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9年,山西石楼县桃花者村,一老农耕地时,牛儿突然停滞不前,任凭他如何抽打都不动,老农转念一下,莫不是犁头卡住了?他连忙挖开虚土,果然在地下挖出一个造型古怪的铜疙瘩。
这是一件近半米长,长得像牛角的铜器,入手沉重,造型古朴。拂去上面的泥土,铜器看起来既像是一条没有尾巴的龙舟,又像一只没有尾巴的鳄鱼。老农看着“龙舟”头部的两只小角,不由莞尔:“原来你是卡住了犁头呀。”
由于工作还没做完,他随手将铜器扔在田坎上,犁完了田后,老农这才扛着铜器、赶着牛儿、哼着小曲回家去。一路上,见到之人无不惊叹:“捡了个这么大的铜疙瘩,能换不少钱哩!”
老农强忍得意,每次都是微微颔首,矜持得很。回到家中,他迫不及待地拿出秤砣称了称,顿时大喜过望,这个铜疙瘩居然重达8斤6两!掐指一算,拿到废品站,能换4毛多钱!
眼见天色已晚,老农随手将铜器放在院子的板凳上,吃过晚饭便歇息去了。
到了半夜,老农突然被一阵奇怪的“呜呜”声吵醒,他猛然坐了起来,声音又消失不见了。老农摇了摇头,以为是错觉,倒头又睡。
“呜呜呜……”谁知没过多久,怪声再次响起!
老农再次坐了起来,侧耳一听,声音是从院子里传来的。老农心下骇然,难不成家里来了野兽?
他翻身下床,抄起一把锄头,躲在门缝隙处悄悄往外看,结果看了半天,啥也没有。
“呜呜呜……”就在此时,怪声又响起了,老农吓得汗毛倒竖,他强忍惧意,倾耳一听,这才发现声音好像是从那件铜器方向传出来的。
“铜器居然会叫?难道它真的有灵性?”老农突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将爷爷一件茶壶打碎了,爷爷却郑重地将它埋了起来,并告诉他,老物件儿是有灵气的。因为手艺人把双手的温度、沉淀的时间、行事的规矩,统统给了它们,所以,即便用坏了,也不要乱扔。
想到这里,老农再也顾不上害怕,连忙跑去将铜器抱进了屋内,并暗自决定,要将铜器送到它应该呆的地方。
第二天一大早,老农用一块干净的布匹将铜器包了起来,扛着它来到了县文化馆。
得知老农捡到老物件,要捐献出来,工作人员非常热情,连忙给老农倒了一杯水。
当老农将布匹揭开,在场的人员无不大吃一惊,造型如此精美且奇特的铜器,他们也是第一回见!
得知老农打算无偿捐献,工作人员过意不去,经过协商,最后给了老农5角钱,以资鼓励。专家还向他解释铜器之所以会发出声音,是因为风从口沿处灌了进去,因此发出声响。老农临行前,有位工作人员还特地塞给他一块饼子,倒也皆大欢喜。
后来,经过鉴定,这件铜器居然是商代的文物,可谓价值连城。而后,专家根据其造型和纹饰,将其命名为“龙形觥”。所谓龙形觥,即龙形的酒器,这件觥为龙的形象,也称之为“兽形觥”。
龙形觥通高19厘米,身长43厘米,宽13.4厘米,器物总重量4.3公斤。这件青铜器呈长方形,有一个狭长的肚子,微微鼓起,肚大能容;它的背部有一个弧形的长盖,里面有横榫与器腹扣合,盖上还有个蘑菇形纽,用来开合;器身口沿外有两对贯耳,是用来把龙形觥吊起加热酒的,这也是这件铜器的点睛之处,让整件铜器看起来分为可爱,憨态可掬。
真正让专家为之惊叹的并非龙形觥的奇特的造型,而是它精美的纹饰。龙形觥器身遍饰华丽精美的图案,盖面为逶迤的龙身,与器物前端的龙头相衔接,两侧衬以漩涡纹和云纹以及鳄鱼纹饰!
上面的鳄鱼纹饰正是龙形觥最奇特的地方!这在全中国的考古发现当中可算是独一份!要知道,古人在雕刻动物纹饰的时候,一般是需要有实物基础的,特别是商周时期这个文化尚未完全形成系统的特殊时期,多半是将生活中所见的实物加入了雕刻之中。换言之,工匠肯定是看到过鳄鱼,才会将鳄鱼纹饰雕刻在这件青铜酒器上!但问题是,山西位于大陆东岸的内陆,外缘有山脉环绕,因而难以受海风的影响,形成了比较强烈的大陆性气候。同时,又由于受内蒙古冬季冷气团的袭击,北部比较寒冷,根本不适合鳄鱼生长!
对此,专家推测,在3000多年前的商代,山西这一带区域的气候还是比较温暖湿润,植被茂盛,就像今天的长江流域,鳄鱼自然可以生长。所以,龙形觥也是山西古气候演变的证据之一。
那么,如此珍贵的文物,为何会出现在石楼县呢?
据记载,三千多年前,山西存在许多与商王朝若即若离的“方国”,石楼县夏为“鬼方”,曾是殷商之大敌,后经商王朝多次讨伐,才变为了“铁杆小弟”。石楼县多次出土商代青铜器,是殷商青铜文化的最典型的代表。所以,龙形觥在此出土也不知为奇。
值得一提的是,经过考证,这件龙形觥,居然与姜子牙有关。
传说,一次周文王找姜子牙商量伐纣之事,姜子牙连忙摆酒设宴为文王接驾,席间,一只酒器引起了文王的注意。他只见这件酒器状如小舟,身长数尺,器身布满了精美而又神秘的花纹,姿态威严。这只酒器口沿上方有一对贯耳,被绳子绑住悬挂于桌子上空,轻轻抬起尾部,龙口便汩汩流出美酒。
文王颇为好奇,便询问这件酒器的来历,姜子牙一开始闪烁其词,后见文王面带愠色,便解释说,纣王无道,常将人投入鳄鱼池中取了,此酒器是其岳父教他铸造而成,旨在为民祈福。后来,姜子牙的岳父过世了,姜子牙便将这件酒器予岳父陪葬,据说,其岳父正是石楼人,埋葬地自然在石楼。
当然,龙形觥为民祈福的故事疑点还是颇多,不足为凭,但这也表明,百姓对姜子牙这位名相是真的爱戴。龙形觥的发现,为研究殷商文化和青铜铸造工艺,提供了重要的实物资料,意义非法,因而被列为国家一级文物,现珍藏在山西省博物院,是该院的镇馆之宝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