却撒手人寰了。最后选无可选,只好让曹睿登基。
那时候,甄妃已死,曹丕驾崩。曹睿又逼死荣升为太后的郭氏。自此关于曹睿的身世,除了曹睿自己,也许再无人知晓他是袁熙的儿子,流淌的是袁氏家族的血脉。
曹睿登基之后,忽然想起还有个叔叔,叫曹植。他很害怕曹植知道他的身世,那样如果被捅出去的话,他将又将面临灾难。
在没搞清楚这个问题前,曹睿不敢对曹植逼迫太甚。太和二年,曹植给曹睿上了一封书,并在书中提及了当年和甄氏的事,隐隐有要挟之意,曹睿大惊,连忙下诏将曹植从雍丘改封到东阿。
不过也从这封上书中,曹睿确认了一件事,就是对于建安二十二年的事,曹植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曹植只知道甄氏是被曹丕派去陷害自己的,却根本不知道甄氏做那件事的根本动机。自此,曹睿如释重负。
后来,他想到那篇让曹丕讳莫如深的《感鄄赋》,他也怕被有心人读出端倪,遂下诏改为《洛神赋》。这便是《洛神赋》的由来,和背后隐藏的细思极恐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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