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磨一剑,是什么让我爱上疯女人的



优秀动画并不少,但优秀的游戏改编动画很少。令人庆幸的是,《双城之战》是其中之一。
IMDB评分9.4,IGN评分10,豆瓣评分9.2……想要证明《双城之战》的成功,有太多的数据可以列举。它既击破了动画行业制作水平的天花板,也在网络上掀起了一阵《英雄联盟》剧情讨论的热潮,甚至改变了许多玩家们早已习以为常的称呼,比如称金克丝为爆爆,称女警为小蛋糕。
这些成绩与热度,都离不开《双城之战》在高质量。
《双城之战》的动画制作,由Fortiche工作室和拳头公司共同负责。这并非两者第一次合作,如果你对前者,这家09年成立的法国工作室,感到陌生,不妨了解下过去几年由它所经手的,与《英雄联盟》相关的作品——《英雄联盟》首位英雄宣传MV,金克丝的《Get Jinxed》;2014年全球总决赛主题曲MV,《Warriors》;2018年全球总决赛主题曲MV,《Rise》,以及同年KDA女团的现象级MV,《POP/STARS》。

这些作品的成功,足以说明Fortiche工作室有着成熟的技术,以及丰富的经验。再加上拳头公司的钞能力在背后支撑,双剑合璧,他们能做出美术和音乐双一流的《双城之战》,并不令人意外。
《双城之战》采用了是三渲二的制作方法,它能在节省一定成本的情况下,带来与全2D手绘相近的画面效果。并且,《双城之战》明显还进行了更加精细化的处理。它强调画面质感,整体场景信息密度大,显得较为复杂——用一句话总结就是,每一帧都能感觉到经费在燃烧。

精细的作画和电影级运镜,让《双城之战》的演出看起来无可挑剔。而同样值得一提的,还有它的配音——《双城之战》除了英文配音,还有质量过关的中文配音。相同的台词,在不同的语言环境下,演绎出的感觉也不尽相同,因此它要求配音演员,深度理解动画中的角色,把握他们在不同场景中的心理状态,才能用声音,将他们生动形象地诠释出来。
动画中,金克丝、杰斯、梅尔和维克托等角色的中文配音,既不尴尬,也不出戏,还都和人物设定相匹配,整体听下来,早已远超及格线。尽管动画口型对应的是英文,但这无伤大雅,并且普通话版能凭借母语优势,让我们更好地去理解《双城之战》的剧情与人物。

当然,遗憾的地方也有。比如,中文配音会抹去一些英语原有的梗。设定上,金克丝的英文原名叫“Jinx”,在英文中也有“灾厄”的意思。在动画某一段剧情中,金克丝被人指责“因为你就是Jinx”,便是句一语双关——但它在中文版中,完全没法体现出来。
语言的差异,也并不只是体现在台词方面。《双城之战》动画的英文原名,叫《Arcane》,结合《英雄联盟》背景,可以理解成“奥术”,即魔法。如果说《Arcane》更适合作为整个动画剧集的名字的话,《双城之战》无疑则更适合作为这一整季,或者可能还包括下一季,一共两季动画的标题。
“双城”,指的是坐落在瓦罗兰大陆中心,两座相连的城市。上城叫做皮尔特沃夫,底城叫做祖安。

相信许多即使不了解《英雄联盟》的世界观的网友,对祖安这个地方,也并不陌生——毕竟之前,游戏中的对骂、爆粗口行为,曾被人总结为“祖安文化”,甚至因此出圈,成为一切脏话的代名词。会出现这种称呼,其实和背景中祖安这座城市的设定,脱不开关系。
身处大陆的中心,皮尔特沃夫又被称为进化之城、贸易要塞、科技之都,集荣耀与财富于一身。与之相比,坐落在皮尔特沃夫之下的祖安,虽然也在共同发展进步,但它污染严重,环境恶劣,称得上是皮城之下的法外之地。俗话说,光影相生,祖安便是皮尔特沃夫,黑暗的一面。
这份差异,能在动画中很直白地感受到——皮尔特沃夫有着广阔的天空,贸易往来的飞艇络绎不绝,蓝白色的建筑群整齐划一地排布着,看起来干净而整洁;祖安则昏暗无比,人声杂乱,整体的取色,也选择了动画中代表混乱与剧毒的绿色,整个底城,场景中还保留暖色调的,只有蔚和爆爆所住的福根酒馆。

在这种阶层、资源的差异下,两者形成了一种,天然对立的关系。在皮尔特沃夫人,即上城人的眼中,底城的祖安人脏乱不堪,都是“阴沟货”;对祖安人来说,上城人是压榨他们的对象,是造就他们生活困难的元凶。
而《双城之战》重点描绘的两个角色,杰斯和金克丝,无疑便是两座城市的缩影。
作为一位上城人,杰斯大多数时候都衣冠楚楚,符合一贯的“高富帅”成功人士形象,即使最落魄的时候,他的造型,也不曾显得多狼狈。动画里,他从一位不被认可的科学家,慢慢登上了皮尔特沃夫权力的金字塔。这个过程中,他不断学习、进步,不断从外界吸收养分,从一个经验缺乏的理想主义者,转变成真正懂得为双城的人着想,为未来着想的“未来守护者”。

而作为一位底城人,金克丝,或者说爆爆,她的头发碎而散,就像是自己用剪刀胡乱操弄的成果,她的眼神,也总是由下往上看,显得弱小而自卑。故事中,她一直试图为伙伴贡献自己的力量,结果每一次都坏事,甚至在最后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这个错误,在未来不断啃食着她的内心,让她最终一步一步,如她那个上了发条的猴子玩具一般,不可逆地走向疯狂。
两个人同为创造力极强的发明家,却因为生在不同的环境,最终走向了截然不同的结局。
但是,《双城之战》并非只着重描写杰斯和金克丝两人。它展开的,是一幅更为复杂的群像绘卷。动画中,每个角色都有着矛盾的形象,也有着与成长环境相对应的三观,有着自己独特的想法。人物与人物之间想法与行为的矛盾,如一个个卡紧了的齿轮,牵一发而动全身,共同铸就了整部《双城之战》。也正因为人物都有着各自的逻辑,你很难讨厌其中任何一个人——对每一个人而言,他们都在努力地基于自身条件,尽可能地选择最优解。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人看完《双城之战》后,都觉得有些意难平。剧中多人物多角度的叙述,让他们看到了命运的不可逆,也让他们相信,就算事情重来一次,也不见得会有更好的结果。放在剧本中,这可以理解成“智商在线,没有毒点”;但当我们选择代入故事,会发现这种环环相扣,无可奈何的设计,在悲剧发生时,反而更让人感到无力与遗憾。
不过相比于同样是群像的《权力的游戏》,《双城之战》选择牺牲了部分沉浸感和代入感,在高潮处,大量运用蒙太奇手法,对比不同角色在同一时间中的不同境遇。这种设计,既可以烘托气氛,又可以让角色们互相映衬。比如在第三集中,同样是产生了爆炸,上城之中的杰斯实验终于成功,他开心地漂浮在因魔法诞生的星空投影中,而底城金克丝则失去了自己的一切,甚至连生命都将受到威胁,茫然无措。
相比于叙述剧情,这些运用了蒙太奇手法的片段,多数选择故事发展的高潮片段,配合慢镜头和相应的背景音乐,在各个角色之间来回切换,使多线叙事节奏更加紧凑,也更加刺激观众的情绪。

只是蒙太奇手法,也会让人误以为没有关联的剧情,之间存在一定的联系。杰斯便深受其害。在剧中,有这样一段运用了蒙太奇手法的剧情——这一边,杰斯正在享受爱情的美好,而另一边他的搭档维克托,正继续平日每日每夜的研究,最后晕倒在了实验室。
尽管这两件事之间,并没有关联性,并且杰斯也在得知维克托晕过去后,第一时间赶了过去,但他仍旧因为这件事,被观众指责“享受权力与爱情,忘记了初衷”。蒙太奇手法,让动画在高潮,能带动更加复杂的情绪体验,有着更加紧凑的多线叙事节奏,但同时也容易产生一些误导,以及导致剧情的整体观感强于角色个体,少了几分沉浸感。

多线叙事,让动画中的每一个人都活得鲜明独特,身为矛盾的主体的各个角色,更是风格不一。看完以后,你很自然就能够用一两个词,精准地描绘他们,比如提起金克丝,必然是“疯狂”,而希尔科,则是“教父”,蔚的“情义”,凯特琳的“正义”。每个人都是独立而立体的角色,旗帜鲜明,互不重叠。
对现在的观众而言,世界不再是以前那般二极管式正义与邪恶,也没有什么邪不胜正的说法——这些早已成为过去。就像《双城之战》中尚未出场的,皮尔特沃夫背后真正的掌权者,“灰夫人”卡密尔的那句台词——“世界既不黑,也不白,而是一道精致的灰。”因此,《双城之战》足够复杂的剧情设计,能够满足大部分观众对动画的心理预期。

《双城之战》的成功,就像是拳头和Fortiche工作室,在六年前播撒下的种子,经过不断的努力,终于开出了花,结出了果。收获的喜悦,也让他们乐于去公布新作的消息。只是,不知道新作是延续双城之间的故事,还是将视角转向第一季中便经常出现的诺克萨斯。毕竟,这部剧集叫《Arcane》,对应大世界的“奥术”,而非局限于“双城”。
游戏改编动画,拉胯的大有人在。其中大部分拉胯的原因,都是过于服务游戏玩家,而忽略非玩家群体,过于粉丝向,导致最终既没能破圈,又不足以满足玩家,落得惨淡收场。
《双城之战》不同,对非游戏玩家而言,它反而更加友好。就像是……如果早早将《权力的游戏》中所有人的结局告诉你,那么剧情中众多重要人物的行动,自然而然少了几分意外与反转。了解背景的玩家,也能够轻松地从各处细节,猜到剧情未来的走向。同时,既定的人物关系与结局,也导致《双城之战》的剧本局限颇多。相较于别的方面,它也确实显得不太出色。只是,这个不够出色,无可厚非。
毕竟这个故事,已经足够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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