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海风
责编 | 丹尼尔李
1991年8月13日，上海市女子监狱死囚监房，一个女犯用颤抖的声音对看管的干警说道：“干部，我可不可以提个请求？”
“你有什么要求？”
“在我死之前，能否请公安部门检验我的贞洁，证明我是一个清白的女孩。”女孩坚定地看着管教人员，眼神里充满恳切和期盼。
管教人员愣了一下，从未遇到死囚犯提出过这样的要求。她沉默了一会儿，看着这位青春年少的女孩子即将面临死亡，于心不忍，于是肯定地回答：“你提出的要求可以办到。”女孩立即跪在管教人员面前，激动地说：“谢谢您，这样我就死而无憾了。”
这个女孩名叫修莉，21岁，相貌清秀，一双眼睛乌黑明亮，一头秀发垂过肩头，身材苗条修长。这样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为什么会被判死刑？她有着怎样的经历？为何会在临死前提出这种奇怪的要求？
阴差阳错的人生
修莉出生于上海普通家庭，父母都是工人。她小时候长得像个瓷娃娃，十分惹人喜爱。她努力读书，但学习成绩一直很平常，1988年，17岁的她高考落榜。
她恳求父母让她复读，父母说家里的经济条件有限，能供她读完高中已经很不容易了，出去学门手艺更可靠。
在父母的安排下，修莉到当地一个家电维修中心当学徒。家电维修中心的老板名叫尹怀市，是一位35岁的中年男子。第一次见到修莉，尹怀市上下打量她，修莉被他盯得羞红了脸。
尹怀市热情地说：“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徒弟了，我保证让你学到手艺。”修莉说：“谢谢师傅！”此时的修莉正值豆蔻年华，出落得亭亭玉立，可谓人见人爱。时常有熟人夸奖她：“小莉这么漂亮，看将来哪个男孩子有福气娶你。”听到这样的话，修莉总是害羞地笑笑。
师傅尹怀市格外用心地向她传授技术，细致地为她讲解各种电器的构造，手把手地教她如何更换零件。修莉的修理技术进步很快，可是她根本不会想到，“苦心”教她技术的师傅，竟是她生命中的克星。
尹怀市长相一般 ，身材瘦弱，但能言会道。他时常买零食给修莉，对她嘘寒问暖；时常夸修莉不仅长得漂亮，而且心灵手巧。尹怀市对修莉可谓见色起意，从第一眼看到她就被迷住了，便开始布下情网追求她。没有经历过爱情的少女，哪里能抵抗得住一个成熟男子的诱惑？
在尹怀市的甜言蜜语和一系列攻势下，修莉陷入了情网，每天上班，整个人容光焕发。
可是修莉也有种隐约的担忧，她知道尹怀市已经结婚，并且有一个八岁的女儿。这种见不得光的感情，让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修莉说：“我从未想过拆散他的家庭，但我真心喜欢他。”
这种不道德的爱情，一开始就为修莉的人生埋下了祸根。而她的优柔寡断和尹怀市的蓄谋已久，让两个人在一起纠缠了两年。
不道德的爱情
修莉的一举一动逃不过尹怀市的眼睛，他知道修莉喜欢自己，但没有完全接受自己。于是他使用男人惯用的伎俩，那就是“卖惨”。
尹怀市说：“我努力打拼，才有了今天的维修店。当初我和老婆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并没有多少感情，因为年龄不小就结婚了。她长相普通，也也不太会操持家务。结婚后，我一个人忙里忙外，事事操心，做个男人难啊！”尹怀市一番“掏心掏肺”的话，让修莉产生同情心：师傅娶了个无才无貌的女人。
而师傅绝不仅满足于每天看到修莉，一起说说笑笑，他开始有了进一步的动作，不经意时搂抱修莉一下。他见修莉没有拒绝，便在店里没人时亲吻她。修莉的心里像小鹿乱撞，被尹怀市拥抱和亲吻之后，她尝到了爱情甜蜜的滋味，也很开心。
在一个傍晚，店里的人下班以后，尹怀市紧紧抱住修莉热烈地亲吻，并动手脱她的衣服。修莉反应过来，本能地奋力反抗，挣脱之后，跪在地上请求师傅放过自己。
这一次，尹怀市没有得逞，但他并不死心，此后只要有机会，他就缠着修莉，但不巧总有人到店里，破坏了他的“好事”。
有一天，尹怀市再起恶意，修莉咬牙挣扎说：“师傅，你这样让我觉得很恶心。恋爱是很纯洁的事，我喜欢像西方人那样柏拉图式的精神恋爱，你爱我，就应该尊重我。”尹怀市无奈地笑着说：“小莉，那些书里写的都是骗人的，真实的生活可不是那样的。”
修莉执着地坚守着自己的底线，但尹怀市一次又一次不能如愿。在又一次挑逗和强迫没有得逞之后，尹怀市一反常态地跪在地上说：“小莉，我是真心爱你的，你就答应我吧。”修莉的内心十分矛盾，一方面她很重视自己的贞洁，另一方面也爱着尹怀市。
在思考之后，她郑重地说：“我不想偷偷摸摸地和你在一起，你如果真心爱我，那就和你老婆离婚，然后娶我。新婚之夜，我会把自己交给你。”尹怀市没有想到修莉如此回答，虽然他对妻子不满意，但也从未考虑过离婚。他说：“两人相爱，为什么一定要结婚？你没看到电视上、书上那么多外国人结婚之后，都找了情人。结婚既有压力，并且时间一长就没有感觉了。”
尹怀市的一番话，让修莉从爱情的云端跌入谷底。她原以为自己与师傅是真心相爱，没想到师傅只想得到她的身体。
一段时间以来，尹怀市早出晚归，他的妻子觉得不对劲，就跑到修理店外观察，知道了尹怀市和修莉的关系不太正常。于是，尹妻找到修莉，希望她离开修理店。
修莉考虑了一番，觉得自己继续留在修理店，既被师傅骚扰，又被人说闲话，不如离开更好。只是她还没找到新的工作，因此决定暂时忍耐一段时间。
在修莉感情上失意时，一个叫小华的男生给予了她尊重和爱护，抚慰了她那颗受伤的心。于是，他们恋爱了。他们俩通过努力，拿到了修理执照和小百货经营的执照，两人想趁年轻干一番事业，修莉决心从修理店辞职。
修莉心想：“只要我离开修理店，就可以摆脱师傅的纠缠，开始自己的新生活。”然而天真的姑娘低估了师傅的险恶用心。
艰难的离职
1990年7月的一天，修莉和男友小华请师傅尹怀市吃饭。修莉心想：“今天我男朋友在场，师傅也不会说什么。以前是他对不起我，我当面向他辞职，好聚好散。”于是她当场说道：“师傅，今天我和小华请你吃饭，一是感谢这两年你对我的照顾，二是正式向你提出辞职。”
看到徒弟和男朋友甜蜜的样子，尹怀市本来心里就不舒服，更没有想到修莉这么快提出离职，他很难受。但有小华在场，他也不便说什么，只是闷头喝酒吃饭，一顿饭吃得不欢而散。
“你在我这里两年，我毫无保留地教给你技术。你玩弄了我的感情，如今翅膀硬了，想要远走高飞，门都没有，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我要张贴你写给我的情书，告诉所有人你是我的女人，败坏你的名声，看谁还敢要你。”尹怀市越想越气愤，于是跑到修莉的家里，对她的父母添油加醋地说了修莉要辞职的事情。
修莉的父母都是善良老实的工人，听信了尹怀市的一面之词，便教训女儿：“你师傅对你恩重如山，如今你刚学到技术就要走，这太让人心寒，做人不能没有良心哪！”
修莉无法对父母解释一切，只得暂且忍耐下来，继续在修理店工作。尹怀市暗自得意：“量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他更加大胆，只要有机会就抱住修莉亲吻。修莉反抗时，尹怀市便威胁她：“小心我把你写给我的情书对外张贴！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会让大家知道，你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面对一次次变本加厉的威胁，修莉害怕了。她是个很要面子的女孩，她的父母名誉清白，她想：“绝不能让父母蒙羞，我只有赶快逃离这里了。”
1990年12月18日，是修莉下定决心离职的日子，也是她走向罪恶的开始。她趁着午休，将店里的钥匙放在桌上准备离开。突然，尹怀市冲进来抱住修莉，连拉带抱地把她拖进里屋，他疯狂地亲着修莉，修莉拼命推他。尹怀市凶恶地说：“准备逃走？这两年我不能让你白玩了。”
他撕扯修莉的衣服。修莉怕被别人听见，也不敢大声喊叫，就说：“你要是敢侮辱我，我就死给你看。”修莉将头撞在墙上，额头迅速起了一个大血包，但是尹怀市并不放手。
在千钧一发之际，修理店有客人进来。尹怀市只好穿上衣服，咬牙切齿地说：“修莉，你真是不要脸，跟我两年，另寻新欢，准备全身而退，做你的白日梦。你想滚就滚，不过我警告你，不管你走到任何地方，我都会告诉别人，你是专门勾男人的狐狸精！”
尹怀市走出门，修莉边整理衣服边流泪：“为什么我会遇上这样的流氓无赖？也许不久大家都会对我指指点点，说我是一个坏女人！”
修莉痛苦不堪，她把自己的名誉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她与尹怀市的感情纠葛无法对任何人说起，也不知道向谁求助。在苦苦思索之后，她没有答案，而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他毁了我的名声。”
复仇的代价与悔恨
痛苦能把人逼到死角，绝望让人不惜一切代价。修莉心想：“既然尹怀市对我如此绝情，那就不要怪我对他不客气了。只有他死了，我的名声才能保住。”她决定铤而走险，偷偷弄死他。于是，修莉费尽心思买了老鼠药，准备倒入尹怀市的杯中。然而，尹怀市对她已经有了戒心，她几次想动手，却没有机会实施。
复仇的火焰在修莉的心里熊熊燃烧，她每天吃不下，睡不着。她想到了尹怀市的女儿，既然无法向尹怀市复仇，那么父债子还，就报复他的女儿。
12月19日上午九点，修莉来到尹怀市女儿的学校，对孩子说：“你爸爸出了车祸，我带你赶紧去看看。”孩子信以为真，跟随修莉来到郊区的基耕路上，却没有看到任何发生车祸的痕迹。孩子问：“阿姨，我爸爸在哪里？”
修莉不说话，拿出早已准备好了榔头猛击孩子的头部，孩子鲜血四溅，不久便停止了呼吸。修莉还没有逃走，几个过路人经过这里，看到孩子惨死，马上将修莉扭送到派出所。
面对警察的审问，修莉没有隐瞒，承认了自己杀害小姑娘的犯罪事实。办案干警十分不理解地问她：“小孩子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下此毒手？”修莉说：“我被师傅逼上了绝路，我活着比死还要痛苦。我不怕死，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也没有在乎小孩子的生命。杀人偿命，我死了，但我的清白留在了人间。”
1991年，经法院严格审理、调查取证，最终判处修莉死刑，立即执行枪决。在执行死刑前期，就有了开头一幕，修莉在狱中提出了检验贞洁的要求。九月下旬，修莉被安排检查身体，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她在狱中写下了一封给父母的绝笔信，信中说：“我犯了不可饶恕的罪过，十分悔恨。我这是罪有应得，的确该死，给爸妈丢脸了，你们就当没有生过我。而我当初也是单纯善良的女孩子，为什么命运要这样对我？我是清白的，把贞洁名声看得比命还重，我怎么可能破坏别人的家庭？只能怪自己认人不清，我错不该把自己的恨嫁祸到小孩子身上……”
9月25日，修莉被执行枪决，她纯洁的身体和罪恶的灵魂一起离开了这个世界。
写在最后
修莉用两条生命证明了自己的清白，损人不利己。而这一切起因在于尹怀市，他的私心与欲望毁了两个家庭，他将在愧疚和悔恨中度过余生。
排版：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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