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古代权斗的天花板了(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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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靖帝/大明1566剧照
承接前文:这大概是古代权斗的天花板了(1)
00
本来,议大礼这件事至始至终是和人民群众无关的。
嘉靖皇帝再怎么想抬举亲爹朱祐杬,无论群臣怎么抗衡,都不会涉及到老百姓,顶多茶馆酒肆多了一份关于皇帝的谈资。
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正如历史学家孟森先生说:
兴献皇帝更以称宗袝庙为终极,而凡附和大礼者,皆可挟为颠倒是非报复恩怨之用,其事不可胜列。
01
嘉靖五年(1526年)某日,有个叫薛良的人,向山西代州知州杜蕙举报:太原卫指挥使张寅的真正身份是逃犯李福达。
根据薛良的举证,此人曾于弘治年间因参加秘密宗教的起义被发配山丹卫。
逃脱后更名李五,因为革命的热情高涨,他又继续以弥勒教号召发动起义。
第二次事败后改名张寅,混入京师,竟然靠着行贿当上了太原卫指挥使。
根据张寅自己的供述,他是徐沟县人,其名载于当地张氏宗谱,并有嘉靖元年官方的黄册(相当于户口本)为证。
案件经过州审,又经按察使审,再经山西巡抚毕昭再审,最终认定“福达的确是张寅,被仇人诬陷”,反坐薛良诬陷罪。
后来毕昭离职,御史马录巡按山西,重新审讯,却再次认定李福达犯的是谋反罪。
而马录在重审该案时,接到了武定侯郭勋的来信,为嫌犯张寅说情。
原来张寅在京期间,曾与郭勋交往。

营国公郭英/明开国十二功臣册
武定侯郭勋,朱家的骨灰级亲戚,明初武定侯郭英的五世孙。
郭英的妹妹嫁给了明太祖朱元璋,并且生有鲁王朱檀;
他的两个女儿又嫁与朱元璋的儿子辽王和郢王;
他的孙女又是明仁宗朱高炽的贵妃。
朱元璋之女永嘉公主,则下嫁与郭英长子郭镇。
郭勋在正德中后期开始提督京营,又曾在武宗驾崩后奉命前往安陆迎接当时的兴王,就是后来的嘉靖皇帝——朱厚熜。
然而这封说情信不但没有发挥作用,反而使马录加深了怀疑。
02
马录把郭勋的托请之信,与案件一并上报,告发郭勋“庇奸乱法”。
这引起了都察院的注意,弹劾奏章如雪片飞来。
给事中王科、御史程启充、南京御史姚鸣凤、大理寺评事杜鸾、刑部郎中刘仕、主事唐枢等纷纷上疏弹劾郭勋“谓罪当连坐”。
如果坐实了张寅就是李福达,那么郭勋的行为就等于结交逆贼,形同谋反,罪不容诛。
郭勋在之前的议礼案中,是站对了队的,此番为了自保,遂“以议礼触众怒为言”,请张璁、桂萼相助。

张璁画像
张璁、桂萼二人,在之前进京和廷前诸臣打议礼官司,群臣切齿痛恨,准备当廷捶杀二人,幸亏有郭勋的支持,才慢慢立足站稳。
如果因为李福达的案子郭勋倒了,那廷臣一定借势扫荡议礼派,自己也难逃其祸,救郭勋就是救自己,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反之,也可以借这个案子拿还在敌视自己的群臣开刀,让张、桂更进一步。
“亦欲借是舒宿愤,乃谓诸臣内外交结,借端陷郭勋,将渐及诸议礼,逞志自快。”
于是张璁跟嘉靖说:这件事郭勋是没有问题的,他是大忠臣。现在闹成这个样子,全是三年前那些反对你认亲爸爸的大臣故意找茬,他们又想要推翻您当年做的决定。虽然你上次杀下去一批,但还不够,这些人又在疯狂反扑了。
这个角度真的是刁钻、下流,这是在诛心。
朱厚熜一听就暴走了,要说他这辈子有什么执念,除了当神仙,大概就是大礼议——让他爸爸名正言顺的当皇帝。
大礼议,说白了,就是朱厚熜的脸。
他的个人爱憎,他对臣子的升黜臧否,也多和议礼有关。
你让我丢脸,我就让你丢命。
03
杨廷和怎么样,还不是“为罪之魁,以定策国老自居,门生天子视朕。法当戮市,特宽宥削籍为民。”
现在剩你们这些小鱼小虾,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
所以嘉靖就此认为此案原审官的本意“在郭不在李”,目的是报“大礼议”之仇。
于是命“速取福达到京鞫问”,这时候的再审,明显就是要翻案了。
而进京后,三法司、锦衣卫等初审,上报嘉靖,不听。
九卿等在午门前再度鞫问,嘉靖仍不听。

刑部尚书颜颐寿把所有证据都呈送嘉靖亲自过目,嘉靖怀疑有假,下旨说等斋祀结束,自己要亲自审问。
这当口,刑部主事唐枢又上言应定李福达死罪。
嘉靖大怒,将他削职为民。
颜颐寿等测知皇帝的意思,不敢再坚持定罪之说,而是摘引审理过程中前后不同的情节和证词,称这个案件有许多疑点,应作为“疑狱”。
这下嘉靖更加以为自己的怀疑有道理,降谕严厉责备颜颐寿等三司审案大员。
又让锦衣卫去山西抓了李案原主审人马录。
没办法,颜颐寿奏请再次会审,让马录与李福达对质,结案仍与往常一般,上奏嘉靖。
闹了半天,你听不懂我话?在这提溜老子玩儿是吧?换人重审!
嘉靖下令,命锦衣卫将颜颐寿及刑部侍郎刘玉、王启,左都御史聂贤、副都御史刘文庄,大理寺卿汤沐,少卿徐文华、顾佖一股脑儿全抓进诏狱。
在嘉靖直接干涉下,三法司进行改组,张璁、桂萼、方献夫三位议礼派干将分别被调入。
桂萼等用严刑逼取马录等人口供,马录含冤招认自己挟私报复,故意陷害他人。
案情发生大反转...
04
这个案件最终变成了“张寅非李福达,马录等恨郭勋,构成冤狱”。
凡张璁、桂萼的政敌,都被列入了黑名单。
而后,张璁、桂萼以平反有功,各自升职,俱赐二品服色,金带银币,仍令吏部给三代诰命。
不久,编成《钦明大狱录》,颁示天下。
在嘉靖看来,这是一部体现朝廷恤民之意,平反冤狱的功劳簿。
被诬告的大臣,发配苦寒之地终生不得赦免的有五人,发配充军的有四人,贬职为民的有十一人,革职闲住的有十七人,其他送往巡按处治罪的有五人,没有结案之前已经定罪遣送了的有六人。
“谪戍极边遇赦不宥者五人,谪戍边卫者四人,为民者十一人,革职闲住者十七人,其他下巡按逮问者五人,讞未定前先已得谴六人。”
“(马)录以故入人死未决,当徒。”
嘉靖认为处罚太轻,要给他安上奸党的罪名,斩首示众。
其中嘉靖认为给马录的处罚太轻,要给他安上奸党的罪名,斩首示众。
张璁求情说,张寅没罪,马录却代替他死了,恐怕天下人心不服...
马录才得以免死论戍,充军南丹卫。
而张寅,也就是李福达,在这场政治斗争中反而受益,不仅无罪释放,还官复原职。
05
这桩冤案直到嘉靖四十五年才沉冤得雪。
嘉靖四十五年,四川蔡伯贯被擒,自称学妖术于山西李同。
李同供出李五之孙,其父大礼,世习白莲教,结众谋起事。与《大狱录》姓名无异。而大礼正是李福达之子。
张璁等人为排除异己,不惜制造冤案,为朝廷钦犯做伪证,甚至保住了十恶不赦的谋反主谋,以此来打击政敌,可谓所无不用其极。
国家法纪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任人操纵的小姑娘而已。
其实在审理之初,嘉靖帝一度认可地方判决,试图袒护郭勋。
但群臣交章弹奏,使嘉靖认为,该案已经不是“李福达”的真假问题,而是打击当年在危局中支持他的臣子。
基于他在大礼议中对那些哭阙臣子的不信任,随着案情的复杂化,他不断对审案大臣做有罪推论,觉得这些人都在抱团和他对着干。
这就是他反复改组审讯人员,直到自己满意的原因所在。
于是“李福达案”演化成了“大礼仪”之争的延续,更演化成了对皇帝的忠诚与否之战。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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