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江流深
责编 | 柳叶叨叨
“如果你给我3000块，我可以保证让你做成毛主席的女儿。”翁清河嘿嘿一笑。
“我实在没有钱呀。” 杨月花果断拒绝了他。
1964年，一场关于杨月花身世的座谈会在福建召开，相关人员全部到场。
在大家的见证下，收养人翁清河亲口说出杨月花的身世真相：
她就是毛主席和贺子珍的女儿——毛金花。
本以为杨月花就此就能和亲生父母相认。然而，谁都没想到，直到毛主席去世，她也未能和父母相见。
为了和这个女儿相认，毛主席曾指示，派飞机接她去北京，但第二天又突然改变主意。
明明是主席的女儿，为什么知道自己的身世，却不能和父母相见呢？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故事？
1929年秋天，福建龙岩“爱华医院”内，红军医官正在产房里紧张地接生。
不多时，一声清脆的啼哭就传了出来。
“女孩，恭喜恭喜”。
抱过襁褓中的孩子，父亲毛泽东大喜。他笑着对贺子珍说：“她倒会挑日子，找了一个好地方出生，就叫她毛金花吧！”
龙岩是闽西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自1929年5月红四军攻克龙岩城，又连克坎市、湖雷、永定县城。
红军在此建立政权后，一切都是“新生”，毛泽东非常高兴。
小婴儿的到来，给严肃的军中带来了欢乐，毛泽东几乎把军务之外的闲暇时间都给了女儿。唯有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毛泽东只需要做个温柔的父亲。
然而，这样的美好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
6月29日，蒋介石对红军发动“三省会剿”。敌军从江西、福建、广东汹涌而至。
为了打破敌人的“三省会剿”，毛泽东决定保存实力，战略性撤离。
此时金花尚在襁褓，如果随军，奔波劳累是小，如果遇上敌人的炮火，那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个问题。
毛泽东和贺子珍商量，“把孩子送到百姓家吧，等到革命胜利，我们就把她接回来。”
贺子珍看着女儿小小的脸蛋，亲了又亲。一个母亲怎么忍心把自己的孩子送别人？但贺子珍不仅是个母亲，她还是个革命战士。
战事当前，大局为重，纵使心中千万重不舍，也要狠下心来，去战斗。
于是，贺子珍委托当地的干部邓子恢找户可靠的人家来抚养自己的女儿。
邓子恢经过多方打听，反复思量，决定把孩子交给龙岩县城关北街42岁的补鞋匠翁清河。
他知道翁清河夫妇膝下无子，又是龙岩城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这样的人家一定会把毛金花当亲生女儿养。
送走毛金花的前天晚上，贺子珍把小小的人儿亲了又亲，又给她戴上银圈、衣服，以及包孩子的四方巾。
她仔仔细细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在身上找印记。最后她发现，孩子的左脚膝盖窝上有一个大黑痣，右脚膝盖上也有两个小黑痣。她想凭借着这两处印记，好日后相认。
第二天，在邓子恢的陪同下，贺子珍抱着女儿来到翁家。她交给翁清河20块大洋，拜托他善待自己的女儿。
翁清河很热情，他看起来很喜欢这个孩子，抱在手里舍不得放。离开母亲的怀抱，孩子哭个不停。翁清河的老婆见状，立马调了一碗米糊，喂到毛金花的嘴里。
小孩儿沉沉睡去，贺子珍这才狠下心来，离开翁家。
贺子珍想革命胜利之时，就是母女相见之日。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这一别，竟永远无法再见。
1930年5月，红十二军出击东江，龙岩被国民党刘丞波占领。之后，国民党对当地帮助过红军的百姓进行清算。
翁清河看到寄养在自己家中的毛金花，害怕得不得了。他担心万一别人知道他家里养的是毛泽东的孩子，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由于太害怕，翁清河常常半夜被噩梦吓醒。他下定决心——把小婴儿送走。
7月的一个晚上，翁清河趁着夜色，抱着熟睡的孩子匆匆溜出家门，把她放在了一家小卖部门口。
不久后，国民党就派人前来问询。为免祸端，翁清河一口咬定，“孩子早就死了”。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万事无忧了，然而局势变化莫测。
1932年4月，毛泽东率红军东路军东征，再度攻克龙岩。来到龙岩的第一时间，他就立马派弟弟毛泽民前去寻找女儿。
毛泽民找到翁清河后，按照哥哥的嘱托给了他150块大洋，作为抚养孩子的辛苦费。然后，提出想要见一见孩子。
翁清河一听，心里慌了神：“毛金花已经被自己送走了，自己哪里知道她现在身处何处？如果告诉他们实情，那自己还不得被罚？”
于是，他又拿出忽悠国民党的那一套，“那个小女孩儿已经死了，带了四个月以后就得到伤风。就葬在后北门，要不要带您去看一看？
翁清河说得有模有样，毛泽民信以为真。他迅速把这个情况报告给了毛泽东。
主席听说了后，沉默良久。但贺子珍却并不相信这个事实，“自己怀里那个小小的女孩儿，怎么可能会这么快就夭折了呢？”
她听说很多收养红军孩子的老百姓，为了避免因局势牵连自己，都会谎称孩子死了。她凭借着母亲的本能，坚信自己的孩子还活在世间。
在贺子珍的坚持下，毛泽东也选择相信女儿还活着。
然而，女儿究竟在哪里，如今过得怎么样呢？
就在翁清河把毛金花放在小卖部门口的第二天早上，店老板发现了这个孩子，招呼了很久，也没人来认领。
店老板只好把孩子放在门口条凳上，看看有没有人愿意领养这孩子。
在那个年代，人人都吃不饱，穿不暖，金花又是个女孩儿，小卖部前人来人往，也没有人想要收养她。
店老板听顾客说，隔壁的翁姑想要个女儿，就把金花送给了她。
但金花的命运并没有就此落定。1年后，翁姑又把金花卖给了当地炸油条的张先志。
张先志以前是当兵的，离开部队后，以炸油条为生，夫妻恩爱和睦，只是没有孩子。这样看来，金花在他们家应该会有好的待遇。
然而，命运耍起人来，可不管你之前受过多少磨难。
小金花长到5岁，疼爱她的养母就去世了。此时，张先志染上了赌博，欠下赌债，索性把金花卖给了当地一个开煤矿的老板邱应松。
好在这一次，命运开始眷顾起金花来。
邱应松的妻子邱兰仔见到活泼可爱的金花，喜欢得不得了。把她收为养女，还给她改名杨月花。
在邱兰仔的庇护下，杨月花上了3年学。可能是继承了父母的高智商，杨月花的成绩总是出类拔萃的那个。
1951年，21岁的杨月花参加了革命工作，不仅成功入了党，还当上了干部。
1963年，在一次“忆苦思甜”的大会上，杨月华的舅母回忆起解放前的苦日子，自己的女儿就在街头失踪，不禁泣不成声。
她看着眼前的杨月花，联想到她的凄苦身世，“孩子呀，你也是被抱养的，你是老红军的孩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我到底是谁的孩子？”杨月花迫切地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该怎么找呢？既然我是老红军的孩子，那我应该找组织去寻找我的亲生父母。
她拿起笔，给龙岩的领导写了一封信，请求组织帮她寻找父母。
“据我的养母回忆，我是红军的后代。伯父当时在翁清河家附近的小卖部捡到的我，又把我送给了我的母亲……”
这封信正好落在了龙岩专属专员吴潮芳的手里，他大喜过望——这封信很可能指向他一直在找的人，毛主席的女儿毛金花。
事实上，毛主席从未放弃过寻找这个女儿的下落。
新中国成立后，他曾拜托邓子恢继续寻找。邓子恢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龙岩的县长吴潮芳。
但几经走访，翁清河都不改口，他坚称毛金花已经死了。
不过翁清河这边满嘴谎言，那边却敢向毛主席要钱花。
他给毛主席写信，诉说自己家里困难，希望毛主席能接济一下。毛主席没有怪罪，托邓子恢给翁清河带去300元，以表达谢意。
1953年的时候，已经是中央农村工作部部长的邓子恢要回龙岩省亲，毛主席还亲自向他交代，“我的女儿毛金花，请你帮我打听一下。”
在毛主席的心里，他始终惦记着这个女儿。
所以，当吴潮芳收到杨月花的信时，十分开心，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个来信人很可能就是毛主席的孩子。
他立马把这个情况向福建省长和中共龙岩地委汇报。
省长对此非常重视。1964年1月17日，他亲自主持座谈会，召集杨月花、养母邱兰仔、翁清河夫妇等所有知情人，希望能弄清楚杨月花究竟是不是毛主席的女儿。
会上，翁清河终于说出了隐藏已久的真相：杨月花就是当年贺子珍亲手交给他的女儿毛金花。”
有了当事人的口供，杨月花的认亲之路明朗了起来，她似乎可以预见自己和亲生父母相见的场景，不禁喜极而泣。
然而，她却没想到这条路充满了曲折。
当天晚上，翁清河找到了杨月花。
谄媚的笑容堆砌到了他的脸上，“只要我指认，你马上就能去北京享福啦。给我三千块，我保证你能当成毛主席的女儿。”
那时的人均工资不过几十元，杨月花又哪里来这三千块的巨款？再说了，翁清河承认自己是毛主席的女儿，这可是当着省长的面儿说的，那么多人都听见了，难道他还能反悔不成？
“我实在没有钱。”杨月花拒绝道。
杨月花没有想到，翁清河真的可以两片嘴皮子翻一翻，翻脸不认账的。
第二天一早，政府人员再次和翁清河确认毛金花的情况时，他对昨天的话全盘推翻，“毛金花早就死了，杨月花怎么可能是主席的女儿？”
此时的焦点都聚集在杨月花身上，但翁清河的说法反复无常，主席的血脉又怎么能容忍有半点错误？
于是，关于杨月花身世的调查只好停摆。
杨月花不甘心，她不断给上级部门写信，请组织落实她的身份，然而，得到的消息只是等等，再等等，组织需要时间来查证。
事情看上去已无回转的余地，杨月花渐渐对此事不抱希望。但没想到，事情又出现了转机。
1971年底，罗万昌来到龙岩，这让原本停摆的事情又一次有了新的生机。
罗万昌是贺敏学的老部下，而贺敏学又是贺子珍的亲哥哥。所以当杨月花的身世传到他的耳朵里时，他对这件事上了心——如果杨月花真的是毛主席的女儿，那她也就是贺省长的外甥女。
2个多月后，一份详实的调查材料整理出来被送到贺敏学的手上。得知自己的外甥女尚在人世，贺敏学非常高兴，他趁赴京开会时，把材料递交给了周总理。
周总理十分上心，他立刻告知毛主席。
毛主席非常高兴，他迫不及待地问：“那女孩现在在何处？”
“还在龙岩。”
“那明天立刻把她送来北京，我见一见。”毛主席迫切地说。
谁知，第二天一早，主席就改变了主意，他叹了口气，“从民间来，就到民间去吧。”
原来此时，贺子珍已经离开了毛主席，江青听说了这件事，对女孩的身份存疑，毛主席只得打消了见面的念头。
这一切，周总理看在眼里。
1973年8月，他批准贺子珍妹妹贺怡的儿媳妇周剑霞去确认杨月花的真实身份。
为了确保判断无误，周剑霞先拜访了贺子珍，她仔细询问当年那个小女孩的身体特征。
贺子珍告诉他们，“她的左脚膝盖窝有一个较大的黑痣，右膝盖前有两个较小的黑痣。”
带着这个特征，周剑霞一行人来到杨月花家查验。
当时大家都穿着长裤。要怎么才能知道杨月花的膝盖上有没有黑痣呢？
谈话间，周剑霞急中生智，大喊“跳蚤！” 所有人见状，赶紧把裤腿挽起来，找跳蚤。
杨月花也高高卷起裤腿，此时，她的膝盖前面那两颗黑痣格外显眼。
随后几天，周剑霞多次与杨月花交谈，她仔细观察杨月花的相貌与气质，发现确实与贺子珍有许多相似之处。
她把杨月花的照片给贺敏学看了后，贺敏学也觉得杨月花的眉目间很有贺子珍的样子，更加想要快点见到她。
1973年8月，43岁的杨月花终于踏上了前去上海认亲的路。然而，这次又扑了个空。
当时周剑霞不在上海，杨月花没法见到贺子珍。
就在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贺敏学托人找到她，“如果在上海找不到妈妈，就到福州来找舅舅。”
杨月花到达福州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她敲开贺敏学家的门。
两人一见面，戎马一生的硬汉贺敏学也忍不住老泪纵横，他不断端详杨月花，“太像了。”想到如今贺子珍身体不好，不能和杨月花相见，又是一番感慨。
他们一直聊到凌晨2点，他们聊毛泽东和贺子珍的故事，聊杨月花的童年，聊她认亲的艰辛……多少次泪水打湿了衣裳。
“等你妈妈身体好些，我会安排你们相见的。”贺敏学承诺到。然而。他没想到这个承诺竟然成了空。
贺子珍在听闻自己的女儿还在人世后，非常激动。当时她已经病重，但思女心切，她还是来到了福州，希望能见上女儿一面。
但当她向上请示时，却遭到了中办主任汪东兴的拒绝。并且指示贺敏学：“不许贺子珍和杨月花相见。”
直到1984年4月19日，贺子珍在伤病之中告别了人世，她终究没能见到这个她心心念念的女儿。
而毛主席这边呢，杨月花与他近在咫尺，却未能相见。
1974年5月，杨月花和丈夫郑焕章在组织的安排下，北上北京。在相关部门的接待下，郑焕章进了中南海，一位同志接见了他，并告诉他，“你们的情况我都清楚，最好你们马上离开北京。”
当时，毛主席身体不好，周总理又住了院，眼下各方情况都十分复杂，并不是相认的时机。
杨月花夫妇在北京住了一个星期后，就离开了。
这是她离亲生父亲最近的一次。
1976年，一代伟人与世长辞，他找了自己的女儿四十载，然而却终未相见。
杨月花的身份公开后，社会各界对她十分关心。当有人建议她改姓回“毛”时，她拒绝了。
“我已经60多了，也不想要求什么，一个人要靠自己活一辈子。”
这就是杨月花的本心。为了和亲生父母团聚，她历经艰辛。但她除了想弄明白自己的身世，和亲生父母相认，别无他求。
从小离开亲生父母，杨月花历经风霜。然而，她从未自怨自艾，凭借自己的双手创造出自己的幸福生活。
正是因为她从未奢求靠谁，所以即使最终未能与父母相见，也毫无怨言，反而对帮助她找到身世的人心怀感激。
正是这份难得的平常心，让她获得了俗世的幸福。
正如贺敏学的夫人对她说的那样：“丈夫体谅你，孩子又全在身边。贺家人中，你是最幸福的！”
今年，杨月花已经92岁了，她身体健朗，子孙环绕，她得到应得的福报。
只是，没能与亲生女儿相认，成为毛主席一生的遗憾。
为了革命，为了百姓，毛主席奉献了他的一生，毛家牺牲了那么多亲人。希望伟人的后代们，都能平安顺遂。
参考资料：
党史博采《贺子珍与她的儿女们》
福建党史月刊·郑学秋《贺子珍长女杨月花辛苦遭逢记》
排版：老路
倾情推荐读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