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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 赵孟頫 自画像
01
王蒙所身处的元代，汉族文人通常被蒙古统治者看不起。
于是他们纷纷选择退避山林，隐于画事。
一不小心开创了以隐逸山水为主的“文人画”风潮。
当时的画坛为了脱离宋代院体画的束缚，非常流行“虚空”的画风，看上去无欲无求。
这种画风是王蒙的外祖父赵孟頫最先提出的。
赵孟頫是宋太祖赵匡胤十一世孙。
宋亡之后，赵孟頫受到了元世祖忽必烈的礼敬。
累官翰林学士承旨、荣禄大夫知制诰兼修国史。
之后的元仁宗更爱赵孟頫，他曾得意地说：
“唐皇得到李白，宋皇有苏轼，而我得到赵孟頫，他们可都是同一级的人物啊！”
王羲之《快雪时晴帖》，左为赵孟頫题跋
赵孟頫官至从一品，死后被元英宗追封为魏国公，谥文敏，可谓一生享受了顶级的政治待遇。
虽然赵孟頫当官当的顺风顺水，但是他并不开心。
赵宋皇族的身份让他内心始终怀有惭愧和苦痛，悲剧的人生促使他将毕生精力尽量交付于艺术。
如其诗云：
功名亦何有，富贵安足计。
惟有百年后，文字可传世。
02
而王蒙的隐居本身，是充满着现世与理想的矛盾，其思想、作为、选择的复杂程度远超过他的外祖父赵孟頫。
王蒙所作的多件立轴山水便是如此矛盾情结的呈现。
“元四家”里的其他三位：黄公望、吴镇、倪瓒，都不热衷仕途。
尤其是倪瓒，本是一个富二代，元末动乱后，变卖了家当就归隐去了，一隐就是二十年，后来还出家了。
倪瓒的画风可以归纳成一个 “空”字。
比如他的《疏林远岫图》，秋林萧瑟，寒林浅水，不见人踪，清心寡欲，非常性冷淡。
疏林远岫图 元 倪瓒 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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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的亲戚朋友都是一副退避时世的清高姿态，王蒙自然而然也选择了这种生活方式。
从年轻时起，王蒙就隐居黄鹤山，但平静的日子过久了也很无聊。
王蒙内心时常波流暗涌，既有出仕为官之心，又舍不得这份安逸。
所以他一生虽画了许多隐居图，但画中气息就不如其他人那么平静超脱。
相比之下，再看看王蒙的用笔可要纠结得多。
03
我们来看王蒙的名作《青卞隐居图》。
青卞隐居图 元 王蒙 上海博物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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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卞隐居图》是王蒙的表弟赵麟因乱事不得不离去卞山，王蒙作此图为之送行明志。
自从董其昌评价《青卞隐居图》为其画第一之后，其扛鼎的地位从来未被撼动。
整个的构图十分繁复，山体显得骚动不止，让隐蔽在画中一角的隐居住所，在对比之下显得更像杳不可得的桃花源。
而在画的右下角，另有一个行人正在进入主山，开始他的隐居岁月。
山石的走势构图，灵感来自于王蒙在画面上刻意营造的曲折连续动线，近似于堪舆地理的“龙脉”。
这种多少受道家思维影响的思想倾向，在画面上凸显出很强的连续性，有数个S形的连续转折相叠压。
这种做法虽然在黄公望的山水轴中见过，但王蒙则将之推向极端。
这种躁动不安是否是由于王蒙某种不安心境所致？
或者只是形式风格上的选择而已？
元末外在世界的动乱不安成为隐居山中的实际背景，满幅的骚动笔墨在视觉上加强了不安的氛围。
王蒙的隐居图，一反传统的宁静氛围，正是因为王蒙并不肯完全逃避现实，而内心正在等待时机，企图在乱世开创新天地。
他总是画得那么尽心尽力，显示出对俗世的留恋关心。
满屏的笔墨堆栈，分明是一场笔力的自我角逐，气压群雄的魄力。
倪瓒称赞王蒙：“叔明绝力能扛鼎，五百年来无此君。”
但五百年来的朝野，却有不少此君的悲剧。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是多少文人书生的美妙梦想，但他们没看到的是，这条权力道路上密密麻麻的坑，却步步惊心，暗藏杀机。
青卞隐居图 局部
04
当官这条路，王蒙尝试过，努力过，但他可能真的没什么官运。
大家都知道，王蒙出身名门，外祖父赵孟頫、外祖母管道升、舅父赵雍、表弟赵彦征，个顶个的大画家。
在绘画这件事上，王蒙从资源到天赋全面开挂，所以他早年上京，就因为高超的画艺而被“馆阁诸公”看重，被视为侪辈（同辈）。
王蒙希望自己能够被举荐做官，日常结交王侯贵族，然而官场之道一言难尽，王蒙一直没有得到机会。
王蒙非常郁闷，好友倪瓒看不下去，一再劝他回来隐居，不要趟官场的浑水了。
倪瓒王蒙合作的《松石望山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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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末明初，江南才俊有抱负有雄心者，很多都成了短命地方政权的小官，王蒙也是这样。
他先在苏州地区的割据政权张士诚政府里做官，后来张士诚失败，便投靠了朱元璋。
虽然，王蒙如愿告别隐士生活，做到了泰安知州。
宰相胡惟庸对王蒙极为欣赏，所以给他抛出了橄榄枝，请他去家里鉴定书画。
王蒙却因为这事倒了霉。
洪武十三年，胡惟庸案发，中书省、御史台、大都督府三大衙门的最高官员，除右御史大夫安然被斥还乡外，其余均遭杀戮。
从京师到地方，杀的是人头滚滚，3万人做了刀下之鬼。
胡惟庸死了五年之后，王蒙还是被人揭发，被指控连坐胡党谋反事。
古稀之年，死在狱中。
青卞隐居图 局部
05
王蒙一生在官场并不算大成，但他的心智和人生观，让他的画完全不同于其他三家的淡泊风格。
而是构图非常宏大，用笔非常细密，虽然是卷卷曲曲的牛毛皴，但是累积起来，却成为一种坚实和伟岸的审美风格。
所以即便是画隐居题材，《青卞隐居图》也是范宽式的构图，堂堂大山，巨石茂林，非常雄伟。
正是这种风格，让他成为当仁不让的元四家之一。
煮茶图 元 王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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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1.46亿
2019年，北京保利秋拍，王蒙的《芝兰室图》拍出了1.46亿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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