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千一
责编 | 柳叶叨叨
“我被强奸了15次，连自己都不知道。”
每每想到这件事，利兹·怀特都非常痛苦。
1981年，不孕不育的她求助印第安纳州当时最有名的不孕专科医生，进行人工授精。
经过15次尝试，终于怀孕。
转眼30多年过去了，一个晴天霹雳击中了她——
这名医生用的是自己的精子！
“他对我来说是个老人，我不要他的精子。”
更可怕的是，随着案件的深入调查，人们发现怀特不是唯一有此遭遇的人。
从1974年至1987年，10多年间，这名医生用这种方法，已为自己生下了至少94个孩子……
而该案的始作俑者，便是被美国人称作“恶魔医生”的——
唐纳德·克莱恩。
故事开始于一名叫洁克芭·巴拉德的女孩。
她天生金发碧眼，但是父母却都是黑头发、黑眼睛。
从小她就时常思考，自己到底是不是父母亲生的？
在不断追问母亲后，妈妈告知了洁克芭一个“秘密”。
原来，1981年的时候，洁克芭的爸爸因为没有生育能力，因此她找到当时很出名的一位妇产科医生，进行了“人工授精”手术。
妈妈回忆说，那时还没有大型精子库，医生告诉自己，捐精者都是年轻、有学识的医学院学生。并且，同一个精子捐赠者样本最多只能用三次。
听到这一切，洁克芭萌生了一个想法——寻找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毕竟，世界上多了几个亲人，听上去似乎还不错。
于是，她辗转找到当年为母亲做手术的医生——唐纳德·克莱因，试图从他那了解些情况。
但对方却回复她说病例已销毁，没办法提供更多信息。
直到2014年，已经35岁的洁克芭，从电视上看到一款新推出的在线DNA测试产品，叫23 and Me测试。
人们只需线上进行下单，邮寄唾液样本，就能获取一份基因报告。
于是，洁克芭主动申请了测试。
结果，她的噩梦由此开始……
测试结果显示，她的手足竟多达8个——而这还仅是做过这一检测的人数。
按照医学规矩，要出现8个同父异母的手足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发觉不对的洁克芭，主动联系自己的“兄弟姐妹”，就父系族谱展开调查。
随着调查的逐渐深入，她意外发现：
自己的这群兄弟姐妹都曾接受过不孕不育的治疗，而且，他们还拥有一位共同的远方表姐，叫西尔维娅。
经过进一步探访，他们寻找到西尔维娅。好巧不巧，她的表弟竟是替他们的父母做人工授精的妇科医生——唐纳德·克莱恩！
“当时，我的胃里一阵难受，我觉得一阵恶心。”洁克芭说。
果不其然，通过追溯基因，她发现自己和这位医生有着相同的基因型。
也就是说他们的生父，十有八九就是这位当年治疗了无数不孕不育症的“神医”——唐纳德！而这一可怕的真相，甚至连他们的父母亲都毫不知情！
对此，洁克芭气愤表示：“我觉得我们的妈妈都被克莱恩侵犯了！”
在这之后，洁克芭曾和克莱恩的儿子约在教堂见面。
他说，自己和父亲谈过了。
克莱恩承认，自己的确是洁克芭等人的生父，但他只有在找不到捐精者的时候，才会使用自己精子。
并表示，他之所以会用自己的精子，是想帮助那些母亲，她们太想要孩子了。
至于这样生下来的孩子的数量，绝不会超过10人。
但随着DNA测试的普及，洁克芭的兄弟姐妹竟一波接一波地出现，10个、20个、30个......
很明显，克莱恩就是撒谎。
于是，洁克芭向检察长提出投诉，希望能让克莱恩受到应有的惩罚，但却迟迟没得到反馈。
不愿就此放弃的洁克芭主动联系媒体，试图曝光克莱恩的故事，可很快便遭人报复：
自己车轮上的螺母被人卸下来，她的一位姐妹还开始接到陌生电话，问其是否想买墓地。
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借助媒体的力量，洁克芭链接到了越来越多的受害者，甚至还将其演变成了当时轰动美国的医疗丑闻——
一名恶魔医生非法使用自己的精子，为至少94个家庭进行人工授精。
洁克芭出生在七八十年代。
当时，不孕不育还是一种夫妇们都羞于说出的的秘密，
而人工授精，正是在那个时期悄然兴起。在当时，能做这一手术的人，可说是寥寥无几，唐纳德便是其中首屈一指的人才。
洁克芭和她所有兄弟姐妹的父母亲，都是曾经慕名而来的患者。
为弄清克莱恩的手段，一些受害者家属开始回忆起手术时候的细节，才发现这一切有多么恶心。
一名叫怀特的女子，描述了当时的情景：
此前，她和丈夫尝试怀孕两年半，一直没有成功，于是她便慕名找到克莱恩。
并在5个月时间里，接受了克莱恩为自己做的15次人工授精。
每次来诊所，都只有克莱恩医生一个人。手术过程似乎很简单，待她躺上手术桌上后，克莱恩将用一支长长的的注射器，将精液样本注入体内……
“当时他告知我要开始做人工授精时，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我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竟这么恶心。”
回想起克莱恩的诊所里挂满了对方所帮助而出生的宝宝照片，当时看到没有特别的感觉，如今却让人觉得十分恶心。
原来每次有患者到他的诊所接受治疗时，他都在另外一间房间“取精子”，然后直接把自己还有活性的精子通过针管注射到她们体内，并让她们生下自己的孩子。
并且还在刚射完精的亢奋状态，完成的手术……而这些女性对此毫不知情……
在这件事情被曝光后，怀特说了这样一句话：
“我被强奸了15次，而我自己都不知道。”
克莱恩的事件，在那一时间段，成为美国街头小巷的热议话题。
据数据显示，目前被查出的94名兄弟姐妹，最大和最小相差十多岁的年龄。大部分集中在印第安纳州，住在方圆40公里内。
这也让居住在这里的不少人担心，自己约会的对象，会不会就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
面对社会的舆论，当时已七十岁高龄的克莱恩，显然已经知道，自己的这个秘密藏不住了。
但是他依然不紧不慢，对着镜头为自己辩解道，他这么做是为了帮助那些想要成为父母的人，
毕竟，当时的社会环境下，人工授精还是一项新兴技术，新鲜的精子提供者，很难在合适的时间找到合适人选。
然而，他的说法中有一个巨大的漏洞！
在几起病人的丈夫没有生育障碍的案例中，克莱恩同样使用了自己的精液。
比如这些案例中，朱莉是被发现的第14号同胞，她一直以为自己是父母爱情的结晶，而父母也对此深信不疑。
因为当初，克莱恩医生告诉他们，
朱莉父亲的精子没有问题，可以做人工授精手术！
但最后，克莱恩却在没有生育障碍的案例中，同样使用了自己的精液。
得知真相后，这个家坍塌了。
“他毁了我的一切”，朱莉父亲伤心欲绝。
尽管克莱恩的动机至今不明，但他为此带来的恶劣影响却显而易见。
不少被查出的孩子陷入自我怀疑，担心克莱恩的“邪恶基因”会遗传给自己；不育的丈夫蒙受了前所未有的羞辱，而妻子也陷入自责的情绪，和被谴责的境地。
不仅如此，克莱恩还患有自体免疫疾病，也就是说，他的精子根本就不合格。
因此，在94个人工授精的孩子中，不少还被查出免疫缺陷、凝血障碍，还有消化系统方面的遗传疾病。
而他们的母系亲属并没有类似问题。
所有人都想知道，克莱恩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是为了保证诊所的生意，还是纯属恶趣味，将手术当成了一场实验。
对此，克莱恩本人并没有做出任何解释。
有人曝出，在克莱恩24岁的时候，他开车不小心撞死了一个4岁的女孩。
本来是要从医救人的他，感到内心十分不安，为此，他希望通过“创造生命”的方式，赎清自己的罪孽。
也有人怀疑跟一个叫做“箭袋组织”的有关。
“箭袋组织”被认为是极端宗教组织，他们的宗旨就是尽可能多地生育白人孩子。
在他们看来，孩子是像箭一样来到这个世界的上帝使者，是上帝的战士。谁的孩子越多，就越有能力影响世界。
而在克莱恩的办公室里，就有着这样一句话：
“我在你母亲的子宫有你之前，就认识你。”
这句话经常被“箭袋组织”当做信条，而克莱恩似乎就是其中忠诚的信徒，还曾被发现给这个组织捐过款。
然而他的行为无疑伤害了很多无辜的家庭，也给很多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孩子，造成了终生的影响。
从伦理的角度说，这件事显然与人类的道德情感相悖。
但令人意外的是，当这件事进入法律诉讼程序，人们并没有得到期待已久的结果。
据资料显示，关于这个案件的调查，从2015年洁克芭发现异样，到2017年法院第一次对该案件进行审判，总共持续了两年之久。
而当时美国无论是联邦法律还是地方法律，都没有任何一条明确表明，禁止医生用自己的精子给他人实施人工授精。
相对于情理上的纠结，法律上则陷入了无法可依的窘境。
另一方面，唐纳德，还是一位在美国印第安纳州执业的数一数二的不孕症医师，是当地许多不孕不育夫妻心中的救世主。
他的学生遍布当地各大医院，成为相关学科的中流砥柱。
因此，自从克莱恩被控告之后，许多人给他求情：“他生活里是个好人”“他善解人意，充满了同情心”“他用自己的精子并不违法”……
其中甚至还包括一名县检察长，也写信给法官，说：
“如果没有克莱恩博士，我和我的妻子就不会有如今美满的家庭，我很感激他。”
在他看来，是克莱恩帮了他。
终于到最后，法院无奈地表示，针对克莱恩医生的行为，没有适用的罪名！
甚至，一位负责该案件的检察官直接说道：
“我不否认这是性侵行为，但从法律角度来说，这不是性侵犯。”
但即便如此，法院还是从另外一个角度给克莱恩定了一个“罪名”，这个罪名是“向调查人员发表虚假声明”。
因为在调查取证过程中，克莱恩多次在回复中声称，自己从未使用过自己的精子。
这意味着，他对司法部门撒了谎。
而克莱恩医生最终受到的处罚是：
罚款500美元，缓刑一年，吊销行医执照。
但很明显，这对于一个早已经退休的70旬老人来说，
这样的惩罚几乎等于零……
“我觉得国家辜负了我们，司法部长辜负了我们。”洁克芭曾说。
而最让人愤怒的，是不止一个克莱恩。
伴随着事件的发酵，还有44名医生被揭发，和克莱恩犯下相似的罪行，但他们却始终认为自己没错。
甚至当事情曝光，竟然还有人以“自由”为名为他们喊冤求情。
但在舆论的力量下，2018年，印第安纳州生育欺诈法最终被成功颁布。
不过，因为这些“恶魔医生”的行为是在此之前发生的，因此对他们而言，似乎没未造成任何影响。
在这之后，克莱恩的“子女”人数数字或许还会不断增加......
也许克莱恩已经颐养天年，但是对于那些受害者们，那些有着他血脉的人，也许要用一生去治愈……
排版：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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