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众知青指点江山 备高考再延婚期
一九七七年的春节，张梦玉回到了故乡昆明，她穿着崭新的龙川水泥厂的工作服，挽着楊念秦的手昂首挺胸地走在昆明的金碧路上。解决了城市户口，参加了工作，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的第一步。返回昆明，跨进云南大学的殿堂，成为云南大学的一名教授，是她最终的目标。
张梦玉回来了，立即轰动了她的朋友圈。那些曾经拒绝过张梦玉的年轻人又纷纷向她抛出橄榄枝，可惜已经晚了，名花早已有主，张梦玉的身边已经站着一个高大英俊的小伙子。杨念秦虽然象田忠名一样憨厚，也被张梦玉称为书呆子，老夫子，也许是吸取了田忠名的深刻教训，每次张梦玉回昆明探亲，他都象一只跟屁虫，紧紧尾随着小对象。昆明是张梦玉的故乡，遍地都是老同学、老邻居、儿时的发小。他提防这些人乘虚而入，抢走他的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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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湖公园春节知青聚会一开始是一中张梦玉班上的几个同学发起，逐步扩大到其他班级和其他中学，甚至还有一部分社会青年参加。这些热血青年天不怕地不怕，不怕打棍子，不怕戴帽子，不怕穿小鞋，什么话都敢说。因为他们已经被发配到穷乡僻壤，再惩罚他们，已经找不到他们充军流放的地方。
发言的是张梦玉班上的团支部书记，他下乡到西双版纳，和北京来的知青们在一起，他的消息灵通，每次讨论他的发言都引发讨论者们的极大关注。
“要发展经济，就需要人才，大学已经十年不招生了，人才出现了一个断层。不在今年，就在明年，大学肯定要恢复高考。大学高考，首先面向我们这帮老三届的高中生们。同学们，校友们，大家不要消沉，不要气馁，国家的未来就在我们这帮老三届的身上。”
三个月后，昆明、成都、兴平，还有许多省市，都把文革中毕业的部分大学生招回去回炉，验证了那位发言者的预见。
“念秦，我们五一不结婚，为了实现大学梦，你我再进行最后的一搏。”
“梦玉，我听你的。十二年寒窗苦就是为了走进大学的殿堂，只要还有一丝希望，我们就决不放弃。”
楊念秦和张梦玉推迟结婚，他们要复习功课，迎接国家可能恢复的高考，在杨、张两家引起了轩然大波。
杨国山坚决支持儿子备考大学，“年轻人就要积极向上，有一股不安于现状的闯劲。”
“这才象我的女儿，你们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写信、打电话问我，老爸做你们的坚強后盾。”
知子莫如父，考取大学是女儿最大的心愿，只要有一丝希望，张立云都会全力支持，不给女儿留下终生遗憾。
“念秦，梦玉，今后你们就在我家吃饭，姐姐、姐夫全力支持你们，坚决做好后勤保障。”
龙大山不愧是当兵的出身，说起话来离不开部队的术语。他没有读过大学，却对大学一片深情。要不是和杨思秦结婚转业到地方，他早就从军校毕业。
“这么大岁数了还考什么大学，早点结婚早点生小孩，我们还等着抱孙子呢。”
秦惠英和张梦玉的母亲观点一致，他们是女人，知道女人的生理，二十五六岁是女人的最佳生育年龄，过了这个年龄就成了高龄产妇，生小孩时母亲和新生儿都要承担生命的风险。
杨思秦也和母亲一样，坚决反对弟弟和准弟媳报考大学，她大学毕业，是个过来人，深知大学生活的艰辛。
“不要把大学看的很神秘，就象一个大房间，大家都拼命往里挤，一旦挤进去，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还不是跟外面的世界一样。大学生没有什么了不起，姐是过来人，知道其中的艰辛。辛辛苦苦读了十七八年书，最后分到一个边远小县，文科的到山村小学当一名教书匠，理工科的到一个小工厂当一名技术员。和我一起分到石城的几个北大清华的大学生，中国最高学府毕业，还不是在化肥厂三班倒，当一名调度员。我要不是照顾夫妻关系调到龙川水泥厂，现在还不是在农业局当一名农技员，天天围着埂头转。”
楊思秦说话也太不注意，把教师说成教书匠，引起了张梦玉的不快。贬低她的父母就等于贬低她，看不起老师就等于看不起她这个待过门的弟媳妇。
“我们龙川水泥厂是国家大型企业，工资高，福利好，还有各种补贴，我每月拿一百多元。我们的同学只是拿几文死工资，还不到我的一半，致使每年都有许多大学生钻头觅缝的往龙川水泥厂钻。再说中心化验室，车队，是全厂最好的两个部门，要不是你姐夫当政治处处长，要不是我再三央求厂长，你们进得了？我说念秦，你们脑袋瓜是不是进水了，人家拼命往里面钻，你们却生在福中不知福，反而朝外跑。就是四年后大学毕业，你们能回到水泥厂，想再进这两个部门就难了。水泥厂又不是杨家办的，你们想进就进。”
杨思秦只是看了张梦玉一眼，没有提及她的名字，她给准弟媳妇留一个面子。
然而不管杨思秦说的天花乱坠，都动摇不了杨念秦和张梦玉备考大学的决心。从一九六六年宣布暂停高考，他们已经等待了十一个年头，即使恢复高考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们也要尽百分之两百的努力。人活在世界上都要有一个追求，一个理想，读了十二年的书，参加高考，成为一名大学生，就是他们两人共同的追求，最大的理想。否则他们虚度此生，枉自到这世上走了一遭。
春节刚过王世华接到局里一个通知，要他和黄副局长到龙川参加省革委召开的一个紧急会议。到龙川参加省革委召开的紧急会议，对于农业局的一个小股长来说，王世华还真受宠若惊。分到石城八年，除了在大礼堂听报告，他连县里的会议都没有参加过，更不用说是省里的会议。
原来年前岭南省发生了几起牲畜炭疽病例。炭疽病是一种急性传染病，不但牲畜间可以传播，而且还能传染给人，威胁到人的生命安全。有关部门故弄玄虚，据说对外为了保密，不让外国人知道中国的疫情，对内为了稳定人心，对国人封锁这一疫情，将炭疽病称为二号病。坡上牧场是省里挂号的重点良种玚，为了防止炭疽病的扩散，坡上牧场的场长也被通知参加会议。龙川地区是重灾区，会议就在龙川水泥厂的招待所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