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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科举虽然始于隋朝,但整个隋朝都是没有武举的,武举始于公元702年,那一年,武则天君临天下已经13年了。
众所周知,武则天喜欢玩新花样,说好听点叫创新。
她先是自创(其实是组织砖家搞的)了18个(有说19个)汉字,她将自己改名武瞾,那个“瞾”字,就是她自创的。
除了“自创”汉字,武则天还搞了另一项“创新”,改礼部尚书为春官尚书、兵部尚书为夏官尚书、刑部尚书为秋官尚书、工部尚书为冬官尚书、户部尚书为地官尚书、吏部尚书为天官尚书。
如果说,她自创文字和改尚书名,都有点“闹着玩”的意思,那么她开设武举这个创新,算是搞对了,因为它确实为国家选拔了不少人才。
唐朝应武举的考生,由各州县选送到兵部考试,第一名为武状元,然而不知何故,唐代武状元的情况,有关史料却鲜有提及,武状元的名字,更是一个也未能在史籍上留下来。
史上第一个可考的武状元,是宋神宗熙宁九年(1076)的薛奕,他也是整个北宋,唯一留下了姓名的武状元。
02
据《兴化府志》、《仙游县志》、《莆田白沙薛氏族谱》等,薛奕,字世显,福建兴化长乐乡清源西里凤搏村(今福建省莆田市涵江区大洋乡孝池村)人。
薛奕是薛利可的儿子,关于这个薛利可,有关史料说他的官职是“赠兵部尚书”,从一个“赠”字来看,很可能不是实职,只是一个名誉称号,是沾了儿子的光而得到的。
也就是说,薛奕的父亲,很可能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连个小官也没混上,这也是薛奕,为何从小就一直跟在从伯父薛利和身边的原因。
薛利和可不是一般人,早在宋仁宗宝元元年,也就是公元1038年,他就成为第一甲进士,先后当过春州知州潮州知州和惠州知州,后来又当过屯田员外郎。
薛利和书法
薛利和显然是个能干人,所以当宰相王安石变法,需要一些能干人替他推行新法,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薛利和这些干将。
王安石变法的主要目的,是为朝廷弄钱,所以凡是能够弄钱的,都是他变法的内容,比如茶叶专卖。
与其他地方相比,广东的茶叶专卖搞得晚一些,之所以如此,大概尚未找对合适的茶事。
王安石便想把薛利和,破格提拔为广东茶事,让他在广东实行茶叶专卖。
可是这样一个肥缺,却被薛利和婉拒了,为此,他还写了一首《谢王介甫》的诗:
一路生灵陡顿贫,
庙堂康济岂无人。
君侯若问茶租日,
请把茶租乞与人。
放着这样一个肥缺不要,是不是有点傻?
他不是傻,是体恤百姓,因为在他看来,他这个“茶事”所要做的,就是去收老百姓的茶税,老百姓本来就没多少收入,再被剐掉一层皮,叫人家如何过日子?
读了这首诗,王安石不但打消了让他去收广东茶税的念头,还“顺便”打消了在广东搞茶叶专卖的念头,广东百姓,算是逃过一劫。
跟在这样一位从伯父身边,薛奕增长的,可不仅仅是见识和阅历,从伯父的品格,也像基因一样,传到了他身上。
03
薛奕跟着从伯父走南闯北的时候,正是北宋最危险的时候,北方两个强敌,辽国和西夏,像两只饥饿的老虎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南方这只肥羊,时不时派军队深入宋境,搞它一下。
可以说,薛奕是伴着边境的烽烟长大的。
他也是在从伯父的严格管教下长大的。
作为一位国家干部,薛利和希望这个侄儿,成为能文能武的人才,所以既要他习文,同时又要他习武。
当他得知朝廷正在编辑一部叫《武经总要》的兵书,便通过各种渠道,搞到其中不少重要内容,叫薛奕学习。
熙宁八年(公元1075年)朝廷设立的武举绝伦科,更加体现了国家对“武才”的重视。
报考此科的武举人,必须能够“步射两石弓,马射九斗”,否则不予录取,而无论是步射还是马射,薛奕都达到了要求,成为当年的武状元。
无巧不成书,当年的文状元也是福建莆田人,名叫徐铎,一方荣登文武双魁,京城轰动了,宋神宗高兴得不能自己,情不自禁赋诗:
一方文武魁天下
四海英雄入彀中
但由于“重文轻武”思想作祟,薛奕这个武状元,初次走上仕途,仅被授了个凤翔府都监,负责关中地区的驻防、兵马演练。
好在只要干得好,升迁之路还是有的,到任不久,他就升为正将,说明他干得不错,甚至可以说干得很好。
升为正将的“好处”是,手上有了一千多兵马,这些兵马,都归他“支配”,而不是再像从前那样,只让他负责兵马的训练。
也就是说,一旦有战事发生,他可以率领这支兵马,上阵杀敌。
04
那时的西夏,虽然立国不到五十年,还是个少年,但已长成一个肌肉男,并且不时向北宋展示肌肉,挥舞拳头,蚕食北宋的土地,扩大自己的疆域。
尤其是李元昊当上老大后,短短数年,西夏就对北宋发动了三川口之战、好水川之战、麟府丰之战、定川寨之战等四大战役,歼灭宋军数万西北精锐,占了北宋不少土地。
李元昊这个牛人,还在公元1044年的河曲之战中,轻松地击败御驾亲征的辽兴宗率领的10万精锐。
除了西夏,北宋同时还要应对辽国的侵犯。
永乐城,就是为了抵御这两匹来自北方的狼,宋廷于元丰五年(公元1082年)七月,命给事中徐禧等人修建的。
永乐城的位置,大体位于今陕西米脂县西。
当年九月,永乐城建成后,朝廷又赐名银川寨。
然而,由于永乐城直逼西夏都城,成为直刺夏都的矛尖,从建成的那天起,就成为西夏国王的眼中钉肉中刺。
当时的西夏老大是夏惠宗,实际掌权的是梁太后,为了拔掉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他们不惜倾全国之力,发兵三十万攻打永乐城。
宋军也尽起精锐,出城迎敌,却吃了大败仗,导致永乐城反遭敌人包围。
战败的宋军,不得不退入永乐城,遭西夏兵断水。
宋军只好在城里打井,打的井却不出水,士卒渴死大半。
朝廷派军救援,其中就有《梦溪笔谈》作者沈括,然而,他领兵来到无定河川,就被西夏兵拦住了,无法前进。
无法前进的沈括,给朝廷发了封他去绥德城了的电报,召集将佐们说,绥德比永乐重要,乃国之门户,宁失永乐,不可失绥德,所以我们必须去就绥德。
然后就不管永乐,率军去了绥德。
而其他援军,也因各种原因而始终未能到达,比如鄜延路总管种谔,因怨恨徐禧刚愎自用,竟故意按兵不动;
奉命前去解围的李宪(宦官、将领)等人,在途中遭到西夏军拦击…
被重重包围的永乐城守军,只能靠自己了。
截断北宋各路援军后,夏军对永乐城发动了更加猛烈的攻击,终于在一个雨夜将其攻陷,给事中徐禧、内侍李舜举、大将高永能等人,尽皆战死。
此战中,武状元薛奕作战异常勇敢,每次冲锋,他都是冲在最前面,率领部下,无数次打退夏军进攻,多次救出被包围的宋军。
城破之后,夏军蜂拥而去,薛奕率军与敌人展开巷战,身中数箭而壮烈牺牲。
05
44年后的靖康元年(1126),薛奕之子薛安靖,以父荫补官河北制置使。
薛安靖生于嘉祐三(1058)年,自幼好学,秉性刚直。
薛安靖做梦也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为国家做点什么,他的国家,就成了一座倾斜得厉害,即将轰然倒塌的大厦。
他当上河北制置使的当年冬天,京城就被金军攻陷,第二年四月就发生了“靖康之耻”,两位老大,宋徽宗和宋钦宗,都成了金军的俘虏,和大量赵氏皇族、后宫妃嫔与贵卿、朝臣等三千余人,一起被金军押解北上。
据《兴化县志》,两淮失守后,薛安靖难全家陷焉,敌人扣了他的妻儿,将他的儿子留作人质,薛安靖自己,则被强令担任海州知州。
虽然被迫做了敌人的海州知州,但他身在曹营心在汉,终于于绍兴五年找到机会,杀死守将王企中,率领海州全郡士兵、百姓,乘船从大海回到朝廷。
那时北宋已亡,迎接他们回归的,是南宋朝廷。
宋高宗赵构的心情,无法用文字形容,特遣侍郎傅崧卿赍勅褒曰:
人臣之职、尽事为难,安靖统率兵民首先还朝、忠义之节实可嘉尚…
为了报答他对国家的忠诚,也是为了昭示后人,宋高宗特赐薛安靖金带、会稽田十顷,授武节大夫、荣州刺史兼閤门宣賛舍人,知全州(今属广西),兼充本州沿边溪洞事都巡检使。
宋高宗还把宗室女“汝阳公主”嫁给他:
朝廷以薛宣替安靖公首倡议兵恢复土字功高天下,而妻奴俱没于虏,特宣在朝以宗女汝阳公主妻之。公主者郓王赵楷之女、高宗皇帝之再从女弟也,生于大观四年(1110)庚寅八月初四日申时;幼习孝经长读诗史,能属文诗法,温雅闺门懿范,和敬自持,诚窈窕淑人也。适公时年已二十略,无矜骄之意…
绍兴十八年(1148)戊辰十二月十八日,薛安靖寿终正寝,享年九十一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