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生往事

  (接上楼)

  老容却不急不躁的,该干什么干什么,任卫东又不能说什么。尽管着急,于新鸣也没办法,只得等待。前前后后,用了近一个小时,终于把中线延好。
  依照安排,任卫东跟着老容他们,扛着仪器去掘进四区迎头挂线。
  白天黑夜不停轮换,时间不经意间地慢慢流逝。
  冬天即将来临的时候,任卫东却感到自己的春天已经来临。这就是,他和宋熙宁两人订婚,两家人高兴地聚在一块,祝两个年轻人越来越好。这段时间,任卫东心情特好。
  时光渐渐滑过,一闪到了年底。
  一九九四年元旦,按照矿上的实习计划,任卫东开始在技术科的实习。
  技术科在东办公楼里的第三层,设有采煤、掘进及设计三个小组。每个小组里有技术人员二至三人,质量验收人员三至四人,三个小组长都是矿上任命的副科长兼任。
  (接上楼)

  元旦这天上午八点,来到东办公楼三楼的一间办公室门前。这是技术科科长许俊生的办公室,门虚掩着,里面有人说话,任卫东抬手敲门。
  “进来。”只听许俊生在里面大声道。
  任卫东推门而入,许俊生和掘进副科长付立勇,正讨论着一份文稿。只听到一句什么“这个队安排不妥,时间上衔接不上”的话语。
  “许科长好,付科长好。”任卫东看向二人,恭恭敬敬地问候。
  任卫东和许俊生的第一次面对面,就是那场庆功宴。尽管后来也见过面,都是任卫东毕恭毕敬地尊称,而许俊生却是只点头算作回应。
  任卫东和付立勇的接触次数比较多,那是因为付立勇是分管掘进的副科长,也是作业规程和安全技术措施的审批人,基本上每周都能见到。所以,并不陌生。
  看是任卫东进来,许俊生站起来指着任卫东,道:“付科长,这就是任卫东,从今天开始在咱科里实习。这小伙子大家都知道,救人英雄,人品很好,好学上进,现在到你们组实习,要好好培养。”
  (接上楼)

  付立勇笑道:“任卫东,我认识,常来批措施。放心吧,科长。会让他尽快熟悉情况,圆满完成实习任务。”
  许俊生对付立勇道:“付科长,这个生产接续,按刚才说的改一下,再让领导们审审。任卫东,我就交给你了,让他多学点东西。”
  付立勇拿起那份文稿,看向许俊生道:“好的。”说完,领着任卫东来到掘进组办公室。
  付立勇推开办公室门,任卫东随他进入一个套间。
  绝 句
  唐 杜甫

  迟日江山丽,
  春风花草香。
  泥融飞燕子,
  沙暖睡鸳鸯。
  江畔独步寻花
  唐 杜甫

  黄四娘家花满蹊,
  千朵万朵压枝低。
  留连戏蝶时时舞,
  自在娇莺恰恰啼。
  送元二使安西
  唐 王维

  渭城朝雨浥轻尘,
  客舍青青柳色新。
  劝君更尽一杯酒,
  西出阳关无故人。
  春 望
  唐 杜甫

  国破山河在,
  城春草木深。
  感时花溅泪,
  恨别鸟惊心。
  烽火连三月,
  家书抵万金。
  白头搔更短,
  浑欲不胜簪。
  第五十四章 初来乍到

  任卫东知道,掘进组里有七个人,既负责掘进技术管理,也负责工程质量验收工作。付立勇是分管副科长,也是组长。
  技术这块,付立勇负责全面,同时兼顾巷道维修技术管理,工程师郑慎初侧重于岩石巷道掘进,协助付立勇管理巷道维修技术,技术员韩现明侧重于全煤、半煤巷道,三人分工不分家。
  质量验收这块,有三人,江建昌是小组长,王恩善、匡东林两人是验收员,负责全矿掘进包括巷道维修质量验收工作。匡东林家里有事请假了,过一段时间才能上班。
  付立勇坐在办公桌前,面向任卫东道:“你的情况,刚才许科长说了。上边综合考虑,认为你有前途可培养,决定在实习期间侧重于质量验收,同时兼顾技术方面。”
  任卫东听着付立勇的话音,心里暗道,这是让自己当验收员啊!为什么会这样呢,让干验收员何必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也罢,现在处于实习阶段,只是暂时的。为此烦恼,实在没有必要。
  (接上楼)

  这里任卫东心中云涌,那里付立勇继续道:“江建昌是验收组长,要多向他请教。实际上,质量验收标准的制定就是技术工作的一部分。干好验收工作,有利于技术水平提高,两者是相同的。
  技术上,要多向高慎忠学习,他是老资格技术人员,经验丰富。
  今天是元旦,别下井了,学习学习矿务局和矿上的技术文件,看看各工区作业规程。当然,这些也是一天看不完的。不用急,干中学,学中干,很快就能进入角色的。”
  付立勇拉开抽屉,拿出一把钥匙,递向任卫东,道:“这是一把外间办公室门钥匙,归你使用。”说着起身,走向外间,指着一张办公桌道:“这是你办公的地方。我有事出去一下,你先忙你的。
  这间办公室,任卫东没少来过。这里原是匡东林的位置,尽管他不能上班,却也是他的办公地方。不过,领导安排在这里,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
  (接上楼)

  里间是技术组办公场所,外间是验收组办公场所,兼做科里开会的场所。靠东墙放着一个大案板,可以摊开大号矿图,供研究使用。
  三张办公桌有些零乱,地面有些烟蒂。任卫东把桌子整理好,拿起一块抹布到洗刷间里洗过,把桌面擦拭一边,又去洗一把,再搽一边,从门后角落里拿起一把高粱苗扫帚。
  正扫着,许俊生路过门口看到,进来笑道:“卫东,好勤快啊。”
  “许科长,现在没事,打扫一下。”任卫东直起身看向许俊生,笑道。
  “好。好。你忙。”许俊生说完离去。
  扫完地面,从洗手间里拿来刷好的拖把,把地面拖了两遍。坐下来,刚要休息,桌上的电话铃响起。
  任卫东抓起电话,里边传来颇大的声音:“我找任卫东,你谁啊?”
  任卫东一听知道是赵兴旺的声音:“区长,我就是卫东,什么指示?”
  (接上楼)

  “哈哈,卫东,和你呆得挺好的。怎么跑到技术科去了,不够意思!晚上一块吃顿饭,还是那句话,不能请假。”赵兴旺就是这样的性格,豪放而不做作。
  “谢谢区长。科里没什么事的话,我一定去。”任卫东对着话筒说道。
  “你们科里能有什么事啊。就这么定了。”说完,赵兴旺霸道地挂掉电话。
  今天是元旦,闻州矿务局下发通知,要求各单位放假三天。除必要值班人员外,地面单位一律放假。矿井照常生产,井下单位不放假。
  国家法律规定,凡法定假日期间加班的,企业要支付三倍工资。闻州矿务局是国营企业,当然要严格执行。
  梅庄煤矿规定,井下生产单位不放假,矿机关科室、地面单位除值班人员外,其余人员全部放假。正值减人提效关口,就当不折不扣地减少不必要的工资支出。
  (接上楼)

  整整一天,办公楼里没几个人进出。晚上不到六点,任卫东如约来到那家“来都顺”饭店,赵兴旺、杜文礼、曹建国等一干人员已经到场,熟人见面,把酒言欢,你饮我干,直到十点多才依依不舍地散去。
  第二天一早,任卫东在街上买了一份豆腐脑、四个蒸包吃过,匆匆换上工作服,很快领取矿灯、自救器来到人员下井通道。
  这个通道连接两个天地:一个地面,一个井下;一个亮亮堂堂,一个寂静黑暗。煤矿工人每天都要经过这个通道,进入井下,回到地面。
  井下静得让人心慌,地面喧嚣尘上。井下十米之内两个季节,地面四季轮回。地面到处是风景,井下无处不风险。
  两重天地之间,矿工往返“穿越”。
  进入井下,再也回不到地面的,表明他已经长眠于此,永远与化石为伍。
  (接上楼)

  回到地面,再也不进入井下的,不是退休就是选择了离开。
  这时候,不少区队的区长、支部书记和生产科室下井人员已经换好衣服、领好下井用的器具,在这里闲扯聊天,这是歇脚的地方。自行下井的,在这里坐一会儿,听说领导来了,快速进入通道到等候室坐人行车下井。跟领导下井办公的,在此等候。
  任卫东摘下胶壳帽,坐在地上,微闭双眼,依在东墙上。
  不一会儿,江建昌、王恩善一前一后地走过来。
  看到二位来到,任卫东连忙站起来,道:“江师傅,王师傅,您好。”
  见任卫东打招呼,江建昌道:“任卫东,上早班啊。”二人也摘下胶壳帽,坐在屁股下。
  任卫东跟着坐下来,笑道:“是啊。从今以后,跟着二位师傅,请多关照。”
  王恩善笑道:“你这个大技术员,谁不知道你是掘进二区过硬岩的功臣啊!我们两个是工人,你跟我们学习?玩笑可不是这样开的。”
  (接上楼)

  “真的。可不敢跟两位前辈开玩笑。我不在掘进二区了,昨天就来科里实习了。不信的话,付科长过来问问就知道了。”任卫东一脸正经地道。
  正说着话,全副武装穿戴整齐的付立勇走过来,一边系腰带,一边走过来。
  相 思
  唐 王维

  红豆生南国,
  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
  此物最相思。
  春 词
  唐 刘禹锡

  新妆宜面下朱楼,
  深锁春光一院愁。
  行到中庭数花朵,
  蜻蜓飞上玉搔头。
  春 思
  唐 皇甫冉

  莺啼燕语报新年,
  马邑龙堆路几千。
  家住层城临汉苑,
  心随明月到胡天。
  机中锦字论长恨,
  楼上花枝笑独眠。
  为问元戎窦车骑,
  何时返旆勒燕然。
  第五十五章 接风

  看到付立勇,三人连忙站起来。
  托了托眼镜,付立勇对江建昌道:“老江,任卫东现在到了我们掘进组。以后就和你们一起工作了,要好好地带带他,尽快让他熟悉质量验收业务。你们打算去哪个迎头啊?”
  江建昌回道:“掘进四区那个全煤巷道,再去临近的那个巷修工作面。”
  付立勇也摘下胶壳帽,坐在屁股下,道:“好,好。稍微一停,下井吧。领导要去办公。在井下,眼精一点,耳灵一点,累了休息可以,绝不能让人逮住。”
  见付立勇如此说道,三人起身走向人行车等候室。
  随着江建昌、王恩善坐过两段人行车,任卫东进入一条运输大巷向南走去。远远地听到“嗡嗡”的扇风机响声,伴着耳聋欲绝的声音,拐进一个石门。
  (接上楼)

  江建昌抬头看看顶板,然后摘下胶壳帽,坐在屁股下,道:“卫东。坐下歇一会儿。你知道验收组三人,匡东林请假后,成了我们两个。
  矿上这么多掘进头,每旬要质量验收定级一次,根本忙不过来。有一个家里有事,就要借技术上的人来帮忙。矿规定,质量定级必须两个人,不能单独一人。你来了就好了,我们可以松一口气。
  质量是一切工作的根本。没有好的质量,这个工程就是豆腐渣。质量验收,顾名思义就是为矿上把工程质量关。给领导决策提供依据,所以是个非常重要的工作。其实啊,这质量验收啊,也没什么,主要是把握好原则,不能太离谱了,差不多才行。”
  王恩善插嘴道:“老江。不要讲那些大道理,卫东什么人啊,人家是大学生,再说他只是实习,以后就是技术人员,管理人员,将来有可能领导我们。”
  (接上楼)

  任卫东微微一笑,道:“王师傅。可不带这样笑话人的。我只是一个实习生,当务之急,就是跟着您们学本领。至于您说的那些,做梦也不敢想。”
  王恩善接道:“老江,常言道,宁可得罪老的不得罪小的。卫东是救人英雄,年轻有为,好学上进。咱两个一定要好好的待他,不能倚老卖老,多给他留些好印象。说不定,以后还要求他办事呢。”
  江建昌一拍眉头,哈哈笑道:“你看我,还不老就说糊话了,还是老王说得对。不要只顾说话,看看有人来吗?”
  王恩善站起来,把矿灯头握在手心,不使灯光照射出去,拿着胶壳帽走到大巷口,向外一看,才道:“走吧,过来了两个灯光。”
  三人戴上胶壳帽,立即慢慢地打开两道风门,不使风门因为风大而发出关门得声音。
  进入一条全煤巷道,这是一条梯型的工字钢支护巷道,金属网背帮锚杆支护,有三米多宽,近四米高,一趟风管和一路水管平行布置在巷道上帮,风筒吊挂在上帮上角。两根钢轨躺在巷道底板上,像两根平行线向前延伸,这是用来运输掘进煤的轨道。
  (接上楼)

  走过几百米,前面一盏盏灯光来回闪动,就像黑夜里群星闪烁。
  煤矿工人常年在这黑夜里出力流汗,甚至献出生命为生活在地面的人们提供光和热。他们是黑夜里探索者,也是一颗颗默默无闻的繁星,为夜里赶路人指引方向。
  渐渐靠近迎头,里面的人们发现了他们。一位大个子走过来,走到江建昌身前道:“江组长,王师傅,来了。任技术员,不是在掘进二吗?也来指导施工吧。哈哈。”
  江建昌回头望向任卫东,道:“这是掘进四区跟班区长尚易杰。这是任卫东,现在调技术科掘进组了。你们原来在一个楼上,不认识吗?”
  任卫东上前握住尚易杰伸出来的手,道:“在掘进二呆了半年,也见过您,只是不知尊姓大名,不好意思啊。”
  尚易杰笑着大声道:“你不认识我,俺可都知道大名鼎鼎的你!”然后回过头来,道:“江组长,王师傅,今天有空吗?任技术员加入你们行列了,为他接接风,请二位领导作陪。”
  (接上楼)

  江建昌望着王恩善、任卫东,又看向尚易杰,道:“这样不好吧。”
  尚易杰拍着任卫东的肩膀,道:“什么好不好的,早该和二位领导坐坐了。正好,任技术员过来了,俩事一块办得了。矿东门吕家饭店,你们先点好菜,我很快就到的。”
  江建昌拿着矿灯头向里走去,道:“再说吧,把验收员喊出来。”
  任卫东跟在身后,进入掘进工作面。
  就要进入迎头,一个四十五六岁、个头不高的人走过来,看到江建昌、王恩善笑道:“江科长。王科长。领导们来了。欢迎光临指导。”
  江建昌对这人的不当称呼也不纠正,直接道:“老孙,快把中腰线挂好,看看巷道方位有没有偏差。”
  “好的。”这个叫老孙的人,名叫孙绪仁,是这个迎头的质量验收员。他向里走了几步,从下帮一个帆布包里拿出线绳,喊了一个工人,一会儿就把中腰线弄好。
  (接上楼)

  任卫东跟着江建昌,他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只听江建昌向里喊道:“伙计。干活的时候看着点,不要动了中线和腰线。”
  他边走边拿米尺量着,用矿灯照着每一架棚,每一节轨道,每一节风筒,随口说道:“老王,填检查表,中腰线合格。老孙,这个棚腿后边那根锚杆外露超长了,这架棚头缺一根撑棒。这片网,压茬不合格。这里,两节轨道接茬的高低差、内错茬,还有间隙。
  尚区长,把铁路木匠喊过来,整一整,虽然不是多大的问题,时间长了,会影响行车的。
  这里,风筒上编号没了。还有这里,风筒上煤尘那么厚,要用水冲冲。这是我们来了,通防科的来了,会给重罚的。
  嗯,不错,这段时间巷道质量整体保持得不错,也很稳定。每架棚山水度,扎脚都符合要求。”
  王恩善边走,边在检查表上划着记着各种符号。
  孙绪仁边走,边在自己随身带的小本上记录,不时地插嘴道:“领导就是火眼金睛,眼里参不了沙子。”
  玉楼春
  宋 宋祁

  东城渐觉风光好,
  縠皱波纹迎客棹。
  绿杨烟外晓寒轻,
  红杏枝头春意闹。
  浮生长恨欢娱少,
  肯爱千金轻一笑。
  为君持酒劝斜阳,
  且向花间留晚照。
  早春南征寄洛中诸友
  宋 欧阳修

  楚色穷千里,
  行人何苦赊。
  芳林逢旅雁,
  候馆噪山鸦。
  春入河边草,
  花开水上槎。
  东风一樽酒,
  新岁独思家。
  玉楼春
  宋 辛弃疾

  风前欲劝春光住,
  春在城南芳草路。
  未随流落水边花,
  且作飘零泥上絮。
  镜中已觉星星误,
  人不负春春自负。
  梦回人远许多愁,
  只在梨花风雨处。
  送春
  宋 王令

  三月残花落更开,
  小檐日日燕飞来。
  子规夜半犹啼血,
  不信东风唤不回。
  第五十六章 唱高调

  来到扒装机跟前,看着每个部件,每处细节,又转了一圈,江建昌笑着道:“尚区长,知道我们今天来吗?扒装机面貌这么好啊,部件齐全无缺失,螺丝紧固很到位,钢丝绳断丝不超规定,绳套子插接符合要求。”
  尚易杰笑着回道:“不是知道领导们今天来,领导检查就是我们日常工作的动力。我们区长,把你们检查的问题,一条条地都给了我们,让对照整改。再说这些问题不解决,也影响正常生产啊。整改问题,就是促进生产。”
  王恩善听了笑道:“尚区长,说话一套一套的,也真会唱高调。”
  来到迎头,工人们正在架设工字钢棚。棚头架好放在前探梁上,支架腿窝也挖好。
  看到检查的进来,一个黑脸人道:“伙计们停停,让领导们看看,一会再干也晚不了。”随着话音,人们停下手中的工作。
  (接上楼)

  江建昌对这个黑脸人道:“朱队长,检查不能耽误干活,我们不急,赶快把棚架起来。”说完,退至扒装机之后。
  王恩善拿着检查表对孙绪仁道:“老孙。你们这个迎头不孬。矿上领导经常表扬,进尺也不低,煤巷进尺你们这个队在全矿是叫得比较响的。所以,质量和进尺两者不矛盾,也是相互促进的。这里边有你的功劳。”
  又回过头来对任卫东道:“任技你看呢,这个迎头怎么样?”
  任卫东笑道:“王师傅,可别叫我技术员,我就是跟着您和江师傅学徒的。叫我卫东就行。我没干过掘进,内在的东西看不懂。如果凭个人直觉的话,这个掘进头可以说还是很不错的。”
  孙绪仁笑着看向王恩善,道:“王科长,说得真好。我们区长在班前会也经常这样说。区长是明白人,我们干验收员的就能理直气壮,班长也支持工作。否则,想处理隐患,班长不给你派人,什么也干不了。
  (接上楼)

  领导来了,隐患一大堆,逮住我们就训,你找班长要人处理问题,就说活没干完,哪有人啊。弄得我们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里边传来信,工字钢棚架好了,可以进去。
  迎头里,工字钢棚架得规规矩矩,棚头上撑棒不差一根,金属网搭接严实合缝,联棚器一个也不缺,简直是找不出一点问题。
  江建昌一行人从迎头出来,走到一排工具箱跟前,对尚易杰道:“尚区长,你们这个迎头,就是不错。能够保持这样,确实不易,要继续坚持。
  下面的工作就是打眼放炮了吧,一定要把好放炮关,人员必须撤到一百米外。你们这个巷道是直的,没有拐弯。还有,就是放炮后及时用上前探梁。不能我们前脚走了,后脚就出事故。”说完看看腕中手表,拔腿向外走。
  尚易杰也跟着向外走出来,靠近江建昌耳语了一阵子,然后大声道:“江师傅,王师傅,任技术员请慢走,我还要进去看看。”
  (接上楼)

  江建昌摆摆手,道:“尚区长忙去吧。”又对王恩善、任卫东道:“天不早了,我们抓紧,还要去那个巷修头。”
  三人紧走慢走,出来石门,进入大巷,又拐入另一个石门,走过一段平路,过了一个上坡,一个下坡,来到一个片口车场,这里就是要来的那个巷修工作面。
  这个地点的人们正在装矸石,还没有进行其他工作,江建昌对在场的班长和验收员交待了几个注意事项,就和王恩善、任卫东去坐人行车上井。
  洗完澡,任卫东到单身职工大院小饭铺买饭吃了以后,睡了一觉。
  下午三点四十分多,来到办公室。翻开矿务局去年下发的掘进技术文件汇编。
  正在看着,付立勇从门口进来,看到任卫东,道:“卫东,每周的一、三、五三点四十五前来到,其他时候不用早来,五点来到就好。”
  任卫东站起来回道:“付科长,您来了。我一个单身,在宿舍里也没事,在这里还能学习。”
  看付立勇打开里间房门进入,任卫东坐下。
  付立勇在里面道:“来技术科第一次下井,什么感受?”
  听到付立勇在里面问话,任卫东走到里间,站着回道:“第一次到全煤巷道掘进工作面,只是没有全面了解生产工艺。以后要多看多学,尽快熟悉。”
  付立勇坐在椅子上,道:“有这个意识很好,说明你用心观察了。近期要协助韩现明,帮他制定今年掘进专业管理文件。待会儿,和他联系联系,看看要做些什么。还有,在质量验收组,你是新人,又年轻,要多看多学,少说少参合一些闲杂没用的事。”
  说完就起身,拿着记录本向外走,道:“给我带上门。”
  回到自己的位置,任卫东回味刚才付立勇的话,什么邪杂事情?仔细想一会儿,也没想明白。算了,不想了。坐下来,掀开矿务局的掘进技术文件汇编看起来。
  (接上楼)

  看过有十多页,只见王恩善满脸红光的进来,任卫东看到进来,就站起来道:“王师傅,来了。”
  王恩善脸上明显带有酒意,说话有些结巴:“卫,卫东,来这么早。”
  王恩善没有坐下,弯腰提起墙角处暖瓶,把水倒在杯子里喝了口水,就又出门而去。
  不长时间,江建昌进门,任卫东看到江建昌又站起来,道:“江师傅,来了。”
  江建昌虽然没有那么明显的酒意,脸却也是红扑扑的,仔细一看也是喝了酒的样子。江建昌没说别的,只是趴在办公桌上写着什么。
  这两个人都喝了酒,王恩善和他一样,住的也是单身职工大院,一个人喝酒的话不至于酒味十足,应该是几个人在一起喝的,人一多就控制不好,多喝几杯。
  (接上楼)

  正想着什么,看到郑慎初和韩现明一前一后的进入办公室,任卫东看到他们,也站起来打招呼:“郑工,韩工,来了。”
  听到话音,郑慎初回头过来,伸出一只手握过来,笑道:“卫东,上午就听说你过来了。好啊。我们的力量壮大了。”
  韩现明握着手也笑道:“欢迎,欢迎。以后就是战友了。哈哈。”
  说完,韩现明掏出钥匙打开里间屋门,郑慎初一起和进入。
  春游曲
  唐 王涯

  万树江边杏,
  新开一夜风。
  满园深浅色,
  照在绿波中。
  春雪
  唐 韩愈

  新年都未有芳华,
  二月初惊见草芽。
  白雪却嫌春色晚,
  故穿庭树作飞花。
  春运
  唐 杜甫

  肃肃花絮晚,
  菲菲红素轻。
  日长雄鸟雀,
  春远独柴荆。
  第五十七章 狗咬刺猬

  任卫东跟着进去,笑道:“以后跟着二位领导学习,请郑工、韩工不吝赐教。”
  郑慎初坐下,一边整理桌上材料一边道:“卫东,千万不能这样说,付科长才是领导。我和你一样,都是干活的,只不过早来几年而已。在一起工作就是缘分,可不能这样客气啊!”
  韩现明翻看着一份工区审批的安全技术措施,抬起头来道:“是啊。你这样客气就显得外了。”
  任卫东站到韩现明跟前:“韩工,付科长让我找您。需要做什么,安排就是了。”
  瞅一眼任卫东,韩现明道:“卫东,岁末年初,事情特别多,郑工和我天天忙得脚打后脑勺。你来了,我们就可以松一口了。”
  “哪里,哪里。”任卫东笑道:“韩工抬举了,我只是一个实习生,什么也不懂。”
  (接上楼)

  “呵呵。”郑慎初不禁一笑,道:“没想到你还真谦虚。”
  “你这个实习生可不一般,帮工区过了硬岩,发明了自动排水,我们也比你差一大截。”韩现明也笑道:“别谦虚了。过于谦虚就是骄傲。这里列了个掘进专业管理制度文件目录。”
  “韩工,纯属巧合,纯属巧合。”任卫东有些尴尬。
  韩现明递给任卫东两张纸:“将这个和去年的对照一下,需要补充哪些文件,根据你的观察和了解,还有哪些要补充,麻烦你十天之内给我一个回复。好吧。”
  回到自己位置,任卫东开始翻看那些材料。
  快到下班时间,王恩善回来,江建昌道:“老王,卫东,明天没事的话,继续下井。”
  二人应道:“好的。”
  来到技术科,第一次接受这样的任务,就如狗咬刺猬,找不到下口的地方。这让任卫东无所适从,怎么办?那就去请教曹建国。
  (接上楼)

  来到掘进二区,正在开碰头会。曹建国看到窗外的任卫东,抬手向东指了指。
  任卫东明白,是让他去技术室等一会。不长时间,曹建国到了技术室,一进门就开玩笑道:“走了没几天,想老家了?”
  “可不是啊。书到用时方恨少。这不遇到问题了,就来请教请教。”任卫东笑道。
  曹建国倒杯子水递给任卫东,笑道:“什么事情,还能把你难住了?”
  接过杯子,任卫东说声谢谢,笑道:“是这样的。付科长让我帮助韩工修改制定掘进专业管理制度。
  您是知道我的,刚接触掘进没有多长时间,很多东西一知半解。别说制定管理制度了,就是掘进的边也是刚摸到。
  真有一种刺猬吃乌龟不知道从何处下手的感觉。所以,就想到了老师您啊。”
  曹建国道:“说实话。我只是干工区技术管理,对于专业管理也不明白。既然你来了,我就从自己理解的角度说一下吧。首先声明,不一定对啊。”
  (接上楼)

  任卫东掏出笔和小本子,就要写记录。
  曹建国笑道:“还真记啊?也行。你愿意记就记吧。对掘进专业管理,我是这样认为的,它分两部分,就是现场管理制度和技术管理制度。
  现场管理制度,包括巷道开工竣工管理制度、现场交接班制度、巷道工程质量验收管理制度、巷道维护制度、机电设备管理制度、特殊地点管理制度、特殊工种持证上岗制度、通防设施管理制度、事故分析制度。
  技术管理制度,包括作业规程编制、审批、贯彻落实制度,巷道地质、测量管理制度,巷道矿压观测与分析制度,重大隐患排查制度、通防管理制度。
  当然,还有掘进岗位责任制和掘进各工种技术操作规程。掘进岗位责任制,以前下发过,掘进各工种技术操作规程,这个不用我们操心,矿务局下发过。
  我认为,后面这两方面你可以不管,最后再说。主要是现场管理和技术管理这两部分。
  韩现明给你去年的掘进专业管理制度了吗?”
  (接上楼)

  任卫东回道:“给了,还列了所要制定的制度目录。和您说的一样,只有你说的前面两部分,没有后面的那些。”
  曹建国想了想,道:“那就好办了,你就按图索骥。看看去年的制度,今年缺什么就加上,然后把去年的制度进行补充和完善。
  根据你的理解,看看还有哪些需要补充的制度。做完后,给他看看。
  不要只顾自己做,还要及时给付科长汇报。领导不知道你做什么,等于你什么也没做。”
  任卫东站起来道:“谢谢老师指点。”
  起身离开自己的椅子,曹建国笑道:“那就这样吧,我就不说请你了。年末岁尾,你们科里事情多,改日吧。我要回家了,你呢,怎么吃?”
  任卫东起身,道:“您替我说了话,我应该请您。只是这段时间事情多,有空一定请您。在矿食堂吃点,晚上学习学习,赶紧弄完,时间太紧了,要求十天弄完。”
  曹建国锁上技术室的房门,道:“那你要加班了。吃饭去吧。”
  (接上楼)

  二人来到走廊,赵兴旺也好锁门准备回家,和他说着话,任卫东离开工区楼。
  草草吃饭,回到办公室,任卫东拿出去年的文件汇编和韩现明的目录清单,一一进行对照。
  今年目录有的,去年汇编里也有的就画“√”。今年有的,去年汇编里没有的就画“×”。画“√”的部分,根据今年各种形势变化和要求,进行完善补充。画“×”的部分,另行制定。
  偶尔抬头看墙上的石英钟,任卫东发现时针已经指向晚上十点四十五分。天不早了,明天还要下井验收质量。
  关灯锁门,任卫东进厕所出来后,从西侧楼梯下楼。正走着,隐隐约约地听到一个女人兴奋的声音和椅子移动的响声,好奇心使任卫东不由自主的放慢放轻了脚步。
  仔细一听,声音来自档案室,任卫东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口,没看到里面有灯光,小心翼翼地离开,藏到楼梯隐蔽处,蹲下身子看个究竟。
  一会儿,档案室门响,里面出来一个人上楼而去,从个头、体型、走路的姿势,一看便是袁韧旺。袁韧旺后上楼后不久,一个不高不矮,长相姣好的女人,也从档案室里出来,这就是刚提为分管档案的办公室副主任王丽萍,只见她锁门后离开。
  送春
  北宋 王令

  三月残花落更开,
  小檐日日燕飞来。
  子规夜半犹啼血,
  不信东风唤不回。
  楚天遥带过清江引
  元 薛昂夫

  有意送春归,
  无计留春住。
  明年又着来,
  何似休归去。
  桃花也解愁,
  点点飘红玉。
  目断楚天遥,
  不见春归路。
  春若有情春更苦,
  暗里韶光度。
  夕阳山外山,
  春水渡旁渡,
  不知哪儿是春住处?
  春游曲
  唐 王涯

  万树江边杏,
  新开一夜风。
  满园深浅色,
  照在绿波中。
  春雪
  唐 韩愈

  新年都未有芳华,
  二月初惊见草芽。
  白雪却嫌春色晚,
  故穿庭树作飞花。
  莲蓬

  子欲攀高门,身附采莲人。
  回身吃母肉,专坑亲兄妹
  母卧泥中泣,忍看不孝子。

  此诗喻远走高飞而不过问父母晚年生活的人,也包括那些公派留学不归的逆子,如余茂春之流。
  第五十八章 又见故人

  任卫东心道,怪不得有传闻,说袁韧旺和王丽萍有一腿,还真是不虚。
  第二天早上,换好衣服,闭上双眼,任卫东半睡半醒坐在老地方等江建昌。突然,一个人走到面前不动了,不由自主地睁开眼睛,原来是勾玉才,大声道:“好你个老狗!”
  任卫东借用谐音给勾玉才开了个玩笑,很多与勾玉才熟悉的人皆如此。
  摘下胶壳帽,勾玉才坐在任卫东身边道:“你这个小子没良心。第一次下井,还是我给你开的班前会。毕业半年多了,也不请我吃饭。”
  任卫东笑道:“你是领导,天天值班、跟班。我想请,可你哪有时间啊。再说,不是有句俗语吗,要想好大敬小,应该你这个大领导请我才对。”
  勾玉才哈哈大笑:“歪理歪理,纯属歪理。一个副区长什么狗屁领导,再说我早就不干了。现在啊,咱们又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了。”
  (接上楼)

  任卫东不解,看向勾玉才:“此话怎讲?”
  勾玉才一笑,方道:“兄弟,你真是官不大僚不小。我到技术科三个月了,现在采煤组干质量验收。哪里比得上你师傅啊,人家是区长了。”
  见勾玉才如此酸楚,任卫东没回话。
  只听勾玉才自顾自地继续道:“昨天就听说你来技术科了,只是我休班了。我们组的人来全了,先不和你说了。咱先定好,上井后别走,一块吃顿饭。”说着站起来就走。
  原来是技术科采煤验收组长金成旺和在采煤四区实习的林平生一起走了过来。
  任卫东和他们打过招呼,看着他们下井。
  林平生原来在采煤四区实习,按照矿上统一安排。这次与任卫东一样,也来到技术科实习,只是分到了采煤技术组。
  不一会,江建昌、王恩善也过来。三人稍坐,一同下井。
  (接上楼)

  上井洗澡时,勾玉才走过来,对任卫东小声道:“去青华饭店。”
  洗过澡,任卫东来到青华饭店,勾玉才和金成旺已经来到。
  进入一个房间,金成旺指着上座,道:“卫东,坐。”
  任卫东笑道:“勾区长,您这是折煞我啊!。”
  “老金。别闹了,虽然是请卫东,但你年龄大,应该你上座才是。”勾玉才站在席口处,指着副座对任卫东道:“卫东,坐那里。”
  任卫东自是不答应,走到勾玉才身边,硬生生地把他拉到副座上,自己坐在那里,开始端茶倒水。
  勾玉才从衣兜里掏出一盒烟拆开,拿出两颗递给金成旺和任卫东,二人摆手示意不抽。他知道,他们二人都不抽烟就没强让,自己把一颗烟放进烟盒里,另一颗烟放在嘴上。
  任卫东拿起桌上一次性打火机,给勾玉才点上火。
  勾玉才点头道谢,并问:“老金,卫东,吃什么?我去点菜。”
  (接上楼)

  金成旺说道:“你看着点吧。”
  任卫东也附和道:“就是啊,勾区长,您说了算。”
  二人如此,勾玉才站起来,道:“既然这样,那我就去点了。”说完出门而去。
  金成旺端着茶水,匪夷所思地道:“卫东,虽然我们不是多么熟悉,却也对你了解一些。不管干什么,一定要沉住气,不要看一时得失,更不能意气用事。让当兼职验收员,我看也是暂时的,别听别人瞎嚷嚷。
  我们组里不也是来了一个实习生吗?就是从采煤四区来的那个林平生。你比他还多一个衔,那就是还兼着技术组那边的事,他却只是质量验收。说起来,干验收也是一种学习,只要用心也能学到东西。
  听人说,林平生这人人品不错,只是觉得自己是个大本,自视清高。
  不是有人说嘛,这里是煤矿,不是设计院,也不是研究室,不需要多么高的文凭。只要好学上进,初中生、高中生也能当技术员,大学生不大学生的,不是多么重要。
  (接上楼)

  还有人说,现在这年月,年轻是个宝,文凭作参考,关系很重要,能力算个鸟啊。这社会啊,只认实力,不认文凭,那个小红本本,它不能当饭吃。
  年轻人,一旦开局给人印象不好,短时间内是无法消除的。同是大学生,也同是实习生,你卫东做得有声有色,在区里受人待见,在技术科也一样能做得更好。
  有机会我也会劝劝那个小林。在怎么说,咱们也不能看人家孩子的笑话。
  听人说你是个老实实在的人,才给你说这些,但愿这些话不是唠叨。”
  任卫东站起来给他添茶水,虔诚地道:“谢谢金师傅。您和苟区长都是好人。我看得开,也没什么情绪。”
  二人正说着,勾玉才进门道:“我点了六个菜,一个鸡,一个带鱼,一个猪耳朵,一个东北大杂烩,一个拔丝山药,还有一个青菜丸子。”
  (接上楼)

  金成旺说道:“勾区长。点的太多,我们三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任卫东给金成旺和勾玉才杯子里加了水,随和道:“是啊。吃不了,浪费了可惜。”
  勾玉才说道:“三个人,六个菜正好。六六大顺嘛!”
  金成旺笑道:“吃不了,我们兜着走啊,只是现在开钱少了。
  这个袁矿长来了以后,产量增加了六七万吨,工人工资却不见长,还总是变着法抠唆工人。真不如何矿长,可惜他不媚上,不想看领导眼色行事。”
  勾玉才认同地道:“何矿长没架子,口碑好。可惜工人说他好没用,决定不了他的命运,官帽子在局长手里攥着。”
  三人说着话,菜和酒上来了,酒是闻州大曲。
  任卫东起身倒上酒,金成旺、勾玉才二人借酒说话,不知真假地聊起了何利伟的一些往事。
  (接上楼)

  任卫东参加工作的前一年,何利伟从闻州矿务局一个煤矿的生产矿长,提升为梅庄矿矿长。后来调任矿务局设计院院长,前后在梅庄煤矿呆了四个年头,三整年多几个月。何利伟比较务实也注重长远,不是贪图眼前利益的那种人。
  老局长退休后,矿务局生产副局长路卿宕接任,正值壮年,不到五十岁的他,豪情满满,正为实现千万吨矿务局踌躇满志。
  盂珠
  晋 乐府古辞

  阳春二三月,
  草与水同色。
  攀条摘香花,
  言是欢气息。
  阳春二三月,
  草与水同色。
  道逢游冶郎,
  恨不早相识。
  穆穆清风至
  汉乐府

  穆穆清风至,
  吹我罗衣裾。
  青袍似春草,
  长条随风舒。
  朝登津梁上,
  褰裳望所思。
  安得抱柱信,
  皎日以为期?
  满庭芳
  宋 秦观

  山抹微云,
  天粘衰草,
  画角声断谯门。
  暂停征棹,
  聊共引离尊。
  多少蓬莱旧事,
  空回首,
  烟霭纷纷。
  斜阳外,
  寒鸦万点,
  流水绕孤村。
  消魂,
  当此际,
  香囊暗解,
  罗带轻分。
  谩赢得青楼,
  薄幸名存。
  此去何时见也?
  襟袖上,
  空惹啼痕。
  伤情处,
  高城望断,
  灯火已黄昏。
  第五十九章 非我族类

  实现千万吨局,是闻州矿务局当前的战略任务。为此,召开多次专题会议研究。最后决定,给各矿下达增产指标,要求梅庄矿年产量从九十万吨提至一百二十万吨。
  会议一结束,何利伟没顾回家,马不停蹄赶回矿上。当晚召集扩大的班子会议,研究如何贯彻矿务局会议精神,组织技术论证,按照生产规律,满打满算最多也只能达到一百零五万吨目标。随后形成书面报告,交到矿务局。
  报告递上去的第二天,矿务局一个电话把何利伟传到一间会议室。
  矿务局生产副总师以上人员,生产处室负责人,及各矿矿长悉数在场。
  (接上楼)

  路卿宕拿着梅庄煤矿的报告,上下左右地摇晃几下,随后“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大声道:“现在全国形势一片大好。很多矿务局一年之内产量提高百分之三十。难道我们就如同蜗牛,甘为人下,不奋起直追吗?
  同志们!咱们能坐得住吗?你能坐得住,我坐不住!我要的不是产量,而是那股精气神!别人可以大幅提高产量,我们为什么不能?”
  路卿宕如此慷慨激昂,何利伟知道这是针对自己。这个场合不能解释,解释就意味着不给领导面子,意味着领导不如你了解实情,意味着你比领导高明。
  (接上楼)

  话音未落,路卿宕拂袖而去,只留众人面面相觑地在会议室里。小秘书拿着他留在桌子上的记录本,端起茶杯随之而去。
  中国的确地大物博,却是人口众多。你一口,我一口,是十多亿口,多少资源才能满足人们难添的欲望啊?
  一个家庭,过日子还要细水长流呢。
  这么大的国家,如果“大矿大开、小矿放开,有水快流”,以现有技术水平,不能充分利用资源的固有效用,只能运用其中的一部分,其他的随烟囱排放或当垃圾倒掉。
  如此下来,不过几十年,即使山西那样能源大省,也会很快枯竭。子孙们怎么过?这不是吃祖宗饭,造孽子孙吗?
  何利伟心道:世界上,几个大国为了抢夺石油资源,在中东打得天昏地暗,不可开交。人啊,欲无止境。不知道束缚自己的行为,只知道挥霍无度。非到仅有立锥之地,掏空地球之日,才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接上楼)

  何利伟自知自己只是一个小矿长,胳膊拧不过大腿。矿务局长下了令,作为一个下属单位不得不执行,除非不想干了。可是不干,如何实现自己的愿望,又如何为百姓幸福尽微薄之力?
  返回矿上,何利伟组织重新研究整改方案。会议一直到深夜,形成两种不同意见。
  一种是,以总工程师许凡晨为代表的人认为,应该遵循生产规律,不突不抢,按部就班组织生产。依照现有技术装备和开拓布局,合理组织薄厚煤层搭配开采,为子孙留足后劲,年产量还是维持在一百万吨。
  建设一个煤矿不容易,耗费几年甚至更长时间,上千上万人没黑没白乃至牺牲生命地艰苦奋斗,还要投入巨额资金,为的就是能够长久地为国家建设提供能源支持,而不是为了满足个人的欲念。
  技术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一味地追求产量,安全和生产二者之间矛盾就会凸显,既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这会在干部和工人中,催生蛮干盲干意识和急功近利的浮躁情绪,违章指挥,违规生产,挑肥拣瘦,甚至吃肥丢瘦、杀鸡取卵、竭泽而渔,就会成为常态。
  (接上楼)

  另一种是,以生产矿长王海明为代表的人认为,应该打破常规,多面组织生产。加大前组煤,特别是二层煤开采力度,减少后组开采,竭尽全力地完成矿务局下达的生产任务。
  以后怎么办,那是以后的事情。当下最重要,子孙自有子孙福,相信他们会有智慧解决问题的,为后人担心没必要,否则就是自寻烦恼,也是杞人忧天。
  这一派的支持者有两位副矿级人员,其中一位就是副矿长吴运来。此人年纪轻轻,不到三十岁,据说只是初中毕业,却有一张高中毕业证书。察言观色能力非同一般,悟性又极高,办事深得领导喜爱。当过两年段长,一年区长,一年调度室主任,就被提拔为副矿长。
  两派争得不亦乐乎,眼看凌晨三点。何利伟打了个太极拳,采取了折衷办法。那就是,开采后组煤,有原来的三个采煤队降为一个,二层煤有原来三个采煤队,增加至五个采煤队。
  (接上楼)

  扩大生产能力报告重新呈上,总算勉强通过矿务局审查。然而,却在局长路卿宕心里留下了深深地烙印——只有梅庄矿在这个事情上消极对待,其他矿没打一点折扣,这个何利伟非我族类。
  喜张濆及第
  唐 赵嘏

  九转丹成最上仙,
  青天暖日踏云轩。
  春风贺喜无言语,
  排比花枝满杏园。
  立春偶成
  宋 张栻

  律回岁晚冰霜少,
  春到人间草木知。
  便觉眼前生意满,
  东风吹水绿参差 。
  汉宫春·立春日
  宋 辛弃疾

  春已归来,
  看美人头上,
  袅袅春幡。
  无端风雨,
  未肯收尽余寒。
  年时燕子,
  料今宵梦到西园。
  浑未辨,
  黄柑荐酒,
  更传青韭堆盘?
  却笑东风,
  从此便薰梅染柳,
  更没些闲。
  闲时又来镜里,
  转变朱颜。
  清愁不断,
  问何人会解连环?
  生怕见花开花落,
  朝来塞雁先还。
  春天在哪里

  春天在哪里?
  春天在树梢上,
  在草地里,
  在你我他她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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