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6特别篇:周杰伦的木星独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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厚厚舷窗外的墨蓝色宇宙,让他想起二百六十三年前,第一次踏上观景飞船时的心情。

自三年前醒来后,他对于那个蓝色星球的记忆便所剩不多。漫山碧透的长江下游,掌声雷动的百年讲堂,秋收季节满山的稻穗...对他而言,就像是上辈子的事。
冬眠前的十五年,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四十八岁那年,他登上了人类第一台近地观景飞船,当从外太空看见气流拂过深蓝色的南海时,他脑子中的灵感随之爆炸。在之后的十五年里,他以每年两首的速度创作了三十首作品。第十四年的冬至,他向世界宣布,会在来年七月举办自己的告别演唱会。
但在那个纪元,没有人听过这些作品。在那场告别演唱会之前,他突然决定进入冬眠,从此那个时代便再没有见过他。掩体纪元67年,即两百六十年后,太阳系开始以光速向二维坍缩。


飞船上的冷气让他直不起腰,他突然想下床走走。太阳系的打击准时来临了,但他还有一件未完成的事。在冥王星上有一座人类文明博物馆,他想把自己的创作送到那里——用来记录乐谱的薄薄纸张,或许能在降维打击中幸存。
“您会唱歌吗?”,看到他手中紧握着的小提琴,飞船上的年轻人试探着问他。
他抿着嘴笑着。然后朝前伸出右手,张开五指,做出邀请的姿势。年轻人知道,他想与自己合奏。
“您,想唱什么歌?”
他愣了愣,然后慢慢从身后掏出一摞乐谱。最上面的一张除了密密麻麻的五线谱外,画满了速写和风景——那是他后半生用来消磨时光的好手段,在冬眠的日子里,他的梦境就和铅笔皮一样墨绿。
年轻人却摇了摇头。
“您用的是五线谱吧,让我想想。或许它从音乐课上消失,已经是几十年...  甚至是三代人以前的事了。现在,我们很少写歌。”
“我们唱的那些歌曲,几乎都创作于一个世纪前”,接着又说道。
他眼里的星球飞快地公转了半圈,随即想到了自己年轻时。那时他生活在中国的东海岸边,顺着弓形的海岸线,那片土地上的很多人曾把音乐当成事业,就像生命一样视若珍宝。而他年轻时,比他们中的任何人都要迷恋创作。

他慢慢地将手中的乐谱收进怀中,往窗外瞥去。
土星仍然沉睡着,手里的琴弦却静静地响了。那是他四岁时学会的第一首曲子。距离第一次触摸钢琴三百零六年后,他在木星远日点的一艘飞船上再次弹起了熟悉的曲子:
这是一首,比他的回忆还要久远的音乐。

他满是爱抚地弹奏着,想到三个世纪前的一个周五,他写了第一首歌叫《天长地久》。而在浩瀚宇宙面前,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就像那天的电影院。
时过境迁,他老了,但他仍记得水汽沸腾的湘江,想起飞往北京那三个小时的飞机,又想起江南丘陵里的一片片梯田,每到夏天,稻香便被赋予意义......这个时代的年轻人以为他只会唱歌,却不知他曾是诗人。这首《yesterday oncemore》,原本是他为自己的告别演唱会准备的曲子。但在距离演唱会还有五个月时,他收到了一封邀请:
九十九名来自世界各国的艺术家们,相约前往人类的未来,冬眠的时间定为两百六十年。他们期许约在下个时代,以求看到艺术生根发芽般复兴。
三百年后,在发往冥王星的最后一班飞船上,只剩他一人独奏着。这艘星际飞船名为“银色时代号”,而他是去往冥王星的最后一名旅客。加速了。飞船从木星的引力中脱身而出,星球的微弱重力倏地消失,他开始漂浮。

土星上有两千七百万居民,但没人知道,曾有一群三个世纪前的遗老,放弃了最美好的人文纪元,只为看一眼未来世界的浪漫。声音,就是人类的厚度。这是在太空中望见南海的那一天,他写进日记里的话。生命就像满头的银发,时间或许会钝化其光泽,但并不能决定它的长度。在他成名之前,他只是一个对音乐怀有热忱心声的孩子。他在想象中奔跑,落寞,迷茫又求索,他的音乐却始终能给人力量。音乐对他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曾有无数人替他作答,可他啊,却是那么喜欢沉默。在太阳系的最后时刻,看着舷窗里的自己,他喃喃自语道:
「宇宙中有千百万颗太阳,只有音乐能让你停止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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