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另一瓣心室
责编:青草
“给我25万,就从你家搬走!”
说话的男人叫马少荣,他们一家四口,从1987年开始借住在弟弟马少明家里,一住就是30年。任弟弟一家人如何劝说,都不肯搬走。
直到2018年,弟媳苏女士无可奈何之下,寻求媒体的帮助,事情才有了转机。
经人调节,一向沉默不语的二哥马少荣,终于提出了自己的诉求:“搬走可以,必须给我25万!”
看到这里不禁让人好奇,是什么让二哥马少荣一家有底气鸠占鹊巢30年,逼弟弟拿出25万才肯搬走?两家人背后到底有着怎样的恩怨纠葛?
事情还得从1979年说起。
是谁的房子
1979年,马家通过拆迁分得北京市西城区的一套房产。当时的拆迁政策是按户口分配。
鉴于大哥已结婚自立门户,二哥马少荣响应国家政策上山下乡,户口被迁走。马家的户口本上只剩下父亲、三弟马少明和四妹三个人。因此,根据政策,他们分得了一套三居室。
1987年,在山西屯留县下乡的二哥马少荣一家返回北京,由于没有落脚的地方,只能去求助老父亲。
眼看着返京大半年的二儿子一家,东家住几天、西家住几天,像水中浮萍一样居无定所,年迈的老父亲寝食难安。但当时他和三儿子住在一起,受三儿子赡养。要接收二儿子一家进门,必须经过三儿子的首肯。父亲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找三儿子商量。
懂事的马少明不忍看父亲为难,更不忍心看二哥为住处奔波劳苦,就同意让他们住进来。
但马少明没想到,二哥家一住就是30年。他更没有想到,他的重情重义,会给自己的后半生惹来无穷无尽的烦恼。
2004年,马家父亲走完了他人生的最后一程。临终前,老头子口头交代,其名下房子归三儿子马少明所有。
后来马少明也坦然道:“父亲去世时,房子还不值几个钱,二哥一心指望他在牛街那套房子,也没想过要跟我争。”
马少明口中所说的“牛街的房子”,是二哥马少荣和岳父共同出资合买的,写的是岳父的名字。当时老人答应给他们一间屋子,事后也立了遗嘱、做了公证。但当时谁都没料到,正是在这套房子上横生变故,才引出了后来的许多麻烦。
马家是一个重组的大家庭,大哥二哥是父亲与前妻的孩子,三弟与四妹是现任妻子所生。可惜现任妻子早亡,父亲不得不一个人挑起生活重担,辛苦拉扯四个孩子长大,极为不易。
对于父亲的临终决定,孩子们都没有异议。因此,虽然当时房子还在父亲名下,但全家人都已经默认这套房子归三弟马少明所有了。
兄弟间的形同陌路
2006年,为了能报销房子的取暖等费用,马少明通过房管局备案和所有家庭成员的签字,名正言顺地把房子的承租权过户到自己名下。
随后的2012年,乘着国家政策的东风,马少明折合自己的工龄,填了三、四万块钱,把承租房购置成产权房,至此,这套三居室也正式成为马少明的私人财产。
只是,不知是担心二哥反对,还是怕他眼热日益上涨的房价,马少明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二哥。一直到2015年,他们初次提出分家,事情才瞒不下去了。
如果说以前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两家人的矛盾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皮外伤”,那么这一次,马少明背着二哥把房子变成自己私产所引发的矛盾,绝对算得上是“伤筋动骨”。对此,二哥马少荣一直耿耿于怀。他认为弟弟的先斩后奏,严重伤害了他们的兄弟情。
利益上的冲突就像催化剂,可以把日常生活中的小摩擦,全部升级为大矛盾。而感情一旦受损,不及时维系的后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日渐破碎。
经过过户和更名风波后,两家人逐渐呈现出了不同的生活境遇:三弟马少明有了自己名下的房产,二哥马少荣苦苦等待着的牛街房子依然没有着落。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一道理古今通用。境遇的不同使两家人渐渐生出无法消弭的隔阂。他们从最初的疏远,逐渐发展到见面不相识、没事不说话的程度。
2015年危房改造,两家人各自搬出去住了一年多,弟媳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就想趁着改造完成之前,与二哥一家说清楚,结束两家人令人难受的“共生”关系。
到此时为止,他们两家已经在一起居住28年了,当初的好心并没有换来应得的感恩,在日积月累的摩擦之下,兄弟之间越发形同陌路。这个结果让马少明一家难以接受,他们想不明白,为什么委屈自己,依然无法挽留日渐凋零的骨肉亲情。
但人生已过去大半,指责已没有意义,剩下的日子里,他们不想去怨恨谁,只想拥有一次不再被打扰的生活。
要到手的房子“飞了”
为了尽快结束这一切,三弟马少明特意找大哥和四妹做说客,帮忙说服二哥搬走。他承诺,只要二哥肯搬,他愿意拿出10万元资助二哥一家租房。
马家众人都觉得这是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但让他们意外的是,面对10万的补偿,二哥一口回绝了。二哥的说辞是,牛街的房子还没腾出来,他们暂时没地方去,而他又怕折腾,不想出去租房子。
二哥之前没打算和三弟争老父亲的房子,是因为他觉得牛街的房子就是自己的。一旦岳父走了,他们就可以搬进去住。
但他没想到的是,一场变故,让牛街的房子成为了梦幻泡影。
原来是二哥的岳父得了癌症,希望得到女儿的照顾。而二嫂翟女士不知为何,拒绝了娘家父亲的请求,对其不管不顾。结果娘家父亲一气之下改了遗嘱,取消了二嫂翟女士的继承权。
这个打击对于二哥一家,可以说是致命的。从2004年出资买房,到2017年岳父病逝,他们苦等了13年,却等来一场空,任谁都免不了抱怨命运的不公。
可是仔细想想,这事似乎又和命运没什么关系。如果二嫂翟女士心中尚有亲情二字,肯尽一尽女儿的本分,回去照顾时日无多的父亲,她的父亲就不会一怒之下更改遗嘱,或许他们现在已经住进了宽敞明亮的房子。
世事无常,造化弄人。有时候,越是处心积虑地算计,就越得不到想要的东西。
2017年1月,饱受癌症折磨的老岳父病逝,把房子留给了日夜守候在身边伺候的小儿子。
看着日益猛涨的房价,二哥一家真是悔不当初。原来的指望没有了,他们就更不可能轻易放弃眼前三弟家这唯一的房子了。
2017年6月,在忍耐中度过了大半生的弟媳找到二嫂,再一次恳请他们能搬出去,为了下半生的清净,她承诺资助20万。
但是二嫂以“正在和弟弟妹妹打官司争房产”为由拖延着。8月,三弟又来找二哥商量,这次三弟给出来的条件更优厚:出资20万,外加一半房租。可令他们没想到的是,二哥仍不满意。
二哥的“委屈”
二哥一家的态度,让三弟犯了难,难道二哥一家真想赖在他们家一辈子不成?难道忍气吞声三十年,最后真要撕破脸?
毫无办法的弟媳苏女士,征得二哥一家的同意后,开始寻找媒体帮忙,这才有了开头那一幕“索赔”。
经人调解,两兄弟各自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马少明希望二哥一家能搬出去,还他们一个平静的晚年生活。
马少明说,他们的生活条件不算好,两口子省吃俭用大半辈子,只攒了10万块钱。出资20万是他爱人苏女士的意见,他本来不同意,但又不忍心妻子继续跟着自己受委屈,只得答应。
他希望二哥能少要一点,他年纪大了,不想到处去借钱。
对此,二哥马少荣却一直不松口,还要求弟弟拿出25万。岳父的房子没了指望之后,他第一时间申请了廉租房。他说如果三弟不想拿钱,他们就只能等着廉租房的审批办下来之后,再考虑搬走的事。
其实二哥两口子每个月有近七千元退休金,两个女儿都已结婚生子,不再需要父母的资助,二哥一家完全有能力承担房租,他们之所以不肯搬走,是因为二哥心中有“委屈”。
他认为虽然房子是父亲留下来的,即使他没有所有权,也应该享有居住权。他说当初变更房产时,三弟曾口头承诺,允许他享有房子的永久居住权。
“自从2012年三弟把房子变成他自己的私产后,就一直想赶我出去,违背了当初的承诺。”二哥马少荣略显委屈地说道。
但三弟马少明并不认同二哥的说法。马少明说,他没跟二哥承诺过永久居住权的事。
“圆满”的结局?
好在,二哥一家没有彻底“糊涂”。后来通过咨询律师,他们一家明白了,不管在法律上还是在道义上,这套房子都和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他们就这样赖着不走,不仅于情于理说不过去,也不受法律保护。而且,三弟也没有补偿他们的义务。
换句话说,三弟给钱是出于情分,不给是情理之中。
道理是明白了,可老两口已经七十多了,一生居无定所的他们,面对着北京居高不下的房价,不愿意轻易放弃自己的诉求。
最后,经过协商,他们接受了一个折中的方案:三弟资助15万元,二哥一个月之内搬家。
虽然在双方不懈的努力下,最终达成了共识。但因他们兄弟二人早已经失去了对彼此的信任,只得请一位律师做中间人,由三弟筹集够15万打到中间人的账户上,中间人再通知二哥马少荣搬家。
至此,困扰两家人30年住房风波,终于圆满收场。
在解决纠纷的过程中,虽然两家人有商有量,没有撕破脸,但持续30年的纷争中,两家人的亲情早已消磨殆尽,往后的日子里,可以想见,老死不相往来,将是他们最真实的写照。
亲情本该是每个人在这世间前行时最坚强的后盾,如今却在利益面前变得一分不值。
这看似圆满的结局里,其实没有赢家。
排版:小鹿
校对:天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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