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6月,从成都开往重庆的一辆列车之上,一个包厢里,有一名看上去只有20岁左右的女孩坐在窗边,两眼凝视着远方,泪水不断地涌出,片刻后抱头无声地哭泣了起来。
女孩的举动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与她坐在同一包厢的人心中不忍,开口安慰,细心询问她哭泣的原因,在感受到周围人群的善意后,女孩慢慢抬起了头,此时的她,眼已哭得红肿。
在女孩哽咽地讲述完自己的经历后,众人方才明白过来,原来女孩名叫小姜,不久之前母亲被查出癌症晚期躺在了病床上,饱受折磨,而她却茫然不知,说着又哭了起来,看着双眼通红的女孩,周围的人心中也是一片无奈,只得继续开口安慰。
母亲患病她为什么茫然不知?而她如今又是怎么知道的?她与母亲之后的故事又是怎样?
01父亲继母亲之后被查出癌症,不久与世长辞
小姜,1998年出生于四川广安华蓥市,家境并不富裕,家中以乡下的田地与父母外出务工为主要经济来源,作为小姜的父母,他们不希望女儿以后也过这样辛苦的生活。
和大多数父母一样,他们都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后能够过得轻松一点,所以他们大部分都有一个共同的愿望或者期盼,他们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后能够考上大学,以后有一个好工作。
小姜父母自然也是如此,他们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考上大学从而摆脱和他们以前一样的生活,望子成龙,望女成凤,这是每个父母心中所愿,世世代代皆是如此。
作为女儿的小姜也非常争气,她知道自己父母辛苦劳作都是为了她,她最终也没有辜负父母的期盼,2018年,她考取了成都文理学院英语专业。
看着考入大学的女儿,他们(小姜父母)心中满是欣慰与自豪,他们这么多年的辛苦工作也没有白费,他们看着小姜,小姜也看着他们,六目相对,相视一笑,小小的房间里充满温馨。
看着比同龄人更加苍老的父母,小姜突然一股难言之感袭上心头,她鼻子酸了,眼睛也模糊了,泪水充满眼眶,原本想说的一句“爸妈,你们辛苦了”此时却堵在喉中,难以言语。
从此刻起,小姜便暗暗发誓,以后毕业工作后一定要让父母过上安逸的生活。
喜悦与激动的日子慢慢地又归于了平静,小姜又带着父母的期盼继续走在求学路上,而她的父母则又回归到了以前的生活,继续务工赚钱,为女儿的求学之路保驾护航。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样的生活没过多久,第一个噩耗便找上了小姜,2019年5月30号早上,小姜还是和往常一样翻看着朋友圈中的信息,突然,一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乍现在她眼前。
“各位朋友,大家好!照片上的是我老婆,如今患肝硬化、脾肿大、宫颈癌,在重庆市医院接受治疗,但高昂的医疗费用实在是已经无力承担,恳请各位亲朋好友帮忙转发证明,谢谢大家!”
文案下面附着水滴筹的链接,而这则文案的发起者竟然是小姜的父亲,这让小姜难以相信,她慌忙打开链接,结果映入眼帘的便是自己母亲的照片。
看着照片上比以往消瘦的母亲,小姜大脑一片空白,就像是被重锤突然击打了一样,脑海陷入了静止,眼睛空洞地盯着上面的照片,久久没有反应,以至于手机从她手中滑落都不知道。
几分钟后,她才慢慢回过神来,低头看向手机,眼泪无声地从脸上滑落到了手机的屏幕上,颤抖的双手将手机拿起,花了好长时间才拨通父亲的号码。
伴随着拨通电话的提示音响起,电话那边传来了父亲诧异与不安的声音:“怎么了?”
“爸,我妈——我妈怎么了?”小姜哽咽的话语传到了父亲耳中,一瞬间,他(小姜父亲)就知道瞒不住了,他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妻子后,便将事情告诉了女儿。
听完父亲的讲述,小姜彻底绷不住了,躲在了无人的地方哭了起来,此时此刻她才突然记起,原来母亲自打2013年身体就不好,吃药住院,但那个时候她却没有关心母亲。
躲在墙角的小姜,哭红了双眼,内心满是伤心与自责,她恨不得立马去到母亲身边,但是父母却是极力反对,让她以学习为重,这让她更加伤心。
几天后,小姜实在忍受不了心中的焦急,每天想到母亲在病床上饱受折磨,她也无心学习,于是便向辅导员请了假,匆匆回了重庆。
坐在成都赶往重庆的火车上的她难以忍受巨大的折磨,便痛哭起来,于是就发生了开头的那一幕。
走下火车,小姜便匆匆打车前往母亲所在的医院,她到达医院就立马找到了母亲的主治医生,从医生口中得知,母亲的病情远比父亲所说的严重,可能最多只剩下一年多的时间了。
医生的话语让小姜心中难以接受,她愣愣地走到母亲所在的病房门口,一瞬间,她将所有的难过之情都憋了回去,强忍着眼泪,微笑着走进病房。
病房里,正在照顾妻子的男人缓缓抬起头,他看到了眼睛微红,脸上带着微笑的女儿,他长叹了一口气,脸上显现出无奈与欣慰,他的妻子也是如此。
他回头看了一下妻子,两人相视一笑,又回过头来,对着女儿说:“你陪你妈说说话吧。”
说完他便走出了病房,病房中只剩下小姜和她母亲,看着消瘦的母亲,小姜心中又一阵难过,不争气的眼泪流了下来,她急忙转过身去,乘着放书包的间隙将眼泪抹掉,深吸了一口气后便微笑着面向了母亲。
在夕阳的映照之下,一对母女温馨对话的画面出现在了病房当中。
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继母亲患癌的噩耗之后,第二个噩耗又找上小姜。
小姜在医院照顾了母亲几天之后,因为那期末考试的缘故,她又回到了学校,但在照顾母亲的期间,她突然发现父亲表现得比较反常。
期间,小姜父亲因为身体不舒服的原因回过一次华蓥老家,但很快又回到了医院,小姜担心父亲,于是在父亲回到医院之后多次询问他的身体情况,可每次父亲的回答总是说:“没事。”
多次询问无果之后,小姜也就不再问了,她觉得可能是父亲照顾母亲累了而已,她心中一直这样安慰自己,但是始终放心不下,在她回学校之际,她又一次询问父亲,但父亲的回答一如既往。
2019年6月,午休起床的小姜接到了一个电话,打电话的人是小姜的叔叔,小姜的叔叔称她的父亲被查出了肺癌,她的父母现在都在华蓥的医院当中。
听到这个消息,小姜感觉天都快塌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浸透了枕巾。
当天,小姜请了假急匆匆地赶回了华蓥,回到父母所住的出租房后,她看着每走一层楼梯都要大喘气的父亲,心中莫名一痛,但此时此刻,她不能哭,她在内心告诉自己说要坚强。
晚上,小姜看着自己家三个人当中有两个病人,她心中满是无奈与悲伤,但是她却无处哭诉,只能自己默默强忍着,以前总是父母照顾她,而此时的父母皆需要她来照顾,所以她一定要坚强。
父亲的病情日益严重,小姜为了缓解父亲的痛苦,便带着父亲辗转于广安和重庆的医院,但是在临出门之前,父亲却哭了起来,在小姜的记忆里,父亲从来没有哭过。
此时,父亲却哭得像个孩子一样,他说,他这一走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他看着妻子的卧室,他担心妻子没人照顾,他又看了看女儿说:
“孩子,现在爸爸妈妈都倒下了,以后的生活都得靠你自己了。”话毕,小姜便搂着父亲放声大哭,此时此刻,她才将这几天憋在心中的情绪全部释放了出来。
2019年7月25号,小姜父亲将她叫到了自己身边,对着小姜说:“这个病我决定不再治了,家里的钱已经不多了,你妈妈治病需要花钱,你上大学也需要花钱,我这个病也好不了了,在医院只是白白花钱而已。”
说完这些后,小姜父亲显得有些气喘吁吁,但眼睛还是平静地看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女儿,小姜刚要说话,他便抬起手打断了,他知道女儿要说啥。
“我已经做好决定了,这么多年来,我对你,对你妈都亏欠了太多,没有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如今重病缠身,也已经力不从心了,我如今能做的就是给你减轻负担,这也是爸爸最后的要求了,还有啊,我想回老家了,你带我回老家吧。”
看着眼前的女儿,小姜父亲微笑了一下,慢慢地,他的目光又移向了窗外,眺望着远方。
小姜心中知道,她已经无法再劝父亲了,现在的父亲就是想叶落归根,这也可能是他最后的愿望了,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父亲,暗暗点头。
返回老家后,父亲也突然变得精神了起来,看着不像是一个癌症病人,每天给她(小姜)讲述着自己家中的田地亩数,存折余额等等,小姜知道,父亲这是在给她交代后事了。
听着父亲细心的叮嘱,小姜心中无比难过,但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安静地听着父亲的话语,她知道,以后父亲的叮嘱将会变成奢望。
2019年8月6号,伴随着一阵鞭炮声响起,小姜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这一刻,她永远地失去了父亲。
02 陪母亲走完她最后的时光
父亲的离去带给小姜莫大的打击,父亲刚走的那几天,她始终不敢相信,她没想到父亲竟然这么快就离她而去,往日父亲的叮咛还萦绕耳畔。
父亲一走,家中就只剩下自己和母亲了,而母亲如今依旧病重,她自己心中也知道,自己母亲的时间恐怕也不多了,她希望自己母亲剩下的时光能有她来陪伴,于是她果断休学。
休学之后,小姜带着父亲的遗愿,陪着母亲辗转于多家医院之间进行治疗,虽然治疗的效果不怎么明显,但她却始终没有放弃。
在给母亲治疗期间,曾有医生劝说她放弃治疗,因为,此时小姜家中没有任何收入来源,一直在支出,她自己以后还要继续上大学,而且她母亲的病也没有一丝好转的希望。
不仅医生劝说她,家中有人也这样劝说,但小姜的回答却是这样的:“父亲我已经放弃过了,如今他走了,现在我不想放弃母亲,这是父亲的遗愿,也是我的愿望。”
看着这个倔强的小姑娘,周围人既心疼又无奈,心疼她小小年纪就要承担如此重担,无奈的是他们对此无能为力,连医生都说小姜母亲只剩下不到三个月了,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尽管小姜知道母亲的时间已经不多,但她还是坚持带母亲治疗,希望能有奇迹发生,而奇迹是什么呢,奇迹就是,踩在绝望头上,抓住希望。
小姜就抓住了那么一丝希望,她的坚持,让母亲能够多在这个世间停留了一会儿,通过放疗治疗,小姜母亲打破了医生所说的三个月期限,小姜心中很开心。
自从父亲离世之后,小姜就将家搬到了一个华蓥市的一个小区当中,为了方便母亲上下楼,她选择在了二楼,每天陪着母亲治疗,在治疗之余,与其畅谈人生。
在交谈当中,小姜母亲不止一次流露过想看到女儿以后的人生,想看她大学毕业,想看她以后成家立业,这是不仅仅是小姜母亲的心愿,也是天下所有母亲的心愿。
然而就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心愿,到了小姜母亲这里却是难以实现,她(小姜母亲)心里明白,自己的时间不多了,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即使现在看起来好一点,但是她依然无法坚持到那一天。
虽然她内心深知如此,但是她还是坚持治疗,她希望能够多陪陪女儿,多陪女儿一段时间,毕竟女儿在这个世上就只剩她一个最亲的人了,哪怕她多陪一天也行。
这些对于小姜而言也依然如此,她休学的目的就是为了多陪陪母亲,以前总是在外上学,与父母相处甚少,现在父亲已经离去,母亲也重病在床,她现在是可以陪在母亲身边了,但留给她的时间却并不多。
小姜心里很后悔,后悔以前没有多陪陪父母,但现在,这些后悔却显得是那么的无力,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珍惜与母亲在一起的每一天。
以后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她(小姜母亲)都可以专心于自己的爱好,时间看似漫长,但又好像很短暂,谁也无法预料明天是否安好。
小姜每天陪伴着母亲,陪母亲吃饭,陪母亲散步,只要母亲想做,她便陪着,她陪着母亲拿着父亲的遗像去照相馆拍了全家福,完成了父亲的遗愿。
母亲喜欢去动物园,于是她便陪着母亲去动物园喂长颈鹿,母亲想接触年轻人的新事物,于是她便陪着母亲打游戏,只要母亲喜欢,她就会尽力做到。
这样的快乐时光一直持续了一年,在临近秋季开学之际,母亲的病又再一次加重,病情的突然反复打消了小姜带母亲去成都的想法。
这一次病魔将小姜母亲推送到了死神的手中,主治医生也束手无策,2020年9月17号病情再一次加重,21号下午,小姜母亲离开了人世。
临终之前,由于病情太重的原因,导致难以言语,最终她(小姜母亲)也只留下了只言片语:“我走了,以后不能再陪你了,我和你爸爸一样都很遗憾,没能看到你大学毕业,没能看到你成家。”
话语中充满不舍,看着自己最亲的人离开,小姜内心难过不已,但是却始终哭不出来,经历了父母先后离去的双重打击,她内心已经快要麻木了。
事后有一天,小姜家中的一个亲戚突然送给了她一个存折,里面有一笔对于小姜来说的巨款,那名亲戚说:“这是你爸爸妈妈生前交给我的,说是你以后上学所需要的钱,并且告诉我,无论他们病情有多严重都不动这笔钱。”
说完这些话,那名亲戚长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这一刻,小姜再也忍不住哭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