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北京一男子去世,孤独症儿子送养老院,哥哥千万家产送护工




本文作者:心海
责任编辑&策划:淡淡翠
2011年9月9日,教师节的前一天,北京铁路电气化学校退休管理会的工作人员荆凤祥,给一个叫漆黔生的退休老师打电话,叫他去领礼品,但怎么都打不通。
于是,只好打给了和漆黔生住一个单元的同事,让这位同事上去看看。
这位同事上楼一看,漆黔生家的门虚掩着,竟有股恶臭味扑鼻而来,他推门进去,瞬间惊呆了:
只见漆黔生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脸色苍白,像死人一样,身上的有些皮肤已经溃烂,而他的儿子小明,正在漆黔生的身上跳来跳去。

见状,这位同事赶紧报了警。
很快,警车和救护车都来了。漆黔生死了,而且无法判断已经死了多久。
荆凤祥代表学校,出面处理了漆黔生的后事,然后把他“不正常”的儿子小明送去了养老院。
在那以后,还活着的小明和已死去的漆黔生,都再也没有被人提起过。
直到2021年8月,一个来自上海的电话,打到了小明所在的养老院,事关“千万遗产”的继承问题,由此也揭开了一段尘封整整10年的隐秘往事。

打电话的人叫季晨,是上海的一个公证员,他受人委托,想了解小明是不是漆畹生千万遗产的“必留份”。
漆畹生是谁呢?原来是漆黔生的哥哥。
漆畹生一直住在上海,几个月前刚刚去世了,因为他的妻子已经去世多年,也没有孩子,就把唯一的遗产,在上海市区的一套价值1000万的房子,赠予了生前一直照顾他的护工翠翠。
价值千万的房产赠予护工?
虽然遗嘱写得很清楚,但按照司法程序,首先需要确定这份遗产没有“必留份”,简单说,就是要确认当事人是否有“失去劳动能力”的亲人,如果有,就必须把遗产中的一部分留给这个最需要的人。
于是,上海公证处的工作人员来到了漆畹生家里,打算在他的遗物里寻找证据。

那是一套80多平米的老房子,地板和家具都很老旧了,家里最多的就是书,四个书柜塞得满满的,经过逐一翻阅,最终整理出了63封信件,信封和里面的纸张都已经泛黄了,落款人全都是“弟黔生”。
在一封信中,漆黔生对哥哥说:“我的孩子是自闭症(孤独症)障碍者,这是终生无法治愈的,他没有与人交流的能力,还会经常重复一些怪异的动作,总之我很苦恼。”
难道小明正是漆畹生遗产的“必留份”?
几经辗转,季晨终于联系上了在北京一个养老院的漆小明,也由此揭开了已经去世10年的漆黔生不为人知的悲凉一生。

漆黔生是江西人,他的父亲叫漆璜,毕业于日本中央大学,后来到北京做事,在上个世纪40年代,做过北京特别刑事法庭的庭长,也是很厉害的一个老爷子了。
两个儿子也很争气。

哥哥漆畹生是一枚妥妥的学霸,毕业于北京大学医学院,后来去了上海,进入上海市肿瘤医院病理室工作,做到了副主任医师。
弟弟漆黔生稍微逊色一些,只上了一所普通大学,1958年,他大学毕业,进入北京铁路电气化学校当了一名数学老师,住到了北京市昌平区南口镇的一个小区,这一年,他21岁。
漆黔生在工作上还算顺利,可是一直没遇到一个情投意合的姑娘,开始他觉得自己还年轻,就想顺其自然。
没想到,后来因为家庭等种种原因,一不小心成了大龄剩男。
1977年,漆黔生整40岁,开始着急了,他四处托人介绍,频繁地相亲,却屡遭失败。究其原因,一方面是因为年纪比较大了,另外也因为性格比较内向,不善言谈。
因为这事,当时在学校和小区,漆黔生几乎成了“名人”。
有好几次走在路上,漆黔生都听见别人在悄悄议论自己,那种感觉,真不是滋味。
1981年,已经44岁的漆黔生真的慌了,孤独的深夜里,他一次次地问自己:“怎么办?到底怎样才能脱单?”
身边能介绍的都介绍了,漆黔生心里清楚,要想扩大范围,就只能上报纸、杂志刊登征婚广告,大学老师的颜面他也顾不上了。
1988年春节过后,漆黔生因缘际会下认识了一个叫冯贵香的山东姑娘,那一年,漆黔生已经51岁,而冯桂香才24岁。
年龄的差距,文化水平的差距,都横亘在面前。但就是这看上去一点也不般配的两个人,没过多久,竟然结婚了。

老夫少妻的搭配,在当时那个年代,可以说是非常特立独行了。
有人骂他“不要脸”,也有人说他“老牛吃嫩草”。
但此时的漆黔生顾不上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就像一个在黑夜中走了许久的人,好不容易看到了前方的光亮。
对于来之不易的生活,他异常珍惜。
1988年9月6日,儿子出生,漆黔生高兴极了,也是在这个时候,漆黔生从学校分到了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可谓双喜临门。
接下来的日子,漆黔生沉浸在“老年得子”的欢喜和幸福中,为了给儿子取名字,他就多次写信征求哥哥的意见,最后选定了一个简单的名字叫“漆小明”。
漆黔生对儿子视若珍宝,钱包里,口袋里,办公桌上,都是儿子的可爱照。

老婆孩子热炕头,那段时间,漆黔生在街上走路都觉得硬气了。
但那也是他人生中仅有的“神采奕奕”的时刻。
不久之后,漆黔生的生活就迎来巨大的冲击。

在生下儿子的第二年,妻子冯桂香就患上了系统性红斑狼疮。
后来的日子里,冯桂香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在家中休养。
祸不单行,就在漆黔生为妻子的病发愁时,他突然发现儿子的语言能力发育的很迟缓,都3岁了,还不会说话,大大晚于同龄孩子的语言发育期,这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为此,他写信给哥哥漆畹生,请他帮忙介绍这方面的专家。与此同时,漆黔生也怀着侥幸心理,希望自己的担心是“多虑”,盼着小明能好起来。
但事与愿违,随着小明的年纪越来越大,在与人沟通上却没有丝毫进步,漆黔生跑了几家医院,咨询了一些专业人士,开始怀疑小明是患有孤独症。
1994年7月16日,妻子冯桂香因病去世。这一年,小明6岁。
在爱妻去世的冲击下,漆黔生心力交瘁。他无暇顾及小明,就把他送去上了一年级,期待他在学校的环境里成为一个正常的孩子。
但老师说的话,小明完全都听不懂,比如老师叫他翻开书,他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还被同学们当成是“傻子”,甚至有调皮的孩子弄伤了小明的眼睛。
漆黔生看在眼里痛在心里,爱子心切的他,干脆把小明带回了家。
那段时间,漆黔生在学校尽量少给自己排课,把大量的时间都花在了小明身上。他耗时一年多,用近乎强迫训练的方法,总算是教小明学会了10以内的加减法。
然而其他的方面,小明依然学习迟缓,且时常有异于常人的表现。
漆黔生非常焦急,他试着联系了北京的一些特殊学校,结果不是距离太远,就是费用太高超出了他能承受的范围。
有同事建议他:为什么不送小明去福利院呢?
他摸了摸儿子头,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没舍得。
1997年,漆黔生从学校退休了,9岁的小明,也正式被确诊为“孤独症患者”。
拿到确诊结果的那一刻,漆黔生绝望了。
可现实没有给他太多的喘息时机,后来的日子里,小明表现出越来越多怪异的行为。
比如电视要一直开着,他不看也不许动,换台也不行,就连漆黔生上完厕所要盖马桶盖这事儿,小明也要“操控”,不然就会哭闹。

漆黔生没有朋友,唯一的慰藉,就是给哥哥写信,字里行间都透着无奈和焦虑,他还说希望能认识一些孤独症儿童的父母,跟他们多交流些情况。
在那个沟通不畅信息不发达的年代,漆黔生想要实现这个愿望的难度,可想而知。
父子俩天天闷在家里,让漆黔生觉得很痛苦,但带小明出门,尤其是走在小区里,又总是让他感到十分难堪。
因为别人都会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和儿子。
有人叫他“老夫子”,有人叫他“住在4单元的怪老头”。
每次不得不出门的时候,漆黔生都会让小明紧紧跟着自己,有时候小明会四处瞎看,跟不上漆黔生的脚步,他会迅速地把小明拽到自己的身边。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保护小明不受到伤害,但这样的举动却给他带来了更大的非议。
有一位他的邻居,也是原来在学校的同事曾说:“我想孩子是愿意说话的,只是他爸不让他说。”
因为他曾经看到过小明对大家笑,而漆黔生却立刻制止了。
漆黔生为什么那么做?
在他写给哥哥的信里,可以发现端倪:“我没结婚前他们说我将来‘断子绝孙’,结婚后又说我‘不要脸’,找了个那么年轻的媳妇,一把年纪了还要孩子。”
说这些话的人,也许并没有多少恶意,只是把漆黔生当作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这些话对于漆黔生来说,却是一把把锋利的尖刀,把他的一颗心刺得绞痛,鲜血直流,却无人能看见,也没人能感同身受。
以前他还能和妻子聊一聊,可如今,他面对的只有什么都不懂的儿子。
这让漆黔生觉得,他们父子俩和这个世界是“割裂”的。
邻居们都觉得他们父子是“怪物”,那种偏见和眼神,好像有一种无法抵挡的力量,在他们父子和这个世界之间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他无法跨越,也不想跨越,在他的心底,有太多的孤独、无奈,甚至也夹杂了对这个世界的仇恨。

压力在“心”,谁人知?那些年的漆黔生,就是一天天地熬着往前走。
孤独绝望时,他甚至想到了自杀。

可回头望望什么都不懂的儿子,他又不得不坚持。
他给哥哥写信道:“我好像就是一个孤独者,我胆小,没自信,医生说自闭症大多来自遗传,不知小明的病情是否与我有关,总之我很自责,甚至在每个深夜里想要杀了自己,但我不能抛弃小明。”
那时,漆黔生已经70岁,他心里清楚,如果再失去父亲,小明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可他也不知道自己能陪儿子到什么时候,如果自己突然离开,儿子怎么办?
几经思量,他想到和哥哥住到一起的主意,就在信的末尾写道:
“你是‘无后’,我是有一个‘后’不顶用,我们能否想办法住到一起?”
这是能找到的漆黔生写给哥哥的最后一封信,不知为什么,后来兄弟两人并没有住到一起,还失去了联系。
熬着,熬着,人生就走到了尽头。
2011年9月9日,教师节前夕,漆黔生被发现已经死在家中,警方后来公布说是死于突发性疾病。
此后10年,没有人再提起过漆黔生这个名字,他住在养老院的儿子,也没人探望。
曾经像“怪物”一样生活在北京昌平区南口镇多年的这对父子,被遗忘得很彻底。
如果不是哥哥漆畹生在上海去世,或许他们的故事就就此尘封。
漆畹生遗嘱中指定护工翠翠继承他价值千万的房产,为了寻找这份遗产“必留份”的线索,竟无意间揭开了已经去世10年的弟弟漆黔生的悲苦人生。
上海的公证员季晨,先是联系上了漆黔生生前所在的学校,后又多方打听,才终于联系上了小明所在的养老院。

目前小明有低保,还有残疾人补贴,每个月大概有1600元,在养老院有人照顾,也算是为不幸的人生找到了一个万幸的归宿。
另外,漆黔生去世时还留下了一个存有14万的存折,只是不知道密码,钱一直还没有取出来。
但有存款是事实,小明最终被判定不符合遗产“必留份”的要求,于是,护工翠翠全额继承了漆畹生的房子。
不知漆黔生泉下有知,是否为儿子感到不公?

遗产有了归处,整件事也暂时告一段落。
但漆黔生和小明的故事,却让很多人心有戚戚。
作为一个孤独症患者,还是孤儿,小明太可怜了。
而他的父亲漆黔生,内心其实承受了几倍于小明的孤独,还夹杂着无尽的痛苦和焦虑。
我们无法想象,在临死前的那一刻,他对这个儿子有多么的不放心。他多想能陪儿子走得再远一些,再远一些。
但他,有心无力。
终于还是在一个不被任何人知道的时间,孤独地、悄悄地、猝不及防地离开了这个世界,留下患有孤独症的儿子独自存活。
回望漆黔生的一生,1958年大学毕业,进学校当老师,也算是那个时代的佼佼者了。44岁未婚,曾很焦急地找对象,后来和24岁的姑娘喜结连理,虽然是个没文化的农村姑娘,也算是有了归宿。
再后来老年得子,好日子终于来了。可是,那也是他人生中仅有的幸福时光。
此后余生,皆是煎熬——妻子去世,儿子生病,街坊邻居的风言风语将他淹没,人生路,一地狼藉。

如果当年的他不那么害怕孤独,就一个人过一生,又会是怎样的人生呢?
或者他再强大一些,不那么惧怕别人的目光,是否生活会更自在一些?
这些,我们都无从得知。
从漆黔生的身上,我们看不到什么豪情万丈的追求,也没有什么励志乐观的语句。
终其一生,他所求的,不过是普通人都想要的“安稳”二字。
然而,他终究还是没能如愿。
“生活就是熬着。”
当他写下这句话的时候,或许就已经预见了未来。
排版:小鹿
校对:华子

本文作者简介:心海,冷眼看世界,暖心过生活,我手写我心,用文字记录人间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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