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老马到底有没有杀人?15年牢狱并不冤,真相在细节里


30年前的一桩杀人案,被市话剧团改编成了舞台剧。作为当时杀人案凶手的马福礼被判入狱15年,现在已重新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这次的话剧改编,却让马福礼的生活不再平静。
对于30年前的这宗杀人案,电影分别从马福礼、死者之一李建设的弟弟屁哥、死者之二赵凤霞的表姐以及话剧团领导四个角度向我们阐述了完全不同的四个版本。直到电影最后,马福礼究竟有没有杀人仍然是一团迷雾。
 

这种类型的电影,如果剧情中有意留下了疑问,那么就会留下相应的线索。所以,咱们先来看一下四个不同的故事版本。
当事人马福礼的版本
据马福礼所说,他跟李建设不是一个村里的人,只是因为村里没有人会开拖拉机,这才从农技站认识。当年他跟妻子赵凤霞、李建设三人一起,半路拖拉机坏了,于是李建设跟赵凤霞一起下去修车。
马福礼下车后看到满地都是血,李建设和赵凤霞两人的裤子不知什么原因都脱掉了。后来警察问询马福礼事情的经过,马福礼承认说是自己把他们压死的。
在马福礼的概念里,当时的年代,面子大于一切,自己的妻子跟别人偷情,这是很丢人的事。为了保全面子,马福礼这才承认是自己杀了李建设和赵凤霞。
 

从马福礼讲的故事中,我们可以获得这些信息:
1、拖拉机半路坏了
2、李建设和赵凤霞两人一起去修车
3、拖拉机压死了赵凤霞和李建设
4、马福礼是为了面子才承担了罪名
屁哥的版本
据屁哥所说,那天拖拉机开到半山坡,确实出了问题。李建设让马福礼踩刹车,然后他到后面去修车,结果发现大螺丝锈死了,一个人扳不动,这才叫马福礼的媳妇下来帮忙。可是赵凤霞刚一到车轮子底下,就扑到李建设怀里,然后拖拉机就把他俩压死了。
后来马福礼跟警察说,他杀了一对狗男女,还伪造了现场——把李建设跟赵凤霞的裤子全给扒了。就这样,李建设的名声就这么毁了。
 

从屁哥版本我们可以知道:
1、拖拉机半路坏了
2、李建设叫赵凤霞下车的理由是大螺丝锈死了,一个人扳不动
3、赵凤霞勾引李建设
4、马福礼跟警察承认杀人并且伪造了现场
话剧团领导的版本
话剧排练完之后,导演胡昆汀与傅团长邀请领导来检查。领导看完节目特别生气,然后从领导口中得知:李建设是一个二流子(指好吃懒惰、游手好闲、知识素质文化低下的人),就只会开拖拉机。那天在拖拉机底下,他对赵凤霞动手动脚,赵凤霞碍于面子没有喊。李建设得寸进尺甚至要强奸赵凤霞,坐在驾驶座上的马福礼误以为两人有奸情,这才松开刹车,压死了他们。
当年法院的判决是根据马福礼的供词定的案。
 

领导的话跟屁哥的话可以说是截然相反,这里我们可以得知这么几个信息:
1、李建设人品不好
2、李建设想要强奸赵凤霞
3、马福礼误认为有奸情,故意松开刹车压死他们
赵凤霞表姐的版本
李建设和赵凤霞是初中同学,上学的时候就互相爱慕。后来,赵凤霞没考上高中,回家务农。在那个年代,两个人一个在村里,一个镇里,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了。可谁知李家被下放到了隔壁村,李建设成了拖拉机手,与赵凤霞又开始了联系。当时的表姐,就成为两人之间的传声筒。
表姐知道两人想私奔的想法后,把这事偷偷告诉了赵家。赵家就把赵凤霞嫁给了马福礼,这样生米做成熟饭,赵凤霞就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可李建设知道这事后变得失魂落魄,在拖拉机下面躺了三天三夜都不出来。
后来,李建设拿两瓶黄桃罐头求表姐说想见赵凤霞一面,没想到赵凤霞不想见,说李建设考上大学就是为了离自己远远的。可李建设带来的话是,他这辈子都不会结婚了。即便这样,赵凤霞还是不想去,怕管不住自己。表姐说不见不行,罐头已经吃了。赵凤霞没办法才答应见面。
另一边,表姐又撺掇马福礼陪赵凤霞一起见李建设。不明所以的马福礼,答应了表姐的请求。后来,就发生了拖拉机压死两人的事情。
表姐知道这件事后说:大白天在拖拉机下面干那种事,像畜生一样。
 

这里得到的信息就比较多了:
1、李建设跟赵凤霞是同学,早就互相爱慕
2、表姐是传声筒,同时又多次告密
3、赵凤霞被迫嫁给了马福礼,李建设失魂落魄的在拖拉机下面躺了三天三夜
4、事发当天,马福礼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5、表姐对两人在拖拉机下做的事感到不耻
6、之前没有人问过表姐缘由
 

上面几个人讲的话有共同点,也有矛盾点。
共性的地方就是拖拉机坏了、李建设和赵凤霞有不正当关系这种客观问题。而在讲述人对故事中人物的评价这些主观问题上,就出现了极大地差异。会这样的原因就在于每个人都会“美化自己和自己亲近的人”,并且讲述的都只是事情的一部分。
 
如果把含有太多个人情绪的部分剔除,最后就会得出这么一个推论:李建设和赵凤霞旧情未了。当赵凤霞看到车底下的结婚证后,感动之余扑到了李建设怀里(勾引)。李建设情到深处亲了赵凤霞(动手动脚)。而这一切都被马福礼听到了。早就怀疑两人有猫腻的马福礼,确认了两人有私情,于是松开刹车,让拖拉机压死两人。为了保全颜面,马福礼脱掉了两人的裤子。(一方面告诉别人自己老婆偷情,我惩罚了他们。另一方面告诉警察自己杀人是有原因的。)。但实际上,不管马福礼会不会松开刹车,李建设和赵凤霞都会死。
 

我们基于“李建设和赵凤霞被拖拉机压死”这个结果并结合上述四个人的口述来往前推一下。
据马福礼所说,压死两人是为了保全面子。那么会出现这么个问题:老婆出轨,“我”杀死了老婆和情夫,究竟是“我杀的”更重要还是“两人死了”更重要?
如果是“我杀的”更重要,那么最后“我”成了杀人犯,要蹲监狱,这是一辈子都抹不去的污点,面子并没有保全下来。
如果是“两人死了”更重要,那么自己出了恶气,奸夫淫妇得到了惩罚,自己要是能免于牢狱之灾,这反而是最完美的结果。
 

假设当时马福礼踩了刹车,最后发现刹车坏了导致两人死亡,那么在警方问询时,把刹车坏了这一重要证据说出来,就可以达成上面完美结果。但是据领导所说,当时马福礼的供词是误认为有奸情,这才松开刹车压死了他们。而不是刹车坏了,导致两人死亡。
会有这样差别的原因就在于,马福礼并不知道当时刹车是坏的。为了给自己开罪,马福礼找了“两人偷情,自己气愤不过,所以松开刹车压死他们”这个借口。
不是不说,而是不知道。这样从侧面可以确定马福礼当时是没有踩刹车的——没有踩,所以不知道。至于跟屁哥聊天时会提到刹车坏了,应该是马福礼后来才知道的。
 

在电影最后,通过话剧第三幕的镜头暗示了我们。
马福礼从车里下来后,看了一眼车底下,拿起红布走到台前,这时候整个舞台下起血雨,雨水落在马福礼身上。这个暗示很明确,马福礼身上是有血债的。如果拖拉机代表着真相,之前盖在拖拉机上面的红布被马福礼紧紧握在了手中,说明解开真相的钥匙一直在马福礼手里。
 

马福礼并不是在拖拉机上知道两人有私情,而是之前就已经知道两人有猫腻。
表姐说这么两句话:1、这么多年没人问她,她才没说出真相。2、马福礼不知道赵凤霞与李建设的事情。
作为两人传话筒的表姐,说没人问过她这件事情是很难理解的。前面是她向赵家告密,导致李建设和赵凤霞私奔失败,这就让其他人明白表姐知道两人很多事情。那么赵凤霞和李建设被拖拉机压死后,为了调查真相,作为知情甚多的表姐怎么会没人过问呢?
 

归根结底,拆散两人的是她,马福礼也是她撺掇去的。只能说,不是没人问表姐,而是表姐为了自保,没说实话。
相应的,表姐说马福礼不知道赵凤霞与李建设的事情就比较耐人寻味了。站在马福礼的角度,自己老婆要去见另一个男的,这件事还是表姐穿针引线,说心中没点猜疑就太不正常了。再加上那个年代,村里爱嚼舌根的人也不少,总会有一些风言风语落到马福礼的耳朵里。所以马福礼这次去,应该也是有着自己的打算。
只是让马福礼没想到的是,这次见面本身就是李建设布置的一个局。他听说赵凤霞结婚后,在拖拉机底下呆了三天三夜,这段时间可以做太多事情了,刻下结婚证并不需要那么久的时间,剩下的时间他应该是把拖拉机的刹车给改了。
 

这样的结果就是:
如果马福礼踩了刹车——刹车被弄坏了——溜车——李建设跟赵凤霞被压死——马福礼因为最后的善意(知道刹车坏了)而免于惩罚。
如果马福礼没踩刹车——李建设两人被压死——马福礼不知道刹车的事情而入狱。
站在马福礼的角度,心中原本就有猜疑,听到李建设跟赵凤霞在拖拉机下面互诉衷肠,愤怒之下,就松开了刹车。最后马福礼入狱15年,并没有冤枉他。
 

几十年过去,现在马福礼又不承认自己杀人,这要归于“人言可畏”这个问题。
之前自己一念之差,没有踩刹车,为了这个行为付出了15年的代价,马福礼一直心中有愧。原本这件事情过去也就过去了,但是一旦拍成了话剧,就会把马福礼多年维护的好男人形象再次狠狠打碎。
别人不会管你有没有受过惩罚坐过牢,在街坊邻居眼中你就是杀了人,已经贴上了标签,这种有色眼镜会严重影响正常生活。正如他在电视机前的自言自语被发到了网上,无法跟别人解释清楚一样。

如果话剧里的杀人形象大范围的传播开,马福礼一家恐怕就没有容身之地了。
讽刺的是,对当事人来说无比重要的真相,别人并不真的在意。他们只在意自己认为的“事实”和发泄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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