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葛益达也已经清醒了,只是估计脖子被勒太久嗓子暂时说不了话,嘴张了半天就只能说出个“谢”字,声音还是嘶哑的,但他看向我的眼神里却是充满了感激。我“先是“呦、呦”了两声,然后对葛益达说道干吗弄这么客气,谢来谢去的,酸不酸啊你?说完我哈哈笑了起来,葛益达也跟着咧着嘴笑了起来。我知道,我们是为那种劫后余生后的喜悦而笑,还有我们之间那同生共死,愈发浓厚不需太多言表的兄弟之情!
这时我的手开始阵阵发痛,我低头一看,整个手污秽满布,满手血迹泥土还有好像是从那人脸和手臂上沾到得黑灰,而那伤口上满是泥土石粒,我不禁有些担心这伤口别被弄发炎了,虽然伤口不大但这么脏,而且谁知道那人脸和手臂是什么玩意,万一再有什么病毒我就完了。我连忙让葛益达帮我打着手电筒,我来清洗和包扎伤口。葛益达听到我要包扎伤口,不禁“咦”了一声,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我,当又看到我手上的伤时,葛益达一下子坐了起来,情急之下竟也能说话了,他问道我:“你的手怎么了?是不是被那人脸咬到了?”看他一脸紧张和认真,我却一阵哭笑不得,这小子太豁达太能演了吧,这个时候心情还能好到逗起我来了。我没好气地告诉他:“那人脸的牙哪又我的齐?这是我自己咬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这个办法虽然太自残了,但还真管用,好歹救了我们俩一命。”“我的办法?”葛益达更疑惑了,我嗯了一声,告诉他不就是他示意我咬破手指来驱除那人脸吗。然后也开始调侃起葛益达抠门也不带这样抠的,生死攸关,放点血就能活命,自己都不愿放,还等着放我的血来救。
葛益达没有像往常那样还嘴,反而是很诧异地看着我,等我说完,葛益达才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对我说道我们俩这运气现在不是一般的好,这种办法都能被我歪打正着的用上。这次换我听得一头雾水了,反问葛益达不是他提示我的吗?葛益达告诉我之前他那些动作暗示的办法哪是什么咬破手指,要真需要人的精血,他就直接牙齿一点,咬破舌尖,一口混着唾沫的精血就能喷在那人脸上了,哪还要费那么大的劲疼那么厉害咬手指头啊,他的办法其实是让我们撒尿,因为童子尿也可做辟邪驱怪之用,虽然猥琐了点可活命重要,但没想到却被我意会错了,用了个这么爷们的办法。还为我解释道他自己没尿是因为当时他被勒的快昏厥过去,咬着牙蹬了我两下后,手上便没劲再动。说完葛益达还对我竖起了大拇指,我看着手上还在阵阵发痛的伤痕,一阵无语。原来是这样啊!我说葛益达怎么没点动作,自己便晕了过去。真乌龙啊!不过细想下还真有点后怕,但我们的运气的确是不错,如果当时我意会成另一种办法或者指尖精血对那人脸没有效果,估计我和葛益达也就交代在这山洞之中了吧。
我还在沉思时,葛益达递来一瓶纯净水让我冲冲伤痕,再消毒包扎下。随后又像是叮嘱又像是传授,告诉我如果以后再遇到什么脏东西,紧急情况下像这些撒尿,咬破手指咬破舌尖,甚至对脏东西吐口“人涎”就是唾液都可以救命的,这些东西中都是含有天然的至刚阳气,说到这,葛益达又颇为自豪的对我说尤其是我们这样的“小男孩”,我们的血对付这些精怪脏东西是效果最好的,道家中专门有术语,称作是“童子眉”。我哼哼两声,对他说道我可不想再碰到这些诡异的东西了,而后正想问道我们刚刚碰到的那是什么,可是葛益达突然一拍腿,说了一声坏了!又拿起手电筒朝周围照了照。我被他这一举动吓了一跳,以为那俩被我扇跑的东西又回来,忙把刚清洗好的手举了起来,牙齿也抵在舌尖上,准备一有什么异常,就先弄点葛益达说的什么“童子眉”喷过去!葛益达见我因为他一个举动弄得如此戒备和紧张,有些不好意思的拉了拉我,对我说道先别忙着“自残”,你仔细听听周围。我有些纳闷,不知葛益达一惊一乍是干什么,不过被他这么一提醒,我听出来了!周围十分安静,安静的已经听不到那只老鼠发出的声音!
我们该怎么办?我问道葛益达,我有些不知所措,应该是我们之前发出了太大的响声,惊走了那老鼠,而我们又因为惊吓,全然不知。葛益达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对我说道继续向前,不能就这么放弃了,他估计老鼠不会跑太远的,看看能不能追到!待我包好手上的伤后,我和葛益达便继续向溶洞前方走去,我还是在葛益达身后,不过这次我跟着葛益达很紧,而且还留了一份心注意着后面,生怕再出现那诡异的人脸或者其他KB的东西。
为了能清楚听到那老鼠发出的声响,我和葛益达前进中谁也没有说话,除了偶尔踩到碎石发出一点声音,溶洞中依旧死寂黑暗。我跟在葛益达后面,有些不太习惯如此寂静的感觉,心中不由地有些发毛,总感觉危机四伏,遍地透着古怪,看那手电光都觉得比之前被黑暗吞噬得更快,就连葛益达我都有种错觉,他有些不太对劲,不是神情,而是一种给我的感觉,从刚才那些对我说的像是叮嘱又像是传授的话开始。最后我实在受不了,便向葛益达说起了话,企图能用这个办法消除自己心中的恐惧。我问道他我们碰到的那诡异的人脸和如此有力的手臂究竟是什么鬼玩意?“鬼玩意?凡是沾鬼的东西,咱们的百鬼及蛇蝮虎狼神印就直接能摆平了,哪还要我们这么狼狈。”葛益达在前面头也没回的说了一句,随后他告诉我那还是人魈,出了寄主躯体的人魈。
“那人魈不是被你在山洞里就驱赶走了吗?它们怎么爬的上这溶洞,还突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们后背上?”我有些惊恐地问道葛益达,心中在寻思着莫非这溶洞还有其他的洞口?而再看向周围时,更觉得危机四伏,每一处黑暗似乎都在酝酿着可怕和危险。葛益达告诉原因就在于这是出了寄主躯体的人魈。原来人胄在形成之前,那些动物便是成了精的,可以算为本体,平日便借人躯修行,长久之后,本体与人躯便如同一体,最后形成兽首人身的模样。而这并不代表两者彻底融合为一体,虽说成为人胄的那些躯体不异腐烂,但并不能长久保持肉身状态。于是那些成精的动物一般在旧寄主躯体腐烂时,便会自动脱离,去寻找新的寄主躯体。当然也有一些其他原因会导致那些成精的动物脱离躯体,葛益达猜测就比如我们碰到的,只是他有一点搞不清,就是具体是什么原因,就单单是因为我们是两个二十啷当岁的大活人,肉新鲜?而人胄躯体脱离,也算是它们的一种特性,没了寄主躯体的人胄,不再向以前那样笨拙,受限于躯体生前状态,用几个词来形容便是“身轻如燕”或者“神出鬼没”。这也就是那人魈能爬得了溶洞中,再出现在我们背后,我们也毫无知觉的原因。
我听得有些目瞪口呆,这人魈也太诡异了吧,竟还有这种本体寄主脱离的能力。不会还有什么稀奇古怪令人发寒的能力吧?我将心中疑问告诉葛益达。葛益达没有直接回答我,他在前面沉默了一会,缓缓转过身面向我,我也抬头看向他,他的脸上不知为何挂着一丝忧愁的神情,随后对我说道他现在越来越怀疑这山洞的不简单。我忙问他为什么!葛益达说这种感觉从发觉这山洞结构时便出现了,汤叔失足后的失踪,人魈和“仲”的出现,如果真是一个普通的山洞会同时出现如此诡异的事情吗?葛益达见我想说些什么,却制止住我,继而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对,深山老林,杳无人迹,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也许这山中还有五百岁八百岁甚至一千岁的长寿兽类,也会有其他你我闻所未闻的精怪,这些我信。但在一个山洞中我们同时碰到了这么多诡异的事件,你还信是巧合吗?先抛开师父失踪和那老鼠不说,单是人魈的出现便值得让人怀疑!人魈需要人躯修行,而且我们碰到了几个,这就说明了曾经有人来过这里,并且不止一个人!”我懵了,听完了葛益达这番话我的脑子全乱了,已经不顾葛益达为何突然对我说这些话,但他说的的确有理!自从我们和汤叔走散,便断断续续碰到这些前所未闻的事情,根本没时间也静不下心来去分析事态缘由。
如今被葛益达的话一带,我也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莫非这山洞中来过人,而且就死在这里?我又细想了一下,还有一个疑点便是那人魈的人躯早已干瘪萎缩,几乎不**形,看起来就像年代久远的尸体,而且身上服饰也不似现代的着装。当时正在思索,葛益达又走上前来,拍了拍我肩膀,严肃却黯然道:“本说能保护你,才让你跟着我们入山。如今师父失踪,我们又被困这危机重重古怪之极的山洞。都怪我,当初硬拉着你要带你见识见识,我还学艺不精,这也不知哪会又会碰到什么危险!也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应对得了!现在,你一定要听我的!如果我们碰到我们无法全身而退的危险,你一定要先跑,我顶着!即使我有什么不测,你也不要回头!!”听葛益达说道这,一股悲壮的感觉围绕心间,心不由得一痛,却不知葛益达为何要对我说这些话。而葛益达也好像说到动情处,有些激动,一把抱住我,给了我一个深深的拥抱,耳边也传来他轻轻的一声“兄弟,你不会怪我吧?”
我当时就觉得葛益达的话如同诀别,让我的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有种想哭的感觉。“怎么那么消极啊!我们肯定能化险为夷的!汤叔还等着和我们团聚……”我不知道葛益达怎么突然这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说些鼓励的话安慰他同时也安慰我。但还没说完,葛益达却打断了我,他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嬉笑,催促起来要继续前进了,并告诉我他也只是偶尔矫情下,他这么厉害,经验又丰富,对付那些精怪不轻而易举。说完嘿嘿傻笑一声便转过身去,大步朝黑暗中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也许真的是我多虑了吧,我在心里想到,但我脑中却不知为何浮现出“悲壮”二字。轻叹一口气后也不再多想,快步跟上了葛益达。那段路上还算正常,虽然要聆听那老鼠的位置也没能说些话,但一路上未碰到什么情况,也多多少少减轻了我心中的不安。可就在我还没庆幸多久后,就听前面“啪嗒”一声,紧接着眼前瞬间暗了不少,我连忙看向走在前面的葛益达,是葛益达不知怎么失了手将手电筒拿掉在地上了。刚想埋怨他吓了我一跳,却听葛益达略带哭腔的对我喊道:“快,快扶着我,我突然发晕,四肢也没了力气了!”就在他说完,我还没来得及上前扶住他,葛益达便站不住了,身子一软睡倒在地上。我差点被眼前的情况吓蒙,连忙上去一把抱起他,也如同吼出来般问他:“葛益达!你怎么了?怎么回事!你别吓我啊!”可是葛益达的力气看上去就像突然被抽光一般,在我怀里那么大的身躯却如同软泥一般,当时说话的声音也细若游丝。就听他断断续续说道他也不知道,而且他的眼睛也什么都看不到了。我从一旁拿来手电筒,直接照在他的眼睛上,问他看不看得到,他艰难的摇了摇头。而我也不知道我是看花了眼还是真是那样,当时葛益达的瞳孔已不是正常人那种黑而圆,而是颜色几近变淡,形状也成了一种椭圆状,白眼球在手电光的照射下显得十分诡异和KB。
再等我呼唤他时,葛益达已经不能回答我了,他嘴巴张开着,像是想对我说些什么,但他的脸却在一瞬间憋得通红,又像是在拼命的汲取空中的氧气。我见刚才还好好的葛益达突然毫无征兆变成这样,已经吓得不知所措,只能抱着他无助地重复着一句话:葛益达!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但是言语在有些时候显得十分苍白无力,葛益达没能回答我,反而情况更加严重,他的四肢突然抽搐了一下,便在我怀里没了动静。我就那么在黑暗中坐在地上怀抱着葛益达,喘着粗气,手中的手电筒早已被我扔在一旁,我没有去捡也不敢去捡,我害怕看到葛益达当时的样子,我怕我会看到一张七窍流血的脸颊在我的怀里,还是一张我熟悉的脸颊!因为我想到了一种让葛益达会这样的情况,就是中毒!也只有中毒才会那么突然才会那么毫无征兆!
那时我才知道人悲痛到一定程度,就感觉不到悲痛,反而脑中出奇的清醒。我回忆了葛益达之前很反常地对我说的那些话和这整个事情的经过。葛益达对我说的那些话绝不是随便说说,反而很像他就知道会有这个事情发生,在给我打的预防针。只是如果真的是这样,我却想不出为什么葛益达会知道自己会中毒!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时,我的怀中传来了轻微却平稳的呼吸声,我大喜,忙拿起手电筒照了起来。这一看,心中数块巨石也算放下了一块,葛益达的脸上并没有我想象中那样KB,七窍流血,虽然五官紧皱,但看上去像是晕厥过去了。但听呼吸的声音虽小却很平稳,又像是睡着一般。我连忙掐他人中,又从包中拿来纯净水撒了一下在他脸上,想让他醒来,但却没什么反应,依然似晕厥似睡着。
可这样拖着也不是个办法,不知道葛益达为何会晕厥,更不知道现在看起来没事,但是稍后过一段时间他会不会有事,而且我生怕待会那人魈又会追来或者再碰到其他诡异的危机。一时间我心乱如麻,一股从未有过的孤独感自黑暗萌生蔓延我整个心扉。后来我尝试着架起葛益达朝前前进,可是葛益达虽呼吸平稳,却全身无力,身软如同烂泥,架不起来站不稳,更别提走了。而这样几次折腾,也不清楚是不是葛益达太重还是那画符食药之法药效过了,我渐渐觉得体力不支,最后只好咬着牙坚持着把葛益达移到一处平坦靠石壁的位置。不能让他清醒过来,但至少不能让他在满是碎石的地上受罪。
安置好葛益达,我又从周围找了不少大块碎石,搬来摆在我们周围,虽然知道这属于画蛇添足,如果真有什么危险,这些碎石根本排不上用场。但情急之下我也只能用这样的土办法,慰藉下自己。弄完这一些后,我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一把坐在葛益达身旁,转头看了看他。还好那段时间里,葛益达还是像一开始那样似晕厥似睡着。见他没有异样时,我也稍稍放了点心,也靠着石壁休息起来。
我将手电筒关上,周围瞬间被黑暗吞噬,虽是我自己关的,但突地两眼一黑,我的心还是“嗝噔”一跳。本就空旷安静的溶洞少了我们俩的走路声就更加寂静无声,再失去那微弱的手电光,更显得整个溶洞被黑暗充斥。可是没有办法,为了隐蔽和省电,我只能这样。夜也许都没有那么黑那么静,我的双耳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手心也早捏着一把汗,这是一种人心双重的折磨,源于本能发自心地的对黑暗的恐惧和孤独感,还有那担心葛益达的紧张和不安。
后来我也不去多想,喝了点水压了压惊便准备好好休息下。可是刚靠着石壁倚下,却忽然听得我们来的那个方向,感觉就是很远的地方隐约传来一声地上碎石碰撞的清脆声。“啪”~很小很脆的声音,却吓得我一下站起来,紧张地盯着四周,但等我全神贯注崩起精神仔细再听时,漆黑的溶洞中却是什么声音也没有,依然寂静。我有些不放心,还打起手电向那里照了照,可是没什么异常。当时在那种四周一片死寂的环境下,我甚至一度认为是因为自己精神太紧张了,出现了幻听。等了一会后,还是没再有什么声响发出,我自嘲地笑了笑,又坐了下来。
就当我身心全部放松下来,感觉都要睡着时,自黑暗中又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这次我听清楚了,在这种死寂的环境下,那动静非常大,我可以肯定那不是幻觉,而且这声音听起来像是走路声,很急促的那种。我打了个哆嗦,瞬间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整个人也被那声音搞得后脊梁阵阵发凉,就觉得有股冷气自脚底直刺脑门。我忙环顾下四周,想找找有没有容身的地方。可看了一遍,都是结结实实的石壁。我也不知道那发出声音的究竟是什么,离我们有多远,想带着葛益达往前走,却根部扶不动他,而且即使扶起他,我相信用不了不久我们就会很快追上。