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幕组为爱发电,已经是过去式了。
近日,V圈出了一位叫做“凛夜凉子”的字幕组组长,以一己之力,追平Hololive的昔日“战绩”,让V吧和NGA的网友,再一次站在同一阵线上。而相比于昔日,Hololive字幕组为爱发电的卑微,这次凛夜凉子,走向的无疑是另一种极端。
当然,要介绍凛夜凉子,必须先介绍一位VTuber,星宫汐。
去年,星宫汐刚到B站的时候,她与另一位VTuber,共用一个名为“virtual放送部”的账号,进行直播。这个账号,主要与个人势(即个人运营)的虚拟主播合作,主要目的是解决跨国难以获取直播收益的问题,并从直播、视频流水中,按比例抽取部分利润,作为费用。在直播逐渐有了起色后,为了省下这笔费用,星宫汐从放送部独立出来,创建了自己的账号,粉丝们也在这段时间,组建了星宫汐字幕组,接手了原本由放送部负责的剪辑、翻译等任务。
与Vup不同,个人势VTuber身在国外,在没有正规企业或社团运营的情况下,受限于国际距离、文化差异等多个要素,要自己打理国内账户、处理收益都是有困难的,而这些困难,最后会落在粉丝们组建的字幕组身上。星宫汐字幕组建立之后,星宫汐账号的运营、收益处理、直播对接等工作任务,也自然而然,落在了字幕组身上。因此,个人势日V的字幕组,其实并不如想象一般轻松。
事实上,尽管大多数字幕组建立的初衷,是剪辑精彩片段、翻译直播内容,进而为自己喜欢的主播,吸引更多的粉丝。但随着发展,它肩负的任务与责任也越来越多。就算曾经由企业运作,如日中天的Hololive,在国内的运行,也离不开粉丝们为爱组建的字幕组。
而这次事件的主角,凛夜凉子,正是星宫汐字幕组的组长,也是负责对接字幕组和星宫汐的第一负责人。
凛夜凉子并非第一任组长,而是在前组长组建星宫汐字幕组不久后才上任的。成为组长后,凛夜凉子凭借强悍的口才,很快取得了星宫汐的信任,并与后者签订了一份口头协议。
这份协议,也是整个事件的核心。
协议指出,星宫汐将每月支付凛夜凉子1万元人民币,作为工资,凛夜凉子则负责替星宫汐运营、管理星宫汐字幕组——尽管理论上,口头协议存在法律效力,但一方面,星宫汐是日本人,凛夜凉子是中国人,跨国关系让协议的效力难以界定,另一方面,这份协议本身就存在重大误解。
虽然星宫汐在长沙生活过一段时间,懂得简单的中文,但她实际的汉语水平并不高。因此,在全中文交流的语境下,星宫汐未必真的理解了,凛夜凉子在交流中表达的实际意思。后续星宫汐的反馈也表示,在她认知中,这1万块钱是交给整个字幕组,而非凛夜凉子个人的工资。
“我听说你本来忙得连自己工作时间都没有,所以为了让你跟字幕组和其他组员工作能轻松些,所以给了你们一万块。”
“这对我而言,也是不小的开支,本来以为对大家都有好处,却没想到会变成这样,真遗憾。”
只是,如果仅仅是这样,协议一事,双方确实都有责任。
而不管凛夜凉子是对月入上万缺乏概念,还是确实对自身能力,信心满满,显然在他眼中,他认为自己拿1万元工资,理所应当。不论是彼时的凛夜凉子,还是现在的他,自始至终都认为,自己虽然是领工资的人,但他占据精神与地位的高处,星宫汐与字幕组的成员们,都是听他号令的一份子。
昔日Hololive字幕组底下的一句气话,一语成谶
可是,在凛夜凉子收取了上万的月薪后,他又做了什么?
这便回到了整件事的起因。
10月底,一个名为“凛夜凉子字幕组”的账号,发布了一则名为“星宫汐字幕组组长锐评V圈字幕组”的视频。视频大致内容,是字幕组中,凛夜凉子几人侃侃而谈,对比星宫汐字幕组和其余各大字幕组——听起来,更像是一群人饭后拉家常、吹吹牛,稍微指点江山。在视频末尾处,他们稍微指责“星宫汐不够上进”,整体表达的意思,无非就是星宫汐太懒,字幕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身为金子,没法发光发热。
此时,凛夜凉子几人对星宫汐,多少已经有点冷嘲热潮,也是从这里可以看出,他们已经开始跨越了字幕组职责的界限。原本负责辅助主播的字幕组,喧宾夺主,逐渐变成了操控星宫汐如何直播的一方。
有趣的是,尽管事出突然,但视频发布三小时后,凛夜凉子本尊也来到视频下面,证实了视频内容的真实性。
一天后,“凛夜凉子字幕组”上传了第二个视频。
视频开头,是凛夜凉子的一句“我们准备跑路了”。接着,他就“跑路”一事,大谈特谈,从组建社团到未来构想,再到星宫汐字幕组的交接安排。不难看出,凛夜凉子等人认为,他们手里要啥有啥,各种人才一应俱全,窝在星宫汐手底下,既赚不到钱,又有点怀才不遇,憋屈。因此,他们想要独立出去,赚大钱。
这一波,可谓不作不死。
因为视频中提到了收益,评论区下方,有人就事论事,开始质疑星宫汐字幕组的收益分配问题。
这时候,还是10月31日,凛夜凉子月入1万的事,尚未暴露。对字幕组而言,他们的工作始终是为爱发电,和大多数字幕组一样,从开始就没有奔着收益去,而对星宫汐的工资这件事,更是一无所知。
因此,不难看出,凛夜凉子最擅长的手段,便是利用信息差,谋求利益。一方面,他悄无声息地拿着星宫汐每月1万的工资,另一方面,他又在组内维持为爱发电的氛围,借自己星宫汐字幕组组长的身份,发号施令,并不断从视频、企划中获取收益。就像上图中涉及的立牌一事,也有画师反馈没收到钱,而星宫汐一方更是表示不曾见到收益。
事情败露后,还有画师上传了讨债视频。
图源:B站UP主@一只岁咕咕
如果凛夜凉子在拿着1万元工资的同时,鞠躬尽瘁,恐怕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人人喊打的地步。但事实上,他不但将钱都揣进了自己兜里,还煽动字幕组解散,脱离星宫汐,身在其位,不谋其职,而他所谓的300个企划,最终能够成功实行的,也不过只有6个。
从前面的视频中他的发言,可以听出来,他确实不认为自己的企划有什么问题,并且他真的坚信,星宫汐只要切实地实行他的方案,他就能轻而易举地,将后者送上武道馆假唱吧。但事实上,他完全忘记了,星宫汐是个人势Vtuber,星宫汐字幕组是辅佐主播的一方,而并非操控指点主播的一方,因此,企划自然应当是为主播服务,而不是主播为企划服务。
让主播愿意接受企划,愿意执行企划,本身也是字幕组需要考虑的一个环节,否则便显得过于喧宾夺主;另一方面,在个人势中,是否营销人设,也是优先参考主播意见,而非字幕组意见。
在这件事上,B站也不忘阴阳怪气一番。
图源:B站UP主@哔哩哔哩电竞
事情败露后,凛夜凉子的反应,更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他没有沉默,没有逃走,甚至连气势,都没有弱半分——他似乎并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他率先放出了和星宫汐口头协议的聊天记录,并一口咬定,是星宫汐自己没理解到位的问题,并借此在11月1日下午,向星宫汐提出了四点诉求。
相比之下,星宫汐一方,气势则显得弱了许多。在和朋友商量后,她在11月2日给出了一份,态度较为平和的答复——她拒绝支付凛夜凉子索要的3万元,并表示将解除对方字幕组组长一职。同时,她还表示没有判断好认知差异,是自己的过错,之所以支付这么多钱,一开始也是出于对凛夜凉子的信任,认为他是在为字幕组尽心尽力。
但这件事以后,她不再信任他了。
她表示,她累了。
不管如何,如果凛夜凉子做过的事,到此为止,事情恐怕也就过去了。
但事情并不止于此。
在那两个视频之后,“凛夜凉子字幕组”还放出了好几个视频,其中第三个的标题是“星宫汐不适合做VTuber”。视频中,凛夜凉子大放厥词,各类打压、否认的话语不绝于耳——他先表示自己和星宫汐的合约,不如不签,指出“她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甚至不配做打工人”,并扬言“以我们的能力,早把她送上武道馆了”。
最后,他总结,“星宫(字幕)组很憋,能力发挥不出来”。或许,这也是他认为,为什么星宫汐字幕组应当脱离星宫汐,可他却忘了最为核心的一点,那就是和所有的字幕组一样,星宫汐字幕组的成员们,本身就是为了星宫汐,而聚集在一起的。
他们的这些话语,就算不是当事人,听起来也是如芒在背。身为当事人的星宫汐,在11月1日看到“凛夜凉子字幕组”上传的视频的时候,恐怕精神上,遭受了不小的冲击——对她而言,那些原本每天跟自己商量直播内容,原本因为喜欢她,才来看直播的字幕组成员们,似乎全都变了,变成了完全陌生的模样。
图源:B站UP主@凛夜凉子字幕组
星宫汐并不是为了钱,或者出名,才直播的。她想用自己喜欢的虚拟形象,而不是更加凛夜凉子他们认为好看的,她也不想去武道馆,她只想在家里开心唱歌打游戏,甚至走出家门,挑战一下户外直播——她喜欢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
可在自己信任的凛夜凉子口中,她成了一无是处的“咸鱼”“不适合做VTuber”,甚至“我教我家狗在哪上厕所,都比教她直播容易”。
没有人能说清楚,凛夜凉子的这些话星宫汐理解了多少,也没有人知道,星宫汐听完之后的当下,究竟是怎么样的心情。虽然反馈的公告发布时间,是11月2日中午,但星宫汐在1号便在群里有了回应,而凛夜凉子字幕组中,攻击星宫汐的言论视频是在10月31日发布的。
因此,恐怕正是在知道事情的当晚,星宫汐发了一条睡不着的推特,时间是凌晨五点四十八分。
只是,海的那边有人失眠,海的这边,有的人还在准备提起公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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