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生往事

  第六十章 迎驾

  那年中秋节,何利伟及各专业也都去了矿务局相关领导和处室那里走访,虽带了些礼品,但没有其他骨干矿井厚重。矿务局机关就有人议论纷纷,说何利伟这人不成大器,太小气。
  节后没几天,接矿务局通知,局长路卿宕要莅临视察梅庄矿。
  梅庄煤矿迅速转动起来,党政召开联席会议,专题研究接待方案。
  路卿宕视察重点有三项,其中之一就是考察矿区交通建设。
  这两年,梅庄煤矿能一枝独秀,很大程度上得益于何利伟力推的矿区道路建设,形成遍布矿区主要街道的道路网络,较之于所在地——梅庄镇高出几个档次。引来周围县市区不少官员参观学习,何利伟一时名声在外。
  (接上楼)

  关于迎接领导视察方案,何利伟谈得很细:“按照与局办公室商量的视察路线,矿班子成员全体到梅庄镇与河东镇交界处迎接,然后我上局长的车,进入矿区以后一边走一边负责介绍矿区主干道建设情况。”
  党委副书记孙文有表态道:“宣传科先制作一个方案,到时请矿长书记审核。”
  何利伟点了点头,说道:“通过矿区专用铁路以后,就是我们矿的地界了,地面后勤必须要将路面清理干净,不能有垃圾及碎石,坏掉的路沿必须在重新整修,可以在主要路段画一些标志线,就如地方交通那样,一定清晰干净,孙书记、赵矿长务必安排好。这是一。
  二是汇报矿井开拓布局。何利伟亲自点将,由海明矿长和许总负责准备材料。
  三是视察梅庄煤矿职工军训情况,要做好展示工作。梅庄煤矿这次军训,是为提振士气,强健职工体魄。集训要求,凡是年龄四十五岁以下的员工必须参加,为期一周,主要是进行队列操练,三公里训练科目,现在已经完成了三期,从这三期集训人员中抽取一些比较优秀年轻的人员组成集训检阅队伍。”
  (接上楼)

  “这项任务由许书记来监督,保卫科一定要精心策划好领导检阅方案检阅以后,就在二楼中间会议室进行工作汇报,由我做主题汇报,主要是如何做好实现千万吨局梅庄矿担当这篇文章。”
  何利伟稍加停顿,语气加重,强调:“机遇向来垂青于有准备的人,这一次我们也面临着重要的机遇,让领导让一两万职工家属放心。不要怪我话说得重,这次视察效果好不好,是对我们每名班子成员责任担当的试金石。谁做得不好,影响了矿上的形象,谁就是梅庄矿罪人。”
  “从明天开始,矿区大扫除,除了卫生队要加大力量以外,所有地面单位都要划片包干。五天后,我和书记带队全面检查,如果那一个单位路段不合格,一把手到我这里来说明原因。”
  (接上楼)

  讲话即将结束,何利伟扭过头,微笑着对许辉和王海明道:“这段时间减人提效、人员调整调岗,可能会出现一些矛盾。为了确保此次视察活动的顺利进行,就由二位负责稳控工作,预防视察中突发事件和井下安全工作,千万不能等闲视之。”
  来了两年多,何利伟经过运作,不听招呼的几个矿级领导调离的调离,半退的当了调研员,总算稳稳地掌控了局面,没想到在千万吨局这件事上,王海明跳了出来,明显有了反骨。
  权力是有魔力的,有人为了得到权力,今天装孙子,唯你马首是瞻,让他向东他绝不会向西,让他打狗他不会撵鸡,明天一看你就要失势,无法掌控局势的时候,他就会像疯狗一样跳出来狠狠地咬住你的脖子,一点也不放松,直到没有了一丝气息为止,就是为了得到新主子的青睐。
  (接上楼)

  听到何利伟如此安排,党委书记许辉痛快地答应道:“既然矿长发了话,我们就义不容辞地做好这项工作,鉴于当前情况,我建议实行单位领导包干制,召集开一个会议,把责任划分明确清晰,哪个单位出现问题,就拿区长书记是问,矿上的话我和孙书记负责。”
  王海明心道:哼,姓何的不用这么操作,看你究竟还能够蹦跶多久。班子成员里也不是我一个人负责安全生产,即使出问题也不会由我一个人承担。待许辉讲完后,他接口道:“安全生产是煤矿永远的主题,生产口将一如既往地抓好抓实。”
  许辉和王海明讲话后无人发言,也没有异议。
  何利伟最后总结道:“局长来视察,这是梅庄煤矿的一件大事,务必高度重视,一方面认真准备,资料要翔实,矿区要干净整洁,一方面也不要搞得草木皆兵,要内紧外松,我们这些人知道就好,不能人尽皆知。”
  (接上楼)

  何利伟这样安排,在场有的人心道:路卿宕作为矿务局长,来矿视察是一件很正常地事情,怎么搞得象迎接大领导似的。
  当然还有一项任务就是饭菜方面问题。虽然这不是一项上台面的工作,但却是接待方面无比重要的。
  在这方面,参加会议的食堂主任介绍,他们做了精心准备,既照顾到田局长的家乡口味,也要体现梅庄煤矿所在区域地方特色。
  另外还专门从局招待所请来一位熟知田局长口味的高级营养师,在总体上负责这顿饭菜谱的调配,既要保证饭菜口味,也要保证饭菜能够给局领导提供足够的营养。
  “嗯!”何利伟点了点头,接待工作是三分住七分吃,能不能让领导喝的好,吃的满意是衡量接待工作是否成功的一个重要标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领导对饭桌的满意不满意比对工作满意不满意更为重要。
  (接上楼)

  视察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当天局长路卿宕预计八点五十分到达迎接处。
  梅庄煤矿四辆车八点半提前二十分钟到达迎接处——一辆小轿车,里边是何利伟和许辉。一辆是中巴车,里面是其他矿班子成员。另一辆是宣传科和电视台里工作人员,还有一辆是保卫科的警车。
  一行人马,浩浩荡荡,列队站在公路一侧,甚是惹人注目。
  不一会儿,矿务局牌照的两辆车就轻轻地滑着来到。看到何利伟、许辉等人,车慢慢停下,路卿宕没下车与何利伟、许辉等人握手寒暄,只是示意让梅庄矿的车跟在后边。
  何利伟作为梅庄煤矿矿长,按照事先的安排,坐上了路卿宕的小车。
  警车开道,警灯闪烁,六辆车组成的车队,浩浩荡荡地驶向着梅庄矿。
  春 日
  宋 朱熹

  胜日寻芳泗水滨,
  无边光景一时新。
  等闲识得东风面,
  万紫千红总是春。
  绝 句
  唐 杜甫

  迟日江山丽,
  春风花草香。
  泥融飞燕子,
  沙暖睡鸳鸯。
  城东早春
  唐 杨巨源

  诗家清景在新春,
  绿柳才黄半未匀。
  若待上林花似锦,
  出门俱是看花人。
  第六十一章 怕什么来什么

  附近居民有生一来第一次看到这个景象,两个五十来岁的男子在一家小店门口下象棋。
  其中一人看到警车,愤愤地道:“你看看,前面警车开道,后面小车成队。真会耍威风!这才几年啊,就成了这样子。真的今不如昔了!”
  另一个男子道:“哈哈。什么今不如昔了。你就是吃饱了撑的,管那么多干嘛,人家没有招你惹你。
  这是典型的嫉妒,有本事你也去当官啊。自己没本事,也可以让你儿子去当官啊。
  自己不行,儿子也不行,就叫孙子去,孙子不行那只得发发牢骚了。牢骚有什么用,人家照样当他的官,你还是做你的民。气得肚子鼓鼓的,得了病只会自己难受,没人替你,还要花冤枉钱,你说亏不亏。
  何必呢?”
  何利伟陪同着路卿宕在矿区主要干道转了一圈,在一个十字路口下车,观看了路面,那道路铺设的质量绝对没有问题。
  (接上楼)

  众人的簇拥之下,路卿宕兴致很高,左手叉腰,右手指着南北东西两条道路,道:“何矿长。梅庄很有气魄啊,这些道路,领先地方十几年。凭这点,哪有什么完不成的任务,咱们千万吨局的目标一定能够实现。”
  何利伟一阵脸红,这不是夸奖,而是敲打。
  矿电视台工作人员,用镜头和笔记录着局长的一言一行。
  路卿宕讲话时,胖嘟嘟的脸上表情格外丰富,很有张力。平常何利伟在下属面前是很威严也有气场的,现在局长路卿宕面前,却规矩地就像个小学生。
  车队进入梅庄煤矿大门,向右转向来到矿办公楼广场西侧。
  大型红色字样“闻州矿务局梅庄煤矿军训检阅仪式”条幅格外醒目,悬挂在受检阅队伍前方中央。
  猎猎秋风,二十多面彩旗飞舞飘扬。队员们身姿挺拔,头戴军帽,身着绿色服装,精神抖擞。二十多个方队整齐划一,信心百倍地接受检阅。
  (接上楼)

  矿务局矿工报记者,以及梅庄煤矿电视台扛着录像机的记者,在方队里,在人群中,来回穿梭,从不同角度拍摄各种镜头,把检阅盛况记录在镜头里,昭示未来。
  一辆挂着自制仿真白底红字“检阅”牌照,上部设有麦克风的崭新黑色皮卡车,停在广场西侧,等待主人到来。
  路卿宕下来坐骑,在何利伟搀扶下登上皮卡车后厢,手带一双白手套,手扶前边车顶。
  比路卿宕矮半头的保卫科长身着警服立在身边,何利伟钻进皮卡车,车子由西向东缓行,雄壮的《解放军进行曲》骤然响起。
  路卿宕兴致盎然:“同志们好!”
  队员们第一次见到壮年有为的新任局长,心情澎湃:“首长好!”
  “采煤一区”“掘进一区”“洗选厂”字样的红旗迎风飘扬,巍巍壮观。
  “同志们辛苦了!”路卿宕举起雪白手套,大手兴奋地挥舞着。
  “为闻矿争光!”队员们群情激昂。
  (接上楼)

  一声声慷慨激昂的口号,道出了煤矿工人的蓬勃朝气和万丈豪情,嘹亮的声音回荡在广场上空。
  检阅车行至广场东侧,就要向北折返,突然从绿化带丛中跳出一个中年妇女,只见她从怀中拉出一张书有“吃饭”字样的醒目白纸,一言不发笔直地站在路旁。
  何利伟脸色苍白,暗道:真他娘的邪乎,怕什么来什么!
  路卿宕脸上却没有半点表情,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权力威严下领导者自带光环,哪怕就像泥土塑成的如来佛一言不发,下面的人也会噤若寒蝉。
  正值下班时间,聚集了不少行人。人们都是看热闹不怕事大,哪里有热闹就朝哪里钻。就像两个人在街上吵架,几分钟之内肯定会有十几人围观,如同美国快反部队一样。
  三个身穿经警制服的人从三十米外飞快地跑来,不由分说把这个女人架走。
  (接上楼)

  何利伟脸色由白变红,由红变青。
  皮卡车回到起点位置,何利伟钻出车来,就要去搀扶路卿宕下车,却见他视若无物,对着小跑过来的办公室主任斩钉截铁地道:“回局。”随后钻进轿车里,两辆车飘然而去。
  食堂主任望着绝尘而去的两辆轿车,不由地心疼,白瞎了好几天精心准备的饭菜。他那悬着的一颗心却落了下来,总算自己工作没出现问题。心又提了起来,看来矿长又要换人了,换了矿长,我这个食堂主任也许要小孩子拉屎挪挪窝了。
  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时间不长,梅庄煤矿换了主人。何利伟、许辉双方调走,另一个矿的生产矿长袁韧旺接任梅庄矿长,局办公室副主任黄云东担任矿党委书记。
  (接上楼)

  酒后回到办公室,任卫东帮着江建昌整理一些基础资料,不长时间就到了下班时间。
  冬天的夜晚来得格外早。不到五点十分,天就黑了下来。
  办公楼像一个个方方正正的格子。下班时间一到,人们就像鸟儿一样,不约而同地从各自格子里出来,扑扑腾腾地飞向家去。
  任卫东还没有成家,只是有了女朋友。骑着新买的自行车,还没到职工大院门口,就看到一个穿着红色羽绒服的女人,推着一辆自行车在单身大院门口向南张望,嘴里呼出的热气变成白雾升腾而去。
  任卫东骑车到近前一看,原来是女朋友,下来自行车,道:“熙宁,进去吧。”
  (接上楼)

  两人骑着自行车,来到宿舍楼下,锁车上楼。
  此时,值班室室里的李雨芳刚要开门出来,透过玻璃和灯光看到任卫东他们。
  李雨芳心里咯噔一下,好几天没有看到任卫东了。看不到不踏实,一看到内心充满渴望。这是一个和自己没任何关系的男孩,本来没什么理由在自己心里生根,可它却已经生了。
  看到他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李雨芳醋意莫名涌起,眼泪婆娑,掏出手绢擦了擦。
  来到宿舍门前,任卫东掏出钥匙打开门,二人走进屋里,关上房门。
  过一段时间,任卫东送宋熙宁回家至楼下,骑车返回。
  春 兴
  唐 武元衡

  杨柳阴阴细雨晴,
  残花落尽见流莺。
  春风一夜吹乡梦,
  又逐春风到洛城。
  题都城南庄
  唐 崔护

  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绝 句
  唐 杜甫

  迟日江山丽,
  春风花草香。
  泥融飞燕子,
  沙暖睡鸳鸯。
  《实习生往事》
  目录

  第1章 回家转
  第2章 兄妹情深
  第3章 王老师
  第4章 道别
  第5章 再回首
  第6章 归来
  第7章 岗前培训
  第8章 媒妁之言
  第9章 师徒情长
  第10章 红唇女
  第11章 区队报到
  第12章 野蓝湖
  第13章 见区长
  第14章 来了一位实习生
  第15章 我又来了
  第16章 掘进迎头
  第17章 感受
  第18章 我也上夜班
  第19章 新方案
  第20章 一人一个班
  第21章 盯住不放
  第22章 怪异的梦
  第23章 力所能及
  第24章 随份子
  第25章 庆功宴
  第26章 可造之才
  第27章 路见不平
  第28章 护旗手
  第29章 两颗心
  第30章 林平生
  第31章 京剧丑角
  第32章 陪值班
  第33章 刘处长
  第34章 一匹好马
  第35章 任大英雄
  第36章 老友相聚
  第37章 你敢吗
  第38章 自动排水
  第39章 来相会
  第40章 拜会
  第41章 能干好
  第42章 狗腿子
  第43章 咱俩是搭档
  第44章 马蹄表
  第45章 甜西瓜
  第46章 凝心聚力
  第47章 丧局
  第48章 热闹吧
  第49章 劳保用品
  第50章 酒醉之后
  第51章 门为你开
  第52章 我是万能的
  第53章 变通
  第54章 初来乍到
  第55章 接风
  第56章 唱高调
  第57章 狗咬刺猬
  第58章 又见故人
  第59章 非我族类
  第60章 迎驾
  第六十二章 桃花源

  回到宿舍,去小饭铺买过饭菜吃下,任卫东无事可做,随手拿起从科里拿回来的一本省煤炭科技杂志看了起来。
  看了一段时间,任卫东有些内急,下楼去三百米外大厕所。
  这个大厕所,人们也戏称“大号”。宿舍楼每层都有洗手间,却只能小便,也叫“小号”。如果解决大问题的话,就要去“大号”。
  去“大号”回来,路过值班室门口,听到一个声音:“下班后,送我回去。”
  知道是李雨芳,任卫东没有回头,上楼回到宿舍。
  进入室内,任卫东眼睛虽然盯着杂志,手一页一页地看着,却不知道看的什么。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就听李雨芳在楼下大声说道:“兰姐,就这样吧。钥匙在墙上挂着哩,我走了。”
  (接上楼)

  听到声音,任卫东起身把羽绒服穿上,领子往上翻起来,护着大半个脸,这样一般人不会认出来,锁门来到楼下。
  李雨芳边回头看,边慢慢地骑着自行车,看任卫东跟过来,就加快速度。
  跟着李雨芳,任卫东骑车出了单身职工大院,两人前后保持三十米左右距离,这个时间路上少有行人。
  来到一个没有灯光的地方,李雨芳抬腿下车,支好车子,手放在羽绒服口袋里,等着那人来到。
  等任卫东把自行车支好,李雨芳和他一起慢慢向一条无路灯的小路踱去。夜里四周无人,李雨芳慢慢搂着任卫东的腰,把手伸进他衣服里,拉开羽绒服拉链,把脸贴在胸膛上,隔着毛衣感触强健和温暖的肌体。
  李雨芳紧紧地抱住任卫东,踮起脚尖,抬起头,用手勾住任卫东脖子,两张嘴像不懂事的儿童在追寻什么。
  (接上楼)

  她很兴奋,好久没这样亲吻过了。
  虽正在恋爱,和女朋友却未越雷池半步。这是任卫东第一次和一个已婚女人在一起,这女人就如向导,把他引入桃花源中,无法不沉醉......
  回转途中,李雨芳不停地讲着家里和工作上的事情,让任卫东插不上嘴。
  她说,咱俩偷偷地好,不能让他人知道。日子该怎么过我还怎么过,女朋友该怎么谈你还怎么谈。只要你不结婚,有机会就见面。一旦结了婚,我的心也就死了。给我一段刻骨铭心的时光,行吗?
  时令进入腊月,正是年轻人集中结婚的时间。煤矿虽是特殊社会群体,却也脱不了俗。
  这不,技术科设计组的耿晓辉昨天刚接了婚。
  几天前,科内碰头会前,设计副科长程公伟,道:“过几天,晓辉就结婚了。愿意祝贺的,请把份子钱给我,集中收起来。当面给他也行,我就省事了。”
  (接上楼)

  这事这么一说,还真没人不好意思地不参与。
  后来,付立勇在组内小会上道:“程科长说的耿晓辉结婚的事情,愿意随就随,不愿意就拉倒,这事不强求。愿意随的把钱交给卫东,由他给程科长。”
  差不多都是二十元、三十元,很少超过五十的。任卫东虽然和耿晓辉接触不多,也没有过交流,只是见面点头而已,所以取了个中间数,随了三十元。
  去设计组办公室交喜钱的时候,任卫东见到了原来那个小张。来技术科这段时间,因为科里经常开碰头会,两人不时见面,却从来没有说过话。
  从别人嘴里,他知道这个小张,名叫张瑞欣,其实她是张瑞灵的妹妹,只是当时没有明说,怕两人成不了面子上过不去。听说她已经有了对象,是瓷都镇副书记的儿子,现在两人正谈情说爱,浓情蜜意。
  (接上楼)

  看到任卫东进来,张瑞欣那张本来就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却突然泛起笑容,道:“什么风,把你任卫东刮来了?”
  任卫东不苟言笑地道:“是耿晓辉结婚的那股东风。”
  两人哈哈大笑。
  “我们掘进组的喜钱,请交给程科长,这是钱、名单。仔细看看,走了再找我,我可不认啊!”任卫东把钱和一张纸条递到张瑞欣面前,道。
  张瑞欣不点钱,只望着任卫东道:“不用看,你还骗我不成?”
  见这女人如此,任卫东道:“看不看随你,出了差错,可不能找我。”
  “就要找你,还要埋怨你,是你交给我的,又不是别人。”张瑞欣歪着脖子眼睛勾了任卫东一下,微微笑道。
  任卫东正要回话,程公伟从外面进来,笑道:“卫东,真有人缘啊,走到哪里都是笑声一片。”
  又是一阵哄笑。
  (接上楼)

  几天后,任卫东和大家一样,也收到了喜烟、喜糖和请帖,宴请日期就是今天晚上。
  这天早班,按照安排,任卫东下井盯岗。这是一条平巷掘进贯通一个石门。按规定,两条巷道之间预透,掘进专业必须安排人员盯岗,以免出现安全问题。
  到了交接班时间,接班人员还没到现场,任卫东给调度室值班调度员汇报情况,调度员说:“刚才,你们许科长来电话了,说是先去其他地方,晚到一会儿,让你先上井。”
  上来井吃完饭,已是下午三点多钟。任卫东来到办公室,对掘进管理制度进行补充和完善,已经完成了技术管理部分。
  (接上楼)

  昨天下午,给韩现明和付立勇分别进行了汇报,他俩对任卫东的态度和完成质量表示满意,特别是付立勇道:“卫东,不错啊。以前没干过掘进,能达到现在这种程度,很不错。好好干,有前途。”
  任卫东不免谦虚道:“谢谢科长鼓励。是您指导和教育得好。我做的还差得很远,会继续努力的。”
  到了下班时间,韩现明在门口对任卫东道:“卫东,别忙了。走,喝耿晓辉的喜酒去。”
  任卫东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道:“韩工,还有一点,这个制度就弄完了。您先去吧,我随后就到。”
  韩现明走向前来,笑吟吟地道:“干革命工作,不在一朝一夕。弄管理制度,也不差乎这点时间。大家都去了,去晚就不好了。”
  任卫东只得起身,笑道:“听人劝吃饱饭,走。”
  清明日曲江怀友
  唐 罗隐

  君与田苏即旧游,
  我于交分亦绸缪。
  二年隔绝黄泉下,
  尽日悲凉曲水头。
  鸥鸟似能齐物理,
  杏花疑欲伴人愁。
  寡妻稚子应寒食,
  遥望江陵一泪流。
  清 明
  唐 杜牧

  清明时节雨纷纷,
  路上行人欲断魂。
  借问酒家何处有?
  牧童遥指杏花村。
  寒 食
  唐 孟云卿

  二月江南花满枝,
  他乡寒食远堪悲。
  贫居往往无烟火,
  不独明朝为子推。
  春天在哪里?

  春天在哪里?
  春天在树梢上
  ——嫩芽,花蕊
  在草地里
  ——远有,却无
  在溪水里
  ——冰融,河开
  在人心里
  ——心放,飞扬
  第六十三章 王金山

  来到酒店,身穿西服、系红领带的新郎耿晓辉,和身着红色礼服的美丽俊俏新娘子正站在门口,笑嘻嘻地迎接嘉宾。
  客人们走到既定的喜桌前坐好。不一会儿,任卫东看到头发湿漉漉的许俊生,被耿晓辉领着进入另一个房间。
  任卫东心道,不是许俊生中班盯岗嘛,怎么来这里喝酒呢?想到这里,不禁哑然失笑,人家是领导,你管哪门子闲事?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还是喝酒吧。
  第二天,任卫东上早班,遇到了一起分配到矿上来的王金山。洗澡后,二人来到一个小饭店。
  煤矿这个环境很有意思,惯用的沟通渠道逃脱不了两个字——喝酒。人往桌上一坐,酒瓶子口儿一开,二两小酒下肚,信息就从人们嘴里自动地流露出来了。
  (接上楼)

  恰巧矿务局来函要求派人外出学习,张区长识时务,主动报名参加,没过几天领导就钻他家去了。
  几个月以后,他成了一个工区的副区长,现在干上区长已经大半年了。
  对于一些人而言,就是想多挣钱,家里老老少少的需要吃饭,能有什么办法?对这些事敢怒不敢言。
  有的人觉得自己活得窝囊,酒后找人诉苦发泄;有的人却四处宣扬,以此来炫耀提高自己的地位,真是脸皮厚得不得了,导弹也打不透;有的人以此上位后,如法炮制,终于报了一箭之仇。
  一开始,任卫东听到这些事情还很诧异,后来听得多了,也就不当回事了。煤矿是一个小社会,这种乌七八糟事情多得去了,不足为怪。今天听到的不是那些污浊的信息,却是从来没听说过的另一种。
  (接上楼)

  王金山是矿业学院毕业分配到梅庄煤矿的,原来在掘进一区实习。现在和任卫东一样也是转岗,不同的是分到了计划科。
  王金山介绍说,计划科里,一位科长,一位副科长,三位科员,加一个实习生,就是王金山自己。
  科里事情比较杂,有月计划,季计划,半年计划,全年计划,有采面产量,掘进进尺,巷修维修计划,材料采购,煤炭销售,还有月考核,季考核,半年考核,年终考核等等,这些都要有计划科汇总形成数据。
  据他说,这计划科是整个梅庄煤矿生产经营的一个要害部门。慢慢地时间长了,一来二去的,对一些情况就有所了解。这人啊,时间长了,才知道人与人还真有大大的不同。王金山身份特殊,只是个实习生,外人对待他的态度自然不同,自己眼再拙,也看得出来。
  (接上楼)

  采煤区队遇到过断层、地质构造什么的,这个月完不成产量任务,要写报告,要求矿上酌情考核,不给点儿好处,是不会有人给你向领导汇报的,即使有那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谁来向矿上领导报告?就是计划科,因为它负责矿井生产作业计划制订和修正。掘进区队遇到过硬岩或是流沙层,完不成进尺任务,你不打点一下,仍是按正常条件考核。煤炭销售上,产销存报表有一点对不上,看我怎么在领导面前糟蹋你。
  你瞧,工作原则变成利益交换筹码,怪不得人人都想往上爬呢。这爬上去,就决定了很多人的吃喝,严重点说也能决定你的命运,你说不捞钱鬼也不信。
  这对王金山而言却是另一回事,你就是个实习生。科里的人,科外的人,知道得清清楚楚。干活可以,想得到好处门儿也没有,因为人家知道你只是个临时的,在这里呆不长。
  (接上楼)

  到年底岁末了,这天上午也巧,整个计划科里,就剩下科长和一个实习生了。而科长也去矿上开会了,现在办公室里只有王金山一个人。
  采煤区队完不成产量递交修正报告的,掘进区队欠进尺要求更改的,辅助单位上报零星工程的,财务上报费用预算的,采购上来报告采购任务的,销售上来报告预计销售量的,等等一干人员进进出出从没间断。
  这个问科长去哪了,那个说副科长下井了吗,这人问刘科员干嘛去了,那个说谁谁怎么不在啊,也有人欲言又止,就是不和王金山说什么实质性的问题。
  他听说过,并且在区队里也亲手办过给计划科的人送钱送礼的事,现在轮到自己在这里了,却没人给自己意思意思。原来,不是其中一员,没人拿你当回事。
  最近几天,王金山一直为这事郁闷不已。
  (接上楼)

  时间像一头疯狂奔跑的野牛,是谁也拉不住的。
  不知不觉地寒冷的冬天,变成了一九九四年鸟语花香的春尾。但梅庄矿人,不,确切的说,应该是管理人员,感到的是寒风过后它又杀了一个回马枪,因为矿上精简管理人员的风声越来越紧。
  从上到下,接连不断地开着各种会议,文件里、矿区大街上张贴的标语上都是“减人提效”的宣传标语。弄得人心惶惶,唯恐自己是被减掉的那位。
  这天下午三点,职工大礼堂里,梅庄矿精简人员、减人提效动员大会正式开始。机关科室全体人员、基层单位副科级以上管理人员,跟班下井的全部到场。
  礼堂里座无虚席,人们面无表情地听着讲话人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特别是矿长袁韧旺讲话时,大家把耳朵竖得大大的,生怕漏掉了什么。
  途中寒食
  唐 宋之问

  马上逢寒食,
  途中属暮春。
  可怜江浦望,
  不见洛桥人。
  北极怀明主,
  南溟作逐臣。
  故园肠断处,
  日夜柳条新。
  闾门即事
  唐 张继

  耕夫召募爱楼船,
  春草青青万项田;
  试上吴门窥郡郭,
  清明几处有新烟。
  清明
  宋 王禹俏

  无花无酒过清明,
  兴味萧然似野僧。
  昨日邻家乞新火,
  晓窗分与读书灯。
  送陈秀才还沙上省墓
  明 高启

  满衣血泪与尘埃,
  乱后还乡亦可哀。
  风雨梨花寒食过,
  几家坟上子孙来?
  第六十四章 动员会

  扩音器里,传来袁韧旺慷慨激昂的声音:“当今,改革是主旋律,这一点已经没人怀疑。我们梅庄矿也要认清形势,绝不能在这场改革大潮中滞步不前,更不能掉队。
  这些年,机构臃肿,人员只进不出,特别是人浮于事,副职越来越多,效率越来越低。工区里原来只有六七个管理人员,现在有的单位达到十个。人多了推诿扯皮,不干正事。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多瞎胡乱,鸡多不下蛋。必须减人,那就从干部减起,机关里要减,工区里也要减。
  对于梅庄矿来说,这就是改革。原本准备合并科室,实行大部室制。后来从大局从稳定出发,经矿务局批准,暂不实行,只精简个别人员。
  今天开会的目的,就是动员大家积极投身到这场改革洪流中去,实际上这也是给大家打个预防针,要正确看待这场改革,摆正自己的位置,尽快给自己寻找一个正确的出路。”
  (接上楼)

  讲到这里,下面有人窃窃私语,嗡嗡声一片。袁韧旺用力拍了几下桌子,麦克风里传出“啪啪”声,下面安静了不少。
  他继续道:“像我们梅庄矿这样的国营企业人浮于事、管理落后等诸多因素,导致效率低下,活力不旺,怎么办?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改革。放眼全国,众多国营企业已经支撑不下去开始破产,职工下岗自谋职业,现在这样做也比人家晚了不少。
  很多人依赖心里严重,这么大了还是靠喝母亲的奶生存,这是国营企业人员最大的惰性,也是最大的弊端!
  一个人有出息的人,长大了就应该离开父母怀抱,飞离大人翅膀的庇护去广阔的蓝天翱翔。不转换思路,去外面创一条属于自己的天空,那就等着被精简吧!
  早走出去早主动,晚走就被动,到时候没饭吃,哭鼻子也晚了。”
  (接上楼)

  袁韧旺引经据典,讲得头头是道。
  众人聚精会神地听着,没人敢说一句话,心里却泛起波澜。
  这个想,机关科室里人多,谁安插进去的,不就是你们当官做老爷的人干的吗,老百姓有这个心没也这个能力,更没这个权力。现在却为了赶时髦,以人多为借口,对科室里干活的人进行精简。科室进人你们说了算,减人你们也说了算,左右都是你们说了算,错对都是你们有理,讲出来还头头是道。
  那个道,文件明确规定精简对象只是副科级以下人员。
  哈哈,真是笑话,难道我们这些人天生就该倒霉,真是王侯将相宁有种,自古就有刑不上大夫,现在也有减不上科级之说。
  看来荒唐之事,什么时候都有,只不过是有人明目张胆地做,有人冠冕堂皇地找各种借口而已。
  (接上楼)

  也有的不屑一顾,什么?减人提效?减人能提效,这是什么逻辑?从来没听说减人与提效是递增关系。提出减人提效这个概念的人,不是闭门造车的臆想,就是信口开河的胡说,或是根本没有经过调查研究只是屁股决定大脑的思维。
  战场上,敌人正在发起一轮轮地猛烈攻势,你这里却大搞减人。敌酋肯定会兴高采烈的,不是笑你是个疯子,就是心里在嘀咕,我可没有花大价钱收买你啊!直到最后把你俘虏了,也会照样把你给毙了。想当李后主,门也没有!
  还有的嗤之以鼻,企业不应该把“减人”当法宝,绝不是“一减就灵”。
  如果两眼只盯住减少人员,不进行生产工艺和作业流程优化,不发挥技术和管理的作用,不统筹安排工作。那么,减人带来的就是整体工作水平的下滑。
  (接上楼)

  人员减少了,必然导致人均工作量增加。仍然固守落后的薪酬分配结构和理念,工资不增加的话,愿意对企业奉献的职工会越来越少。
  最终导致人心涣散,队伍就慢慢失去凝聚力、战斗力,企业离关门也就不远了。
  任卫东想起了几天前人们讲的一则笑话:
  一个五十二三岁的矿领导,当矿长五六年了,提升无望。儿子学习不好,花钱托关系进了煤校,毕业后只得再进煤矿,在基层区队当一名技术员。
  到了结婚的年龄,选来找去,找了一名女朋友。矿长虽然心里不满,但又说不出口。一天,儿子开口:爹,给您没过门的儿媳妇安排个工作吧!
  矿长答道:儿子啊,这不是难为为父吗?找女朋友时就给你说过要慎重。的确,是人可能都有不如愿的时候,你喜欢的没工作,有工作的女孩你不喜欢。
  (接上楼)

  儿子说:我与她情投意合啊!
  矿上的事情,矿长管得头头是道。自己的儿子却管不了,也难怪,儿子不是一个木偶,不会什么事情都唯自己这个父亲马首是瞻,却又不能不管吧。
  矿长绞尽脑汁,第二天给了儿子回答:矿机关科室不好进,看来只能减人提效了。
  儿子睁大眼睛:减人?哪她怎么进去啊?
  傻儿子,不减人,她怎么进去啊?这叫战略迂回。矿长笑嘻嘻地道。
  不久,矿上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机构改革,该减的减,该走的走。人少了,活也就相对地多了,有些活没人干了。这些活可以一时不做,久了就会影响矿井整体工作的,没办法只得招聘人员。
  矿长未来的儿媳妇通过报名、资格审查、笔试及面试等关键环节,有惊无险、技压群芳地通过招聘,名正言顺地进入了矿机关科室。
  (接上楼)

  开完动员大会,回到办公室,任卫东心里也恐慌不已,原以为职工大学毕业就可以像别人那样高枕无忧,学一身技术本领,弄个干部身份,甩开膀子大干一场。没想到刚毕业,正在实习阶段,就要面临“减人提效”,还没正式上岗,却要面临下岗,你看这事闹的!
  哎!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捣蛋!
  不是捣蛋是什么,大家干得好好的,非要搞什么减人。再说只是针对一般人员,领导为什么不带头,应该减一个副矿级的人员啊,你们这些人现在有十二个之多。
  有人戏称,果真如此的话,除非袁韧旺疯了。实际上,副矿级以上人员,不是矿长可以完全左右的,里面有很多弯弯绕,现在的任卫东肯定不晓得其中奥秘。
  沁园春·雪

  毛泽东

  北国风光,
  千里冰封,
  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
  惟余莽莽;
  大河上下,
  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
  原驰蜡象,
  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
  看红装素裹,
  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
  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
  略输文采;
  唐宗宋祖,
  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
  成吉思汗,
  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
  数风流人物,
  还看今朝。
  卜算子·咏梅

  毛泽东

  读陆游咏梅词,反其意而用之。

  风雨送春归,
  飞雪迎春到。
  已是悬崖百丈冰,
  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
  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
  她在丛中笑。
  浪淘沙·北戴河

  毛泽东

  大雨落幽燕,
  白浪滔天,
  秦皇岛外打鱼船。
  一片汪洋都不见,
  知向谁边?

  往事越千年,
  魏武挥鞭,
  东临碣石有遗篇。
  萧瑟秋风今又是,
  换了人间。
  第六十五章 投票

  为了避免只打雷不下雨,只喊口号不见动静。开完会第三天,矿上就将减人指标下达各单位,这个科室减一个,那个科室减两个,还有的减三个。
  采掘单位班子成员超过九人的减一个,超过十人的减两个。辅助和地面单位班子成员超过七人的,多余的全部减掉,并限定完成时间。
  如完不成,区队科室负责人就把自己减掉。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那些科区长们不愿意得罪人,让谁下岗谁会记恨你一辈子,不只他还有他的父母、子女和亲戚朋友,有机会他们就会联合起来置你于死地,况且谁也不能保证自己干一辈子小领导啊。
  这些基层小领导精明得很,上面当官的不得罪人,拿我们做挡箭牌。哼!门也没有。
  有的单位,不管能力高低、本事大小,汉奸的帽子一律,实行抓阄。
  (接上楼)

  听天由命吧,看你的运气,抓住“上岗”的阄,你就继续干。抓住“下岗”的阄,对不起,请自认倒霉,拍拍屁股走人。不是我要减你,是你时运不好,谁让你没有抓住“上岗”那张纸条啊!
  有的单位,科长或区长做动员时,明确说咱们不抓阄,那太不负责任了。但我也不能说谁上岗谁下岗,这样是不行的。
  怎么办呢?我们实行民主,来个少数服从多数,不管你是班子成员,还是一般人员,一人一票。票面上两个符号,一个是“√”,另一个是“×”。“√”代表上岗,该干嘛干嘛。“×”代表下岗,请另寻高就。
  投票那天,不管是爹死娘亡,还是老天下雨下雪下刀子,谁也不能请假。
  找借口不来,对不起,如果投票是你下岗,那就请自认倒霉吧。这是你知道自己要被投下去,所以没自信不敢参加。
  (接上楼)

  谁得到的“×”号最多,谁就是第一个被减掉的人。如果有两个减员指标,那就从第二个开始,依此类推。
  没办法,这是最公平的。
  矿上分给技术科的指标是一个,他们采取第二种减人方法。
  投票当天,技术科全员到齐,没一人缺席。
  投票前,技术科长许俊生冷冰冰地说:
  虽然现在到了2206方面工程关键时刻,咱们科里这些人员根本忙不过来。但是,既然矿上下达了减人指标,我也没办法,只能按上级规定办。这事早办是办,晚办也是办,早晚得办。
  那就今天投票,确定谁去谁留,事先说过多次,定好的规矩不能更改。
  票箱放在这里,一人一张票,当场发票,当场填票,当场投票,当场唱票,当场公布结果。整个过程,谁也不能离开这间屋子,谁也不能交流说话,直到结果出来为止。
  (接上楼)

  我在这里明说,实习生任卫东、林平生也是我们科里的一员,这次减员他俩也在内,没有例外。
  填票时间没超过三分钟,人们拿着填好的票放进那个带锁的小箱子里,全部投完后,打开锁,从里边倒出票来。
  一人唱票,两人监票。
  带“×”号人员的名字,写在一块黑板上,这样一目了然。因为每张票上面只有一个“×”号,其他的都是“√”号。这块黑板依墙而立,放在会议室也就是掘进技术组办公室外间的桌子上。
  票数很快统计出来,采煤质量验收员勾玉才得到的“×”号票数最多,林平生位列第三,任卫东位列第七。
  公布完结果,许俊生只冷冷地说了一句“散了吧”。
  减人风波很快过去,一切恢复正常,人们照样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接上楼)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两个月以后,矿务局空降两位副矿级人员到梅庄煤矿,一个任经营副矿长,一个任纪委书记。
  原纪委书记退休半年,这位置一直空着。有人私下算过,这创下了梅庄矿创建矿以来副矿级领导人数最高纪录,达到十三位之多。
  有人说,13是个不吉利的数字。
  有人道,“13”只是个阿拉伯数字而已。我们这里没这么多讲究,在矿务局眼里也根本不是什么。
  梅庄煤矿自己也增加了两位副总师,一个是地质测量副总师,一个是地面安全副总师。
  闲暇之余,有人调侃,事情有阳就有阴,这里减少,别处增加,这就是辩证法。
  哈哈。真会扯,二者能扯一块嘛?
  真是滑稽!
  有人笑称,世间从来没什么真事,如果有的话,那要看轮到谁头上。有背景的人,没有逆境只有顺境。无背景的人,顺境从来没有逆境多。
  (接上楼)

  心胸宽阔的人,从来不把逆境当回事,只当作锻炼自己、提升自己的一个平台,没这个平台就不会提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这样优秀。
  心胸狭窄、自负狂妄的人,从来不会有顺境,即使有他也会慢慢把顺境转成逆境,丧失自我提升的机会,把一副好牌打得越来越臭。
  2206工作面方面工程进入攻坚阶段,掘进三区施工的下平巷已经完工,切眼施工任务日显紧迫。
  掘进切眼不像掘进平巷那样,它是需要大量支护材料的,比如单体液压支柱、顶梁、铁鞋、锚杆、锚盘等等。
  这些海量材料,运搬工区只能用车辆运至岩石集中运输巷石门口,距切眼下口还有一公里多的路程。受巷道宽度限制,敷设掘进运煤皮带以后,无法铺设轨道。运送材料工具,只得靠人力来完成。
  (接上楼)

  如此,仅靠掘进三区那个施工队后卫人员运送,显然不能满足要求。从下平巷转弯,向上掘进已经三天了,才只寥寥几米进尺。
  这让掘进矿长季维冉很是着急,向生产矿长王海明汇报后的当天晚上,径直来到矿长袁韧旺办公室,请示如何解燃眉之急。
  领导就是领导,关键时候能够想出常人想不到的办法。有句俗语,叫做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作为一矿之长的袁韧旺,根本不必皱眉,看着愁眉不展的季维冉微微一笑,计上心头,笑道:“怎能让这点小事难住?不会的,很简单,两招解决问题。”
  “两招?”季维冉看着袁韧旺,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采桑子·重阳
  毛泽东

  人生易老天难老,
  岁岁重阳。
  今又重阳,
  战地黄花分外香。

  一年一度秋风劲,
  不似春光。
  胜似春光,
  廖廓江天万里霜。
  忆秦娥·娄山关
  毛泽东

  西风烈,
  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
  马蹄声碎,
  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
  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
  苍山如海,
  残阳如血。
  虞美人·枕上
  毛泽东

  堆来枕上愁何状,江海翻波浪。
  夜长天色总难明,
  寂寞披衣起坐数寒星。

  晓来百念都灰烬,剩有离人影。
  一钩残月向西流,
  对此不抛眼泪也无由。
  第六十六章 群众的力量

  “是啊,相信群众,依靠群众。”说道这里,袁韧旺停顿下来。
  季维冉却有些茫然,一脸疑惑,如坠雾山云海,道:“群众?我的矿长嘞,急死我了,别卖关子了。”
  看季维然如此费解,袁韧旺直截了当地道:“一是巷修工区,每个下井人员每日向那里送一趟支护材料。二是生产科室人员也加入这个行列。当然要给一些优惠政策,不能让他们白干活啊。生产上研究一个方案,干就是了。”
  听罢此言,季维冉心里笑道,领导就是高,既解决了材料运送问题,又给工人们增加了工资。伸出大拇指,恭维地笑道:“英明,一举两得。”
  说到这里,袁韧旺办公桌上响起了电话铃声。
  讨到锦囊妙计,季维冉知趣地退出。
  前脚离开矿长办公室,季维然后脚走进生产矿长王海明办公室,向他汇报了矿长的指示。
  (接上楼)

  王海明这人很是开明,没怪罪他越级上报,而是打电话把调度室主任叫过来,三人共同研究相关细节。
  很快,一份运送支护材料的会议纪要下达至巷修工区和生产科室。煤矿的会议纪要,一般是对某个事宜协商研究后,形成书面决定或决议事项,下达到有关单位和科室贯彻执行。
  这个会议纪要主要内容,就是巷修工区和井下生产科室负责给掘进三区切眼运送材料。巷修工区人员分成五拨,每天都有一拨人员运送支护材料。每天组织一个生产科室运送,轮换进行。
  这样既不影响正常工作,打乱生产秩序,也使人员不至于过度疲劳。这项工作,直至切眼掘完为止。
  生产科室工作技术人员,大多是二三十岁年轻人,超过四十多岁的不多,大都是学校毕业的学生,不仅有知识有头脑,还年轻少壮,有一把子力气,不是古代那些无束鸡之力的酸秀才。
  (接上楼)

  于是乎,这些科室人员就成了矿领导手里的预备队。关键时候,让他们冲。年轻人嘛,进入社会不久,难免有些学生气。虽已进入社会,心里仍不失指点江山的激情。看不顺眼的事情,会有意无意地加以评论。
  为让这些学生尽快成长,让他们吃点苦头,就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不生孩子不知道生孩子的难处。经历事情,磨起茧子,才知道很多事情不是想当然那样简单。正如人们所说,不是年龄使人成长,是经历催人成熟。
  当然,也有个别人,在学校里接受了一些美mei西xi方反动思潮,受某些不良教授蛊惑,久而久之成为毫不利人,专门利己主义者。在他们眼里,什么民主啊,其实就是借投票之名,为大多数人服务的国家机器成为少数人谋利的工具。什么改gai革ge啊,就是借其之名,行强取豪夺之实。
  (接上楼)

  一夜之间,国营企业总经理摇身变为民营企业家。更有甚者,有些公派留学出国学成后,不思回报祖国,却化身一变成为假洋鬼子,里勾外联,认贼作父,成为外国敌对势力吞噬中zhong国guo的马前卒,从主子手中卑躬屈膝地获取一点微薄的美元。
  唯利所图,做什么都是为自己谋取私利,不劳而获是最好的。什么老百姓、什么天地良心,都统统地一边去,有奶便是娘。他们认为,中zhong国就应该是一盘散沙,中zhong国人不应该组织起来。
  如此,中zhong国这条水牛养肥后,可成为人人可食的美味。外人侵略时,人人成为顺民,八国联军入侵时当一次带路者,甚至是帮凶。国人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反对,更不能组织起来反抗。这是西方国家天天都在做的梦,有些中zhong国血统的洋鬼子们个个也是如此,为的是方便他们收割。
  (接上楼)

  有这种理念的人,在煤矿肯定是不会脚踏实地工作的,只会投机钻营往上爬。
  煤矿这个社会,长时间形成一种氛围。那就是,学校毕业的人,只要积极融入煤矿工人洪流队伍之中,和他们一起滚打摸爬,打成一片,即便没多大本事,只要勤勤恳恳,踏踏实实,也不会有太差的结局。
  当然,有一技之长,带领大家多出煤、多进尺、让工人得实惠的会更好,会走得更远。否则,慢慢被遗忘,成为人们眼中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他们进入煤矿,在环境熏陶下,慢慢成为这个群体的中流砥柱,这是领导和同事所乐见的。
  成长过程中,他们都有艰苦经历,满脸满身是黑的,黑白连轴转,吃饭无凉热,生活不规律,费心费脑。也被冷嘲热讽,慢待亲友,更有身心疲惫,有时也后悔当初选择,但不退缩不颓废,总是直面困难,一往无前。
  (接上楼)

  星期六这天,本来是与宋熙宁约会的日子。
  不巧的是,这天中班轮到技术科下井运送材料。不得已,任卫东只得提前一天,专门跑到学校告知宋熙宁。惹得她心里一阵子不高兴,尽管嘴里没说什么。转身走进教室,又一丝不苟地向学生们传授做人的故事和知识的力量。
  午饭后,技术科下井人员早早换好工作服,领好器具,戴上水壶和食物,在井口等待科长。少顷,许俊生来到井口,一边系着带有矿灯、自救器和瓦斯警报仪的腰带,一边对迎面走来的付立勇道:“人全了吧?”
  (接上楼)

  付立勇有些不自然地道:“科长,除韩现明没来,其他人都来了。”
  许俊生一听只是掘进技术组人没来全,严肃地道:“不是不能请假,全部参加嘛。怎么搞的?”
  付立勇尴尬道:“他专门找我,说是孩子有病,要送孩子去医院。”
  “借口,纯属借口。”听罢,许俊生不悦地道:“早不生病,晚不生病。这里干活了,孩子生病了,真会挑时候。”
  说完,许俊生也不理付立勇,径直向井口走去。大家一看如此,就像大雁一样排队跟上去。
  浪淘沙·北戴河

  毛泽东

  大雨落幽燕,
  白浪滔天,
  秦皇岛外打鱼船。
  一片汪洋都不见,
  知向谁边?

  往事越千年,
  魏武挥鞭,
  东临碣石有遗篇。
  萧瑟秋风今又是,
  换了人间。
  忆秦娥·娄山关

  毛泽东

  西风烈,
  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
  马蹄声碎,
  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
  而今迈步从头越。
  从头越,
  苍山如海,
  残阳如血。
  虞美人·枕上

  毛泽东

  堆来枕上愁何状,
  江海翻波浪。
  夜长天色总难明,
  寂寞披衣起坐数寒星。

  晓来百念都灰烬,
  剩有离人影。
  一钩残月向西流,
  对此不抛眼泪也无由。
  第六十七章 劳其筋骨

  到达一个车场绕道,许俊生停下脚步,后面的人随之站下。只听他对紧随身后的付立勇道:“去车场看看,有没有要运的东西。”
  付立勇回头喊道:“卫东,卫东。”
  跟在后边的任卫东小跑过来,道:“付科长。”
  “去车场看看。有什么没有。”付立勇吩咐道。
  “好嘞。”任卫东口中答应着,向车场走去。不一会儿,就从车场回来,向一起说话的许俊生、付立勇汇报:“科长,车场里什么也没有。”
  许俊生听罢,道:“这样也好,省得开绞车向上提那一段小上坡了。进去吧,值班的调度员说石门口有东西。”
  一行人来到岩石集中运输巷石门口。只见门口以西,有两花车未卸的单体液压支柱和两矿车金属顶梁。一辆花车装载单体液压支柱12棵,一矿车可以装金属顶梁45根。
  (接上楼)

  这些材料,技术科这些人一班时间是运不完的。
  了解到这些情况,只见许俊生大声道:“来来,弟兄们。向前一点,我说两句。”
  众人众星拱月般地围过来。
  只听他道:“根据矿统一安排,为确保2206工作面方面工程如期完成,组织生产科室参加运送支护材料。咱们这些人都是能文能武的,技术上有一套,干活也不是孬种,不能让一线老大哥看不起咱们。现在就看咱们的了。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有人回答,声音却不响亮。
  许俊生看没有生气,好像没有干劲,大声道:“我先声明。今天第一炮打响了,我请大家喝酒。只是刚才声音太小,我没听见。再问一遍,大家有没有信心?”
  这些年轻人缺少的不是棒杀,而是鼓动。见自己的科长许愿,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现场响起一片掌声,众人激昂答道:
  “有!”“有!”“有!”
  (接上楼)

  “古人云,夫战,勇气也!”许俊生见士气大增,欣喜地道:“我们年轻人就要有一往无前的气概,不能被任何困难吓倒。”又提醒道:“井下工作也不是寻常事。这次距离远,空间窄狭,还要跨皮带,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能出现任何破皮红伤。听清楚没有?”
  “清楚!”众人回答。
  这些科室人员,虽然年轻也不经常参加体力劳动,不能像一般工人那样当劳力使用,只能量力而行。
  许俊生安排,单体液压支柱两人抬一棵,自由结合,顶梁一人一根。前两趟先运单体液压支柱,累了,运些比较轻些的金属顶梁。
  “好!开始吧!”许俊生高兴地下命令。
  话音刚落。许俊生就与耿晓辉一起,抬起一棵单体液压支柱向石门走去。
  科长身先士卒,科员们自然不肯落后,自由结合,二人一组抬着支柱跟在后边向里走去。
  (接上楼)

  任卫东与付立勇一组,抬起一棵单体液压支柱。任卫东个子高大,自然在后边。
  他们抬的是型号DZ25的单体液压支柱,这种支柱一棵重量七十多千克,一端粗一端轻,重量自然集中在粗的那端。
  任卫东他们抬着单体支柱进入石门。
  所谓石门,就是布置在主要运输大巷的一侧,通往采区、轨道上下山、运输车场等的巷道。比如采区石门,运输石门、轨道石门等。
  任卫东现在所要通过的石门就是一个采区石门,也是为2206工作面将来运输煤炭使用的运输石门。
  这个石门内,一侧布置的是运煤使用的皮带运输机和掘进通风使用的风筒,另一侧是排水沟,人们行走在期间。空手行走,空间尚可满足,如果负重前行的话,走路难免就会变形,来回摆动。
  不是经常做此类工作的人,就会觉得空间极为狭窄。
  (接上楼)

  在技术科呆了几年,付立勇不经常参加抬重物这样的体力劳动,加之风筒是封闭的,呼吸只能依靠从迎头风筒里返回的乏风。
  走过一段路程,任卫东看到前边付立勇的两腿有些蹒跚,就快走一步,两手托住单体支柱,肩膀向前移动了一些,这样一来重量就自然地倾向了自己。顿时感到轻松的付立勇,笑着回头看了一眼。
  “付科长,累了吧?歇一会。”任卫东问道。
  “你行,我还能不行?”没人歇息,若自己如此面子上不好看,付立勇强撑着继续向前走。
  向前走过十几米,看到有人休息,付立勇提议停一会儿。
  看到付立勇要把单体支柱一扔了事,任卫东道:“您松手吧,我自己放下就行。”
  等付立勇离开,任卫东一手抓住单体支柱手把,另一手扶住,粗端在下、细端在上地立在巷道一边。
  (接上楼)

  液压支柱卸运和存放由专门规定的,卸车时不能直接扔在底板上或地面上,只能轻拿轻放。如果野蛮装卸,是会损坏单体支柱镀铬层的,影响密封效果。
  放置时,必须粗端在下,细端在上。就像人一样不能倒立,如果一个人倒立,肯定会对他伤害。
  任卫东至今还清楚的记得,在采煤三段当工人时,摔单体支柱的那事,段长黎玉振大会小会地没少点名批评了。
  事情是由王栓来引起的,那次他一个人从矿车里卸车支柱,没人协助,只得抱起一棵扔在底板,那“咣咣”的砸在底板的声音恰好被黎玉振听到。这就像砸在他心上心疼,跑过来就是一阵训斥:
  “有你这样干活的吗?段里多次讲不能摔,不能扔。像你这样弄几次,柱芯就会变型报废的。就像一个小孩子,抱起来使劲摔,使劲扔,他还能活吗?”
  (接上楼)

  付立勇不顾副科长的形象,喘着粗气,摘下胶壳帽,扔在底板上,解开系在腰间的灯带,汗水从脸上淌下,上衣湿了一片,把它脱下挂在巷道帮上,从脖上取下毛巾,在脸上身上擦了起来。
  少顷,双手一拧毛巾,像是天上下急雨一样,汗水瞬间哗哗落下,又不疾不徐地滴下。
  “卫东,带水了吗?”付立勇问道。
  “带了,不过放在外边,我去拿吧。”任卫东回道。
  “不了,一会儿出去再喝。”付立勇摇摇手。看别人又向前开拔,付立勇道:“走。咱不能让人落下。”
  只见他把上衣垫在肩上,和任卫东一起抬着单体支柱继续向前。
  (接上楼)

  这天,任卫东抬了两趟单体支柱,自己又扛了三趟金属顶梁。在这群人中,即便任卫东是比较年轻的,也累得胳膊发酸、腿打软,其他人就不必提了。
  上井时,这些平时文质彬彬、头高气昂的科室管理人员,一时没了那高大形象,个个像斗败的公鸡,无精打采,有的袒胸露乳,有的把上衣斜搭在肩上,一步三摇地碎步地向前。
  付立勇一句“大家快走。许科长在井上弄好了酒菜,等我们去吃呢。”这些人立刻像注射了兴奋剂一样,快步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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