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流深
责编:柳叶叨叨
“她要不是诈骗犯,那中国就没有诈骗犯了!”
“张阿婆的保姆把她囚禁了,而且还把她的千万财产全吞了!”
一群人神情气愤地向记者控诉道。
他们口中的张阿婆,正是12年前在四川省内江市无人不知的张素芬。她从白手起家到千万资产,名下企业二十多家,是个名震内江的风云人物。
而且,她还头顶100多项光环。是多届人大代表,她曾收养救助过300多位失业青年和孤寡老人,被人称为“船城第一孝女”。
然而,她的晚年却异常凄凉。不仅资产全被人取走,变成身无分文的穷光蛋;而且连自己的住处都没有。最后,寄人篱下,凄惨离世。
令人吃惊的是,张素芬曾经的保姆却开起了豪车,住起了大豪宅,还获得了她全部的遗产赠与。
富婆落魄无助,保姆豪车代步。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两个人的境遇发生了惊天大反转?
1927年,张素芬出生在四川内江的一个农户家庭。那个年代,饱经战乱的人们的日子都不好过,张素芬就更加悲惨。
她6岁丧母,8岁丧父,带着5岁的妹妹张素清跟着外婆讨生活。但好景不长,没两年外婆过世了。举天之下无避所,14岁的张素芬只能自谋出路。
张素芬勤快又肯干,年幼的她用自己的一双手挣出了自己和妹妹的口粮。日子终究太苦了,张素芬看不到头。所以,等她大点儿,她就找个老实人嫁了,这样好歹有个庇护。
但生活的彩蛋往往就藏在那些吃过的苦里。张素芬踏实又勤劳,她的好品质给她带来了好运气。
在张素芬婚后不久,她迎来了自己人生的一个大转折。
她在县城教书的表妹生了孩子,想找个靠谱的人来照顾。表妹听说张素芬踏实又勤快,于是想让她来当保姆。
张素芬虽然没有当过母亲,但对孩子照顾得无微不至,让表妹很满意。她接连为表妹带大了两个孩子,也从新手变成了老手。
1953年,表妹离开了资中。
此时的张素芬已经有了一技傍身,她迅速找到了自己的立足之地,成为了一名专业保姆。
有了之前带孩子的经验,张素芬在保姆行业非常吃香,特别是新手妈妈们,都非常放心把孩子交给她。
张素芬非常喜欢孩子,但遗憾的是,她终其一生都没有自己的孩子。
她也曾怀过孕,然而却意外流产后,再也无法怀孕。
年轻的张素芬虽然感到遗憾,但她一门心思扑在搞钱上,也没觉得这是个大问题。
她是个热心肠,爱帮忙,邻居们都很喜欢她。后来,在居委会选举上,她被大家推选为居委会主任。
以前,在当保姆的时候,张素芬就非常喜欢听雇主家讨论的赚钱门道。久而久之,对怎么赚钱,张素芬也有了自己的判断。
在当上居委主任后,这点就派上了大用场。那时候,大家的生活困难,张素芬就想带领大家致富。
但是干什么呢?张素芬每天溜达、四处琢磨。她看到到处是荒地,于是就地取材,想了个办法——垦荒。
她带领大家在荒地上种上菜、小麦等作物,不仅解决了人们自己的吃饭问题,有了富余,还可以卖钱。
张素芬头脑灵活,也敢于尝试。
上世纪70年代,市场经济还不流行,她在路边摆摊卖茶水。这样一年下来,竟然积攒了一万多块钱。
要知道,那时候,城市里的人均收入都只有20元一个月。万元户那可就是稀缺中的稀缺。
有了第一桶金,张素芬又开始寻求新的机会。
当时刚改革开放不久,来县城务工寻找机会的人很多,但是这些人却没有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张素芬瞅准这个机会,在路边开了一个旅馆。收费合理,又温馨舒适,果然很受旅途人的欢迎。
紧接着,张素芬又发现,这些人光有住的地方,但吃饭却是个大难题,她索性给旅馆配套了个餐馆。
如今的酒店的基本配置,在半个世纪前,就在张素芬手里实现了。不得不说,她的眼光真的很超前。
就这样,张素芬的产业就像滚雪球,越滚越大。到了1994年,她的名下已经有22个子公司。
为了方便管理,她把自己的企业合并,成立了资中县南园总公司。这时,她的公司资产达到了2000万。
那可是1994年的2000万,放在现在,就相当于一个4亿体量的企业。
在致富的同时,张素芬也热衷于做公益,她收养救助了300多位失业青年和孤寡老人,被人称为“船城第一孝女”。谁家里有点什么难事儿,只要张素芬能办到,她都会出手相助。
张素芬的好人品在资中县口口相传。“是她带领大家过上了好日子,张委员的人品没得说!”他们亲切地称她“张阿婆”、“张委员”。
在资中县,提起张素芬的名字,人人都会竖起大拇指,没有哪个人不尊敬她的。
千万身家傍身,又深受邻居爱戴。按道理,这样一个传奇的女子,应该会有个幸福的晚年。
究竟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她晚境凄凉呢?
张素芬的企业做得大,但她也渐渐感觉到力不从心。
一是,改革开放后,时代发生巨变。张素芬不识字,没文化,跟不上变化;
二来,她年纪越来越大,心力体力都越来越弱。
于是2005年,78岁的张素芬把企业承包出去,享受起了退休生活。
张素芬老伴儿走了,又没有儿女。但她前期种下的福报,现在结下了果。
街坊邻居经常上门走动,帮她做家务、陪她唠嗑解闷。张素芬过得很开心,日子悠闲,她没事就去公园遛弯,打牌,好不快活。
然而,这样的日子,随着一个女人的到来,结束了。
2005年底,张素芬像往常一样在公园遛弯,碰到一个来推销保健品的销售员陆正华。
陆正华很热情,拉着张素芬聊天,听说她腰痛,就立马给她按摩,按完之后还把她送回了家。
知道张素芬家住哪儿后,陆正华来得更加勤了。不仅每天来家里给张素芬按摩,还帮她做家务。
这些举动,让孤身一人的张素芬倍感温暖,也对陆正华的信任越来越深。
所以,后来陆正华告诉张素芬自己离婚无家可归时,张素芬想都没想就答应让她搬来同住。
但张素芬没想到的是,自己的一时心软,竟然引狼入室。
刚开始,陆正华的确把张素芬照顾得很好,张素芬每天都乐呵呵的。
然而,时间久了,邻居们渐渐地发现了异常:以前很喜欢遛弯、打牌的张素芬,很少出门了;一些老邻居上门去看望她时,明明看到里面有人,但就是没人答应。
有一次,张素芬原来的会计罗开仁去看完张素芬,正好碰到陆正华不在家。
张素芬问,“你咋都不来看看我?”
罗开仁说,“我都来了五六次,你门都一直锁着,我进不来呀。”
对此,张素芬摇摇头,“我不知道,我有时清醒,有时不清醒的。”
罗开仁非常吃惊。在他的印象中,张素芬的精神状态一直很好,头脑比谁都清楚,怎么会突然就神志不清了呢?
有人回想起来,陆正华正给老人吃药。而且非常可疑的是,她每次喂完药,都要藏起来,不给人看,显得十分神秘。
难道是张素芬被陆正华喂药喂傻了?
众人对此揣测纷纷。然而,就在这时候,更令人震惊的事情出现了:
身为保姆的陆正华突然开了一辆价值30多万的豪车回来。
2008年的三十多万可不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她一个保姆哪里有钱买豪车?
很有可能就是张素芬的钱!
难道张素芬的钱被陆正华吞了?更让人担心的是,张素芬的人生安全会不会有问题?
张素芬住得近的邻居发现,陆正华经常开着车出去。张素芬就被锁在家里,没水喝,也没东西吃。
这简直是丧尽天良!
邻居们赶紧想办法解救张素芬。
和张素芬有直接血亲的,如今就只有妹妹张素清了,而现在她住在广州儿子家。
张素清接到邻居们的电话后,立马赶了回来。看到姐姐像犯人一样被关在屋里,张素清非常气愤。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张素清的身体状况。由于长期不见天日,缺乏运动,张素芬身体非常瘦弱,甚至连走路都变得困难。
张素清立马把姐姐送到医院。检查结果令人心惊:张素芬如今患上了包括脑瘫、脑梗、肝囊肿、胆萎缩等九种病。
这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张素清和邻居们不知道。他们想,如果陆正华是贪图张素芬的财产,恐怕此时财产早已转移殆尽。
会计罗开仁去房管局一查,果然,张素芬的两套房产已经转移至陆正华的名下;而且他们还发现,原本公司用于给张素芬的100万养老钱,也被陆正华取走了40万。
对于这100万,公司考虑到张素芬年迈,曾做过防御措施防止别人骗走。
他们把存折放到张素芬这儿,密码由公司专人保管,并且还要有第三人在场见证的情况下,这笔钱才可以支取。
但陆正华是怎么把钱取出来的呢?
原来,陆正华带着张素芬去银行把存折挂失了,再补办了一个,这样她就获得了存折的密码。9天之后,陆正华支取了其中的40万,购买了一辆小汽车。
在银行和房管局的单据上,都有张素芬的亲笔签名。邻居们猜想,恐怕那时候张素芬已经已经完全被陆正华控制了。
更让他们震惊的事情还在后面:陆正华和张素芬签订了一份遗产赠与协议。据这个协议,张素芬死后,她所有的遗产都赠与陆正华。除了已经过户的房产,还有持有的股票,债券等。
并且,内江公证处还对这份协议进行了公证。
真是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面相淳朴的陆正华竟然存了这么多心眼?在算计张素芬的财产方面,陆正华可谓是细致又周全呐。
但就算有公证书,邻居们也不相信,这是清醒状态下张素芬的决定。
因为熟悉张素芬的老邻居们都知道,她是一个精打细算的人。以前居委会办活动,就连10块钱,她都得抠唆着存着下次用。
人的性情不会突变,除非这个中有蹊跷。
另外,张素芬对自己的财产早有安排。很多邻居都听到她说过,她去世以后,财产都要捐出去。这样的做法也符合张素芬一贯爱做慈善的风格。
短短不到三年,张素芬就把财产悉数赠与一个外人。这说什么也不符合常理。
他们猜测,是陆正华把钱骗到了手。
然而,当记者采访陆正华的时候,故事却发生了大反转:她才是受害人,而害张素芬的另有其人。
面对质疑,陆正华理直气壮,“我把老娘(张素芬)伺候高兴了,她把财产全部赠与我,我刚开始没接受,老娘再三要求,我才接受的!”
接着,她表示,觊觎张素芬财产的不是她,而是张素芬的妹妹张素清!
按照她的说法,她把张素芬照顾得白白胖胖的。但自从张素清母女把张素芬接走后,张素芬就变成了今天瘦骨嶙峋的模样。
陆正华拿出张素芬2007年时拍的照片,照片上张素芬的精神状态很不错。
而且,她还提供了更有力的证据——2007年张素芬应邀参加了县人民代表大会。如果此时她已经神志不清,那么县人大是不可能邀请她参加的。
那什么时候开始张素芬开始神志不清的呢?
据陆正华说,正是从2008年张素芬被带到张素清家去后。
2008年中秋节前,张素芬家里出现了一个从没见过的人。她一见到张素芬就表现得十分亲热,“一口一个姨娘的”。这时候,陆正华才知道,这人是张素芬妹妹的大女儿郑晓莲。
从那以后,几乎每个周末郑晓莲都会来,劝说张素芬去遂宁同她住。然而,张素芬一直不同意。
于是2008年11月,张素清一家把张素芬的门撬开,强行带走了张素芬。
陆正华举证了她的说法:郑晓莲从来没有和张素芬有过往来,为什么会突然间亲热起来?
而且,张素芬和妹妹张素清的感情并不好,已经多年没有走动。对于这点,记者在采访张素清时,也听到过同样的说法。
而陆正华的另一条有力证据则是:张素清母女把张素芬的钱给转走了。
原来,郑晓莲把张素芬接到遂宁之后,就利用自己银行副行长的职务之便,取走了张素芬账户里剩下的60万。
陆正华的说法让事情变得扑朔迷离,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此时,双方面对记者的态度也很让人生疑。与陆正华主动找记者诉说不同,郑晓莲一直回避采访。
另一方面,张素清的态度也很奇怪。
陆正华记者在遂宁采访张素芬,希望能有机会和张素芬老人见上一面。但张素清坚决不同意。对记者提出和陆正华对质的提议,张素清也一口回绝。
如果张素清有理,她为什么不愿意光明正大的和陆正华对质?
陆正华在接受采访时,神情激动,几次提到“人在做,天在看,人不要做昧着良心的事”。
到底是谁做了昧着良心的事,恐怕这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2009年12月,张素清将陆正华告上法庭,要求她返还40万和两套豪宅,并且解除遗产赠与协议。
资中县民法院对此案进行了一审判决:解除张素芬与陆正华的遗赠扶养协议,陆正华退付40万元。
法院认为两人于2007年12月达成了遗赠协议,而张素芬无民事能力的鉴定是在2008年12月,这无法证明张素芬在签订遗赠协议时无民事能力,故赠与协议有效。
但陆正华在张素芬在世时就取走了40万,违法了《继承法》中遗赠扶养协议应该在被继承人死后才能生效的规定。所以,解除张素芬与陆正华的遗赠协议。
陆正华哪里肯服气?她继续向上级法院提起上诉。
这次,内江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决解除张素芬与陆正华的遗赠协议,但是驳回了张素清要求陆正华退40万的请求。
事情至此,事情的真相如何,当事人已经不在乎了。在她们眼里,只有张素芬的财产。她们说出的真相,不过是争夺财产的遮羞布。
2011年,张素芬老人在睡梦中离世,她死后,遗产之争仍在继续。
人生的最后日子里,这个曾经资产千万,头顶100多项光环的老人,身无分文、寄人篱下。最终,在凄惨孤独中走完自己的这一生。
张素芬老人的故事经媒体报导后,引发了社会热议。
有网友认为,如果张素芬老人有个一儿半女的,又何至如此?也有网友说,对于丁克家庭来说,得尽早为老年生活做准备;更有网友提出,得赶紧给父母多打打电话,别让老人陷入了“温情陷阱”,毕竟这年头像陆正华那样卖保健品的推销人员让老人受骗的可不少。
不知屏幕面前的你是怎么看呢?快来留言区讨论吧。
排版:老路
倾情推荐阅读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