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杰伦,始终是高墙里固执的敲钟人



“你将来会影响很多人,所以一定要把歌写得正面,行为要做好。”
这是在他发行第一张唱片之前,杨峻荣强调最多次的话。
15年的早春,我第一次在电视上听到这首A Cappella组曲。
那天的新闻节目用了十几分钟讲述了这个组合是如何因周杰伦相遇,因他而萌生各种音乐灵感的往事。一群来自各处,相遇在大洋彼岸的留学生们,却在故乡的音乐里自成默契,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偶像能够给予一个人如此影响,实在令我深为震撼。
于是这也是我第一次真正理解“天马行空”这四个字,更是我主动听起周杰伦的开始。
随后的几年里,我开始慢慢理解周杰伦,理解了他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是如何影响这个时代的。
几年过去,在我逐渐清晰的音乐观里,我一直认为,周杰伦的前三张专辑,以及后五张专辑,它们是和其他专辑不一样,又互相带着些“秘而不宣”的共性的。
而这种奇妙的感觉,我是在听周杰伦的第四年才明白,它叫做“为自己写歌”。

周杰伦从不避讳自己音乐里溢出到惹人妒忌的快乐,因为音乐就是他自我表达的出口;更从不需要掩饰自己歌曲中的喜怒与爱憎,于他而言,音乐里所传达的情绪,是永远不必晦涩的。
《JAY》到《八度空间》,是他少年心事的记录;《跨时代》到《哎呦不错呦》,是他成长路上心境转变的密码本,而《床边故事》,则是他手握这世间所有美好以后,回报给世界的爱:
二十年来,他总是想凭自己的音乐改变这个世界。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他自傲,自大,把屌气写在脸上,从不故作谦虚;在出道二十年整的日子里,他仍可以信誓旦旦,裹挟着华语乐坛向自己俯首称臣。
你看,他的性格总是让某些人恨得牙根痒痒,可他又总是满面慈祥,恨不得让全世界都听见他在说:“谣诼谓余以善淫”。
因为世界知道,从他交叠双手端坐圣堂中央的那一刻起,这个时代就不再允许这颗太阳隐藏自己的光辉了。

于是,他越骄傲张扬,他所发出的光芒就愈发盛烈,这个世界上受他影响,因此成为更优秀的人就越多:
他就像教堂里的敲钟人。
他在时代的拐角,坚持演奏着命运般倔强的奏鸣曲,从成长到老去,总有人在他的钟声下入眠。

他音乐里所时常垂青的繁华都会,还有落满银白色雪屑的古老城市,无一不是几个世纪前的咖啡馆小说里,敲钟人甘愿付出生命去拥抱的东西。
他的骨子里同圣母院的敲钟人一样孤傲却充满善意。音乐人的感受高于一切,因此他的音乐与人生,始终都在幸福的时候才动听。
出道之初,他的幸福来自于他天马行空的漂浮灵感,以及对乐坛降维打击般的自我加冕,于是他写《爱在西元前》,用连贯的切分音和细碎的节奏为乐坛封疆裂土;出道十年,他改换门庭,用沉重的钟声提醒时代从头翻越,紧跟自己,做像样的对手。
出道二十年整,他仍在紧紧凝视这个莎草纸般纵横交错的时代。时代留下了眼泪,而他却总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前方,静静享受着头等舱的美酒欣然陶醉。
他敲着钟,提醒这个时代的年轻人该为何而生。他的音乐里始终对真,善,美怀有热忱,从《稻香》到《听见下雨的声音》,从《三年二班》到《等你下课》,他的音符如寒冬过后隐隐复苏的春雨般,勾连起他的前半生。
于是,身为敲钟人,他注定是孤独的。


耳机里传来飞机落地的声音,你听见疲惫的他说“我不会再拍电影了”,听他向这个世界摊手“这次不要再说我没有创新了”——忽然又像一转眼般,看见公园里的他怼在前置镜头前拍合影,然后面带笑容地写道“十四年了,也该和你们分享我的喜悦了”,可这些在你我眼中飘渺闪回如昨日前日的事,对他来说,都是一日一日熬过的艰难:
我们习惯了听着他的钟声入眠与成长,却不知钟楼顶端孤独的他,比谁都渴望幸福。

在经历了娱乐圈的挣扎与沉浮,波谲与云诡,甚至放弃得与失,在一年一年的挑战,突破与颠覆之后,周杰伦终于获得了他此生挚爱的快乐。哪怕,为此他需要放弃一些东西。
但是,纵使他的生活幸福快乐,难以再凭曲折惹人下泪,可他的音乐始终是那样真诚得干干净净,坦诚地铺在你面前,不用去猜,更不带任何功利色彩。
你看,他一直在传达给我们一种鲜红色偏理想的世界观。他的世界干干净净,因此他的听众也简单纯粹,我们听着他的音乐成长,他也跟着我们的成长,一起向世界微笑挥手。哪怕他已步入不惑,哪怕他的语气不再锋利,他仍然在努力提醒这个世界。
他就是我青春高墙里,最固执的敲钟人。

每当看着他在塞尔比教堂,抿着嘴角,面带微笑走向自己的幸福时,我总能泛起一阵阵实打实的感动。
而当我终于把热情凝炼成这堪堪几千字的“长篇大论”时,我突然意识到,其实五年前他传递给我们的那份喜悦,早已说明了一件事:幸福,其实是不必溢于言表的。

出道二十年,他一直把自己的快乐和人生态度藏在音乐里,等待着一个又一个年轻人为之动容。
“你将来会影响很多人,所以一定要把歌写得正面,行为要做好”,这是他发行第一张唱片之前,杨峻荣强调最多次的话。
年岁如新枣落满庭院,写到最后,我忽然想起2018年东决第六场,关于詹姆斯的那段经典的话:
“你所看到的可能是最近20年篮球历史上最经典的时刻之一,也是詹姆斯在职业生涯当中最高光的时刻之一。等他将来有一天退役的时候,千万不要说哎呀你带走了我的青春,或者说哎呀当初我没喜欢他。你一定要与他同在,你要为此感到荣幸。给他点荣耀,让他下去时能够接受英雄般的欢呼吧。”
周杰伦出道二十年了,而我和他之间,也隔了二十年的时光。
幸运的是,此时此刻的我,却对多年前那个意气风发飞奔到台上拿起奖杯,把世界踩在脚下的少年,刚好地,如此热切地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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